《錯愛亦生》 章節(jié)介紹
花亦麴冉是小說《錯愛亦生》中的主角人物,在作者語紓筆底生花的創(chuàng)作下,他們不僅擁有了生命力,而且強大的個人魅力迷倒眾人無數(shù)。《錯愛亦生》第7章內(nèi)容介紹:彌沙成為了最強大的人么?花亦抓著楚風言的手漸漸減小了力氣,的確,那是她的愿望。而楚風言感覺.........
《錯愛亦生》 第7章 最強大的人 在線試讀
彌沙成為了最強大的人么?花亦抓著楚風言的手漸漸減小了力氣,的確,那是她的愿望。而楚風言感覺到手臂上那正在減小的力量,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你絕沒有能夠比我強大!”仿佛是為了向花亦證明,楚風言恨恨地道,隨即拔出了纏繞在腰間的軟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近在咫尺的彌沙刺去。
正當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彌沙的身影卻瞬間躲開了他那凌厲的劍鋒,而當楚風言再次鎖定了彌沙的身影的時候,彌沙的劍指已經(jīng)抵在了他脖頸間的動脈處,雖然只是劍指,但楚風嵐卻知道,此時自己的命運卻早已是握在了那人手里。
彌沙沒有再下手,只是對著花亦微微笑道:“亦兒,我說過,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p>
花亦在一旁看到了整個過程,這一次短暫的交鋒,毋庸置疑,彌沙完勝楚風言?!肮唬€是彌沙你最厲害……”花亦已經(jīng)微笑著漸漸走近彌沙了。
那一刻,不甘,屈辱,一下子都涌上了楚風言的心頭,可是,現(xiàn)在的他,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抗彌沙的能力。
“彌沙……”花亦已經(jīng)來到了彌沙的身側(cè),輕輕地依偎在了他的懷中,而彌沙也終于將楚風言從自己的手中放了出來。
“亦兒……”看著花亦依偎在彌沙的懷中,楚風言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花亦見了,不由得有些為難地抬頭望著彌沙,喃喃道:“彌沙,怎么辦?楚風言還是喜歡我,可是我喜歡的是你呢?!?/p>
彌沙笑著對花亦:“亦兒,何必管他,他喜不喜歡你是他自己的事,我們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
“嗯!”花亦笑靨如花。
“你們……”聽著花亦和彌沙的對話,楚風言不由得妒火中燒,同時不甘與屈辱更加地強烈,不由得,再次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楚風言,看來你真的發(fā)怒了呢!”花亦那如泉水般動聽的話音再次傳來。
“你現(xiàn)在體會到那種痛苦了么?被自己喜歡的人所拋棄……”彌沙那淡淡的話音同樣進入了耳朵。
什么?!楚風言猛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卻不是那白茫茫的雪原了。
眼前依舊是花亦和彌沙,但卻也絕不是剛剛的花亦和彌沙。此時的花亦一身淡紫色的紗裙,而彌沙則是身著金色的長衫,兩人沒有任何親昵的舉止,僅僅只是并肩站立,但他們兩人給楚風言的感覺,卻是從不甘與妒恨轉(zhuǎn)變成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感受到自己的罪惡了么?”花亦淡淡地吐出一句話,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朵黑色的花瓣同時在她的手掌凝結(jié),“知道自己對雪澈做的事情有多過分了么?”
“雪澈……”楚風言重復著,如夢初醒。
楚風言,本是和富家千金有著婚約的江湖俠客,在闖蕩江湖的某一天邂逅了雪澈,同時,兩人墜入了愛河。憑著江湖俠客那不羈的心性,他決定拒絕他原有的婚約而與雪澈盟定終生之約,而雪澈也一直相信著他。只是,沒有想到,當楚風言見到了那位富家千金不遜色于雪澈的容貌之時,卻不愿意再取消他的婚事了……
“你們究竟是誰?”楚風言眼中是近乎絕望的瘋狂。
“你聽說過鏡靈么?”彌沙淡淡地道。
“鏡靈……”楚風言的聲音開始干澀。百年間在世間流傳的傳說,一直,他都以為僅僅只是一個傳說……
花亦望著那毫無血色卻依舊十分俊美的男子的面龐,輕輕地將手中四葉雪鏡的黑色花瓣舉過頭頂,口中念念有詞:“愛恨糾纏,神魔無分,轉(zhuǎn)世輪回,恩怨迭生。此恩此情,此怨此恨,彼之流年,今日終現(xiàn)?!?/p>
說完,那黑色的花瓣漸漸在空中放大,一陣風吹過,將那花瓣吹散成粉塵,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沙塵。而那黑色的沙塵隨著風勢直向楚風言而去,將其緊緊包裹,花亦對著那團黑色輕輕擺手,那黑色便漸漸重又凝聚成形,恢復成了最原始的樣子,連大小都變得毫無二致,只是,那原本應該在那里的人,卻已經(jīng)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鏡林小屋。
花亦獨自一人倚坐在窗邊的斜榻上,對著同樣是桌幾上的水晶瓶子發(fā)呆。又集了一滴鏡淚呢……太好了……只是可惜,雪澈即將面對的是永世的孤獨……
暗自想著,花亦不禁有些傷感,真是的,這個世界,總是有太多像楚風言一樣的人,有了一個紅顏知己卻還不知足,直到了最后,還要讓雪澈自己也付出那么大的代價。
情……真是一個難解的東西,那牽絆在其間的,又是怎樣的癡纏……
花亦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將水晶瓶子收好,即使是這樣,雪澈也還是愛著楚風言……
想著那個情字,花亦的思緒便不由得飄向了雪鏡花田。那里,不僅有著無邊無際的四葉雪鏡,而且,在那里的正中央,有著一塊高大的奇石。
那石名叫三生石,是兩年前彌沙送給自己的禮物。相傳,只要是能將名字刻上去的男女,便能夠緣定三生。
三生石……花亦不由得笑了,雖是這么傳說著,但那也僅僅只是傳說,自從她進入鏡林,獲得靈力的那天起,她就明白了,所謂輪回,只不過是世人用來自欺欺人的罷了,而這三生石,也從沒有人能將自己的名字刻上去過。在彌沙從凡世將這三生石帶來鏡林的時候,她就沒有見過上面有任何的痕跡,不要說是名字的刻痕,甚至連歲月的風霜都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當然,花亦自己也曾偷偷試過,試過將自己和麴冉的名字刻在這石頭上,只是,一切都只是徒然而已……果然,這僅僅只是一個傳說,或者,還是說,三生三世的緣,終究是不存于這世間的……
水晶般的花朵在風中搖搖曳曳,而花田最中央那里,一塊巨大的石頭卻透著隱隱的藍綠色的光芒。漸漸的,那光芒變得強盛,竟是有些刺目,而待到一切恢復原狀的時候,三生石側(cè)站了一個窈窕的女子,一身水藍色的長裙隨著微風輕輕蕩漾。
那女子有些好奇地拂過自己過膝的長發(fā),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良久,她終于歡呼:“我終于有了自己的身體了!”
有些迫不及待的,美麗的女子在無邊無際的花田中自顧自舞蹈了起來,沒有絲竹之音,也沒有琴瑟之弦,但那舞姿卻是曼妙異常。
水晶般的花田中不知何時佇立了一個修長的身影,一身金色的衣衫,在落日的余暉下熠熠生輝。彌沙睜開了他那如黑曜石一般美麗的眼睛,對著眼前的女子輕聲道:“你該有個自己的名字?!?/p>
“名字?”正在舞蹈的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有些期許地望著眼前這個有如神般的男子。
“脫身于三生石,本便是緣之所至,便喚你‘凌昕緣’吧。”彌沙俯下身,拈花一笑。
“凌昕緣?”女子重復著,臉上依舊是不變的笑顏,“我喜歡。”
彌沙微笑著點點頭,隨即轉(zhuǎn)過身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在了凌昕緣的眼前。
“彌沙……”凌昕緣對著彌沙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只是還未來的及說話,便瞧著彌沙不見了。
凌昕緣,在那一天擁有了自己新的身體,不再是那一塊沒有生命的三生石。不過,雖然之前千百年的歲月間,她僅僅是一塊石頭,但她卻并不是沒有知覺,所以,她知道這里是鏡林,知道帶自己來這里的是彌沙,也知道花亦。
凌昕緣不由得嘆息著搖搖頭,又望了望自己原本所依附的那塊巨大的三生石,忽然道:“我要試試,能不能刻上名字……我要知道,在人間,是不是真的有三生之約?!?/p>
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天上的星星卻是閃爍地明亮。
凌昕緣站在了遠離鏡林小屋的山腳下,有些遲疑地望了那半山腰的鏡林一眼。再次回過頭來望著眼前,她伸出手去探身前的那布設在鏡林周圍最后的一重結(jié)界,那個透明恍若不在卻包含著巨大力量的結(jié)界。對于沒有授權的人來說,是進不了這個結(jié)界的,所以,也就意味著,如果今天她私自出了鏡靨,那么她就回不來了。
只出不進……凌昕緣清澈的眼眸里依舊有著一絲的猶豫,到底,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終于,凌昕緣接觸著鏡靨結(jié)界的手伸了出去,隨即,她的一只腳也已經(jīng)邁了出去,決絕而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是三生石的精靈,如果連她都不能確定人間是不是真的有三生之約,那么,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呢?所以,她一定要出去!
當凌昕緣穿越了結(jié)界再回頭看身后時,那身后的景象卻早已不是那熟悉的霧山了,同樣也不見了霧山腰間那熟悉的鏡林,凌昕緣有些失落地笑笑,怎么能這樣呢?即使是再也回不去,但卻連看一眼都成了奢求了么?畢竟,那是三生石所在的地方。
暗暗嘆了口氣,凌昕緣只得往前走去,既然回頭已經(jīng)不可能了,那么,她一定要在凡界證明她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明亮的月光如銀子般灑落了滿地,凌昕緣淡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是清澈而懷著感激的光芒,剛剛從鏡林的結(jié)界里出來時她就發(fā)現(xiàn)了,雖然她是三生石的精靈,但一出鏡林的結(jié)界,她就感到自己所有的靈力都已經(jīng)消失了。
什么原因呢?凌昕緣不知道,但是她卻也并不在乎,如果是為了證明三生之緣的存在,自己是否有靈力應該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影響,而唯一有些令她苦惱的是,她不能用瞬移之術,只能在這漫漫長夜中步行,但天見猶憐,即使是在這樣的夜里,依舊賞賜了她這樣明亮的月光,她還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鏡林小屋窗邊的紗幔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擺動,姿態(tài)柔美一如春天的楊柳。
花亦倚身在窗臺上,望著那輪滿月發(fā)呆,月亮每隔一月就會有一次的圓滿,但卻不知人是否也有團圓的一天……
“咚,咚?!惫?jié)奏清晰而明確的敲門聲響起,也拉回了花亦的思緒。
花亦輕輕地走向門口,將自己房間的門打開,望著雙手托著果盤的彌沙,花亦忙笑著將彌沙迎進了門。
“在想什么呢?這么久才來開門?!睆浬骋环畔鹿P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沒什么啊?!被ㄒ嘧呋亓四谴蜷_著的窗前,依舊是倚著窗臺。
“亦兒。”彌沙見花亦依舊是有些失神,卻是猜到了三四分,輕輕走近窗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今天的月亮好圓啊。”
花亦點點頭,轉(zhuǎn)頭望向彌沙,卻是道:“本來還以為從今以后會多一個伙伴的?!?/p>
“她自己心里想走?!睆浬承πΓ琅f凝神望著花亦,“你呢?連見都不見?!?/p>
“知道她要走,又何必要見呢?”花亦淡淡答道,想了想,又認真道,“我知道,彌沙不喜歡鏡林里有別的人?!?/p>
花亦的話讓彌沙覺得很貼心,不由得伸手撫了撫花亦的臉頰,笑道:“謝謝你,亦兒?!?/p>
花亦卻是笑了起來:“這句該不會也是習慣吧?你被我傳染了么?”
“是習慣,也是真心?!睆浬承Φ酶用髅模挂稽c兒也不輸給夜空中那皎潔的月色。
不知走了多久,凌昕緣終于遠離那片茂密的森林,進入了凡人所聚集的城鎮(zhèn),經(jīng)過一些打聽,她方才知道,這里是桃花漾,似乎……就是花亦之前生活的那個城鎮(zhèn)。
剛剛進入凡間,凌昕緣不由得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宏厚的興趣,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臉上是滿滿的笑意?!斑@就是凡間?!”凌昕緣滿心歡心,暗暗為自己離開鏡林的決定而高興,而此刻,她雙眼的視線卻是被街角一家店鋪所吸引。
帶著對那家店鋪的好奇心,凌昕緣蓮步輕移,轉(zhuǎn)瞬便來到了那里。這店子并不大,左側(cè)懸著一塊木質(zhì)的小牌,上面寫著“石齋”兩字,字體流溢,不是十分的工整,但卻是別有一番風味。再細細探向石齋的內(nèi)里,果然,各種各樣的石頭琳瑯滿目。
凌昕緣是托生于三生石的精靈,雖然不能說是完完全全的石頭,而三生石也不是凡界這些所謂的奇石能夠媲美的,但她卻依舊是沒來由的對這個石齋感到親切。
“姑娘,進來看看么?”見到凌昕緣站在門口張望,守著店鋪的伙計不由得熱忱地詢問。
“好啊?!睕]有拒絕,凌昕緣邁著步子便跨進了石齋的大門。
石齋,僅僅是不到十方的大小,但這小小的空間里,卻是盛放了眾多的精品,而整個房間,也充斥著那淡淡的只屬于石頭的氣味。凌昕緣不由得微微揚起嘴角,這樣的感覺,好生熟悉。
“姑娘,你瞧,這塊緣石可是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哦。”伙計見來者是一位妙齡的少女,便向凌昕緣介紹著那被擺放在柜子正中的一塊石頭。
“緣石?”凌昕緣不由得被這個名字所吸引,目光也禁不住向那塊石頭投去,她細細地打量著這塊緣石,是一塊紫水晶,天然的水滴狀,而其中最不尋常的便是上面有一個天然形成的一個“緣”字。
“緣石可是能夠幫姑娘找到今生的有緣人的哦?!被镉嬑⑿χ鴮α桕烤壍?。
“有緣人?”聽到伙計這么說,凌昕緣的眉宇之間不由得閃過一絲輕微的黯然,這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充其量也就是行狀有些特殊而已,有緣人哪是這么容易就遇到的。
見到凌昕緣的踟躕,伙計不由得更加賣力:“姑娘,有緣人可遇不可求,既然現(xiàn)在有機會,何不……”
凌昕緣聽著伙計那喋喋不休的話音,不由得嘆了口氣,卻還是用滿臉的笑意對著他道:“謝謝,不過我想不用了?!?/p>
伙計還想說什么,卻見又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便也顧不上已經(jīng)拒絕了緣石的凌昕緣了,忙堆滿了笑容迎向了新進來的客人。
那人一身金藍色的衣衫,器宇軒昂,凌昕緣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便不由得被吸引了:那人眉宇之間竟是有那么幾分像彌沙。感受到來自凌昕緣的目光,那人不由得回望過來,而凌昕緣此時才看清了那人的眼睛,烏黑的像黑色的珍珠,但再細看,卻依舊沒有彌沙的眼睛那么有神。
“姑娘,怎么了么?”那人笑問。
凌昕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笑了笑:“失禮了。”
有時候,相識就是一種不期而遇,沒有什么因緣,也沒有什么轟轟烈烈,就在這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凌昕緣認識了他,而他的名字,叫做韓之天……
時間從不曾為誰停駐,無論是誰想與不想,日生落月從未改變。
夕陽漸漸染紅了落日的天空,鏡林的日落,如此的安寧。
花亦靜靜地佇立在雪鏡花田里,手輕輕地扶著那巨大的三生石,卻是注目望著遠方,目光悠遠而深邃。
“亦兒,在想什么?”彌沙輕輕地出現(xiàn)在花亦的身后,淡淡地問道。
“好像……已經(jīng)兩年了呢……時間過得好快啊……”花亦轉(zhuǎn)過頭望著彌沙,眼睛里有著淡淡的傷痛,有些時候,即使歷經(jīng)的時間已經(jīng)久了,但該有的傷痛,一點都不會少。
“亦兒?!睆浬澄⑽⒁话櫭迹行鷳n地道。
“放心,我沒事。”花亦回過頭,她承諾著,對著整個鏡林承諾。
彌沙微笑的臉略略失神:“亦兒,我知道,我只是擔心你。”
整理了一下思緒,那平靜無波的心緒便仿佛被一只輕靈的蜻蜓點破,蕩起了陣陣漣漪。花亦輕輕地微笑,對著彌沙道:“放心。”
放心。
花亦說完這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單單只留下彌沙一個人在那巨大的三生石側(cè),在那無邊的雪鏡花田。
彌沙低下頭,耳畔回蕩著花亦那聲“放心”,兩年了,花亦總是這樣對他說,距離那時候,已經(jīng)過了兩年。這段時間,他的亦兒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但是原本的快活卻亦是消磨了那么許多……他知道,只要是關于慕雅別館,關于已經(jīng)沉睡了多年的麴冉的事情,花亦并沒有放下。那時候發(fā)生的事情,過去花亦放不下,現(xiàn)在,甚至將來都不可能放下,那將是花亦永遠的心結(jié)。
又是無知無覺地漫步到了天山。
冰川,夕陽。
這里有萬古不化的冰山,冰冷的氣息仿佛凍結(jié)了一切。
這里有永不消逝的夕陽,那美麗的紅霞早已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花亦一身紫藍色的長裙,靜靜地站立在那亙古的冰川前,輕輕地說著什么,而她面對著的巨型的冰川里,是她永遠的羈絆……麴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有許多話要跟麴冉說,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始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也許,兩年的靜靜關注,已經(jīng)讓花亦習慣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如果心依舊那么近,那么,任何的話語都是多余?,F(xiàn)在的他們,互相對望著,已經(jīng)是這片廣袤的冰川上唯一美好的風景。
冰川背后的夕陽絢爛得如同世界上最美麗的織錦,將這水晶般的天地點綴地如夢似幻,真像夢中的場景?;ㄒ噙@么想著,心里卻不由得期冀,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該有多好,根本就沒有什么普雅,沒有什么天山的冰川,再次睜開眼睛,自己依舊是在桃花漾的慕雅別館,而身邊端坐著她的麴冉哥哥。
可惜,這樣的想法才真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天色陰沉,一陣急雨沒有預兆地到來,豆大的雨珠生生砸落,將地面亦是砸得生疼,揚起了紛紛揚揚的塵土。
一股殷紅色的液體在雨中散落,將那透明的雨水染紅,細細一看,竟是汩汩的鮮血。
“小子,離緣姬小姐遠點,要不然,下次有你好看的!”幾個虎背熊腰的人對著橫躺在地上的男子惡狠狠地放話,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手中是還沾染著鮮紅的粗粗的木棍。
那橫躺在地上的男子咬著牙,左手捂著右臂,而右臂上卻早已是血肉模糊。細細看去,那男子長的頗為清秀,一身天青色的長衫,身邊一把七弦古琴,即使是在剛剛被幾人圍毆的時候,依舊是小心地將古琴護在懷中。
這人,正是這桃花漾中最享盛名的琴師……秦御棠,只是可惜,琴師并不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職業(yè)。
秦御棠吃力地站起身,本來清秀的臉龐因為疼痛而扭曲,他抬頭,將自己的整個臉曝露在漫天的大雨中,他護住了他的琴,可是他彈琴的手呢?秦御棠忽然有種大笑的沖動,一個琴師,但他的手卻是廢了……
怎么可以呢?再過三天,就是妃凌閣緣姬小姐的舞會了,而他作為一名琴師,竟然要缺席么?從最初緣姬小姐第一次踏進妃凌閣的開始,他便下定決心要為了那一場絕世傾城的舞宴而演奏,而如今,怎么可以……
雨下得越發(fā)猛烈,一聲仰天長嘯破空而出。
那雨漸漸停了,秦御棠天青色的長衫也早已是狼狽不堪了,他仰頭望天,眼中盡是落寞的哀愁。零落的雨水平靜無波,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安靜地得仿佛是一面面連自己都望不見的鏡子。
秦御棠的臉龐依舊清秀,但那雙眸中卻是失去了盎然的風采,他垂下頭,那水汪的鏡子里映襯著那張蕭條的臉,仿佛映成了永恒。
靜靜地,那水鏡中的臉漸漸變成了另一張精致的臉,同樣的清秀異常,但卻比秦御棠的多了幾分英氣。
“你的心里有什么愿望么?”水鏡中的彌沙緩緩起身,從虛影變成了實體。
秦御棠有些呆滯地望著眼前出現(xiàn)的男子,曾經(jīng),他聽說過那么一個傳說,據(jù)說一個人的心里若是有極其強烈的念想,那么便能夠召喚鏡靈,幫助完成自己的愿望,原來,竟是真的么?
“你……能治好我的手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秦御棠問道。
彌沙微微一笑,手一翻,一朵晶瑩的花朵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他遞給秦御棠,道:“請收下這朵四葉雪鏡。”
秦御棠伸手接過,雙眼卻依舊望著彌沙目不轉(zhuǎn)睛。
彌沙依舊優(yōu)雅地笑著,他輕輕地道:“若是你確定要許下愿望,只要扯下這花瓣就行了,四片花瓣代表四個愿望,但是,許愿是有代價的,每一個愿望都要用你的心血來換,若是許下全愿,你就會失去所有的心血,你的心將會完全冰冷,在世上成為一個永世孤寂之人。當然,那是你將四片花瓣都用盡的前提下?!?/p>
“只要扯下花瓣就行了么?”秦御棠有些不信似的問道,“只要這樣我的手就可以復原么?”
“是?!睆浬滁c頭。
秦御棠沒有再猶豫,原本有些陰幽的眼睛也變得堅定。終于,他扯下了那淺灰色的花瓣,然后,對著彌沙道:“請讓我的手復原……”
那淺灰色的花瓣在潮濕的空氣中紛紛揚揚,最終落到了秦御棠的胸口,透過衣衫,印在了那里的肌膚上,彌沙朝著秦御棠點點頭,單手一揮,一道金光落在了秦御棠右臂上,待到光芒散盡,那血跡依舊殘留的右臂卻已經(jīng)恢復如初了。
秦御棠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卻漸漸被狂喜所蓋過,當他再次抬起頭來尋找彌沙的蹤影時,那雨后的世界卻早已是只剩了他獨自一人。
重新抱住了自己的古琴,在滿是水洼的街道上便輕輕地拂動起了琴弦。悠揚的樂聲在空曠的天際回響,靈動的指尖在布滿了滄桑的琴弦上上下翻飛,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笑容在秦御棠的臉上展現(xiàn),真是……太好了……
僅僅只是想象,僅僅只是在腦海中虛幻的那金蓮臺上的舞蹈,就能讓身為琴師的他歡欣不已。自己依舊在雨后的天地忘我地奏琴,眼前卻似乎早已出現(xiàn)那凌舞于金蓮臺上的人影,纖腰若柳,舉步如風……
“緣姬小姐?!币磺K罷,秦御棠終于收起了自己的古琴,輕輕喚著心目中的那人,一絲一毫都不敢有些怠慢。
鏡林小屋。
彌沙獨自一人在花田中,手中握著那株屬于秦御棠的四葉雪鏡,失去了一片淺灰色的花瓣,那花瓣掉落的地方一滴晶瑩的如淚般的液體盈盈欲墜。
彌沙從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那鏡淚。
風輕輕地拂過這片廣袤的花田,也輕輕地拂動著彌沙的發(fā)梢,但那黑曜石般美麗的眼睛,卻依舊是古井無波。
今天亦兒又去天山了吧,所以即使是四葉雪鏡的事情也不回來了。彌沙有些沉默地想著。
“在說我的壞話,想我的不是?”出谷黃鶯一般悅耳的聲音悄然從背后響起,淺粉色的長裙便出現(xiàn)在了彌沙的眼角余光中。
“亦兒,你回來了。”彌沙美麗的眼睛里陡然充滿了光彩,忙回身笑對著花亦,同時將手中那滿是鏡淚的小瓶子遞給花亦,道,“你的鏡淚。”
花亦淺淺一笑,滿是感激地道:“謝謝你,彌沙?!?/p>
“傻丫頭,我們是什么關系啊?”言罷,彌沙輕輕撫了撫花亦烏黑而柔順的長發(fā)。
感受到來自彌沙的眷眷溫情,花亦便跟著笑笑,沒有避開,卻道:“是啊,我們是要永遠相處在一起的最好的朋友?!?/p>
“是啊,最好的朋友?!睆浬掣胶椭ㄒ?,但那動作卻還是略略有些遲滯。
收好鏡淚,花亦便笑著對彌沙道:“彌沙,今天你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當然。”彌沙微笑著答應。
“真的可以么?你不是每年都要離開鏡林一兩天的么?”花亦抬頭望著彌沙,原本對于自己的要求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沒有想到彌沙這么容易就答應了。
彌沙笑著摸了摸花亦的頭,笑道:“你還記著呢?沒關系的,明天才是我要出去辦事兒的日子?!?/p>
“真的么?都不用問我有什么事情?”花亦眨著眼睛笑問。
“花亦小姐想要拜托我,自然是天大的榮幸,哪里由得我多想?”彌沙點了點花亦的鼻尖,夸張地笑著。
“真的么?”花亦微微一側(cè)頭,沖著彌沙嫣然一笑。
花亦的笑艷若桃李,燦若星辰,但彌沙卻依舊是從那樣的笑顏中捕捉到了一絲淡淡的憂傷,說不出是為了什么,但卻一定是與那永恒的冰川有關。
“彌沙,你在想什么?”見彌沙不說話,花亦不由得問道。
彌沙回過神,對著花亦溫柔地笑著,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拉起花亦的手便出去了,誠如花亦所愿,只要她的一句話,他便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夜,卻沒有那應有的寂靜。桃花漾中,妃凌閣外,來來去去盡是無限的浮華。
半年前,妃凌閣迎來了舞技超群的緣姬小姐,當時便宣布要在今夜召開舞會,立刻傳遍了整個城池,一時間,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青年才俊都不由得心生蕩漾,都期望可以一睹世間絕舞的風采。
一月前,妃凌閣舞會的座位便被一搶而空,以一座萬金的價格被所有的傾慕者所哄搶。
而今夜,不僅僅是緣姬小姐的一場舞會,據(jù)聞,這是緣姬小姐在妃凌閣的第一支舞,同樣也將是最后一支舞,而后便將封舞。這不僅令這場舞會獨一無二,同時也令與這場舞會無緣的人痛心疾首。
妃凌閣最精致的閨閣內(nèi),綾羅軟帳隨風而動。金絲檀香籠中的青煙裊裊而上,彩珍青玉案的象牙梳靜靜安睡,一只纖細的手輕輕地從案上執(zhí)起一截眉筆。精美的銅鏡內(nèi),一張絕世傾城的臉。那人專心致志地對著那鏡中映襯著的臉,執(zhí)著眉筆,一遍又一遍地修飾著那早已修好的蛾眉,但那煙波卻是靜得恍如塵封了千年的冰川。
“我們來了?!碧竦缤醮簞倓?cè)诨谋?/p>
“是啊……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的?!本従徣缦麂蠕?。
女子的畫眉的手依舊沒有停止動作,只是輕笑著道:“彌沙,花亦,你們能來,我很高興?!?/p>
女子回頭,含笑望著佇立在窗邊的兩人,那容顏竟赫然是凌昕緣!
“你找到你想找的東西了么?”花亦有些期冀地問道,畢竟,那之后,才過去短短半年,能夠刻上三生石的情緣,究竟找到了么?
凌昕緣依舊保持著笑容,眼睛里的神采洋溢著滿足的快樂,露出這樣表情的凌昕緣卻是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回過頭繼續(xù)梳妝。
花亦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彌沙,想從彌沙那里尋求答案,彌沙微微點了點頭,便拉著花亦出去了,直走到了妃凌閣的外邊,才道:“昕緣怕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找到了還是沒有?!?/p>
“這可怎么說?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沒有就是沒有,怎么會如此模棱兩可?”花亦不解。
“即使遇到了,即使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對方呢?”彌沙若有所思地看著花亦,“說不定,對方僅僅只是當她做一個最普通的朋友呢?!?/p>
片片晶瑩不約而同地開始從月明星稀的天空開始落下,雖然已經(jīng)是初春,但這從天際來的精靈,還是美麗純潔不可方物,落在指尖,帶來微微的冰涼。
“雪?”雖是見慣了冰雪,但花亦卻還是不由得一陣驚喜。
彌沙脫下外衣,輕輕地披在了花亦的身上,道:“好像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花亦微笑著點點頭,握上了彌沙的手,同時兩人隱去了身影。
進到妃凌閣,見到的是在妃凌閣的中心一方約十米見方的水潭,而水潭的正中央則是一座恰似金蓮的舞臺。從頂部垂下的桃紅色紗幔一直垂落到了金蓮的周圍,將那富麗堂皇的蓮花籠于其中,更加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朦朧的色彩。再望向妃凌閣圍繞著金蓮臺的四周,布置是無數(shù)個雅座,而此時此刻,早已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但如此眾多的人卻沒有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響,仿佛那萬般的臺下之賓都是那花田中的草木,一直做的也便就是仰視著那高高在上的三生之石。
金蓮臺后方一絲青幔,隨著風聲微微拂動,而那如泉水一般的七弦琴音便靈動地扶搖而出,雖是人間的琴瑟,但卻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
一絲恬淡的微笑在花亦的臉上悄然綻放,這樣的琴聲,跟麴冉彈得好像好像。
依舊是這清淡如水的琴聲,而琴聲之下,那飄飄恍如仙霧的桃紅色紗幔也終于漸漸升入空中,漸漸為這精巧的蓮,為這傾城的舞拉開了序幕。
金色的睡蓮之上,一個婀娜的身影正悄然佇立于金蓮臺上,一身淺藍色的水袖長裙,其間點綴著亮麗的銀飾,眼角含笑,眉目傳情。
動人的樂聲恰到好處地響起,凌昕緣隨著那樂聲開始搖擺身姿,雙手挽著絢麗的花指,腳下踏著的是曼妙的凌波微步。那樂聲時緩時急,但凌昕緣那每一次擺動的水袖都與那旋律的轉(zhuǎn)換完美的契合。
臺下靜得出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那淡淡的吐氣聲都將擾亂這絕美的瞬間。
“跳得真好。”花亦不由得贊嘆。
“是啊,跳得真好。”彌沙同意花亦的話,但卻又道,“不過比起你,卻還是略遜一籌?!?/p>
“比起我?”花亦有些疑惑,“彌沙,我有在你面前跳過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