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魔劍》 章節(jié)介紹
《入世魔劍》的作者超重炮,憑借腦洞大開的另類寫作方式而受到讀者的歡迎,可以說收獲鐵粉無數(shù)。《入世魔劍》第7章內(nèi)容介紹:“你自己要矜持,那可怪不得我!”心里的煩燥越陷越深,葉門得承認她從未遇過如此令人不舒服的敵人;明明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對方是.........
《入世魔劍》 第7回 在線試讀
“你自己要矜持,那可怪不得我!”心里的煩燥越陷越深,葉門得承認她從未遇過如此令人不舒服的敵人;明明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對方是見死不救、殺人如麻的大魔頭,然而這男人卻有這種本領(lǐng),就是讓天使覺得自己才是墮落的一方:
“貝洛絲!給我咬下這惡棍的頭來!”
心底仍有些許猶疑,口中卻下了格殺令。葉門到底不能完全相信,這世間那有人能對自己的命如此消極?好像旁人殺不殺他,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男人的笑容傳達這樣的訊息;三頭犬貪婪的吼聲卻警醒了她,葉門看著自己的寵物張開血盆大口,再次朝劍傲進擊:
“唔……”這回敵人總算有點積極的保命動作,然而也只是一拉頭上橫枝,讓自己躲過第一波攻勢而已。三頭犬鍥而不舍,咬的不成索性舉起黑色大爪,硬生生將小樹攔腰折斷,劍傲摔得狼狽,稍稍緩和的血流又急涌如潮,面對地獄犬的逐步逼近,只能消極地向林間挪動。
“貝洛絲,住手。”
未料覓食的壯舉再次被阻,地獄犬縱使再忠心,也不滿地吼叫起來,只是主命不容違犯,只得在到口的肥肉身前不滿地爪著地面。葉門掛著一身重金屬裝扮,一步一步靠近委頓在地的劍傲,低頭望了眼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忽地扯起嘴角:
“沒用的,魔劍。”她道,試探式地冷笑兩聲:
“你想要我憐憫你,因為打不過我,所以干脆裝弱裝到底,想要我留你一條生路,你才好趁機逃脫?別傻了,我葉門從來不同情弱者和敵人?!陛p輕抹去嘴角淌出的血絲,臉色發(fā)白,劍傲聞言虛弱地笑了笑,不忘回給葉門覆文:
“這樣啊……既然給妳識破了,那也沒辦法?!?/p>
連站也站不穩(wěn),劍傲卻毫無驚慌的跡象,明明三頭犬就在他眼前一寸,隨時可以讓他身首異處,葉門不禁啞然,她實在難以理解,明明知道自己即將赴死,為什么這魔劍還能如此消極?是什么東西讓一個男人在這樣的重傷下,仍能談笑自如?
“你……真的是魔劍?”葉門開口,連她都驚于自己的問題。
“嗯啊……公會和那些王公大人們確實這么叫我?!眲Π廖⑽⒁恍?,掙扎著想跪起身,卻因無力又頹倒在地。
“我不懂……為什么你到現(xiàn)在還沒死?照你這打法,三年前就該被砍下頭放在公會的壁爐上了!”不知為何又是心頭火起,對崇尚冷靜戰(zhàn)的葉門而言,這倒還是第一次。
“這個嘛,我想是運氣吧?”
瞇著眼睛,勉強將沉重的頭顱抬起,劍傲的樣子顯得無限孱弱,喘息更添氣氛寧靜,單膝跪得發(fā)疼,葉門終于走到他身前,重傷的身子卻抬不起半根指頭,只得任人宰割:
“畢竟一個人死不死,并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不是嗎?”
“但是你很奇怪!”葉門的聲音激動了,單指挑起劍傲下顎,憤怒地瞪著他,似要從那無底黑眸里讀取答案:
“將死之人怎么會有那樣的眼神!我見過無數(shù)的人在血泊中哀嚎,在痛苦中死去,有人絕望,有人猶做困獸之斗;但每個人在確知死之將至的同時,就算手中的劍揮舞依舊,眼神卻早已變了,變得迷惘、恐懼、不相信自己……”或許是由于激動過盛,葉門幾與魔劍相擁:
“然而你卻不是,即使死亡在身畔徘徊,為何你還能笑著,還能有這樣的目光?一定有某種事物在你心底支持著你、鼓舞著你,難道不是?”
話未說完,葉門凝重眼神忽地一呆,只因?qū)Ψ降幕卮鹁共皇亲志?,而是笑聲?/p>
劍傲的笑一向柔和,在死靈環(huán)俟下,卻顯得太過不合時宜,幾要讓人以為他精神失常,向葉門動了動唇翦,似是回答些什么,聲音卻漸次微弱,就是順風(fēng)耳也難聽清?;蛟S是太急于解開迷津,女人不由自主地俯身向前,去傾聽瀕死敵人的解答:
“我……”
然而她再沒機會知道他究竟說些什么了,就在葉門傾身的同時,冰涼的觸感同時入侵體內(nèi)。瞪大著眼茫然低首,卻見開局時聲稱“手無寸鐵”的敵人,不知何時后援已至,一把幽光燦然的短劍穩(wěn)穩(wěn)握在手里,尖端埋進她白皙的腹部,沒入聲觸耳驚心:
“將軍?!?/p>
聽見對方語帶戲謔的諷刺,唇角淌出鮮血,抬頭對上那雙戲謔的黑眸:
“什……么?”
一陣氣窒,鮮血夾帶痛楚流瀉一地,三頭犬嘯吼著照頭撲上,卻給劍傲緊抵主人脖子的劍袪退,死靈瞬間在空地上灰飛煙滅,一縷縷哀鳴鉆回地底的世界。葉門由訝轉(zhuǎn)怒,又是一口鮮紅:
“你……你這家伙!”
“我只是突然發(fā)覺,自己的傷沒有想象中重,”微笑臉龐靈巧攬過自己身軀,兩人首次正面相對,她看見魔劍漆黑如潭的眼眸,夜色中竟乍現(xiàn)紅光,她懷疑是否重傷后的錯覺:
“你問我的問題,我現(xiàn)下可以回答你。即使在旁人都覺得我死定時,我之所以能凝靜如恒,并不是因為我有什么偉大信仰,而是因為我知道,現(xiàn)下自己還不會死?!?/p>
葉門啞口無言,美目呆滯半晌,才有多余的意識填滿怒氣,傷口越發(fā)深了:
“你……你竟然……暗算我……”
“兵不厭詐,我是真的很煩腦沒帶武器,遇上妳這種亡靈法師會很棘手,更何況還有妳的大狗狗;多次的對敵經(jīng)驗也告訴我,遇上這類術(shù)者,最好的方式就是忽視那些亡靈,直接擒賊先擒王。結(jié)果現(xiàn)在王自投羅網(wǎng),叫我不擒也不行?!睂Ψ揭琅f笑意無限,張口唾去唇邊艷紅血跡:
“反正你認定了我手無寸鐵,又一心想腳底抹油,對我的戒心必定大減,獵人小姐,打從一開始在下目的便是如此,只不過您這只兔子油滑的緊,光是守株還得多費功夫?!?/p>
揚了揚手中兇器,葉門早該料到他還有防身短劍,只是太過自信劍傲的傷勢,連他是公會公報里有名的九命怪貓都忘了。將唇湊進葉門耳垂,女子瞬間戰(zhàn)栗起來,劍傲的氣音如大蛇吐信,從耳殼滲透至靈魂,嘻笑怒罵的無賴大叔竟似變了個人。頭骨啪答一聲滾落在地,偶然間側(cè)首回望,觸目竟一片鮮紅,她分不清那是鮮血,還是單純敵人的瞳色:
“那么……再見了,親愛的葉門小姐。”
銳利的劍鋒抵著女人蒼白的頸側(cè),劍傲的動作卻終究慢了一步。利刃勾斷氣管的剎那,葉門腳下驀地光芒大盛,不屬于地獄的綠火,兩人足踏的竟是枚圖騰,女子在身子融解前朝地一瞥,唇角牽出笑意:
“你有脫身之計……我難道就沒有嗎?”
強大的吸力!雖然想豁出去果決敵人性命,為了不被法陣吞噬,劍傲也不得不放棄到手的獵物,匕首叮鈴一聲墜落在地,夜幕下激起星火,卻蓋不過圖騰籠蓋四野的光芒。
光柱從云渡山頂投射皇城上空,劍傲覺得上皇警備該要檢討,這邊乒乒乓乓又是亡靈又是光的打了這許久,皇城人竟全然不知不覺。淺淺苦笑浮上頰旁,只得目送著葉門沒入圖騰,彷佛魔王回歸地獄,亡靈和黑犬在風(fēng)嘯聲中追隨:
“咳,真是不夠意思,把在下打得死去活來,連醫(yī)藥費都不賠一下……”雙手遮在眼畔,似乎強忍某種痛苦,不是傷口,以手緊揉太陽穴口,劍傲咬得下唇出血,半晌苦笑:
“好險,差一點就超過‘時間’……”
風(fēng)撫山巔,法陣在大地上消融,葉門所流的血竟似潮水,隨月自泥里褪了色。劍傲在苦笑中跪倒在地,亡靈造成的重創(chuàng)在敵人劇去后開始剝蝕生命,雙手拄地,劍傲在染血的短劍旁喘息,殷紅流了一地。
“嘖,真糟糕,被這亡靈潑婦糾纏了這幾天,體力明顯變差了,總算是擺脫了……”
掉頭環(huán)視一圈適才還是戰(zhàn)場的空地,劍傲很快瞥見倒在血泊凌巽師兄弟,自嘲的神色微微一暗,從懷中抽出帕巾一類的事物,熟練地裹好傷處,也不管創(chuàng)口血流依舊,踉蹌地走向地上的尸體。
“這孩子……”
單膝跪倒,劍傲俯瞰少年蒼白的面容,微不可辨地嘆了口氣,俯身拾起被他拋落一旁的長劍,正想納回主人手里,至少死亡的劍客有權(quán)要自己的劍陪葬。未料衣襬卻驀地被人一扯,劍傲一驚,隨即低首看去,卻是凌巽微弱但確實顫抖著的指尖:
“……小兄弟?”
難得露出訝異的神情,劍傲忙攙起他頭頸。凌巽半邊鮮血淋漓,聲音比慣常聽起來更為孱弱,彷佛風(fēng)一吹便會灰飛煙滅,雙眼即使被嫣紅遮蔽,仍舊澄徹的令他心愧;劍傲第一次因為別人的罪惡感到難過,縱然他一向反對過多的自咎: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看他傷勢,顯然已然難活,三頭犬的利牙在少年的胸腹和肩頭留下一道狠狠的創(chuàng)痕,要不是凌巽多少習(xí)過武,恐怕早已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艱難地轉(zhuǎn)動視線,凌巽唇角微揚,即使靈魂火焰一點一滴熄滅,劍傲卻無法把視線從這么弱小的生命上移開。等他發(fā)覺時,五指已和少年瘦弱的掌相握:
“我應(yīng)該……快死了罷……”
深深吸進一口云渡山深夜的空氣,凌巽灰黑的眸異常平靜,只是深藏著一抹熱切,彷佛眷戀人世每一項專利:微風(fēng)、月光、自然的音樂和繪卷,享受奢侈的光陰,少年伸手往凌震尸身一握,縱然尸體冰冷如昔,那雙大掌仍如多年來一樣,足以庇護他弱小的翅膀。
將臉埋在失溫的巢里,凌巽又淡淡笑了:
“真奇怪呢,以前病得死去活來時,不知道幾百幾千次想過死亡的滋味,到如今當真要死了,反而一點感覺也沒有,一點痛苦也沒有……”
似要證明這點,凌巽支起半身,傷口在地面迤邐一道道血跡,冥界的河流,少年的半身已然跨足;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掙扎地抓向地面,劍傲很快察覺他的目標是佩劍,連忙將武器物歸原主;抓緊光滑的劍柄,凌巽的冷汗順著金屬涓滴而下,爪下鮮紅,將遞劍的手也拉入洪流:
“我有個師妹……就是方才告訴你的那位,她……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人。能和震師哥……一起離開,我好高興,但就只這一件,霜兒她……若是知道我走了,像她這樣善良的人,一定會哭的,會哭得很傷心。所以請你……請你替我轉(zhuǎn)告她……”
臉色慘白,凌巽雙手朝空,似要借著擁抱夜空緬懷人世最后一抹記憶,本來靈活的雙眸逐漸失焦。劍鞘在兩掌間權(quán)充支持,凌巽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后拾獲真寶的光彩:
“我這個人啊,從會吃飯就吃藥……一年四季大半光陰都臥病在床。我常常在想,像我這樣的人,早該被命運淘汰,究竟上天留著我做什么?如今我總算明白了,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轉(zhuǎn)告霜兒……”
劇烈地嗆咳兩聲,鮮血逆流氣管,凌巽幾乎咳不成聲,微笑卻越發(fā)平淡:
“……一直以來我始終做著夢,夢見死尸遍野的大地、夢見戰(zhàn)后殘破的天空,至前一刻尚不解其意。但如今我全明白了,聽著,我的死是個開端,就像兩軍交鋒前的嚆矢,這是支長遠的箭,射向高空、橫越大陸;從今以后會有更多人死,而我活著,便是為做這場壯麗戰(zhàn)爭的開端……”
心神已不在劍傲身上,凌巽的眼神逐漸煥散,彷佛望著他所看不見的遠方,視線的那頭是未來?亦或幻滅?他不知道,只任由凌巽燃盡生命最后一絲燈火,幾乎從靈魂迸出的預(yù)言鐫刻在心:
“我將射出……開啟故事的嚆矢……”
劍鞘的彼端失衡,遺言隨劍的重量交托。所以他不喜歡和特定的劍白頭到老,劍沒有忠誠可言,兇器就是兇器,渴望的永遠只有殺戮和鮮血,握緊棄主的劍,凌巽最后的警句猶言在耳,不知為何他有種錯覺,心底某根弦彷佛動了,漣漪一旦出現(xiàn),湖水便再難有平靜之日。
單手覆蓋凌巽眼瞼,彷佛母親撫慰稚子安眠,劍傲揮去心中的異樣,眼神卻被微光一刺,瞇著眼抬起頭來:
“是……螢……?”
一只落單的螢火在夜色包圍下掙扎,鉆過劍傲掌心,點落凌巽梢頭。似乎企圖宣示最后的光芒,用盡體內(nèi)的熱,用盡畢生的執(zhí)念,最終撲倒在凌巽染滿鮮血的掌心,螢翅兀自拍動,彷佛向天祈求最后的希望;這是他靈魂的一部份,他的生命從螢火而來,像螢火般一生孱弱,在黑暗中彷徨飛翔,只為找尋一生一次的火光。
如今火光滅了,他生存的意義也盡了。
眼看一大一小的掌在螢光里緊緊交握,在生命最后一刻兀自惦記著對方,劍傲又嘆了口氣,終忍住把手中麻煩拋去的沖動,將死者交托的劍收回腰際。
“我從來不擔(dān)任何與我無關(guān)的責(zé)任,你知道嗎?小兄弟……”
枉顧肩頭不斷滑落的血跡,男人的影子隨話聲擴大,黑色斗蓬滑落,要是凌巽復(fù)生,此刻也必驚訝非常;一叢白發(fā)飄散風(fēng)中,卻非滿頭皆白,而是黑發(fā)白發(fā)各占半邊,如此徑渭分明的發(fā)色即便在西地也難見。
“不過倒也真奇怪,那個濃妝艷抹的男孩到底是誰?又是少爺又是兔子的,還被誤認成我,追殺風(fēng)云會的人,這個黑鍋我可背不起??!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背黑鍋……”
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劍傲緩緩背過身,朝向月牙升起的方向:
“罷了,這次便破個例罷,‘霜霜’……是這個名字吧?你得替我向閻羅王祈禱,讓我能活著見到這位師妹啊……”
一點螢光,悄悄地降落凌巽猶蘸血跡的劍柄,似在為其答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