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為天上月》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讓人沉迷,不可自拔。它的名字叫《愿為天上月》,作者是錦竹,主角是納蘭容若盧明月。《愿為天上月》第8章內(nèi)容介紹:新婚第二日,明月例行向長輩晨省,這次覺羅夫人興致似乎頗好,好生慰問明月,還贈與她一個木匣子。收好匣子,明月便要告辭回.........
《愿為天上月》 千種風情與君說 在線試讀
新婚第二日,明月例行向長輩晨省,這次覺羅夫人興致似乎頗好,好生慰問明月,還贈與她一個木匣子。收好匣子,明月便要告辭回自己的院落,覺羅夫人卻喚住她道:“明兒回禮,帶我向盧大人問好。”
明月頷首,便退下。
回到瓊樓,明月盯著手中的木匣子發(fā)愣。婆婆給兒媳東西本是天經(jīng)地義,可今兒覺羅夫人的神情總有不一般,難免使她有些擔憂。她終究是打開那木匣子,里面靜靜躺著一枚金孔雀金約,上面鑲十一顆東珠,鍍銀鑲邊,孔雀眼是由紅色瑪瑙嵌成。
這金約,定是較為貴重的東西。明月還在研究之余,容若就風塵仆仆而來。明月方一抬首,容若就利索地吻了吻她,“可有想我?”
因今早容若去圍場騎射,身穿戎裝,顯得英姿颯爽。明月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她是真不知她的夫君竟然能有如此英姿。
容若見明月傻愣愣看她,疑惑問:“怎么了?”
“你穿戎裝真好看,以前都是著秀氣書生長袍,還真不知著這類衣服有這般效果?!泵髟碌褂行┌V癡然,很似喜歡容若的新造型。
容若被她這么一看,也自己低頭看看自己的著裝,這是件很普通的戎裝,平時騎射都穿這個。也是,以前他的生活里哪有她,她哪有機會見到?
容若輕俯身靠近,卻又被她躲過去了。
“餓了嗎?給你做點吃的?”明月臉上帶著戲謔,似笑非笑的模樣。容若不語,知她眼中含笑戲謔他的“非禮”,正身隨便瞅了一眼茶幾上的木匣子,一愣,“這是?”
“額娘給我的?!泵髟履闷鹉鞠蛔?,打開,拿出金約,“很漂亮的金孔雀吧?!?/p>
容若掃了一眼,微微頷首,從她手里拿來看了看,“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歷代傳給兒媳,佑福增喜之用?!比萑粜χ呀鸺s插在明月發(fā)髻里,“額娘很看重你,我們也不能讓她失望呢?!?/p>
明月了解納蘭明珠暫且只有容若這一個兒子,因覺羅夫人管得嚴,即使后來納得兩個妾,也并無所出。不過聽下人們傳兩位侍妾中的張氏已懷身孕了。子嗣薄弱的明珠自當是高興,只是善嫉的覺羅夫人就不甚開心。
覺羅夫人今兒贈送金孔雀,想來是別有用意,而這用意自然是讓想她早生貴子,拂去張氏帶來的喜慶。
明月有些出神了,依稀又是想起了那夢,她難產(chǎn)而死的夢……她抬眼望去,容若的眼神中已然帶有無限的曖昧。她一閃神,就被容若打橫抱起,她差點驚呼起來,只能死死拽著容若的領口,可氣又可笑地將他望著。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嫣婉及良時。”他朝她眨巴眼,“得把握良辰美景?!彼垌幸褞е鴰追稚铄?,灼灼望著她。明月被他這目光望得火熱,羞澀撇了頭。她方想說些什么,一名小廝莽莽撞撞地跑來,“大爺,和碩恭親王、曹寅大人求見?!币灰姞斦c大奶奶抱在一起朝床邁進,他就知他壞了好事,臉一陣紅一陣白。
明月見此,頓感大窘,掙扎地下地,甚是不自在。
“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容若冷下臉。
明月圓場道:“和碩恭親王?你好似與我提過?”
容若這才把目光轉(zhuǎn)向明月,微微點頭,“也是徐老師的學生,是個為人極其和藹的王爺。平時國子監(jiān)就我們仨,久而久之我們仨就要好不得?!?/p>
明月見容若甚是夸贊這個和碩恭親王,也不免好奇起來,“那趕緊去接見呢?!?/p>
容若頷首,拉住她,“一起去,和碩恭親王老早就想見你了?!?/p>
“好?!泵髟曼c頭。
一直僵在一旁的小廝連忙應承道:“和碩恭親王與曹寅大人已在別院正廳等候著?!比萑魬艘宦?,拉著明月過去。
路上,明月笑道:“你臉色好似不怎么好?”
“能好嗎?以后得管教一番這些不懂規(guī)矩的奴才?!比萑裟樕仙杂杏樕?,看似還是為方才的打擾生著悶氣。明月偷笑,欲求不滿確實折騰人啊。
瓊樓正廳內(nèi)。
常寧悠閑坐在金鑲邊軟榻椅上,呷了口送來的茶,戲謔道:“這納蘭也真是享受,自己的新婚別院都這般精致,給客人喝的還是上好的獅峰龍井。”
曹寅跟著也啐了一口,“他本就是個講究之人,見怪不怪。”
“是啊,所以我一直好奇,這般講究之人,怎會破了自己的章法,提前娶妻?”常寧捋了捋袖子,漫不經(jīng)心道。
曹寅倒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他媳婦回廣州,他那幅望眼欲穿,相思難眠的樣,我們嘲笑他多次,不是挨不了面子跑廣州去解相思之苦了?”
常寧點了點頭,臉上似乎也多了些興趣,“回來以后,詞性大發(fā),寫了大堆相思詞,把我都酸得三天沒上茅房了?!?/p>
“哈哈……”
兩人似乎甚是愉悅揭容若的短,聊得歡愉。常寧望天沉思,“不過其中有一句可真為匠心獨運?!辈唤锌畹溃骸坝晷嗤I乍收,遣懷翻自憶從頭。摘花銷恨舊風流。 簾影碧桃人已去,屧痕蒼蘚徑空留。兩眉何處月如鉤?”
曹寅聽后,也跟著一陣感慨,“可不是,那晚小雨紛紛,我們仨對飲說心事,還真是難以忘懷啊。我也真是未想過,納蘭可以喜歡一名女子到那般執(zhí)著?!?/p>
“是啊?!背幒呛且恍Α?/p>
曹寅卻神秘兮兮道,“我也不知,我們可親和藹的和碩恭親王對一秀女念念不忘哦。”
常寧當即臉紅,輕咳起來。
“聊什么這么歡?”容若攜明月方一踏門而來,就聞二人的笑聲了。
兩人望去,常寧當即怔住望著容若身后的那女子。一身堇色長袍,身披雪絨斗篷含笑立于容若的身邊,目光灼灼,臉上帶著刺目的幸福。
曹寅走上前,一臉好奇打量起明月來,笑得無不燦然,“這就是傳說中的納蘭媳婦啊……”他眼神太過好奇,倒把明月弄得有些迷茫。
容若似護寶一般,把明月?lián)г趹牙?,“哪有你這樣看人的?!?/p>
曹寅大笑,轉(zhuǎn)身對常寧道:“瞧瞧,多舍不得媳婦啊。”可他笑了一半,卻被常寧的模樣愣住了。常寧略有一些失神望著明月,他尋覓那么久的女人,竟已嫁他人婦。甚是諷刺,她成了他最好兄弟的女人。
曹寅上前推搡他一下,“我說和碩恭親王,你發(fā)什么愣呢?”
常寧回神,反推搡他一把,“納蘭媳婦太美了,看愣了不行么?”
見兩人打鬧,躲在容若懷里的明月忍不住撲哧一聲,抬首將容若望著道:“你這兩位友人,還真是有趣,你得多學點,別總溫溫的?!彼m認得常寧,卻還得裝著不認識,畢竟這位王爺選擇失憶,她也不好異想天開。
容若撇下眉,“我哪有溫溫的,你只是沒看過我熱熱的時候?!闭f著還朝明月眨巴天真的鳳眼。
明月哭笑不得。
常寧把這一切收入眼底,頓時有些酸楚,卻不得不裝成初識的模樣,“也不知嫂嫂的名啊?!?/p>
曹寅也跟著點頭。明月欠身行禮,“盧明月?!?/p>
原來是天上那倫可望而不可及的皎皎明月,常寧訕然。曹寅囔囔自語,“我就說為何容若最近忒愛把月字寄情于詞里,原是這般意思?!?/p>
容若一聽,輕聲咳嗽,“你倆來此,可有吃過早飯?”
“早吃了,本是想去國子監(jiān),湊巧官道上在修路,繞路正好過你府,就順道來看看你和你新媳婦?!辈芤f著捂嘴樂起,“自從你娶了媳婦,那刁蠻的玉格格甚少去國子監(jiān)了,真是托你福啊。”
常寧聽這話,當即反駁,“什么話,她可是輔政大臣的掌上明珠,皇上都讓她三分,你這話要是入了別人的耳,有你好受的?!?/p>
曹寅呵呵一笑,立即閉上嘴。容若卻道:“這玉格格還尚小,我們寬容以待吧。”
“不過我看這鰲拜也囂張不多時日了。”常寧深沉一番,目光轉(zhuǎn)向容若,“皇上又提起你了,立秋那會的科舉你得參加,考個好成績,好讓皇上提拔提拔?!?/p>
容若簡單一笑,不答。
明月看出他臉上的意趣闌珊,容若本就是個不喜官場之風的人,卻又不得不去從事官場,父為官,母為貴,天生就與宮廷官事牽絆,想躲也躲不過。
曹寅在一旁又道:“納蘭這學識,定是能過,徐老師不是說,若論天資之純粹,學問之淹通,思維之敏捷,無人能及納蘭。這科舉本就是片場之意。我想皇上是早想納賢了?!?/p>
最重要一點,容若天生貴胄,皇室必當不會放過。明月雖這么想,卻未說出口。她望向容若臉上已有不甚喜,就知他與她想到一起了。
沒有比宿命不能為而為之的悲苦了。輕聲嘆息一下,明月便開口道:“這國子監(jiān)的徐老師是何許人也?從納蘭嘴里常常提及,真想見識一番?!?/p>
“那就去國子監(jiān)看看啊?!辈芤此技吧醵?,就自個說著。常寧冷瞟一眼,“腦子呢?”
容若淺笑,“有何不可,我阿瑪額娘是開明之人,對明月可沒那般苛刻,出去玩玩,本就可以的?!?/p>
明月眼睛一亮,水靈靈地注視容若。容若刮了刮她鼻子,“可好?”
“嗯?!彼蜃煲恍?,欣喜不已。她一直以為以后出去會有諸加困阻,有容若這番話,不免噓了一口氣,滿族對女子的要求還算開明,不算太苛刻。
而且與丈夫出去,本就理所當然。
曹寅渾身一抖,冷嗖嗖的“嘶”了一聲,合抱雙臂,“真是肉麻?!背幉徽Z,目光移向別處,不去看他們之間的伉儷情深。
幾人方一出府,一位跑上前,對常寧道:“王爺,方才安親王馬車過此,見到您的馬車,讓小人轉(zhuǎn)告王爺,安親王府上近來拿來一些名人真跡字畫,待王爺有空去看看?!?/p>
常寧“嗯”了一聲,擺手示意他退下。
曹寅道:“安親王又找你去識字畫?上次貌似就是這么認識玉格格的,不知這次又會遇上什么別樣的‘艷遇’?”
常寧白了他一眼,“這次要是再有艷遇,交與你處理。”
曹寅立即鬼哭狼嚎。
容若道:“常寧,你不是已有自己的府邸么?按道理早該成親了。你看你不急,你叔叔可為你著急了。”
“他啊,回絕了皇太后的賜婚,也不領安親王多次的‘相親’,心心念的就是那秀女,一腦門就扎進去了?!辈芤共皇抢涑盁嶂S,只是覺得匪夷所思罷了,只見過一面,為何如此執(zhí)著?
明月一聽,多看了他幾分。
常寧稍有不自在,伸手指向馬車,“我們趕緊走吧,要是晚到,徐老師又得發(fā)一陣牢騷了?!?/p>
曹寅立即大叫,“趕緊趕緊,徐老頭的這牢騷,喋喋不休,聒噪得讓人欲哭無淚?!?/p>
明月見曹寅如此神色叨叨,不禁對這可愛的徐老頭又好奇幾分。容若苦笑,拉著明月道,“把你帶過去,你得招架得住徐老師哦?!?/p>
“那要是我招架不住呢?”明月淺笑。
“我接著你,我們一起?!比萑裟抗馍铄?,語帶柔情。
明月望著,終撲哧笑了起來。
早就坐上馬車的曹寅望著在外的夫妻倆這般耳鬢廝磨,嘀咕道:“這新婚就是纏綿悱惻。還沒見過納蘭笑得如此舒心過。”
坐在一旁的常寧閉目養(yǎng)神,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微閉的雙目顫抖起來,似被驚擾一番。
他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國子監(jiān)位于成賢街,離納蘭府不是甚遠,不消半個時辰便到了。當明月方一下車,見到所謂“第一學堂”的國子監(jiān)之時,不禁感慨,難怪能進國子監(jiān)是一種殊榮,光是閣樓設計堪稱皇家別院。
容若見明月這般吃驚的表情,不禁莞爾一笑,“在這外面可是看得不大透徹,進去瞧瞧?”
“嗯?!泵髟聵泛呛屈c頭。她對國子監(jiān)充滿了好奇。
曹寅望向他們,帶著調(diào)侃之意,笑道:“聽說嫂嫂也是一才女?”
明月回應,“從何而來?”
“納蘭這滿京皆知曉的才子娶的妻子自當該是個才女?!辈芤硭斎唬朴泄室鉃殡y之意。要是明月答“是”那未免有不自量力之嫌,抹容若的顏面,要是答“否”那就未免妄自菲薄,駁了容若的面子。
明月未立即回答,只是簡單一笑反問,“曹公子在京城名聲也不比納蘭差吧?”
曹寅將她望去,不明她話中所含何意?倒是容若眼中含笑,看來他是知曉明月下一句話該說什么了。果然,明月道:“曹公子如此盛譽,想必家族其他子弟也該是各個才子佳人。”
曹寅的父親是任內(nèi)務府營繕司郎,根本字都不識全。還有一個弟弟,每日無所事事,對漢學意趣闌珊,別說才子,連普通的讀書人都不及。曹寅這才明白明月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全數(shù)反到自己身上。簡單一句反問,就把所有的刺全插在敵方身上,而且根根入髓。曹寅一句話也憋不出,只能紅了脖子又紅臉。
常寧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吃癟了吧。哈哈。”
容若眼神卻柔和萬分望著明月,明月緩緩伸手朝他握去,容若穩(wěn)穩(wěn)握住,兩人相對而笑。口說無憑稱才女,只是個笑話。真正有才之人,不是說說就有才,而是在說時,無聲無息就表現(xiàn)出來了。
三人舉步剛邁進國子監(jiān)大門,一只大公雞撣著翅膀半飛半跑向他們跑來。
“快,快抓住它?!币幻铑^垢臉,留著一指長胡須的男子狼狽地在后面追著,氣喘吁吁的模樣。
門口的四人當即愣了原地,公雞見無退路,雞急也跳人墻了,“咕咕”地左右展翅,拍打翅膀,找個絕佳位置跳,公雞最后鎖定明月與容若之間的空隙飛跳而來。明月一驚,條件反射右手護住臉,左手拍掉那只飛來的公雞。在她身邊的幾名身手矯健的男子都被明月這神來一擊,驚呆了。
只見那只本是活躍的公雞,不知是被明月怎么一拍,正好中要害,直接委靡在地上,老老實實“咕咕”叫著。
“哎喲喂,這只雞今天是瘋了嗎?一受異性撫摸就這德行了。”中年男子抱住委靡在地的公雞,哄著它,撫摸著它,看似把它當兒子了。
不過他這話說得……明月臉一陣發(fā)黑。
“徐老師?。 辈芤窟蠼?,“你還沒把這只雞不鳴的廢物丟掉,把它留在彝倫堂干什么???”
原來眼前這形象略有邋遢的中年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徐乾學。徐乾學立即把懷里的公雞塞到曹寅懷里,蹙眉嚴肅道:“華佗當年受動物的啟迪,創(chuàng)造一套強身健體的絕妙體操。”
“于是老師你也想受到動物的熏陶,創(chuàng)造一種獨一無二的文學?”容若不確定地道。
徐乾學睥睨一眼,“非也?!彼链吝@只公雞頭,“我只是利用公雞日出打鳴提醒我廢寢忘食地研究學問。”說罷嘆息一聲,“奈何這是一只不爭氣的禽獸?!?/p>
曹寅真想把懷里的這只“咕咕”叫的公雞給扔了。
徐乾學繼續(xù)忘我般自言自語,“難道真要我學習古人懸梁刺股不成?”順道摸摸自己的胡須,一臉自我沉思的狀。
明月是玩玩想不到一直好奇的徐老師是這般模樣。她不可思議將容若望著,俯身對他道:“這真是徐乾學老師?”
容若頷首,“如假包換?!?/p>
明月感到自己暈了一暈,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國子監(jiān)老師竟是這般藝術(shù)?
徐乾學自我陶醉一番,瞅了一眼臉色略有蒼白的明月,他道:“姓名?”
明月見他是看向她,沉吟道:“您學生納蘭成德的妻子?!?/p>
“我問的是姓名,而不是身份。”徐乾學目光忽兒凜冽起來,明月一怔,“盧明月?!?/p>
“明月?”眄視一眼,“人不符其名。”說罷,奪過曹寅手里的公雞,準備出去。明月卻微微擋了擋,禮貌欠身,“愿聞其詳,何為人不符其名?”她語氣不是質(zhì)問,而是好奇。
徐乾學再瞅了她一次,“明月高潔不作偽,而夫人卻見人先笑三分,極通人情世故,?!?/p>
他這是變相地說她多心眼。
明月暗嘆他看人看得準,卻惱這人太不懂得圓滑。雖她是個從諫如流之人,但不甚喜徐乾學此人的太過直板。她淡淡而笑,“徐前輩此言差矣?!?/p>
徐乾學側(cè)目而望,好似洗耳恭聽。
“皎皎明月亦有陰晴圓缺,徐前輩可知月的陰晴圓缺可是有時節(jié)規(guī)律?”她想這般說道,再明白不過。看不出人情世故不可怕,可怕的是造成表象誤導他人,大智若愚。
徐乾學定定注視明月含笑的目光,輕笑,“我想這只公雞適合你?!闭f著把公雞遞給明月。明月一怔,呆呆望向容若。容若轉(zhuǎn)向徐乾學,“老師,為何送拙荊公雞?”
“不鳴的公雞由這般聰慧不漏的夫人教導,我想不出時日,會叫出天籟般的一聲晨鳴?!毙烨瑢W呵呵笑著拍拍容若的肩膀,“成功男人的背后總會有個出色的女人扶植?!?/p>
容若忽然明白徐乾學的意思,他把他比作不鳴的公雞。
明月輕笑,“徐前輩,這只公雞不適合在宮闈高墻中鳴叫,它適合在呼吸清新的田間氣息,怡然而叫?!?/p>
容若將她望去,似驚訝于她這番話,眼神頓時柔軟幾分,心口忽暖了起來。
“哦?為何?”徐乾學微微瞇著眼望著明月。
“當你擁有一切之時,想要的只是自由。浮華的浮萍浮浮沉沉,厭舊后,要的只是個岸,讓它靜靜地、穩(wěn)穩(wěn)地停泊著。”
徐乾學笑了,目光轉(zhuǎn)向容若,“可是如此?”
容若看了一眼明月,點點頭。
曹寅愣怔在一旁,這番話,他懂得了六成意思。但更驚訝于納蘭的新婦,竟懂他如此。常寧則倚在門上,目光未離明月半分,一直專注地注視著她。
徐乾學收回公雞,不再說話。他最終舉步道:“今天放你們假,你們?nèi)ネ姘伞!闭f罷,他抱著公雞離開彝倫堂。
不鳴的公雞,已深陷在宮中,試問,怎可逃竄到田間自由自在的晨鳴?徐乾學暗嘆,他們還是未經(jīng)人事的孩子,不知有種叫宿命的無奈。
明月呆呆注視著徐乾學那落了一生滄桑的背影。她只想做隨容若浮浮沉沉的彼岸,免他無枝可依,免他心神彷徨,免他四下流離。
因她是那般心疼他。
“明月。”身側(cè)容若喚道。
她轉(zhuǎn)臉望去,只見容若臉上帶著笑容,“是回去,還是參觀一下國子監(jiān)?”
“難得來一次,當是好生瞅瞅這第一學堂?!泵髟潞艉粜α似饋怼H萑羝蚕旅?,轉(zhuǎn)頭對旁邊的不相干人士道:“你們一起?”當然他目光中有了不容置疑的——要是敢應承,就完了。
曹寅對著國子監(jiān)早就摸個遍,索然無味搖頭,“我回去。”
常寧也識趣道:“我去安親王那看看真跡‘驚艷’圖。”
容若擺手,“你們?nèi)グ伞!闭f罷,對明月一笑,“我們回府吧,方才我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p>
明月聞言一愣,而后反應過來容若的意思,一張小臉紅了起來。
容若是騎馬帶明月回去的,不為其他,就是為了一個快字。
容若接過馬夫遞過來的韁繩后,忽地打橫抱起明月,把她放在馬上,自己騰地快速上馬,動作干凈利落。容若摟著明月入懷,駕馬奔馳。
天際間,地平線上絢麗的降云揮動繽紛的彩帶,染成金色夢幻般的世界。容若帶著明月行如蹣跚踏進這般美麗的夕陽中,似要走進天荒,融進地老,邁入天涯海角。
容若幽幽念起:“人言落日是天涯,望盡天涯不見家?!彼夯ò銧N爛的笑容,摟緊了緊懷里的明月,“若是攜家望天涯,人間無地著相思?!?/p>
明月?lián)溥暌恍?,本是她異想天開做做少女夢,如今倒成他暢言而發(fā)。她道:“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倍幢M的是花開爛漫般的幸福。
是夜,覺羅尋上了明月,拉著她的手笑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娶了你這般水靈的媳婦,我做夢都偷樂。走,去我那聊聊天?!闭f著拉明月去了她院子。
明珠的院子是正院,以西南為貴,自然是在西南邊。經(jīng)過正院花園之時,明月聞到一股清香,清清淡淡的,卻分外怡人。覺羅夫人道:“這味道好聞吧,是冰月那丫頭種植的夜來香?!?/p>
明月頓了一頓,不免胡思亂想起來,這覺羅夫人到底是想與她聊著什么?
覺羅夫人把她帶到正院的偏房里,屋里有一位老麼麼正在加炭,見到覺羅夫人連忙欠身行禮。
覺羅夫人擺手示意下去,老麼麼領會便下去了。屋內(nèi)因新添木炭,響起“噼啪”聲和灼灼熱火燃燒的吱吱聲。明月頓感屋內(nèi)寂靜,心也提到嗓子眼上,不知下一秒發(fā)生什么。
“明月,別傻站著,坐。”已坐好的覺羅夫人見面前的明月還傻站著,便招呼她坐著。
明月應承坐下。
“明兒就是回禮之日,我總琢磨著送盧大人些什么,想與你商量一下?!?/p>
明月接道:“額娘不用費心思了,我父親對這些都不甚在意的,意思一下就好?!?/p>
覺羅夫人點頭,“那送些燕窩補品好了?!?/p>
“好。”明月應承。
覺羅夫人又開口道:“也許這時說這些話還尚在,但……”她顯得有些囁嚅,明月便知,真正的“聊聊天”現(xiàn)在才開始。
“哎!明月,你也知,納蘭家子嗣單薄,我與你阿瑪就成德這一子,寄予厚望。馬上要殿試了,你得督促他不要耽于新婚燕爾?!?/p>
明月怔忪地點頭。
“你來納蘭府可有聽說你阿瑪?shù)囊皇替獞言辛税?。”覺羅夫人臉一下冷了起來,目光輕蔑,好似說一件家里的狗懷孕一般。
明月點頭。
“我是不把那張氏放在眼里,但你阿瑪老來得子寵著她讓似乎得意忘形了,即使她生了兒子,也是一個庶生子,怎敵得過嫡子?要是納蘭府上多了嫡孫,她還能翻起什么風浪?”
明月忽而明白覺羅夫人的意思,叫她趕緊為納蘭家生個嫡孫,蓋住張氏。雖上次明月收到覺羅夫人的金孔雀便知這其中的意思,但她沒有明確表態(tài)。如今,覺羅夫人雖是叫囂,卻也暗示她了,趕緊為納蘭家生個嫡孫。
從覺羅夫人那回來,明月已是筋疲力盡。今兒折騰一天,明兒還要回娘家,該去睡覺了,要不明天就沒精力折騰。
明月推開新房,看著里屋無一人,有的也只有炭火“噼啪”的爆破聲。她苦笑,新婚第二晚,便要獨守空房了。
她自個褪去衣服,倒床便睡去。
夜晚,月明星稀,白月光透過白糊紙窗照進新房,蠟燭已經(jīng)燃盡,剩下黑色的燈芯冒著裊裊的稀煙。屋內(nèi)極其的靜謐。
明月“嗯”了一聲,方想轉(zhuǎn)個身,忽而感覺自己腰間有物什禁錮著自己。她不適地蹙眉,半瞇半醒地睜開眼看去,眼前那張白皙清秀的臉龐印入眼中,他睡得極其平和,安安靜靜抱著她睡。
他什么時候回屋的?明月不知,不過他還是回來了,沒到一夜就回來了。她輕輕一笑,柔柔地靠在他的胸前,準備安安穩(wěn)穩(wěn)的繼續(xù)睡覺。也不知為何,她動作極輕,卻把容若弄醒了。容若盯著她的小腦袋看著,目光一滯,摟她的力道加重了些,身子卻向她撲去。
一夜還很長……
晨曦,枝頭上跳著幾只喜鵲,嘰嘰喳喳跳來跳去,似有喜上眉頭之意。整個早晨氤氳一股潮氣,好似昨晚下了一陣雨。天昏昏的,明月動了動身子,感覺自己似乎散架一般。她微動一下,腰疼。她側(cè)下身子,捶了捶腰肌。
她好容易睜開眼,就見容若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明月怔了一怔,望著眼前的容若,“醒了?”
“你這般動彈,不醒也難。”
明月略沉吟一番,“那你再睡會吧?!?/p>
容若未答,手緊了緊,把她抱入懷中,“累嗎?”
明月縮在他懷里,微微頷首,“可不是,累死了。”她其實是想逗他而已,只是不想頭上半天未響起答音,好容易才回一句,卻讓明月哭笑不得。
“下次不那么晚折騰你了,我們早點?!?/p>
這不是早晚的問題,而是運動量的問題。雖然她自是知新婚燕爾,親親我我會甜膩不已,運動量也會比老夫老妻要多得多。
她道:“我們起來吧,今天還要去我娘家回禮呢?!?/p>
容若道:“也是?!彪m他應著了,但他絲毫未動彈,依舊抱著她賴床。這一抱賴床就到了日上三竿,還是前雨在門外敲門,兩人才磨磨唧唧地起床。
明月向家長晨省晚了,覺羅夫人卻無不悅。想必她是知曉容若昨晚半夜回去,昨天與明月的會話起到了作用。他們領了覺羅夫人準備的回禮便出門到盧府去。
馬車行至盧府,盧興祖已然站在門口等候,見明月下了馬車,便笑臉盈盈地迎了上去。明月欠身,“父親?!比萑粢哺笆郑霸栏复笕?。”
盧興祖呵呵笑著道:“走走,進里屋,外面多冷。”
兩人互看一樣,笑著進去了。
來到盧府正廳,里面設備齊全,炭火點得甚旺,簾櫳也都整齊的撩在一邊,茶幾上擺滿了糕點,想必盧興祖早就等候多時了。
明月鼻子一酸,她這父親定是舍不得她,好容易回來一次,已為她打點好了一切。明月道:“父親近來身體如何?”
盧興祖笑道:“不錯不錯,大夫開得藥都按時吃了,你不用操心?!?/p>
明月點頭。
盧興祖把目光轉(zhuǎn)向容若道:“成德,你快過成人禮了吧,到時便可以叫你容若了。其實明珠跟我說這字的時候,我就甚是喜歡,溫文爾雅,卻又萬種風情?!?/p>
果然……明月心下一抽,那日的夢境里,墓碑、一地白紙、以及白紙上的“容若”二字,即使心里默默念了許多遍,聽入耳,還是有種奇異的感覺。
“岳父大人其實不用拘泥禮節(jié),現(xiàn)在便可喚我容若?!比萑羟謇实穆曇舭衙髟碌乃季w拉了回來。
盧興祖微笑頷首。
他們聊聊家常,吃吃午飯,盧興祖便有事去了兵部。明月則帶容若去了她曾經(jīng)的閨房。明月的閨房依舊如故,床單還是她偏愛的紫羅蘭色,簾櫳也是草青色,可當明月看到繡架上自己的繡作,頓時臊紅了臉。容若觀摩她閨房之時也只是簡略看了看布局,眼神掃到繡架,頓時一亮,大步朝過去。明月連忙跑上前拉扯他,他卻更是來勁,非要看到不可,實在拗不過容若,明月是又著急又無奈。
“嗯?”容若輕聲道。明月感覺這是一陣雷鳴,把她劈得無處遁形。她這次可真是認栽了。容若低眉看去,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忍不住笑了出來,攬她入懷,“家里的那床水鴨被褥我一眼便知是自你之手,何須害羞?”
明月哭笑不得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容若撲哧笑了起來,“鴨子確實……很可愛?!彼烈魃蹙茫庞朴频乐?。明月自是知曉他心底可是好一陣發(fā)笑,好好的鴛鴦被被她繡成水鴨被,一番浪漫的床第,成了兒童嬉鬧。
不過容若卻溫柔緊了緊她的衣服道:“明月,你繡一套吧,光只有那被褥是水鴨,其他的是鴛鴦總是不和諧?!?/p>
明月望著他:“還是把被褥換了吧,換成與其他一套的精致鴛鴦?!?/p>
“不要,我就喜歡可愛的水鴨?!比萑袅⒓淳芙^。明月撇了撇眉,甚是無奈。這不是把床品全都毀了嗎?一整套水鴨戲水……想到如此,明月哭笑不得。
容若參觀完明月的閨房,便直徑坐在明月的書桌椅上,慢條斯理地盯著在他面前的明月。明月本想與他一起坐下,卻被容若制止,“別動?!?/p>
明月當真不動了。
容若拿起筆,本想蘸墨寫字,卻發(fā)現(xiàn)硯臺上已然無墨,不禁懊惱起來。
明月看去,撲哧笑道:“墨干了?!?/p>
容若撇嘴,走到茶幾旁,拿起杯子便走回書桌。他往硯臺上倒入茶水,而后自己研墨。他一手拽著袖子,一手有規(guī)律的畫弧。他是喇叭袖,不得護著袖子。
明月方一動彈,容若瞪過來,“別動。”
明月只好無奈地繼續(xù)做雕像。容若研墨好后,就在宣紙上繪了些什么。她想,該不是畫她吧?但不稍片刻,容若便收筆了。他拿起宣紙好一陣觀摩,一副欣賞的模樣。明月好奇道:“你方才是?”
容若含笑而視,攜宣紙走來,遞給她。明月拿起看去:“薄劣東風,凄其夜雨,曉來依舊庭院。多情前度崔郎,應嘆去年人面。湘簾乍卷,早迷了、畫梁棲燕。最嬌人、清曉鶯啼,飛去一枝猶顫。背山郭、黃昏開遍。想孤影、夕陽一片。是誰移向亭皋,伴取暈眉青眼。五更風雨,莫減卻、春光一線。傍荔墻、牽惹游絲,昨夜絳樓難辨?!泵髟乱徽?,將他望去。這是詠桃花的詞,容若筆墨著色流轉(zhuǎn)歡快新穎。
容若道:“人面桃花”。
簡潔四字,卻讓明月臊紅了臉,歸還宣紙,道:“今晚我可以留在這里嗎?”她抿了抿唇,“我想多陪陪父親?!?/p>
“當然?!?/p>
容若對門口道:“海寶?!焙毷侨萑舻慕硎虖?。碎步而至,禮貌地敲了敲敞開的門。
容若道:“你回府,轉(zhuǎn)告阿瑪額娘,今兒我與大奶奶在盧府住下了。”
海寶頷首,不動聲息地離去。
明月一怔,道,“你可以回去的,不用考慮我?!?/p>
容若笑道:“我考慮的可是我自己?!彼凵衤詭蛑o的笑意。明月望去,略低下頭。
兩人等到盧興祖回來,便準備要吃晚飯了。他們放坐下桌,明月見時間將至,對容若道:“你可想吃些什么?”
“我不挑食。”容若笑了笑。
“那你等我,今兒我下廚?!泵髟鲁恍?,轉(zhuǎn)身走向廚房。容若望著她背影一愣。還是盧興祖先開口:“明月以前挑食,大廚做得不沾口,現(xiàn)在許是好了許多,不挑食了?!?/p>
“她會廚藝?”容若有些不確定道。
“因為太過挑嘴,只吃得進自己做的吃食。”盧興祖的眉撇成倒八字,“雖說大家閨秀應當遠庖廚,但也只好縱著她了”
容若頷首一笑。
一盞茶的功夫,已有幾盤上桌。容若望著桌上幾道小菜,皆是江南風味的小菜,油光亮澤,色澤鮮嫩,看似火候掌握不錯。容若略有吃驚,看來倒有些本事。
最后上了一道甜品,雪白雪白的凝固在碗里,一人一碗。容若聞了聞,“一股奶香?”
盧興祖接過這甜品,臉上一臉喜色,“我就喜歡吃明月做的這玩意兒,很符合我胃口,是她之前從西洋廚子那學的?!闭f著就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容若一怔,小舀了一勺,送在嘴里,嘴里滿腔的奶香比方才聞到的還要濃烈。
他轉(zhuǎn)身,明月已然從廚房而歸,身上略有些油煙味,見她身上的坎肩脫下,只著一件薄衫,容若深深蹙眉站起,脫下身上的坎肩為她披上。
明月道:“做飯做得熱了?!?/p>
“出來也該穿得嚴實一點,現(xiàn)在天氣已到了冬季,也不知照顧自己一點?!比萑羿凉?。
食完晚飯,容若便到正廳中陪盧興祖下棋,明月站在一旁觀看。幾盤下來,容若皆贏。明月嗔視他,總覺得他應當讓一讓她父親嘛!
倒是盧興祖越下越起勁,一個晚上折騰,一盤也未贏卻笑容滿面。
“果然是第一棋手,這下棋,不是對手?!北R興祖笑得甚是燦爛。明月望著容若,略愣了一愣,難怪不讓賢,原是盛名在外,這讓了她父親,卻會讓父親失了顏面。
他們是在亥時才入房。一入內(nèi),容若便伸個懶腰,一臉倦意。明月拉他上床,“來,給你按摩按摩?!?/p>
容若笑著應了,舒坦趴在床上,任由明月按摩,愜意地閉上眼,喃喃道:“明月?!?/p>
“嗯?”
“你技術(shù)真好?!?/p>
明月淺笑,繼續(xù)按摩著,直到他漸漸睡去……
天明時分。他們早早告辭,回了納蘭府。只是當他們馬車一停在納蘭府門口,府里的管家就小跑而來,立在馬車外,恭敬地對著馬車作揖,“大爺,主子喚你去一趟書房。”
容若不緊不慢地牽著明月下了馬車,對她道:“你先回瓊樓,我去見見阿瑪?!?/p>
“好?!泵髟聭?,先與他一步走進納蘭府。她一回到瓊樓,前雨便走來忙伺候著,“夫人,路上惹塵,可要沐浴更衣?”
“嗯?!焙唵螒艘宦?。
前雨打來水,倒入浴盆里,擺放好干凈的浴袍掛在屏風之上,為她脫去衣衫。冬日泡澡泡澡確實是一件甚是享受的事。一股暖流貫穿全身,蒸騰地包圍全身,烘得全身沸騰。周圍氤氳著熱氣,略有些迷離蒼穹了。
“夫人,我去拿搓澡巾?!逼溜L后的前雨稟告一番。
明月輕聲“嗯”了一聲,并未睜開眼。
半晌,門輕輕“吱噶”開了,輕聲輕步的。明月想,該是前雨回來了。也未多想,繼續(xù)閉著眼,享受被熱水含住的那股暖意。
耳邊隱隱約約聽見稀稀疏疏的脫衣聲?明月半瞌著眼,竟瞅到容若已然站在她面前,在褪衣。明月怔了一怔,耳根子跟著紅了起來。雖已是夫妻,但臉皮這下卻薄了起來,只是瞪著眼看著容若褪衣進了澡盆里,與她共浴。
“納蘭?!彼杂芯执俚貑玖艘宦?。
容若卻沒應,直接攔著她的腰,往懷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