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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若彩虹葉鯉寧倪年在一起了嗎 大結局最新章節(jié)6

2021-02-25 17:50:25 作者:三文愚
  • 斯人若彩虹 斯人若彩虹

    溫文爾雅天文學家VS溫婉甜美小護士的愛情童話。京中深巷的裁縫鋪里,迷迭幽香,他手法準確、拿捏得體地為她量身;安靜寧謐的護士站前,燈光熒白,他左手執(zhí)筆落字,留下她的三圍尺寸;探索宇宙的大學講堂,如夢方醒,他侃侃而談,頃刻間帶走她全部心跳。葉鯉寧,魚字鯉,寶蓋寧。倪年呼吸困難地想,他像溫柔綿長的白晝,也像縱人耽溺的永夜。三年前的短暫奇遇,倪年并不知道,葉鯉寧卻對她有了好奇。更令他心有戚戚的,是他曾經好奇星空,就愛上了星空。或許他是座矗立在海岸線附近的白色燈塔,經年累月,只為等候一艘靠岸的船只。轉瞬即逝的相遇,也要相遇。縱橫四海的陌路,哪怕眾里尋他,也依然要找到你。

    三文愚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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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若彩虹》 章節(jié)介紹

《斯人若彩虹》是一部男頻小說,主角是葉鯉寧倪年,在作者三文愚輕車熟路的駕馭下,該小說在諸多網絡小說中脫穎而出!《斯人若彩虹》第6章主要內容:暮色四合,西邊天空殘留著夕陽沉落前最后的云隙光,首都機場T3航站樓燈火通明。下了班又歷經堵車煉獄,此.........

《斯人若彩虹》 為你著迷 在線試讀

暮色四合,西邊天空殘留著夕陽沉落前最后的云隙光,首都機場T3航站樓燈火通明。

下了班又歷經堵車煉獄,此時的男人終于候在了接機口,看一波接一波的出港旅客從通道那頭迎面走來。他稍微一找,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成功鎖定到了某個提著棕色旅行袋的墨鏡女人。

那亙古不變的盤發(fā)造型,干練又不失女性柔美,煙灰鉛筆裙下步履一貫不拖泥帶水。葉鯉寧原地等著,雖然兩人之間仍然隔得挺遠,但他仿佛已經嗅到了對方身上十年如一的三宅一生的味道。

行至跟前,葉迦寧將墨鏡翻往頭頂,隨之拈起葉鯉寧左胸口處的品牌logo瞧了瞧:“行啊,知道穿我買的衣服來接機了,有進步?!?/p>

他低頭去看,果然是葉迦寧的手筆。今早隨便挑了件穿上,并不是為了刻意迎合,但既然姐姐高興,他亦不去駁面,莞爾一笑便接過了她的行李。

回程途中兩人均餓得慌,互相合計,便駕車到三元橋周邊,吃葉迦寧日思夜想的京味炸醬面。餐館里人聲鼎沸,葉家姐弟面對面坐著,從小到大彼此之間就不存在所謂的疏離感,能聊的東西特別多。后來葉迦寧打給丈夫報了個平安,全程粵語,掛線后立馬又接到了香港那頭的來電,這次講的國語,每字每句葉鯉寧都能聽清楚。但他樂于無動于衷,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食物,顧自先吃。

炸醬香味濃郁,節(jié)骨眼上饞得葉迦寧無心再講,匆匆結束后,她一邊拌面一邊說:“橫豎你也聽到了,我這次回來,免不了還是要替大哥出面,為老頭子做你的思想工作?!?/p>

“不必了,讓他們趁早死了這條心?!?/p>

“老三?!比~迦寧照例無奈,“你是鐵了心要一個人待在這里搞你的研究事業(yè),而不去南邊和我們一起打理生意,是嗎?”

“人各有志,當年我沒有選擇美國,現在自然也不會為了香港離開北京?!比~鯉寧聞著眼前熱騰騰的面食,不急不緩地說,“我不認為以你的智商,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p>

“你嗆我?”葉迦寧瞠目,接著不怒反笑,“從小到大沒個消停,事事跟家里對著干,要不是我護著你慣著你,給你收拾爛攤子,你以為你能隨心所欲到現在?白眼狼?!?/p>

親姐姐動氣,葉鯉寧端正態(tài)度賠不是。末了,葉迦寧擱下筷子,神情嚴肅地攤牌道:“咱們姐弟倆之間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所以今天我必須問你,你是真的不在乎繼承權,真的打算放棄它,拱手讓給一個和葉家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嗎?”

葉鯉寧也放下筷子,往后一靠,情緒穩(wěn)得像扎了根一樣:“從他在媽頭七那天往家里帶回兩個外人起,葉家一切的榮辱,都與我無關?!?/p>

葉迦寧噤著聲。

“我的那份我不要,但你的那份,他必須給,且有些人不能搶?!?/p>

聽到這里,她終于忍俊不禁:“放心,我又不是紙老虎,除了你,并不是誰都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p>

他自知有愧,低眉笑了笑,惹她長嘆一聲,感慨道:“你啊你,還是這么軸……”

“讓你辛苦了。”

白駒過隙般的歲月,從北京到香港,葉迦寧一直是這個家庭大小關系的維持者和平衡者,她的難處,他知道。

“行了,誰叫咱倆是同個娘胎里出來的,萬事總得一個鼻孔出氣。”她也懶得再勸,悻悻然吃了幾口面,咀嚼間隙,突然探手到他頸下按了按,“你的墜子呢?”

“送去換繩了?!?/p>

“我說呢。”

除了葉鯉寧,葉家一干人等早已隨著家族生意的南遷,定居港島多年。而他平時又只住科學園南里,所以無論是被撂在老城區(qū)內的葉家院子,還是其他人回京后辦下的幾處私人置業(yè),大多時候都是空宅。

葉鯉寧按吩咐將葉迦寧載到寓所,沒有上樓小坐,也沒有即刻啟動離開,只坐在昏暗的車內長久地放空。周遭夜沉如水,蟲鳴起伏,仰首卻不見一顆星辰。

直到丟在儀表臺上的手機發(fā)出突兀的提示音,他摸索著入手,指尖輕點。

“葉老師,吊墜的繩子我已經換好了,改天送還給你。晚安。”

子夜將臨,這突然闖進他聽覺世界的語音,像一把溫度適中的熨斗,將發(fā)皺整晚的情緒悄悄推平。他復又去按,再聽,復又去按,再聽……

反反復復,一遍一遍。

這種感覺,竟似切慕,竟似想念。

倪年今晚輪值夜班,給葉鯉寧發(fā)微信之前,她就已經提早到了醫(yī)院。那塊白鯉翡翠玉,這幾日一直被她強迫癥似的隨身帶在包里,所以當葉鯉寧說待會兒便來取時,除了驚詫于這個時間點外,倪年表示沒問題。

她只是沒想到,這男人三更半夜蒞臨婦產醫(yī)院,還拎著兩盒香噴噴的奶油炸糕……護士站內其余人見狀,一邊打量著為產科六病區(qū)獎金大業(yè)立下汗馬功勞的新晉名人,一邊朝倪年拋去極其曖昧的媚眼。

“忙到現在沒吃晚飯?”雖然還有半小時才換崗,倪年已經換上了工作服,她將那絨面抽口小袋遞過去,“物歸原主,童叟無欺?!?/p>

“給你的?!比~鯉寧把引人犯罪的點心推給她,自己又倒出袋內的吊墜,檢驗檢驗對方的編繩手藝。黑繩形如蛇骨,結體也稍有彈性,質感柔韌卻牢靠,是他需要的那一種。

他很喜歡。

炸糕隱約的奶香味飄溢在彼此的鼻翼間,倪年悄悄觀察著驗貨人的反應。見那唇側忽有笑意揚起,這微末的發(fā)現,竟令一向索然無味的值班夜,空前奇妙起來。

她像掩飾什么一般,慌忙垂頭抓了抓耳郭。

葉鯉寧沒說不錯,也沒說謝謝,只默不作聲的,在抽口小袋上系好一個結。那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停頓在燈光下,他原本打算掩藏于心的念頭,僅一個情難自禁,就這樣坦誠在兩個人才能聽清的低語里。

“我想散步。”

入夜的醫(yī)院很靜,塵囂在這一刻短暫遠離,數個燈光仍亮的窗口,像窺探世間隱秘的明眸。兩道影子在路燈照映下時長時短,倪年陪著溜達了許久,沉醉于散步的葉鯉寧終于開腔問:“累嗎?”

她搖搖頭:“你今天這么晚?。俊?/p>

“嗯?!?/p>

“那三千萬不要緊嗎?”

他突然停下來,微微蹙眉似的看向她:“我才發(fā)現你不會聊天?!?/p>

倪年眨眨眼,有些沒鬧明白:“怎么了……”

“正常情況下,你該關心的對象是我才對。”

怎么就變成那只難伺候的黑皮貓了?

“……”雖然早已察覺到他今晚有異,但這種疑似跟貓爭寵的言論,還是令人覺得格外匪夷所思,她辯駁道,“我這都身體力行陪你軋馬路了,你還想怎樣?”

葉鯉寧無力反駁,便也笑了,抬腳繼續(xù)走,背后是她跟上來追問的聲音:“話說,三千萬為什么會叫三千萬啊?”

他偏頭去賞花壇里的月季,留給她一個掛著“我聽不見”的后腦勺。

“葉老師?”

聽不見。

“喂,說一下啦?!?/p>

聽不見聽不見。

“別小氣啊?!?/p>

聽不見的立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先回……”

“我買它那天寵物店老板中了三千萬美元的強力球。”他答,順道半轉過來,臉上是能屈能伸的散漫表情,“滿意了?”

倪年拿手背掩住半張臉,笑得俯下身去:“你好幼稚?!?/p>

他不置可否,抬表看看時間已晚,便正正戲謔之色,沖她說:“這周末我會帶隊到密云組織戶外攝影活動,小雷他們問你愿不愿同行?!?/p>

“這周末?”倪年快速思考了下,故意避開對方臉上疑似期冀的神情,“恐怕不行,要上班的。”

“沒有調換的可能?”

她篤定地搖搖頭,坦言科室任務繁忙,人手緊張,換班有難度云云……

“沒關系,來日方長?!比~鯉寧抬手示了個意,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解釋,自己卻執(zhí)拗地盯著地上濃黑的人影,連帶目光也暗暗的。

倪年再三抱歉:“實在不好意思,葉老師?!?/p>

“工作重要。時間不早了,你該回樓工作了。我自己再走走,也就回去了?!?/p>

他等了等,沒等到她回話,良久,只聽見類似竊喜的撲哧聲。于是葉鯉寧注目過去,花叢里那些剛被他賞過的月季,此刻仿佛正與她的美麗遙相輝映。

倪年笑盈于睫,狡黠地單眼一眨。

“騙你的。”

他站著沒動,俯仰間被遙遠而雋永的光從未知方向穿膛而過,這種塵封已久的感受,沖動又精確?;蛘咚缭撜J了的,認了有些事情一定會發(fā)生,認了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即便是許多年以后,葉鯉寧依然清晰地記得,那一瞬間朝自己當頭襲來的是什么。

愛情能攪動空氣,驚擾發(fā)絲,紊亂呼吸。

愛有點石成金的魔力,是晨曦微露時,你為我張開的眼睛。

周末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參加這次暑期星軌拍攝的隊員一共十二三人,事先租借了兩輛七座的五菱宏光,大伙兒在集合點碰頭后,便啟程朝目的地高歌而去。

京郊密云水庫北岸的不老屯村,建有射電天文觀測基地,雷蕾第一次跑去蹲點那會兒,還是本科二年級。當時她剛和一幫同學在首鋼完成拍攝計劃,后來不知是誰提到密云站,一行人便心動不如行動地驅車前往。

“師娘你不知道啊……”坐在副駕駛的雷蕾轉身扒住車背,朝并排于后座的葉鯉寧和倪年大倒苦水,“我們到達水庫后,壓根沒找著觀測站,一打聽,才知道離那兒居然還有六七十公里的路!”

倪年旋緊礦泉水瓶蓋,有點驚訝:“這么遠?”

葉鯉寧挨坐在她身邊,面目雖然朝著窗外,該聽的倒是一句沒落下,插起刀來也是毫不眨眼:“你們繞遠了,走近的盤山公路,頂多二三十公里?!?/p>

“可不是?然而當時我們并不曉得有近路可抄呀……”雷蕾對著車廂頂板翻白眼,“反正等我們這群路盲到達基地的時候,太陽都落山了!再看里程表,嚯!走了將近一百八十多公里!”

某人師又應景地輸出一招嘲諷:“北京到唐山的國道里程,也才一百八十多公里?!?/p>

“……”面對如此“謀殺親徒”的行徑,雷蕾朝胸口插了個一箭穿心的動作。全車人樂作一團,倪年險些笑出眼淚,后排有人揚聲問著:“那你們怎么進去的?。俊?/p>

“爬墻??!代價是削了我手心兩層皮!”

雷蕾邊說邊朝倪年攤開手掌求安慰,順道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葉鯉寧回過頭來看了她們一眼,彎腰摸到放在腳邊的礦泉水。嘴唇貼上瓶口的那一秒,他一愣,隨即便察覺出了不對。

瓶口上有股淡淡的橙花味。

地上就放著兩瓶水,一瓶他的,一瓶倪年的。只有唇膏才能留下的芬芳香味,顯而易見屬于誰。

葉鯉寧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望著公路沿線,面不改色心不跳——唔,挺好聞的。

大約是困,中途倪年短暫地睡過去一次。等她睜開眼時,視野范圍內是一片廣闊荒郊,山抹微云,天連衰草,遠遠近近一個人影也沒有,耳旁卻傳來葉鯉寧的聲音:“到了。”

她探頭,沿路有條二十多座小型拋物面天線組成的陣列,氣勢恢宏,再瞅遠些,一座口徑大到科幻的射電望遠鏡直接將人看得目瞪口呆……她想到他們的汽車、相機,還有各自的移動通信設備:“我們這樣來,不會對它們造成干擾嗎?”

“提前確定過了,今明兩天不會進行重要的時敏性工作?!比~鯉寧答著,然后車子拐彎,駛進了基地大院的鐵柵欄門。

相熟的駐站科研人員安排大家參觀小憩,沒過多久,便到了飯點。晚餐安排在生活區(qū)二層小樓的天臺上,席間菜肴,皆是基地自給自足的無公害蔬菜,連那豆腐魚湯里的魚,也都釣自密云水庫。人人談笑風生,葉鯉寧顧著倪年進食,時不時給她科普話題里出現的各種玄奧詞匯,什么孤子星、超弦、高能光子……她聽得津津有味,簡直吃飯、漲知識兩不誤。飯間兩人的一舉一動,無不讓雷蕾等眾人深受刺激,毫無防備地就被秀了一臉……

但是那一頓飯,每個人都吃得很香。

等協力搭建好通宵拍攝所需的露營設施時,夜幕已降臨。

夏日在郊外過夜,最得防蟲咬,倪年帶了便攜醫(yī)藥箱,拿藥水替幾個女孩子做防護措施。輪到雷蕾時,她瞄著遠處正在安置三腳架的親親導師,同倪年咬耳朵:“師娘啊,大家背地里都在說,你和咱們葉老師可配。”

倪年往她脖子處抹藥水,笑了笑——噢,演技萬歲。

“不過話說回來,有生之年親眼看見葉老師這么鐵漢柔情,真的蠻可怕的……”

“他哪里鐵了……”

雷蕾一瞬間笑到跺腳,倪年見她如此歡樂,和葉鯉寧的德行簡直天差地別??伤麄儙熗蕉酥g的關系卻相當和諧。

“你當初,為什么會考葉老師的研究生的?”

“因為帥啊!”顏控秒答,隨后又擺擺手,“開玩笑的啦!那時候學校組織大家參觀國天,葉老師負責接待我們,期間我被他的一席話打動了,就這么簡單。”

“他說什么了?”倪年更好奇了。

“唔,他說,我們因相同的原因聚在一起,為一個簡單的原因做想做的事,無論是一無所有還是有所收獲,我們都得到一個結論——那個原因是愛,而不是一時的熱情。”

隊員們架著各自的長槍短炮,分散在不同地塊對天拍攝,倪年朝那個白衫翩翩的男人走過去時,遠近就他一人。她在他旁邊駐足,昂首望天仔細定睛,便尋到了斗柄朝南的北斗星。

生活在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里,這般純粹透明的夜空,她很久沒有見過了,真是美得難以置信。

葉鯉寧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調試著三腳架上的相機參數:“快兩點了,你去歇一會兒。”

倪年往后看了看不遠處的那頂帳篷。

“哦。”

他調整完畢,后退一步,低頭看見褲腳有沾到草屑,便彎腰拍干凈。再起身時,旁邊仍杵著一動沒動的倪年。

“……”

那渾然不解的目光當面襲來,令倪年避無可避,只好盲目地絞住十指,直白袒露了心跡:“我想陪著你?!?/p>

他卻像沒聽懂似的,不為所動。

他沒反應,倪年陡然間覺得自己尷尬癌要犯了,急忙為自己辯解說:“呃,你知道的,我平時值夜班習慣了,所以那個,我的意思是……”

好吧,她圓不下去了。

故作利落地轉身,倪年朝對方揮揮手:“我還是去睡覺好了,晚安。”

葉鯉寧從口袋里抽出手,迅速捉住了她的皓腕。

也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大掌順勢張開,長勁有力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縫間,在鋪天蓋地的星群下,用了點力道將其扣住。

那力道又溫柔又安全,讓倪年又心癢又心驚。

令她就這樣毫無阻礙地想起不久前的夜晚,遠光燈前他替她遮住眼睛的瞬間,好像所有危險都被擋住了。

然后……

然后他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牽著她,原地坐了下來……

完了,倪年甜蜜地煩惱著,他們兩個演著演著,都太入戲了……

不放手,又不說話,目光雖有錯落,心事卻已重疊。她假裝鎮(zhèn)定地壓制著十指相扣帶來的緊張,翹首看著遠處宛如擎天巨人般龐大的射電望遠鏡。它孤傲地屹立在那兒,望日升月落,看斗轉星移,日復一日地,接收著從遙遠星際發(fā)出的微弱電波。

“你覺得什么是宇宙?”他眼里盛著銀河,心情很好的樣子。

“嗯——”倪年沉心思考了一會兒,“科學、哲學、神學三個體系結合在一起,大概就是宇宙?!?/p>

“很少聽到這樣的答案。”葉鯉寧覺得新鮮。

“見笑……”

他搖搖頭:“其實一早令我感興趣的,正是哲學。只是后來發(fā)現,與那些跟科學相關的哲學更能產生共鳴。物理中有很多未知的東西吸引我,于是就想把一些事情弄明白?!?/p>

倪年記得對方書架上羅素、馬赫、維特根斯坦等西方哲學大家的著作,還有那本《老子》——原來道家的道法自然、剛柔并濟,是他欣賞的東西。

“那神學呢?”

“你要和我這個無神論天文工作者談上帝?”

明明是很普通的語氣,偏偏戳到了倪年詭異的笑點,接著又聽葉鯉寧耿直地補充:“誠然,歷史上是有不少自然科學家信教,也并不影響他們的偉大。只是對我個人而言,無法回答你?!?/p>

她當然懂,轉念想到雷蕾對他的好評,又不恥下問:“那和宇宙打交道是什么體驗?”

“從前將圓周率記憶到萬位會覺得神氣,自從學了天文,數據在腦子里就只剩下數量級了?!?/p>

他維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管從哪個角度瞧去,都有種凌駕于庸人之上的,過目難忘的氣度。倪年看得有些癡迷,半晌后晃晃腦袋,調開目光:“對你們來說,不論是時間、空間還是質量,接觸和面對的都是一系列‘10的冪’,把這種宏觀視角再放回到人生的縮影里,恐怕許多東西,都顯得不足為奇了吧。”

“比如?”

“生老病死?”

“恒星都有生死,消亡后重新化成宇宙當中的物質?!彼膽B(tài)度輕松平常,一點也不像在討論一個嚴肅重大的命題,“和天體的發(fā)展過程相比,全人類的生存史的確短得可憐,個人的生命時標更是小到能夠忽略不計。不過——”

倪年被轉折吸引,自然而然地偏頭尋找他的眼睛,再度接觸的那一秒,他淡定地說:“我并不會因此以一種無聊透頂的眼光看待這個社會?!?/p>

她咀嚼他的話,良久,揚了揚漂亮的唇角:“我懂了。”

那笑容靚得晃眼,他示意她繼續(xù)。

“葉副研究員的意思是,生命雖然微不足道,但還是很想努力地活下去,想知道更多有關于這個世界的秘密。”

說這話的時候,那雙晶瑩泛光的明仁中滿是靈動,美得讓人想占她便宜。大腦脫離控制,他竟真的伸來無所事事的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那白皙溫軟的臉頰,音容愉悅:“真聰明。”

幸而他一瞬便放了手,倪年摳著掌下的一小塊草坪,整個人膨脹得像只快要炸掉的紅氣球:“那剛才你提到的一些未知而吸引你的事,現在如何了?”

葉鯉寧緩緩扇了兩下眼睫,沉吟起來。

推心置腹這種事,不需要逢人即做,甚至和陳政以及葉迦寧之間,他都很少談至這個地步。然而這一刻他迅速意識到的,卻是這個被他牽了手的女人,想要了解他。

動情有時就像喝醉了酒,會讓理智克制的人被牽著鼻子走。

“你明白,有些疑問能夠當場解答,有一些,只能通過做來回答。碰巧我需要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后者。它的完成時間可能短則數載,也可能長則終生,到時關注者們或許早已換了幾撥,抑或沒人再在乎答案是什么。但沒關系,我還是寧愿這樣來回答。”和她在一起,他好像漸漸忘記了惜字如金,卻不妨礙此刻偏頭看向她時,揚起情之所至的微笑,“可能某個問題你一輩子都解答不了,但需要去做。”

倪年幡然間理解了雷蕾為何會說被眼前這個男人打動,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想起了父親。

從前倪和平帶著一雙兒女天南地北地四處爬山,不論過程順利還是艱難,他總會說,山是沒有頂的。但他又對孩子們說,人的余生一定要至少到達一個山頂。

這世上總有一部分人,極度赤誠地對待自己的選擇,勇敢而專注,熱切并深情。這樣的人不單單是賞心悅目而已,他還會找到你,俘獲你,指引你。

此刻待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宇宙是他的競技場,科學是他為之驕傲的準則,他以人類的智慧,同二十一世紀天文學界最大的謎團較量。葉鯉寧是不信神的,但倪年卻固執(zhí)地認為,崇尚自然科學的人,縱然不信上帝,也依舊可以追求所謂上帝的品質——就像耶穌布道他的信徒,要做地上的鹽,世上的光。

凝神感懷間,倪年察覺雙手的交纏有些微松散,倘若自己此刻借故掙脫,是能辦到的。她為自己的貪婪而羞愧,他卻已靠近過來,近到半邊寬闊的肩膀都挨住了她,末了,斜過腦袋湊到她耳畔,輕柔耳語:“去睡覺?!?/p>

夜深的郊野,方圓之內人跡罕至,露營帳篷中亮著的盞盞小燈,是從天上隨手擄來的星辰。不間斷的蟲鳴中偶爾夾雜幾聲快門,葉鯉寧和仍舊清醒的學生們逐個聊完天,繞過整圈后,才一步一步地踱向最后那個人。

倪年怕悶,頭朝外睡得還算安穩(wěn),遠角擱了只迷你小電扇,扇葉轉出的風聲催人安眠。葉鯉寧慢慢屈膝,在她腦袋邊蹲下來,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就這樣一言不發(fā)地浪費著時間。

她側臥著,露出右半張臉,眼眸輕合,呼吸輕淺。有突如其來的情感,驅使著他伸出手去,將散在她臉龐上的幾縷發(fā)絲拂開。他的拇指仿若羽毛,緩緩流連于她眼角的皮膚,那些零星點綴的淚痣提醒他——這個女孩兒,就是當日在那座紅磚大厝里,被他無意間窺見眼淚的陌生人。

他們曾經倉促地相遇過,盡管,她好像并不知道。

他還記得那間光線暗弱的書房,和驀然抬首時一窗之隔的女孩兒。那時的她很平靜,沒有絲毫扭曲夸張的表情,然而淚珠突然墜落眼眶的瞬間,葉鯉寧隔著那層鍍膜玻璃都感到了徹骨的傷心。

他好奇她當時為什么哭,等到別后三載再重逢,又好奇她現今過得是好是壞。好奇是否真能害死貓,葉鯉寧不得而知。他心有戚戚的,是他曾經好奇星空,就愛上了星空。

“……”

睡意正酣的人無意識偏頭,躲過臉頰上惱人的癢,幾秒后索性翻了個身,留給某葉姓癡漢一個堅決的背影。

他從鼻腔里哂出一點點笑,手掌往地面一撐,干脆在旁邊坐下。頭頂的星辰大海,承載了許許多多亙古不朽的傳說,還有他撇開職業(yè)身份,僅作為男人而言向往征途的英雄情懷。然而此刻葉鯉寧滿腦子認栽的,卻是自己以往心如明鏡、坦蕩無涯的漫長歲月,至此結束了。

倪年是在第二天日出前醒的。

頸窩被蚊子咬了幾個包,奇癢無比。隱約記得凌晨睡前將花露水擱在旁邊,她合著眼伸手去探,橫豎什么也沒有拿到,反而摸到了什么平坦溫熱的東西。

她腦筋短路地順手一抓一捏,一撓一摳。

五秒后,倪年默默睜開一條縫,只見身邊躺著個大活人。他抬了條胳膊橫在眉眼處,鼻梁到下巴的側面線條暴露在早晨清新的空氣中,像遠山安寧的輪廓。倪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咸豬手罩在對方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那帶著私人體溫的結實手感,令她一下子全醒了……

夭壽了,她抓了葉鯉寧的胸?

這個認知一出,簡直再無瞌睡。倪年慌了神,被染指的男人卻歪過腦袋,掀起半邊惺忪的睡眼,喉結一動,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問安:“早?!?/p>

她被嚇得定住了:“你醒了嗎……”

葉鯉寧懶懶的,往下方垂了垂目光:“你這樣我很難不醒?!?/p>

她趕忙將手收回來藏到背后。

東方既白,月亮卻沒肯落去,在水藍色的天空里與新日共映,像對余情未了的戀人。收拾好所有露營裝備、攝影器械,又在基地吃了頓簡單的早餐,十幾號人便驅車離開了叨擾一夜的密云站。

葉鯉寧守夜到凌晨四點半,是最后一個休息的,后來有睡飽的學生來換崗,他得以稍作小憩。然而淺眠沒到半小時,就被倪年抓醒了……她當時一副驚呆似的蒙狀,像只偷動了奶酪還被抓了現行的倉鼠。而他,是將那一抹羞愧盡收眼底的主人。

行駛中的車廂很靜,有人冒出了若有似無的輕笑。

聽覺靈敏的人們齊齊朝聲源看去,只見不茍言笑的首帥同志雙目皆合,正倚在那里抱臂養(yǎng)神,唇側揚著耐人尋味的弧度。

“……”

眾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良久,雷蕾一邊用眼神和倪年交流,一邊指指葉鯉寧,又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倪年秒懂,她察覺到手機在振,一看是倪哲——原本他也是要結伴同行的,結果和計劃好的假期實踐相撞,只能跟同學一起干正事去了。倪年往窗邊側側身子,用手掩住話筒小聲接應:“阿哲啊,我正在回來的路上呢,已經到……”

“姐。”

話被打斷,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小子語氣似乎不大對勁:“怎么了?”

然而未待那端啟齒,預示般的右眼皮突突跳了兩下。

葉鯉寧從的士師傅手里接回找零,下車快步跟上正朝派出所大門步履匆匆的倪年。

“警察同志您好,我是倪哲的姐姐?!?/p>

電腦前的中年民警撒開鼠標,探頭打量這個滿頭大汗的詢問者:“就是早上剛被帶回來的那個大學生?”

“對。”

“雙方筆錄都做完了,還在里頭待著呢?!彼o倪年說了說大致情況,然后帶他們往隔壁走,想不明白地說,“你說你弟弟好好的一個名校學生,大清早在家樓下打人是怎么回事?街坊鄰居攔都攔不住,只好報了警?!?/p>

話音未落,門被扭開,角落里倪哲甫一抬頭,就對上了最熟悉的眼睛。倪年見他毫發(fā)無傷,于是將視線偏移,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房間中的另一尊人像。

韓序坐在一張椅子上,后腦勺抵著雪白的墻,閉眼緘默,衣褲骯臟到有些狼狽。他的脖頸仰得很直,整副肩背卻是耷拉的,半張臉頰紅腫成片,還有未處理的血痕,鼻梁附近印著一拳深深的瘀青,右邊塞了一撮早已染血的紙團。他抬手捂住胸口輕輕咳了幾聲,眼睫顫開,看見了倪年。

“你瞧瞧,給人家弄成這副鬼模樣,關鍵人家都沒還手?!泵窬径嗌龠€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教育意思,痛惜當代大學生竟有如此暴力行徑,故意往重了說,“這要是去到醫(yī)院鑒定傷情,有個輕傷就夠刑事了,虧得這位韓先生不計較。年輕人有什么話不能夠好好說,啊?非得動手?”

在場無人接話,民警見狀干咳了幾下,離開前對倪年好言交代:“你做姐姐的,趕緊給傷者賠個不是。待會兒出來把調解書簽了?!?/p>

葉鯉寧側身讓道,又反手帶上門,回頭卻見兩道目光一動不動地逼視自己,像深山長谷中突然射來的探照燈。他未曾避之,穩(wěn)堰堰地與韓序隔空相對。

“為什么?”倪哲像一只生氣的小獸,坐在角落里等著倪年走近,“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他找過你?”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因為我也是?!?/p>

“你瞞著我!”

“阿哲?!?/p>

“你怎么能瞞我?”他深感暴躁,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懂事樣子,“我們都放棄一切離開泉州了,他找到北京來是想怎樣?”

“所以呢?告訴你的結果,就是讓你這樣沒輕沒重地動手打人?”倪年指著傷勢不明的韓序,不自覺也提高了聲音,她甚至都忘了葉鯉寧在屋子里。已經沒有什么事值得她如此氣急敗壞了,“故意傷人不是小事,你還是個學生,萬一有了案底怎么辦!”

他們姐弟倆幾乎從不吵架,真這樣針鋒相對拌起嘴來,倪哲反而悶得快,只好盯著地面切齒:“他活該。”

“你……”有人從后頭握住倪年的半邊肩膀,這舉動像是帶有某種能力,令她激動難掩的情緒就此熄火,她換口氣,“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室冷寂,如同書籍翻頁后的大片空白。

良久,倪哲失焦的眼球里突然漫過一層猩紅,他喉頭一哽:“我想爸爸?!?/p>

屋子里其余三人都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這四個字。

韓序沉默得像塊遠古雕像,葉鯉寧有些怔,而倪年釘在那里,心就像只突然空掉的鐵皮罐子,掉在地上發(fā)出七零八落的聲音。

她的身影纖細得像棵草,在倪哲的視野中漸漸變得模糊不堪。那是他在世間唯一的血親,忍了這么久,他真是太難過了:“姐……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想過最多的是什么嗎?小時候我一直覺著,要不是為了生下我,媽就不會走。可是直到爸爸也丟下了我們,我開始每天都慶幸自己被帶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你的手足。否則我只要一想到你得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就會很難受?!?/p>

誰都不清楚過去了多久,倪年上前把弟弟的頭顱圍進臂彎。葉鯉寧站的方位,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只聽聞那嗓音清如往昔:“我知道的,我知道?!?/p>

倪哲任她抱著,像個委屈的孩子:“所以韓家的人憑什么……憑什么未經允許,就這樣出現?”

她拍他柔軟的發(fā)絲:“你和葉老師到外面等我,我和他說幾句話,說完我們就回家?!?/p>

房間內終于只剩下兩個人。

倪年一言不發(fā),從包里取出平日隨身攜帶的碘伏棒、外用應急軟膏之類的東西。韓序吃力地睜著腫眼,瞳色混沌得像塊粉碎了的珀石。她拔走那撮早已被鼻血浸透的紙團,拿碘伏給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消毒——年少時也曾為他的跌打損傷揪心,如今處理起來,卻更像是醫(yī)護人員的職業(yè)本能。

韓序任由她弄著,任由四肢百骸的酸痛撕扯,他發(fā)現自己害怕打破這疑似僅存的時刻。沒有閑雜人等,沒有惡言相向,沒有仇恨怨懟,好像乖乖等她料理完,他就能帶她回家。

一大早,他曾去過婦產醫(yī)院找倪年,一如既往地撲空。打聽到住址后他便來到她家樓下等,沒想到等到的會是出門晨練的倪哲,以及她徹夜未歸的訊號。

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大清早陪她出現在這里,有些事情似乎無須再驗證,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他們整晚在一起。

原來她并沒有騙他。

光這樣想,韓序的心就像是蹭到了桌角,疼痛難當。

“我代倪哲道歉,受傷所需的醫(yī)藥費我們會全額承擔。”倪年掰斷第六根碘伏棒,按到他的顴骨上,“你能愿意和解,我非常感……”

韓序突然把那正在忙碌的手摘下來,握在自己手里,緊得仿佛要掐斷她的神經。他彎下腰去,將眼睛緩緩貼進倪年掌紋凌亂的手心,那聲音嘶啞得,像被重機反復碾壓的沙礫:“我媽走了?!?/p>

倪年在腦中再三確認,才發(fā)現自己并沒有聽錯。

昨夜京郊,她與葉鯉寧共賞繁星的時候,這世上又一個和她生命軌跡交錯過的故人,撒手人寰。愛恨情仇,死別生離,似乎在既定的輪回里永不落幕。

病房里那一面,竟是最后一面。保溫桶中親手燉制的湯水,成了她與韓母之間最后的關聯。

為何無罪的人得不到善待,總要受折磨?

出租車在小區(qū)門口調了個彎,駕風而去。倪哲悶聲不吭地獨自往家的方向走,并未在意后頭是否有人跟上來。倪年以為葉鯉寧送他們到達后,是會乘車離開的。結果他拉開副駕駛的門,跨出長腿跟著下了車。

她雙腳踏在水泥路面上,一時間卻像是身處于青石嶙峋的峭壁邊緣。

派出所內發(fā)生的一切,本不在倪年的預料范圍內。她沒有想過會如此突兀且狼狽地,把絕對私人的隱秘曝光成葉鯉寧的見聞——呵,孤兒寡女,父母雙亡,無枝可依……如同一出聽上去就慘得要命的社會悲劇。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無底洞,藏著奇珍異寶,也埋著斷壁殘垣。可葉鯉寧是何等聰明的人,縱然倪年現下企圖遮掩瘡痍,也是百分之百行不通了。

昨夜他們還曾為彼此吸引,可此時他每靠近一步,她都想逃。

“不好意思啊葉老師,早上耽誤你這么久。”倪年扯扯嘴角,撐出形似的弧度,挺難啟齒的,“讓你見笑了?!?/p>

他停步在她身前半米有余的位置,葉鯉寧想,或許這樣的距離能讓她感到安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對方滿眼眶的不穩(wěn)定?

“那晚在西園子四巷,我問的問題,抱歉,傷害到了你?!?/p>

開口竟是這樣的話,倪年詫異得不知所措:“別,你千萬別這么說。”

葉鯉寧眼波微瀾,似謹慎,似斟酌:“我聽倪哲說,那個韓序和你們從小就認識?!?/p>

“對?!毕氡厥撬ч_他倆后,倪哲同他說的,也不曉得講了些什么,倪年索性含糊地解釋,“只不過我們兩家人之間后來發(fā)生了一些恩怨?!?/p>

家人,恩怨,都是隱私詞匯,以葉鯉寧的品行修養(yǎng)來講,本不該動覬覦之心。他在腦中急速地分析判斷,頭一次發(fā)覺,男女關系之間的攻守平衡,會比讓三千萬說人話還難。以及,原來自己在某些特定時刻,也會變成一個不體貼的男性,他在一秒內做出了決定:“告訴我?!?/p>

“為什么?”

“我想知道?!?/p>

很直接,很確定,又摻雜著點點情怯的口吻,令她頓然心悸。倪年不是榆木腦袋,正如葵花向陽,他們彼此心里,或多或少都已向著對方。這個請求,是葉鯉寧遞給她的一個信號,至于其意味著什么,她了然于胸,裝不了不懂。

他渴望掌握她的過去,只是——

“我不想說。”

她卻冷言將他推開了。

回到家里,倪哲房門緊閉,分不清是悶氣未消還是閉門思過。倪年卸下包袋走進洗手間,悄悄落鎖。打開水龍頭,源源不斷的蓄水聲充斥耳膜,她對著清澈見底的池子發(fā)怔,隨后彎下腰,將整張臉埋進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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