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弟觀音》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杯咖啡,仔細品嘗則回味無窮。這部小說名叫《求弟觀音》,是當前炙手可熱的一部佳作。《求弟觀音》第4章主要內(nèi)容:12當父親的棍子狠狠敲在腿上,當她的臉擦傷,血和著地上的污泥,動彈不得,她聽到母親的低泣:“媽是為了你們好,媽是為.........
《求弟觀音》 第4章 在線試讀
12
當父親的棍子狠狠敲在腿上,當她的臉擦傷,血和著地上的污泥,動彈不得,她聽到母親的低泣:“媽是為了你們好,媽是為了你們,這么小的女娃娃,跑出去怎么活啊,快跟你爸認錯,快認錯啊,別打了,別打了,要打死了……”
真窩囊啊,這個卑微的女人。
她想。
如果她以后當了母親,拼了命也會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那次之后,她和三姐躺了半個月,不能下地。
父親領(lǐng)回來一個老男人,第二天,三姐就穿上了花棉襖。
三姐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躺著的席子邊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蹲下。她溫暖的掌心撫摸著求弟的頭,對她說:“求弟,求弟,姐姐沒法帶你走了,求弟,這名字真難聽,人家都叫芬兒、霞兒,還有百合、杜鵑,你是雪天里生的,合該叫雪兒,小雪,姐姐要走了,姐姐給自己起了個名兒,叫立冬,過了立冬,就是小雪,姐一直念著你?!?/p>
小雪……
真好聽啊。
可是求弟不敢叫,也沒人會這么叫她。
她唯一僅剩的姐姐走了,被那個老男人帶走的。之后求弟的日子更加難過,所有的活兒都壓在她身上。
更讓她喘不過氣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指向她的命運。
逃不掉的。
果然,十五歲那年,她被一個屠夫用半扇豬肉換走了。
屠夫?qū)⑺龓ё?,她回頭看著院門口噙著淚的母親,和吊兒郎當哈欠連天的弟弟,恍惚中覺得自己是不是從一個深淵中走出來了。
可是有的深淵,走出去,是更深的地獄。
屠夫有老婆,他把求弟鎖在豬圈旁的守豬棚里。屠夫的老婆嫌棄這里有味道,不會過來。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傻呵呵的,盼著那個男人過來。
她日子終于好起來,可以不用干活就吃飽飯,甚至長這么大也能吃到一次豬肉了。
她以為好日子來了,屠夫的媳婦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了,打上門來。
她被薅著頭發(fā)從棚里拖出來,屠夫不敢攔。
屠夫媳婦知道她是花錢買的,退不了貨,就將她送到了自己的娘家。
她的生活開始一團糟,不是那種挨餓受凍,動輒打罵的糟。
屠夫媳婦的娘家有一個癱瘓在床的老父親,一個流氓光棍大哥和一個智障弟弟,她要成為流氓和智障的媳婦。
13
麻繩總會斷在最細的地方,苦難,總會一次又一次找上同一個人。
沒有人救她,沒有人救得了她。
直到,她懷孕了。
流氓和智障,或者屠夫,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會是哪個,但她確實是過了一段安穩(wěn)日子。
流氓喝了酒,總要摸著她的肚子,說里面是他兒子,智障也是,拍著手傻笑,兒子,兒子,是兒子。
求弟更加害怕了,如果,如果肚子里是個女孩,會遭遇什么。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實際上,她更愛女孩,一定,柔軟又乖巧,她絕不能在這生孩子。
她求了流氓去找嫁到隔壁村的三姐,為此,由著他怎么惡心地折騰。
終于,三姐以陪產(chǎn)的名義住進了家里。
二十歲的年紀,三姐被銼磨的,好像四十幾歲的婦人,包頭巾下是蠟黃的臉,全然沒了當時蹲在小求弟面前說你叫小雪,我叫立冬的靈動,只會憨厚的傻笑。
求弟眼眶一下就紅了,流氓罵罵咧咧說著真晦氣,出了門。
她攥著手指,她要逃,可她不敢賭。
不敢賭眼前的這個三姐,是不是變成了母親那樣。
直到,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皺皺巴巴的票子。
皸裂的雙手,像大旱那年的土地,可是仍然一如那年,寬厚、溫暖。
她們繼續(xù)了那場十幾歲的出逃,在夜里,她們不知疲倦地遠走,無聲地大笑。
又是那年下著小雪,她生了一個女孩兒。
抱在懷里,和她想的一樣,柔軟又溫暖。
這個孩子叫小雪,那個她自己不敢用的名字,她給了她的女兒。
她們做著最苦最臟的工作,卻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她們甚至攢了一點點錢,幻想著,有一天這個女孩兒也能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讀書。
一切仿佛都好起來了,像沉疴大愈,充滿了希望。
小雪很懂事,很快就長到了七歲,她會乖巧地喊她媽媽,會給她捶背,會說要永遠永遠陪著媽媽和三姨。
那天,是小雪的生日,她幾乎把身上所有藏的皺巴巴的鈔票都摳了出來,給小雪買了一條裙子,紅裙子在冬日里格外生動,她們奔跑在骯臟的小巷子里,像跌落泥土的紅梅。
回到她們棲身的小土坯房,笑聲戛然而止。
弟弟那個賭鬼找上門來了,說不給錢就要回去告訴屠夫和流氓來抓她們。
那是給小雪上學的錢啊,怎么能,怎么可以!
三姐跟他扭打在一起,求弟也沖上去幫忙,最后還是打跑了弟弟,但是她們清楚,一切,才剛剛開始。
跑!
馬上離開這兒,這個念頭馬上出現(xiàn)在了她們腦海里,顧不得收拾東西,拿上所有錢,帶著小雪就跑。
可是弟弟騙了她們,他早就已經(jīng)通知了屠夫和流氓。
三姐倒在血泊里的時候,她捂住小雪的眼睛,眼淚止不住地流。三姐的嘴一張一合,她看清了,她叫她們跑,可是、可是——
她被打暈扔在了地窖里,梯子已經(jīng)撤走,流氓在她耳邊惡毒地說到:“你把孩子養(yǎng)的可真好,水靈靈的……”
她凄厲地尖叫、掙扎,往上爬,一遍遍重復自己一定會殺了他的,可還是被推倒在地上,一頭的血。
她不停喊著小雪的名字,外面又起了小雪,綿綿下了一夜。
14
第二天,流氓從地窖口扔進來一坨泥一樣的東西,哈哈大笑著:“小丫頭的滋味,就是好,我們昨天晚上說,只要她聽話,我們就放了你,你猜怎么著,她跟條狗一樣就爬到了老子腿中間哈哈哈哈哈哈,吃屎吧臭婆娘!”
“啊——”她幾乎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似乎爆發(fā)了最后的力氣,抱住流氓的脖子就將他拖了下來,死死咬住了他的耳朵。
流氓慘叫一聲,卻還是被狠狠扯下一塊肉來,他轉(zhuǎn)起身想跑,求弟握住了手里磨了一宿的尖銳石塊,狠狠砸在了流氓的后腦勺。
然后一下、一下、又一下。
嘴里念叨著,畜生,都是畜生。
直到黃黃白白的東西流了一地,她一臉血,抬頭就看到聞聲趕來的屠夫,手里還拿著刀,似乎嚇傻了。
突然天地震動起來,求弟周身煞氣四溢。
在晦朔空間里,我才是魂體,我看著這一切的悲劇,卻無力阻止。我就呆立著,摸了下臉,冰涼一片,早就不知道從哪一步,淚流滿面。
我突然很羞愧,為我身為男性羞愧,身為男性,不曾親眼目睹,或許就永遠沒有辦法對一個女性所遭受的不幸感同身受。
可鬼,仍舊要驅(qū)……
我抬手捏了個訣,周圍早已布好的符陣升起來,散發(fā)著淡淡的暖白色的光,只要這一記擊中,尚未成為惡鬼的求弟就會被消滅。
可是看著跟屠夫拼死搏斗的女人,看著她一次次被掀翻卻迅速爬起來,扭曲的胳膊耷拉著,她卻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樣。
終于,當啷,屠夫的刀掉在了地上,被求弟撿起,要結(jié)束了,我也終是,打出了我那道符陣。
我閉上眼不敢再看,女人的模樣過于慘烈,就像真相,就這么慘烈地被撕開呈現(xiàn)在我面前。我心中的道心有一絲動搖,祖師爺,罔山一派這種把鬼拉入生前仇恨在其最虛弱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的道術(shù),真的是救世之道嗎?
可我等了許久,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