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何方》 章節(jié)介紹

小說《路在何方》是備受年輕人喜愛的一部作品，作者木大生行文矯健有力，文采斐然，人物刻畫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別開一番境界?！堵吩诤畏健返?章主要內(nèi)容：突然，一個扛著鋤頭的老鄉(xiāng)從田埂走上來，出現(xiàn)在晨光中，秦烈川半截身子探出車，揮舞著手臂，大喊：.........

《路在何方》 第三章 在線試讀

突然，一個扛著鋤頭的老鄉(xiāng)從田埂走上來，出現(xiàn)在晨光中，秦烈川半截身子探出車，揮舞著手臂，大喊：“老鄉(xiāng)，救命！老鄉(xiāng)！……”

老鄉(xiāng)聽見了呼喊，鋤頭往地下一扔，撒丫子跑過來。秦烈川從未覺得，這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臉龐，在這一刻會如此之美。他鋪了個蛇皮袋在地上，又鉆進車子，和秦烈川一道，放平了屈海強，再緩緩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岢鲕?。?dāng)屈海強平躺在路邊后，就連老鄉(xiāng)都出了身大汗。

“謝謝……謝謝你??！”秦烈川的語氣，聽起來就是要哭出來，又哆嗦地抽出一盒煙：“給，辛苦了，抽支煙！”老鄉(xiāng)接過煙揮揮手就走了，蛇皮袋也送給他倆了。秦烈川望著老鄉(xiāng)，又低頭看屈海強。這個壯漢一行眼淚就隨著口水，又流了下來。

“屈大哥，沒事的啊，沒事的……我們只要等救護車來，車來了就一切沒問題了?。〉任?！”

屈海強剛剛想說話，甚至抽搐了一下，突然間他的牛仔褲襠涌現(xiàn)出一片深色的痕跡來。很快的，兩個人就聞見了一股尿騷味。屈海強此時已經(jīng)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那一行眼淚一下子變得非常復(fù)雜，有恐懼，羞愧，自責(zé)，還有混在一起，完全說不出來是什么東西。秦烈川嚇壞了，仿佛親眼能看見一個生命，化成了像水一樣的實體，眼睜睜地從這具身體中流走。但他告訴自己，要是自己也慌了，那就徹底的完蛋了。不管怎么說，他都要等到救護車來才能放松。

秦烈川努力冷靜下來之后，又返回車上開了抽屜，發(fā)現(xiàn)里面有百來塊現(xiàn)金，又拉穩(wěn)了類似手剎的東西。拿起屈海強放在車前的電話，電話上沒鎖，所以他很順利地找到了通訊錄。就往寫著“車隊”的號碼打電話。好在他和車隊交待清楚了情況、位置之后，救護車就來了。若是平時高峰期，是不可能來這么快的。萬幸的是，現(xiàn)在是清晨。

他跟著醫(y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扛屈海強上救護車，手不經(jīng)意間地摸到了屈大哥柔軟的胸口，本應(yīng)帶著無限色情的意味，但他的心中卻只剩下了驚嚇：“怎么這么涼！”這時他發(fā)現(xiàn)屈海強看著自己，眼皮一抬一抬的，好似有什么要交代。

秦烈川剛想去屈大哥說什么，“到前面去！”護士對他吼道，“別耽誤救人！”

“我想看屈……”秦烈川不確定，這車門一關(guān)上再打開，推下來的是什么。他趕緊拔了車鑰匙，用力地關(guān)上車門，又扭頭留戀地看了一眼，跳上了救護車前座。

重卡靜靜地停在路邊。

當(dāng)救護車在路上飛奔，身后一直有聲音在問他，病人的情況，年齡，病史，秦烈川能答出多少，就答出多少。

車子真正到了醫(yī)院，一開門，屈海強的擔(dān)架就往急診室送去，那個小護士指著不遠(yuǎn)，一間黑色玻璃門的房間，說：“去辦手續(xù)！”

房間里倒沒什么人，時間太早了，很多人甚至剛從夢中醒來。就連辦手續(xù)的中年婦女，都是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丟出一堆表格來。畢竟是市郊的醫(yī)院，各種條件與規(guī)范都不如市區(qū)的，秦烈川就一行一行地往表格上填字。突然一欄“關(guān)系”上，秦烈川飛快奔跑的筆尖停了下來，在紙面上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難以下筆。

“寫朋友可以不？”

“瞎胡鬧，你看清楚這是什么表呢，不可以！”

“可是……可是不填會不會耽誤救人？”

“要他的親戚沒來，就等來了再填，不耽誤這幾分鐘！”

秦烈川走出那間房，除了填表他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只能等。他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射進走廊的晨光，已經(jīng)照亮了雪白的天花板、青綠色的半截墻皮，拖長了他小小的身影?？雌饋砭陀袃蓚€人那么高。汗水出了又干，再度揮發(fā)之后，秦烈川感覺到一絲微涼，便拽出背包里的防曬衣，披在了身上。

他摸摸口袋，拿出屈大哥的手機和他的一并放在口袋，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人打來。這是一款很舊了的智能機，屏幕上的貼膜早已破舊不堪，還有一角卷了起來。所幸屈大哥的手機上沒有密碼，他才得以聯(lián)系上他們公司。

“好，我馬上來！”對方確定了屈海強在哪家醫(yī)院，就是這么說的。但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烈川還是一個人坐在那兒，望著那部手機出神?；蛟S這個東西，很快就成為遺……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濃濃的草原風(fēng)鈴聲灌滿整個走廊，屏幕亮起了燦爛的跑馬燈，從左邊跑到右邊又返回原處。秦烈川趕忙接了電話，就看見一個和屈海強同樣壯碩的漢子，出現(xiàn)在走廊的那頭。

“喂！我是屈海強的同事，我到了！”走廊那人和電話里幾乎同時出聲，秦烈川放下手機，帶著一些遲疑迎上去，向前探出脖子，小聲地說：“您是……”

“我就是屈海強的同事！你就是秦老弟吧？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太謝謝你了！”那人擁有和屈海強一樣的豪爽，一樣寬闊的肩膀和有力的大手，正握著他瘦弱的胳膊上下?lián)u晃?；蛟S這就是他們表達謝意最直接的方式。

秦烈川不放心，又問：“那我走之前……可以看看你的證件？”

“嗨！你這人，大清早的誰不想睡個懶覺，還沒事跑來訛?zāi)?？”屈海強的同事嘟囔著，從屁股口袋翻出來一個臟兮兮的錢包，從里面翻出來張證件，不高興地丟給秦烈川。

“吶，放心了？”

秦烈川記得，屈海強的車上印有他們車隊的名字，正匹配上證件鮮紅的印章，而“安全生產(chǎn)員”這幾個字，則表明了他就是專門負(fù)責(zé)這類事情的。

“是是是，大家都穩(wěn)妥些好。”秦烈川這才放下心來，再簡單地和那大哥說了一路上的事。沒想到那大哥聽著聽著，就突然紅了眼眶，哽咽著說：“想不到……老屈他一輩子都不愿意麻煩別人，出了這事情也是……唉，做了一輩子好人，最后這樣也算值了……”

“X你地說什么呢！”秦烈川惡狠狠地推了一下，臉上的筋肉微微抽搐著，唇須不受控制地抖動，眼中的怒火幾乎要灼穿那漢子厚實的胸膛，“屈大哥這輩子是什么人，現(xiàn)在還輪不到你說！他還可以好好地活四十年，五十年，甚至六十年！”

“你不懂……你不懂……”那位大哥搖著頭，“我做了這么多年，見得太多了。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回答他們一些問題，再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家了。這兒交給我，你放心吧。”

“我不放心。我不會走的?！鼻亓掖ㄕf。

“隨你。不過我勸你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屈海強的東西交給我吧，手機，駕照，車鑰匙……”

屈海強的手機剛放到那大哥的手上，突然又被奪了回來?！暗鹊龋　鼻亓掖〒艹鲎约旱奶柎a，確定手機鈴響了幾聲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將手機再度交給對方?！斑€有，你的電話?！?/p>

“唉，你這小兄弟可真有意思?！蹦谴蟾缈嘈χ?，報出自己的號碼，讓秦烈川記?！耙话闳艘姷轿?，溜都沒有那么快，你倒好，自己要攬活兒。”

“你懂什么，傻X烏鴉嘴?！?/p>

當(dāng)然，這句話秦烈川只在心里罵了，臉上卻是禮貌性地笑了一下。那大哥一轉(zhuǎn)頭，就扎進黑色玻璃門堵著的房間，警察跟著后腳就進來了。

問的問題無關(guān)緊要，秦烈川嘴上應(yīng)付著詢問，心卻跑到了急救室的旁邊。那邊傳來的一絲聲音，都讓他心臟狂跳了好久。

“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本焓掌鸸P和本子，站起來又和他握了手：“謝謝你。”“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秦烈川說完，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急救室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忙忙亂亂地，推出一張行動床，床上躺著的就是屈海強。安全員大哥也一臉慌張地跟著跑出去，就被秦烈川拉住了衣角。“屈大哥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說是要轉(zhuǎn)到市區(qū)的醫(yī)院。”

“我也去?！?/p>

“你不要去了，瞎添亂！”

秦烈川孤零零地站在市郊醫(yī)院的長廊上，看著遠(yuǎn)去的人群，看著開走的車輛。醫(yī)院很快又恢復(fù)了寧靜?！扒姡憧刹荒芩腊?，我欠著你幾百塊沒還呢！”秦烈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