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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夢想竺笛陸靄沉在一起了嗎 大結(jié)局最新章節(jié)6

2021-03-01 04:37:56 作者:三文愚
  •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竺笛怔住,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告白吧!陸靄沉說:“我想我要告訴你,剛剛有人向我要你的電話,我說不行,因為我要開始追她。”你看,一生里每個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你孑然而待的吉時和良辰,或許只是那怦然心動的一秒。第一次見面,竺笛收到指令,要采訪法語系男神陸靄沉,彼時的她,還未意識到,她和他其實早就相識。一次被調(diào)戲,她把BL語音發(fā)給了Charles,可任她想破腦瓜兒,也沒想到這個蠢萌師兄竟然就是陸靄沉。直到和別人的第一次打賭——竺笛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她和陸靄沉的相遇,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甜蜜陷阱。原來一切早已注定!愛是什么?對于陸靄沉來說,就是和喜歡的人,從青澀時光走向白發(fā)蒼蒼。所以,竺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幸運,世界如此大,我只是遇見了你,便已經(jīng)勝卻人間無數(shù)。

    三文愚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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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章節(jié)介紹

小說《你是我最美的夢想》是言情題材中的杰出代表,一直受到網(wǎng)友的追捧和喜愛,這和作者三文愚嘔心瀝血的創(chuàng)造是分不開的。《你是我最美的夢想》第6章介紹:[1]后來竺笛漸漸理清了一點,這人哪,通常都會覺得笨笨的人比較可靠,到頭來,好像還是喜歡聰明的.........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老狼的歌 在線試讀

[1]

后來竺笛漸漸理清了一點,這人哪,通常都會覺得笨笨的人比較可靠,到頭來,好像還是喜歡聰明的人。比不上也喜歡,比得上也喜歡,可能就是喜歡上了那股通透勁兒,其實也只是在碰運氣,指望遇上一個你對Ta好,Ta就真的懂得識好的聰明人。

而人的愛慕是種玄之又玄的物象,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前者是陸靄沉,后者是她。

在默默喜歡周懿的這條道上,竺笛錯失過許多次幡然醒悟的機緣,直到如今踩著點又遇見。是量變到質(zhì)變的積累也好,是膩味了一種困頓時它終于恰如其分地感知著離去也罷,仔細想想,原來不被他正視這件事,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這暗戀,說到底還是一個人的事。

青春最初的萌動時期,跑道上飛馳的少年的陽光身姿,是真的有偷走過她的心。然而沒有勇氣到他面前大聲說“我喜歡你”,自然就怪不得周懿。站在沉默的最中央,不嘗試爆發(fā)的人只好自取滅亡。

盡管如此,蔣颯還是斷言周懿“情商低”,至少正常人干不出這種把失信于人當飯吃的破事,如此消費友情也忒不地道。夏釗釗卻反諷說:“親愛的,其實你們都誤會了。周懿苦心孤詣,花樣作死似的送了笛子七只鴿子,明明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只為日后能替笛子召喚出一條真命天龍啊?!?/p>

于是某人的名字第一時間從大腦內(nèi)打印出來,讓竺笛霎時面紅耳赤。

自從那夜被陸靄沉扔了個大招,幾日來竺笛整個人都不大好。站著活蹦亂跳,坐著竊喜偷笑,躺著打滾亂叫,走哪兒都覺得紅杏枝頭春意鬧。尚不知情的蔣颯和夏釗釗面對中了邪似的閨密,私下憂慮竺笛是不是被周懿刺激過度,精神上出現(xiàn)了回光返照。

然而這種被大眾情人思慕著的感覺,卻給了竺笛一種如獲新生的奇妙。

奇妙得今天又睡了一個喜滋滋的午覺,中途毫無預警地夢見了三個人與一條狗。竺笛正打算對他們進行深入探究,枕邊一通來電強行入夢。這種打斷他人好眠的行徑,簡直該毫不留情地動用到大清十大酷刑,竺笛在斷夢邊緣暗自嘀咕:“有朝一日刀在手,砍盡天下……”

——輔導員。

“老師好老師好……”

“是竺笛吧?麻煩你現(xiàn)在到院長辦公室來一下。”

“……”

惶恐之余,竺笛匆匆上網(wǎng)查詢了一下今日運勢。

花里胡哨的運程網(wǎng)頁上,“兇兆”二字從大段表述中脫穎而出,竺笛心頭頓時涼了半截,再也沒有什么三人與狗。

處分?勸退?通報批評?

搞什么,她一顆紅心天地可鑒,壓根不記得自己有做任何背叛學院的事情。她還是大好年齡沒談戀愛,這才剛巧遇上一朵命理桃花,她還不想死嗚嗚嗚……竺笛一路上左思右想,最終在自己清白無比的人生履歷前,只得出一個男人聽了會沉默,女人聽了會流淚的結(jié)論。那就是,她極有可能被“舌吻狂魔”——蔣颯——害連坐了。

面對眼前大門敞開的院長辦公室,竺笛感到背后陰風陣陣,而單刀赴會的自己,顯然英勇剛強得宛如一名女烈士。一腳踏進屋的同時,腦內(nèi)迅速滾過一行大標題:呵呵,致院長終將出手的問責?

夜晚一來,高校園區(qū)里最長的小吃街學府路便搖身一變,實現(xiàn)從道寬路闊到水泄不通的華麗轉(zhuǎn)型。日復一日的,用全國各地耳熟能詳?shù)母魃朗常戎綀A數(shù)所大學幾萬名學子被校內(nèi)食堂摧殘的味蕾,在促進經(jīng)濟建設和實現(xiàn)文化大發(fā)展方面有著不可抹殺的時代意義。

蔣颯舉著大碗麻辣燙越過人群,小心翼翼,生怕灑了湯。小方桌邊夏釗釗已經(jīng)吃上了熱騰騰的西北面食,她把兩側(cè)的短發(fā)別到耳后,聽正在掰筷子的蔣颯長吁短嘆:“唉,那句話是誰說的來著?‘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胖了就瘦不回來’?!?/p>

“莎士比亞。”

“不是白巖松嗎?”遲到的竺笛把一只大紅薯丟到桌上,插話說。

蔣颯迅速駁斥:“呸!你怎么不說奧普拉!”

“奧普拉是我偶像?!斌玫烟寡?。

“那你干嗎不說法拉奇!”

“法拉奇是我偶像。”夏釗釗插刀。

“……”

好的友情,就是一天內(nèi)想和對方絕交八百回,奈何雙方都沒空付諸實踐。

“話說,院長找你去干嗎???”夏釗釗把筷子伸到那碗色澤通紅的麻辣燙里,夾來一條蟹棒吃。竺笛醞釀了一會兒,總結(jié)出一句事件核心內(nèi)容:“大概就是,你們高貴冷艷、邪魅狂狷的人生摯友——我,可能要被上頭安排進一個叫校田徑隊的地方,參加一個叫跨欄訓練的活動……以上?!?/p>

?。?/p>

二人用整齊劃一的噴飯動作表現(xiàn)了人類表情史中的最高驚訝。竺笛默默無語,咬下一大塊紅薯。

是的,她沒當成女烈士,反而被授予了革命任務。

且說當時,院長大人慢悠悠地戴上那副類似國家領導人標配款式的眼鏡,竺笛在他這個舉動中快速思考:如果對方以“關于早前你的宿舍長蔣颯同學在我這里私自舌吻這件事,你怎么看”作為訓話開頭的話,她到底是該站著用普通話大喊“冤枉啊大人我不認識那貨”,還是該跪下用家鄉(xiāng)話大喊才顯得比較催淚?

誰知院長大人揭開杯蓋喝了幾口茶水,然后從運動員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出發(fā),結(jié)合奧林匹克的偉大精神,層層分析了體育運動的綜合意義,以及當前學校女子田徑項目的弱勢局面,最后表達了需要竺笛這樣的健將出征明年省運會為校爭光的深切要求。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感動不是中國人。

她一個打折促銷、即將下架的大三學生,居然被迫有了用武之地……“那如果拿了第一,有給保研之類的福利嗎?”蔣颯吃得滿嘴流油,麻得舌頭都大了,見竺笛搖頭狀,“哈,你怎么不去煙花爆竹市場,買兩條1000響的炮仗跟他同歸于盡?”

“集體榮譽感一下子爆發(fā),熱血得跟敢死隊附體似的?!斌玫呀K于悶聲嚼完了整顆紅薯,“沒收住?!?/p>

“可喜可賀,精神猶在?!毕尼撫撆呐捏玫训募绨颍种С謶B(tài)度,“不為彼岸只為海嘛,權當能者多勞唄?!?/p>

竺笛從支持者手中拿過湯匙,舀了幾勺面湯喝。反正領導們的意思是讓她自己回去想想,從大局觀、使命感、超越自我等幾方面好好考慮……不管怎么說,沒有用畢業(yè)證書和學位證明“要挾”她什么的,院長大人和輔導員還是兩條光明磊落的好漢哪。

所以哪怕從前對體育部不是十分待見,竺笛還是決定認真想想。

本著無條件支持的原則,凡事只要竺笛自愿,蔣颯就沒意見。在她心里,強者無數(shù),但站上賽道的竺笛就是她的蓋世英雄。她都快被自己這腦殘粉似的一片癡心感動哭了,還好一條短信振來,破壞了她掩面抽泣的戲份。

夏釗釗曾說,一秒鐘內(nèi)大喜大悲自由切換,蔣颯,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正如現(xiàn)在,錢多到散不出去的富婆看著短信眉開眼笑,拍案宣布:“報告夏導!最后一個瓜娃子已于剛才給予反饋。至此,全體組員都表示有空參加周末的出游,計劃達成!”

非線性編輯課的微電影全線完工,成片精致,沒有白費團隊這段時間的合作付出。夏釗釗作為統(tǒng)籌,組織了水鄉(xiāng)古鎮(zhèn)游的慰勞活動,以此為大家的愉快相處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竺笛看她們倆啪啪擊掌,張口吐槽:“哪個瓜娃子啊,女一號的短信都敢怠慢,凈身房伺候好嗎?!?/p>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瓜娃子,就一個會說‘Je t"aime(我愛你)’的瓜娃子,你確定下得了手?”

“……”

竺笛在蔣颯咬字浮夸的奇葩發(fā)音中,默默賞了自己一小嘴巴子。

周五下午的候車廳,行李箱拖出的轱轆聲此起彼伏。竺笛一行率先抵達了車站,除了一兩個同伴會在上完課后趕來集合,從報社提早翹班的傅方宇也會直接到此碰頭。

夏釗釗正跟住宿的國際青旅聯(lián)系,蔣颯這家伙死活不肯住古宅客棧,理由是那太具年代感的雕花大床會令她聯(lián)想到“一雙繡花鞋”之類的悚然物象。哪怕是頗有情調(diào)的臨水房,也撼動不了她對現(xiàn)代文明的一腔深情。

蔣颯收起鏡子,一眼從人群里揪出一個白衣飄飄的帥哥,嘖嘖嘆道:“檢驗一個男人是不是帥哥的標準,就看他套上白襯衫的一瞬間。”

“不不不,檢驗一個男人是不是帥哥的標準,就看他忙了一整天后動手不耐煩地扯領帶的瞬間?!斌玫颜f。

“那檢驗一個女人是不是美女的標準呢?”

一米開外,問話的人是陸靄沉。他旁邊站著傅方宇,瞧著蔣颯不怕死地接龍:“就看往她臉上潑一瓶兒卸妝油的瞬間唄?!?/p>

蔣颯丟開化妝包殺了上去。

剩下兩個身高拔群的人被撂在原地,變成往來人群中一對靜止的參照物。仿佛是默契使然,這幾天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見面,他克制,她緩沖,不急不躁。竺笛拿鞋尖磨了好久的地,也有意低頭看了好久,才慢慢仰起臉,遠的近的無數(shù)雙眼睛,那束等待良久的視線最明亮。其實見面第一眼,陸靄沉就從這張一貫素面朝天的臉上辨出了不同,才開口就暴露了情緒上的欣然:“蔣颯給你化的?”

羞怯感一瞬間滅頂,竺笛無措至極:“不好看噢?”

多半也是見鬼,今天出發(fā)前心血來潮讓蔣颯替自己弄了個極簡的妝容?;A款眼線,睫毛膏一刷,唇彩還是在蔣颯的強烈要求下才抹上的。說起來也挺慫,這是竺笛長這么大第一次化妝出門,天知道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好看,挺好看的,深得我心?!?/p>

廣播里放送出檢票信息,夏釗釗招呼著大家到檢票口排隊。即將沸騰而死的竺笛趁機轉(zhuǎn)身,將紅彤彤的臉色在他眼皮子底下瞞過。不斷挪動的隊伍里陸靄沉就排在她后頭,因為擁擠,他的下巴時不時觸上她的發(fā)頂。前面檢到還剩三個人的時候,竺笛突然聽見他叫自己,于是偏過頭:“嗯?”

陸靄沉稍稍一低首,竊笑與嗓音同時貼在她的耳畔,幾乎每一個字里都浸滿了喜不自勝的成分:“‘士為知己者死’的后半句,突然想不起來了,你教一教我?!?/p>

有什么東西瘋狂地從耳朵癢到趾尖,竺笛連忙遞了車票給工作人員,然后慌不擇路地跑進了站……“哎哎哎!那位乘客!你的票不要了是吧?”

“不好意思?!标戩\沉帶著笑意同工作人員抱歉,“我拿就好?!?/p>

客車載著十余個年輕人結(jié)伴而游的愉悅心情,前往遠離城市化的千年古鎮(zhèn)。

男女搭配,坐車不累。饒是竺笛逃得再快,等陸靄沉自帶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場往她身邊一坐的時候,她也是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心態(tài)接受了安排。兩人又一起默契地做回了安靜的年輕人,竺笛翻出耳機聽音樂,余光瞥見陸靄沉正在打俄羅斯方塊,水平讓人有點兒著急。要知道竺笛在江湖上有個綽號叫“手游終結(jié)者”,癖好在親朋好友的手機里留下讓人望塵莫及的高分記錄。

“師兄,這個我有點兒厲害,幫你打幾關?”她一時技癢,決定隨手解救游戲渣。

“過關之恩,陸某以身相許為報?!?/p>

“……”

竺笛手感太燙,玩得那叫一個神清氣爽,輕輕松松連闖數(shù)關,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她這樣單純?yōu)榇蚴钟味娜肆?。她很少自戀,一自戀就過度,一過度就倒霉。這手機驀地黑屏,在裝死了七八秒后,又巴巴亮了起來。被強行退出了游戲界面,只好打開重來一局。那圖標其實非常好找,她之所以沒有立馬點下去,是因為被另一軟件吸引了注意力。

竺笛盯著那枚四四方方的微博客戶端,像發(fā)現(xiàn)了一塊新大陸。

……

“師兄有微博嗎?”

“沒有的?!?/p>

……

當初在演播室里他怎么回答來著?

難道私下搜索到的那個名為“陸靄沉”的ID,真的是本尊?不能夠啊,那人的微博內(nèi)容明明全是一百三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式的無病呻吟……竺笛凌亂了。

她代表全國婦聯(lián),表示不能接受這個宣稱喜歡自己的陸靄沉,實為一個明媚憂傷的男子。

竺笛迅速縮到窗戶邊,糾結(jié)成一團刷鍋用的鋼絲球。好奇心空前膨脹,車窗外向后倒退的公路風景仿佛也慢了下來。直到咬酸了半邊牙齦,她終于冒著人品破產(chǎn)的危險,登上了那個尚未退出賬號的微博。

一瞬間,做壞事的人緊張到想打嗝。假如CIA的特工們素質(zhì)都像她這樣,奧巴馬一定會在廁所里哭暈過去。

車輪滾過減速帶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嗡嗡聲,恰好覆蓋住心臟跳出的狂響。

陸靄沉和坐在過道對面的傅方宇聊完話,回身時看見竺笛背對著自己縮成一團,出手拍她的肩膀:“干嗎呢?”

誰知竺笛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驚得整個人彈了起來。而她個頭高,天靈蓋直接撞上了空調(diào)出風口。

“嗷——疼疼疼疼疼……”

車廂里其他人聞聲看過來,竺笛叩首在那兒,抱著仿佛裂開的腦瓜直抽氣。雖然她皮糙肉厚的,但這下確實撞狠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倒成了他的不是。陸靄沉將她拉近,撥開她抱頭的手自己覆掌上去,竺笛能聽出他的緊張:“你慌什么?”

“嘶……我這下腦漿都撞出來了,你兇的話小心我哭給你看……”

她疼得五官擠作一團,像被人在臉前放了一只超強吸塵器。陸靄沉替她揉著頭頂,隱約摸到一個包,又好笑又來氣,想著就那部位戳一指,好叫她哭個五塊錢的來看看。最后還是作罷,萬一她真的扯著嗓子號起來,他就抓瞎了。

其實從小到大,跌打損傷對竺笛來說就像家常便飯。甭說她家那個柔情指數(shù)天生低檔的老爹了,就是同窗男同學們,都覺得她們這種練體育的女生是不需要哄的。

可哪有女孩子不渴望被愛護呢。

竺笛被陸靄沉扶著頭,此刻他明明就陪在自己身邊,竟還是叫人滿心惦念。她伸手摸到角落里陸靄沉的手機,捏進掌心,或許那個能給她專屬位置與獨家愛護的人,她真的遇見了。

長途車終于停在水鄉(xiāng)古鎮(zhèn)外圍的時候,原是傍晚時分的天空早暗下來,邊際處泛出肉眼可見的幽藍色。以夏釗釗為頭目的大部隊在臨橋附近的餛飩攤補了頓晚飯,還是攻略上推薦的老字號——陸氏小餛飩。

大家齊齊朝隊伍里姓陸的朋友行注目禮,挨個感嘆其家大業(yè)大。姓陸的朋友十分上道,出手請了這頓小客。攤主自家秘制的鹵味十分好吃,吃到最后,恨不得將那一整鍋鹵豆皮兒端著走。

一路上打牙配嘴,終于在一條狹長的石皮巷盡頭找到了投宿的青年旅社。當初訂了兩間上下床位的六人間,分好房后大家便各自回屋休息。竺笛就近選了門邊的床位,大字形往上一躺,沒脫鞋的腳丫伸在床沿外晃蕩。

不知道今天她冒生命危險挖到的情報,能在法語系賣到幾個價錢——堪比福彩雙色球般難以預料,萬萬沒想到,外語學院考神界一代宗師的微博賬號,竟叫作——@小雞燉蘑菇。

陸靄沉啊陸靄沉,你取這么強行賣萌的用戶名前,有認真考慮過自己那一米八八個高的感受嗎?懶得連個頭像也不貼,好歹整個皮卡丘也行啊!

可是也多虧了這個驚人見聞,讓自視甚低的竺笛深刻體驗了一把啥叫作女神的感覺——腦硬盤里猶記得那組走極簡風的等差數(shù)列:關注1/粉絲2/微博3。她與陸靄沉關注列表里僅有的@小竹笛面面相覷,轟然間體會到,原來被一個人在一處無人知曉的領域,以“The one and only”姿態(tài)標榜對待,是一件如此有安全感的事情。

陸靄沉在旅舍周圍參觀了一趟才進屋,看見竺笛躺在那兒摸肚皮,盯著床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問她:“你不睡上鋪嗎?”

竺笛無端端就想撒個嬌:“可以不?”

“可以是可以。”他看一眼二話沒說就選擇上鋪的蔣颯和夏釗釗,“只是自古以來,不都是女生睡上鋪的嗎?”

“……”自古你個溜溜球啊,竺笛忍不住橫他一眼。自從喜獲告白,她在同他的相處中越來越有有恃無恐的趨勢:“話說師兄知道‘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該接什么嗎?”

“寶塔鎮(zhèn)河妖?”

“不對?!彼诒砬橹袚饺朊骰位蔚慕器?,“是‘小雞燉蘑菇’?!?/p>

與他并肩的時候,不曾有過來自身高差上的壓迫感。而現(xiàn)在,她這樣仰面躺著,他只是隨意一站,從她這兒望上去,真是無與倫比的挺拔高大。一時間滿心滿眼,都是手邊人年輕俊朗的輪廓線。他不看別處,光低頭看著她的臉,一言不發(fā)。

對陸靄沉來說,與竺笛之間也是頭一次用到如此給予人無限遐想的視角。他方寸間就已明白過來,欲掩被揭發(fā)的窘態(tài),也承認想看她的臉再紅一些。于是動手瀟灑流暢地脫掉外衣,誠懇建議:“我覺得應該接,‘不如一起睡’?!?/p>

“……”

“有帶香水嗎,可以來一點?!?/p>

香水那種物品只有蔣颯會隨身攜帶,竺笛胡謅著:“我只有六神?!?/p>

他點頭:“也行,說不定情緒來得更快?!?/p>

陸靄沉把寬大的外套放下,指尖尚未離開衣料,耳旁立時帶過一陣旋風。竺笛一骨碌翻至上鋪,身手矯健得像只母猴子。

“跑什么,咱們蓋棉被純聊天呢。聽說你有腹?。俊?/p>

“啊……今夜的風兒有點兒喧囂……”

“來來來,師兄給你講講東北四大燉的做法?!?/p>

“??!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啊……”

[2]

據(jù)不實傳言,身為女人,最不需要掌握的技術之一就是攝影。

游山玩水,度假旅行,擅于玩轉(zhuǎn)鏡頭的人通常都會被鏡頭無情拋棄——因為在所有構圖和諧、光線極佳、色調(diào)飽滿、無須任何后期修復的合影或抓拍里,都,不,會,有,你。

一大早,陽光普照下的市井,竺笛看著取景器,對倚在一尊石像邊的蔣颯按下快門。拿下相機一看,老了個天爺?shù)?,又閉眼了。半小時工夫而已,在這樣一個景致宜人的水鄉(xiāng)小鎮(zhèn),她已經(jīng)對眼前這個熱衷擺拍藝術的模特,產(chǎn)生了審美與視覺上的雙重疲勞。

石板道上游人往來,步幅輕慢,仰著被朝陽照暖和的臉,拐進兩側(cè)裝修古樸的商鋪。竺笛站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間,頂著白富美御用攝影師的頭銜,哼起了陳小春的《神啊救救我》。

夏釗釗那群文藝細胞全面復蘇的家伙,在一家仿古茶社歇足腳后,終于舍得起身離開,然后全員繼續(xù)向著這條老街深處進發(fā)。

這一上午,陸靄沉就跟在隊伍末尾,聽竺笛時不時咔擦咔擦摁動快門,或者將腳下的路踏得咚咚響。江南初冬的陽光如此美好,照得人不想說話,又照得人心癢癢。心馳神往間,就想去牽身邊人的手。誰料走在前面的小伙伴們不知為何突然集體回身張望,于是陸靄沉只是在經(jīng)過一家明信片屋時,伸手改捋了一把招牌幌子下的紅穗柳。

散過一座石拱橋,傅方宇賞景賞到興頭,開始無償貢獻自己那些經(jīng)過藝術加工的黑歷史:“還別說,咱小時候雖然兜里鋼镚兒沒幾個,可咱鐵子多。閑著沒事兒就愛跟人拍磚干仗,力氣多得使不完,從學校門口一路打到我姥爺家,棍子都揮斷了?!?/p>

“吹牛皮吧你!”在前方開路的蔣颯蹲地逗狗,頭也不回地拆臺。

“怎的,不信咱有這個實力?”傅方宇很受挫,只好賣力對陸靄沉使眼風,請求老鄉(xiāng)火速支援。陸靄沉心領神會,展眉間,唬人技能全開:“蔣颯,不要小看方宇。我們那兒的講究是,‘打能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吵’?!?/p>

傅方宇快因老鄉(xiāng)如此嚴肅忽悠人的模樣笑瘋。

蔣颯半信半疑,貼近正環(huán)顧四周的夏釗釗咬耳朵:“釗,你說傅方宇不會是地頭蛇吧?東北一霸什么的,那我豈不成了黑道大哥的女人……和你說話呢,東張西望什么勁兒!”

夏釗釗無視埋怨,將脖子抻到最長:“笛子呢?她人哪兒去了?”

方才那座石拱橋矮矮的階梯上,竺笛給鎮(zhèn)上幾個圓滾滾的可愛娃娃拍完照,掉隊之后便和路遇的一名背包客聊上了天。對方那只逆天級別的徠卡鏡頭堪稱毒物,竺笛嘖嘖稱贊,又生怕自己手一抖,接下來就不是賣腎那么簡單的事兒了……陸靄沉原路折回來尋人的時候,遙遙看見竺笛和一個陌生男子歡快暢聊,一臉忘乎所以。那背包客笑容燦爛,顯然十分享受這剛剛發(fā)生的艷遇。這讓陸靄沉當下后悔,方才在那老街歷經(jīng)千年的青石板路上,就該當著所有人的面牽了她的手。

“你站到橋邊,我給你拍一張?!?/p>

“不用了吧,不麻煩您?!彼呛翢o發(fā)型可言的中分被輕風吹得拂上臉,拍出來的效果難保不跟車禍現(xiàn)場似的。背包客后退幾步,隨意一擺便是極其專業(yè)的姿勢:“沒關系,遇見即是緣分,請別拒絕我。姑娘,看鏡頭吧。對,笑容再大一點,很好,三、二、一……”

咔擦。

那日之后又過了很久,在一個被稱為將來時的某天,竺笛收到了一份來自地球以南的禮物。

她和來日最親愛的人,一同被印刷進一本裝幀簡致的圖集里。背景是二十二歲那年的江南古鎮(zhèn),小橋流水人家,云卷云舒,如詩如畫。踩著快門聲闖入鏡頭的人展臂將她攬住,竺笛因此受驚的表情被瞬間定格。而對方留在影像上的,是左手格外俗氣的“V”字,和嘴角弧度永遠迷人的笑顏。

相片一旁還隨了一行圖記,四四方方的黑色小字——對所有人以誠相待/同多數(shù)人和睦相處/跟少數(shù)人常來常往/只與一個人/親密無間。

那天的晚餐,是在臨河的一家餐館里大撮了一頓。

木頭圓桌正好圍了一圈,本就人聲鼎沸的環(huán)境,一群人在上菜之前,一邊扯淡一邊剝水煮花生。陸靄沉離席了五分鐘后,端了一碟鴨掌兩碟鴨翅回來,就只放在竺笛面前,說:“鴨掌比鴨翅便宜,不能虧待你。要不要再來個鴨腿?”

竺笛往嘴里拋進一?;ㄉ祝蠼捞亟?。

下午那會兒,這家伙在關鍵時刻從天而降,惡意破壞了她或許會美翻天的珍貴單人照。那位背包客拍完之后要了個聯(lián)系方式,就施法遁地一般,不見蹤跡。身邊莫名其妙多出個陸靄沉,摟著她就是不撒手。

“說,打算怎么賠我?”當時她氣得雙耳鳴笛噴蒸氣,破壞分子一臉正直地答——“肉償”。

結(jié)果一頓菜肴豐盛的晚飯,竺笛光啃鴨肉就啃了個八成飽……嗝打上來的時候,她頗為杞人憂天,真怕月光一照自己就會變成一只板鴨。

玄月掛上民宅的飛檐,夜間的水鄉(xiāng)古意深深,燈火爍爍。他們離開餐館,沿著千米長度的廊棚漫步,麥芽糖小販敲出叮叮咚咚的脆響,無論走出多遠,清音猶在耳畔。大紅燈籠照映下的游船碼頭,河面微瀾,流光溢彩,花燈隨波搖曳的姿態(tài)讓人不敢忘。

他們分乘兩艘游船,蔣颯那船上大半中年人,興致極高,跟著船夫高聲唱和《纖夫的愛》。她挽著傅方宇縮在一片“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中,畫面違和到有些幽默。竺笛他們待的船在河道上慢悠悠地晃,船上有個中性打扮的女驢友,獨自一人盤腿在船尾,抱一把吉他,腔調(diào)十足。反反復復彈唱一首《想把我唱給你聽》,白白美了一船的人。

迎面的晚風吹進領口,涼得竺笛縮了縮脖子,她摸著雙臂唇間念念:“白天還好,這大晚上還真有些冷呢?!?/p>

說得那樣輕,身旁的人居然也聽見了。陸靄沉彎腰托腮,他的笑明明很軟,但又像是瀝進了汩汩的河水:“你這樣說,是不是想讓我抱你啊?!?/p>

“喂——”

竺笛本來是準備施暴的,奈何對面一排乘客在那里,動起手來有傷大雅,便放過他這臭流氓一回。何況她剛巧有事要問他:“那什么,依師兄看,如果未來還有機會參加比賽的話,小的該把握住嗎?”

這事兒橫亙于心,跑出來瞎玩兒也沒能忘。院長大人那兒還沒有回復,明天就要回學校了,其他人都不想過問,唯獨很想知道他的意見。

“為什么不?!彼麑蓷l仿佛從肚臍處就開叉的長腿收放得更加不占空間,以方便在船上來回走動的人,“趁年輕,還能跑動,何不多戰(zhàn)一些。”

那話里行間毫無踟躕,令竺笛微微吃驚。他只繼續(xù)說:“還記得Le Papillon里,麗莎問朱利安‘怎樣才能成為富人’嗎?!?/p>

竺笛恍然大悟,笑著打了個響指:“做自己喜歡做的事?!?/p>

陸靄沉點頭,然后探出半身,伸手救下河面上一盞觸及船身的花燈??粗桥跫耐辛巳碎g思量的火光繼續(xù)向前漂遠,匯入蜿蜒的燈河,他小心甩干指縫間的水漬。

他問她是什么時候開始練體育的。

“我嗎?我十歲以前在少年游泳隊,練過三四年自由泳。后來機緣巧合,被我老爸單位的同事相中,挖進了田徑隊?!?/p>

“你一定想不到我有多倒霉,剛開始練跨欄成績非常爛,我都不曉得那教練是看中了我哪點。沒半年我就摔斷了手,再半年,又把左腿摔骨折了。”

竺笛指了指受過傷的胳膊和膝蓋,雖然如今早已無損無礙,說出口也云淡風輕得很。但那時候,受挫如此,十歲出頭的她還是哭到嗓子嘶啞。傷病是選手的天敵,她一度害怕自己小小年紀就變成瘸子。

“你爸爸一定非常心疼?!彼p輕地說。

“哪有?!斌玫褤]揮手,笑容可掬,“他覺得我太軟弱、輸不起,只會嚴肅地跟我說,‘運動員是不相信眼淚的’?!?/p>

等待康復的過程,與病床和拐杖作伴的日子是真難熬。腿傷漸好后,面對欄架就露怯的竺笛又頹喪了相當一段時間。那年恰逢是奧運年,后來竺教練實在受不了女兒那副一蹶不振的衰敗模樣,請了假,訂了票,千里迢迢帶她出國去見識殘奧會——起程之初,年幼的竺笛堅信這是老爹在變相諷刺自己。

直到踏進舉行田徑賽目的主體育場。

那是女子200米T44級的決賽——T44是肢體殘疾中的截肢類別。

露天體育場的賽道上,來自世界各地的運動員都只有一條完好的腿,另一半,是刀鋒般的假肢。賽場里,原本遙遙領先的黑人名將在離終點不足二十米的位置不慎狠摔一跤,一并帶倒了旁邊有望奪牌的白人選手。被連累的一方從地上爬起,調(diào)整好自己腿上的肢架,上前去擁抱與金牌失之交臂的對手。

競技體育何等殘酷,多少人耗盡青春,然終其職業(yè)生涯,都不曾親吻到那枚含金量最高的獎牌??伤€是教會了愛它的人,即便錯失名次,也仍能淚中帶笑地,向為其遠道而來的見證者們鞠躬致敬。

他們不同膚色、不同國籍,卻目指相同的理想,以缺憾抗衡命運,以不屈完整尊嚴。

竺笛就坐在觀眾席位上,小聲地哭了出來。

竺教練擤著她的鼻涕說,看見嗎,敗也榮耀,這是從殘缺身軀里走出來的最輝煌的美。就是那一刻,竺笛感受到迸發(fā)自心尖的力量,引導她從此沖破了內(nèi)心狹隘的藩籬。

如同一場情深意重的救贖。

之后那些不曾懈怠訓練的年月日,她再也沒有因為失敗和傷痛哭泣過。練起跑,練上欄,練攻欄腿,練過欄速度,練爆發(fā)力,汗水滴過跑道上的每一處橡膠。教授的指導和自身的天賦,讓竺笛拿上了技術第一。

往事說到這里告一段落,故事主人公仰首,天幕里的星星就墜進了眼睛。她忽然笑得靦腆,說:“或許師兄不會太懂,或許你會笑我。但那個時候,我是真的覺得自己被拯救了?!?/p>

她的專注給了此時船舶上的夜空,他的專注給了她。陸靄沉將視線移到竺笛散在背后的發(fā)尾——兩年前的雨天,它們隨主人在飛速的奔跑中揚過他眼前,揚起了他前進的信念,和真摯的情動。

他想他是懂得的。

游船在河道盡頭打彎,原路返還。沿河人家屋外掛著的燈籠仿佛成串的紅瑪瑙,因風起舞。暫停交談的小段間歇,游船另一端小心挪步過來一個面生的女孩子,附耳對竺笛私語了什么,然后抓著裙擺回到幾位探頭探腦的友人堆里。

“怎么了?”

陸靄沉這樣問,竺笛笑而不語地賣了片刻關子,面向那個蠢蠢欲動的方向,她優(yōu)哉游哉地開口:“那幾個女高中偷跟了你一下午,想請你過去坐坐,說是有話要說?!?/p>

陸靄沉只是相應地往那端聚焦一眼便低下了頭,疑似莞爾:“不用了,沒有我最想聽的?!?/p>

“你想聽什么?”

他唇側(cè)的弧度加深再加深,答案寫在眼里,淺得竺笛舉目便能讀懂。

在他坦誠心扉并期冀她給予回應的這些日子,竺笛經(jīng)常暗自糾結(jié)于和這么不錯的人,始終還是相識得晚了一點。因為再過一學期,他就會從學校畢業(yè)。而且補習六級的時候就知道,陸靄沉讀研的目標是巴黎第四大學,沒差錯的話,好像是他恩師的母校。

他將會離開她,橫跨大洲,遙隔國界,背負時差,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有是有人說,愛情是壓制不住的,只需要找一個出口,理智就會服從感情。覆在心頭怪難受的,竺笛吸吸鼻子:“師兄明年,就要去法國了吧?”

陸靄沉沒作聲,探手將她飄亂了的一綹長發(fā)捋回前襟。發(fā)端被他輕輕捻在指尖,仿佛牽住了竺笛渾身最纖弱的一段末梢,然后掐算了她的胸臆。

“聽出來了,舍不得我?!彼难劢尬⑷醯仡澚祟?,聲音沉靜得讓人沒辦法抗拒,普天之下,她忽然只想將他占為己有。

他問她:“見不到我,會想念嗎?”

思潮念來一瞬間,任人微死沉醉。這樣萬千情思的口吻,令聞者甘愿卸下心房上的全線防備。她不曾拍拖,只有一段剛巧如夢初醒的單戀,也沒去設想過,有一天,有他這樣一個人,會陪自己走到這里。用他全心的問候,完整她青春里不被注目的遺憾。

船尾抱吉他的女子撥弄著那六條琴弦,指尖彈動,滑出一段極平穩(wěn)的音。船只劃過拱形的橋洞,她還在清唱那經(jīng)久不衰的民謠:“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地愛吧/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會?!?/p>

坦誠愛慕之情的青年,在這個獨字的答案中相視。彼此毫無回避,月光之下,他們獲得了一份相同的解咒。像是招架不住,陸靄沉將手肘往膝頭一支,把臉埋進攤開的雙掌中,屏氣凝神,兀自平息那突然被吹皺的一腔春水。

二十三歲,他夜泊水鄉(xiāng),聽游船上的旅人彈唱,為心儀的姑娘,心跳如狂。

竺笛默默吹鼓了兩側(cè)的腮幫,以手扇風,拜托頰上的溫熱降下若干。她覺得她已經(jīng)被身旁的人帶壞了,他不賣乖,反而令她渾身不得勁。她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喂……”

“嗯?!?/p>

“你在想什么啊……”

竺笛感到一股來自左側(cè)的熱源,摻雜著年輕男子才有的清朗氣息,在一秒鐘之后,完整地圍裹了自己。他的臂膀?qū)挻蟮貌豢伤甲h,以至于自己被擁在那發(fā)燙的胸膛中,竟成了一枚小小的所有物。

他捂緊懷里發(fā)香沁人的身軀,一緊再緊。這是他的紅豆,也是他如愿以償?shù)那星欣尚摹?/p>

陸靄沉低眉斂目,輪廓分明的臉龐湊在她耳后位置,呼出的熱息,融去她最后一克矜持。

“我在想,夜這么涼,我還是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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