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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夢想大結局最后章節(jié)第3章免費看

2021-03-01 04:37:40 作者:三文愚
  •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竺笛怔住,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告白吧!陸靄沉說:“我想我要告訴你,剛剛有人向我要你的電話,我說不行,因為我要開始追她。”你看,一生里每個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你孑然而待的吉時和良辰,或許只是那怦然心動的一秒。第一次見面,竺笛收到指令,要采訪法語系男神陸靄沉,彼時的她,還未意識到,她和他其實早就相識。一次被調戲,她把BL語音發(fā)給了Charles,可任她想破腦瓜兒,也沒想到這個蠢萌師兄竟然就是陸靄沉。直到和別人的第一次打賭——竺笛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她和陸靄沉的相遇,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甜蜜陷阱。原來一切早已注定!愛是什么?對于陸靄沉來說,就是和喜歡的人,從青澀時光走向白發(fā)蒼蒼。所以,竺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幸運,世界如此大,我只是遇見了你,便已經勝卻人間無數。

    三文愚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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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章節(jié)介紹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是一部很走心的小說,作者是三文愚,他文風幽默,饒有風趣,源源不斷的給讀者帶來歡樂?!赌闶俏易蠲赖膲粝搿返?章概述:[1]在清晨七點鬧鈴打響前的四五個小時里,竺笛已經輾轉反側醒來過好幾次。眼睛倒不曾睜開,她喜歡戴眼罩睡覺,.........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冰島后搖曲 在線試讀

[1]

在清晨七點鬧鈴打響前的四五個小時里,竺笛已經輾轉反側醒來過好幾次。眼睛倒不曾睜開,她喜歡戴眼罩睡覺,忘記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而養(yǎng)成的習慣了。睡眠頻度過短,三番五次地掙扎在入睡與蘇醒的臨界點上,成全了又一個不眠之夜。竺笛樂觀地想,雖然沒有經常走出國門,但好像每年總有那么一兩個月零成本地過著外國時間,想想還挺劃算的。

“喲……大山的子孫喲——愛太陽咯——太陽那個愛著喲——山里的……”激昂嘹亮的歌聲從夏釗釗的蚊帳里橫空出世,占領室內三十多秒后才被剿滅。困得要死的蔣颯朦朦朧朧中翻過一個身,神經衰弱地抱怨:“夏釗釗……我以舍長的身份拜托你……下次請將鈴聲盡可能扼殺在‘子孫’之前……能做到嗎?”

已經翻身而起的夏釗釗正愣愣地坐著清醒,半晌沒回話。與其說是反射弧長,不如說是在深思熟慮。鑒于蔣颯曾經用警車出動的鳴笛聲做過一個月宿舍鬧鈴,導致那段時間夏釗釗喊出的夢話都是“我想做個好人”和“對不起,我是警察”,考慮到下個月就又輪到蔣颯了,實在擔憂她再整幺蛾子,夏釗釗忍辱負重般答了一個“能”。

“唉……你們知道嗎,我老感覺有什么東西壓得我心口發(fā)悶?!北牪婚_眼的蔣颯還躺在床上絮絮叨叨,能拖一秒是一秒。

正在爬梯下床鋪的竺笛緊張問道:“怎么?要不要去醫(yī)院看一看?”

“唉……沒事,我說是胸的話你們別嫉妒?!?/p>

“……”

“好啦其實是手?!?/p>

“……”

今天上午一二節(jié)課是非線性編輯,課堂在機房。老師非常人道地沒有切斷機房網絡和控制大家的電腦,于是蔣颯在做完課堂練習后,登上夏釗釗混跡的那個原創(chuàng)文學網站。

她們仨坐在一排,蔣颯拍開坐在中央的竺笛,豎起眉毛問最里頭的坑王:“夏大大,你都斷更七天了,把更新吐出來好嗎!”

“啊你說什么這里信號不是特別好?!毕尼撫撌譁喌暗爻涠宦?,又對蔣颯的眼刀視而不見,“喂,老師剛剛說的你們聽見沒啊,這門課程期中作業(yè)要分組拍微電影,咱們早做早完工吧?!?/p>

“嗯。分工的話好說,你寫劇本,我做后期,至于女主角……”竺笛挺直腰板,放眼環(huán)顧全班,期望能找到相熟的同學做拍檔,同時聽見蔣颯舍我其誰地自薦著:“女主角不是我嗎?”

夏釗釗無可奈何地抹了一把臉:“那我盡量塑造個身殘志堅的奇女子好了……”

“滾蛋!”

竺笛敏捷地躲開蔣颯的笑罵和武力,鍵入密碼,登上企鵝號。

現(xiàn)在才上午八點多,列表里的頭像基本都是黑灰的。于是當Charles帶著一枚彩色的頭像亮在其中時,顯得格外有存在感。竺笛咬住大拇指,眼簾微闔,在腦內進行一場快速的利弊分析。須臾之后,她雙手一合摁動指關節(jié),筋骨活絡完畢,開始先發(fā)制人。

Flute 8:37:33

早上好[太陽]

Charles 8:39:10

早上好[太陽]

Flute 8:40:25

師兄也是上機課嗎?

Charles 8:42:42

沒有 正在載 練習聽力用的新聞

哎喲喂,真勤奮,敢情電白師兄也是被英語等級考試殘害的一路人啊……Charles 8:45:27

最近 不順利嗎

Flute 8:45:44

?

Charles 8:46:30

你的簽名

Flute 8:47:01

呃,有點啦

竺笛將眼光移到對話框上方——“如果這都不算衰,我有什么好悲哀”——這是那晚誤傳事件得以確認時,竺笛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而當下,她忽然疑竇叢叢地咬著嘴唇,心中思慮的是——作為事件當事人的電白師兄,為何表現(xiàn)得如同一個不明真相的群眾?任誰莫名其妙地發(fā)一個壓縮包給你,沒有前言沒有后語的,甭管內容是啥,總會奇怪的吧……得,反正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已經做好被嘲諷被鄙視被呵呵的準備了不是嗎?

Flute 8:48:51

師兄,事已至此,咱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Flute 8:51:29

如果我說那天晚上傳給你的音頻壓縮包是個誤會,你愿意信我嗎?[拋媚眼][拋媚眼]

Charles 8:53:47

什么 音頻壓縮包

Flute 8:53:59

……

Flute 8:55:16

就是……唉,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啊

Charles 8:56:30

咳咳

Charles 8:56:50

我哪有

Flute 8:57:11

……

嗷,竺笛狠狠扶住快要掉落脖頸的頭顱,她覺得自己要輸了。這事情發(fā)展得略脫軌啊,電白師兄你一副被饑渴少女逗弄調戲的嬌羞模樣合適嗎?

Flute 8:59:00

不是,我不是說你呢,那只是文件的名稱[汗]

Charles 9:02:23

是嗎 但我的確沒有收到 什么壓縮文件

Flute 9:02:46

[驚呆]?。?/p>

Charles 9:04:07

我的賬號 前幾日 有借過我表姐

Charles 9:05:38

或許是被她 接收了

Flute 9:06:01

[流淚][流淚][流淚]

Charles 9:07:39

哭什么

Flute 9:08:07

嗚嗚嗚

Flute 9:08:36

別管我,簡直太感人了

電白師兄并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竺笛在發(fā)送淚流滿面表情的同時,內心扎扎實實地怒喊了一聲“我靠”。這類似反轉劇般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簡直比《媽媽再愛我一次》還要動人心扉。此時此刻對竺笛來說,如獲重生,只想鉆進屏幕里抱著電白師兄號啕大哭一場。

就是好像哪里不大對。

沒記錯的話,當時是對方主動找的自己??赡俏凰夭幌嘧R的表姐,為什么要來跟她竺笛Say hello???難道電白師兄給她的備注是簡單明了的“藍翔技工”嗎……Charles 9:10:23

壓縮包里 是什么

Flute 9:11:33

啊,表姐沒跟師兄你提過嗎?[摳鼻]

Charles 9:12:57

沒有提

Charles 9:14:18

不過她昨天 突然關心起 我的性取向

Flute 9:14:31

這……

Charles 9:15:45

十八禁嗎

Flute 9:16:28

哈哈哈哈哈別鬧了,只是些生活小常識,養(yǎng)生保健之類的啦[擺手笑]

Charles 9:17:40

我該相信你嗎[笑]

機房里機器運行發(fā)出低微的嗡嗡聲,竺笛擺在鍵盤上的纖長十指悄悄收攏,將圓潤的指尖扣進手心里,任光標在輸入框內一下一下閃爍。這試探猶如一記隔空的攝魂術,令心中有鬼的女生隱約臉熱。她傲嬌地癟癟嘴:哎,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師兄?逼我出撒手锏嗎師兄?

Flute 9:20:33

師兄,還想要我給料理電腦嗎?想要,你就得相信我咯Charles 9:21:52

耍賴呢

Flute 9:22:14

說想要

Charles 9:23:00

想要

原來這就是“逼良為娼”的感覺,極棒極爽快,此處有掌聲。

竺笛一直用的水桶把手斷了好幾天了,忙得忘記了重新添置。學校生活廣場超市內的水桶都是不附帶桶蓋的,用竺笛的話說就是“水桶沒有蓋子就像小鳥沒有翅膀”,于是蔣颯就陪著這個發(fā)表謬論的女人坐公交車去趟沃爾瑪。

工作日的超市不顯擁擠,竺笛第一時間在生活用具區(qū)域挑了一只帶蓋的水桶?,F(xiàn)階段人生目標得以實現(xiàn)之后,兩人又閑逛了幾圈,然后推著放了五谷水果紙巾什么的推車去排隊結賬。

正逢下午茶時間,逛得有點兒累的二人閃身進了必勝客。每當這種時候,能打八折的學生證在眼中就顯得特別嬌俏可愛。服務員領她們到一個靠窗的卡座,蔣颯掃了一眼旁邊那桌情侶,拉過竺笛交頭接耳:“哎呀媽,旁邊有個花樣美男——哎你別轉過去啊,表現(xiàn)得自然點兒會死嗎?”

竺笛受到這位只差加冕封王的奧斯卡影后的斥責,于是以一個比較自然的動作完成了至關重要的一瞥,隨后滿臉陰翳地回首,對蔣颯說:“來,對著他,摸著你的良心,再大聲說一次‘花樣美男’這四個字?!?/p>

“……”

不是吧,看走眼了嗎?蔣颯不甘心,還是往那方向射過去一道探究的眼神,同時聽見“花樣美男”的女朋友語氣刻薄地說:“你知道嗎,你讓我在朋友面前覺得很丟臉。你看看你的穿衣品位,你看看你用的什么破手機……”

唉,敢情吵架呢,蔣颯嘆息,順其自然地瞄了眼“花樣美男”放在桌角處被嫌棄的手機。確認完畢,她堪堪一笑,扶額對竺笛說:“你說,Vertu最大的好處就是貴得不明顯吧,天然地站在裝X制高點上……唉,不知為何有點兒心疼那位小哥呢?!?/p>

正翻看下午茶套餐菜單的竺笛快要憋笑而死,受不了地笑罵了句“你這個女神經病”。

下單后不久,服務元將蔣颯的茉莉花茶端上桌,她道過謝,接上被中斷的話題。大約是沒料到事情的后續(xù)發(fā)展竟是這樣,蔣颯短時間內有點兒郁悶:“所以其實你說的那個電腦白癡師兄,壓根就沒收到音頻文件是嗎?”

“是這樣沒錯?!?/p>

“嘖,你說,聽聞你沒丟人成功,我怎么就這么不開心呢?!?/p>

“……”

竺笛在桌下出腳踢了她一下,又聽她拷問道:“對了,他哪個系的啊?”

呃,這還真被問住了。這電白師兄本就來無影去無蹤的,攏共也就聊過那么幾回,每回扯淡好像都沒有想過要詢問對方的真實信息。就連最初那次請教尊姓大名,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所以長得是個什么熊樣你也不曉得咯?”

“師兄很萌的你不要黑他!”

蔣颯不以為意地扯扯嘴角,拿自以為極具圣誕節(jié)氣氛的手指甲戳了一下竺笛的腦門:“醒醒吧少女,男幫女修電腦那才是佳話,連區(qū)區(qū)Cool Edit都裝不好的男生會有萌點嗎?”

“還有……”蔣颯吸一口冰爽的飲料,繼續(xù)毒舌,“根據你的描述,為什么我只能腦補出一個頭發(fā)油膩五五分、既矮墩且胖實、戴著啤酒瓶底兒一般厚的眼鏡、衣服顏色絕對不會超過三種的邋遢猥瑣男形象?比隔壁桌的‘花樣美男’還不如,人家好歹還有個窮得只剩下錢的萌點……”

竺笛面部神經全線癱瘓……

半晌后,她氣急敗壞地駁道:“誰還沒個不會的??!術業(yè)有專攻,人家興趣不在此呢,說不定其他方面甩別人一條街呢!還有,你的想象力可不可以稍微貧瘠一點兒?”

蔣颯捏著吸管緩緩攪動飲料里的冰塊,不屑一顧:“哇,說不定還沒有你那周懿好?!?/p>

話題至此,竺笛終于找到了理由朝蔣颯翻白眼了,周懿電腦也不好啊!她挖了一銀匙的香芒慕斯送進嘴里,唇齒間仔細研磨?;蛟S是對電白師兄一直抱有“護犢”情結,她似乎就是見不得這個交情僅限于虛擬世界的師兄吃虧,憤然道:“萬一比人家好呢!”

“行啊,到時候叫夏釗釗做裁判。要是你那電白師兄贏了,便算我輸,我二話不說就拉傅方宇到院長辦公室舌吻,怎么樣?”

蔣颯豪氣干云,C罩杯的胸圍向前一挺,妝容精致的臉上滿是驕傲。

“那萬一,我方輸了呢?”

“呵呵,這還用想,當然就是你去跟周懿當面告白咯?!?/p>

陷阱,這絕對是個陷阱。

竺笛越琢磨越覺得這是蔣颯給自己挖的一方大陷阱。

周懿看上去算是正常順眼那一類型,體質達標,高而結實,要力量有力量要肌肉有肌肉。她一直覺得,雖然人人都向往美好事物沒錯,而且平時愛開開玩笑,但真要表態(tài)的話,這人嘛,五官齊全四肢健全、心地善良三觀端正就挺好了,何況還有綜合素質這么一說。

所以這電白師兄VS周懿,前者不需要有太大壓力。

只是這賭注……

公交車到站下車至進入學校后門的這段路程,竺笛步履維艱,仿佛前方有什么洪水猛獸正在等著她。蔣颯一手鉤著環(huán)保袋,一手漫無目的地玩手機,走在竺笛一旁時不時丟幾句挖苦——“總不會是苦逼‘程序猿’吧”“啊對不起我忘記了他計算機不好嘻嘻嘻”“哎你猜那邊那個還沒我高的兄臺會不會是他”。

竺笛天靈蓋上冒出裊裊青煙,氣得不輕。路經足球場外圍,上體育課的師弟師妹正在練習顛球,竺笛瞅一眼蔣颯囂張嘚瑟的模樣,直想把她那腦袋擰下來丟進球場給大伙兒當球踢……[2]

夜幕低垂,星河熠熠,整個晚上竺笛都處于一種心思渙散的狀態(tài),每做完一篇閱讀理解就要下意識關注一下Charles有沒有上線。她看了看電腦右下角,還有一刻鐘就到十點了。

夏釗釗敷著海藻面膜,頂著一張墨綠色的臉雙手一攤,像復讀機一般重復著念叨了一晚上的問題:“為什么要我做裁判?你們還有人性嗎?我還有人權嗎?”

置身事外的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就被拉入了一場賭局之中,并且好死不死地身兼重職。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若判竺笛贏,那下個月的宿舍鬧鈴估計就得是追悼會上的喪葬哀樂了;若判蔣颯勝,那她也不忍心見竺笛冒著被無情拒絕的險去暗戀之人面前送死??!

正在動手做宿舍夜宵酒釀圓子的蔣颯盯著電飯煲里即將沸騰的水:“考驗你我是不是生死之交的時候到了?!?/p>

“不是,我們只是狐朋狗友。”

“……”

“不行,氣死我了?!毕尼撫撍记跋牒筮€是覺得憋屈,腳步一跺一跺地走向盥洗臺洗臉,“我決定了,我要讓文里你喜歡的那個角色頭頂脫發(fā)身材發(fā)福。”

“喂!夏大大,萬事好商量,朝核問題都可以六方會談,做人不要太沖動!”

竺笛終于在如此聒噪的環(huán)境里搞定了最后一篇閱讀理解,正當她翻出標準答案準備核對之際,胳膊肘不注意碰到了鼠標,于是屏幕保護程序順勢被撤去,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企鵝的無屬性分組里,Charles上線了。

在她認為或許今天是等不到他的時候,他居然出現(xiàn)了。

竺笛雙眼登時發(fā)出綠幽幽的光,口水一咽:師兄,對不住了,小的要出招算計你了……Flute 21:53:21

嘿嘿

Charles 21:54:00

這么開心

Flute 21:54:08

還好[嘻嘻]

Charles 21:54:26

在做什么

Flute 21:54:43

六級真題呢

Charles 21:55:04

覺得難嗎

Flute 21:55:17

還成,閱讀理解不大好,主要負責攻克它Charles 21:55:36

那要不要 勞逸結合一下

竺笛本已打出一句“對了,還不知道師兄是哪個學院什么系的呢”,結果發(fā)送之前被對方此般好意逼停,她思量一下后將原話一一刪除,決定待會兒再問。

Flute 21:55:44

好啊

他為她傳過來一首歌——Hoppípolla。名稱又是她看不明白的語言,只不過那前奏一起,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就被擄去了注意力。耳機里演唱者聲線猶如天籟,曲子聆聽起來美麗得如同一種簡樸卻充滿力量的生活,讓竺笛覺得心中像是盛有什么,滿得正要溢出來。

Charles 21:57:46

聽過不曾

Flute 21:58:02

呃,似乎有點兒印象,就是一時想不起了Charles 21:58:30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用它做過預告片音樂[笑]

Flute 21:58:41

對對對!我說嘛,總覺得似曾耳聞!

Flute 21:59:04

不過聽著不像英語噢?

Charles 21:59:29

嗯 Sigur Rós是冰島的樂團

Flute 21:59:37

是嘛,蠻好聽的

Charles 21:59:29

那就陪你 多聽一會兒

音樂播放器設了單曲循環(huán),腦內的雜念或胡思,漸漸被歌者清澈至不沾塵埃的嗓音過濾,然后代替。她無從知曉彼端的人如何,竺笛只知道自己正在被這首冰島后搖音樂安撫,仿若置身于北歐那片空曠純凈的苔原風光之中,連靈魂都被那冰川湖水的晶瑩無瑕所治愈。

她快要把找Charles的初衷都悄悄忘記了。

Charles 22:03:14

你需不需要 六級的加強練習 或者錯題集Flute 22:03:25

嗯?哪里可以找到嗎?

Charles 22:03:46

是我的 但做過很多批注 你若不介意 可以拿去復習用Flute 22:03:57

你六級過了???

Charles 22:04:18

不然 你認為呢

Flute 22:04:23

為什么我會以為你沒過呢[流淚]

Charles 22:04:36

讓你失望了

Flute 22:04:50

那先謝過師兄了[抱拳]

Charles 22:05:02

等等

Flute 22:05:08

?

Charles 22:05:17

說想要

Flute 22:05:22

……

天哪天哪天哪,若說此乃赤裸裸的回擊的話不算冤枉他的吧?竺笛瞠目結舌,陡然間覺得自己被他誆了。真是下了一盤好大的棋啊,反觀自己,壓根到現(xiàn)在沒算計到他一根汗毛好嗎?

嗚嗚嗚!

Flute 22:06:00

想要……

Charles 22:06:10

嗯 你住哪兒 給你送過去

Flute 22:06:17

現(xiàn)在嗎?

Charles 22:06:31

好像 是太晚了 改天吧

Flute 22:06:48

不會啊不會?。【徒裉彀?,師兄你住哪兒,我過去拿好啦!

竺笛心里想的是——好機會,也無須她瞎琢磨什么了,直接見面辨雌雄豈不快哉?但她這趁熱打鐵的勁兒似乎展現(xiàn)過度,有點兒迫不及待送上門去的意思……堅持不懈下,終于拿到了電白師兄的宿舍樓號,并告訴對方自己穿灰色背心裙后,竺笛手腳伶俐地換鞋扎頭發(fā)。正在吃酒釀圓子的夏釗釗對她的行為疑惑不解:“你干嗎?別說你現(xiàn)在要出去啊……”

“嗯哼?!斌玫颜页鲆恢煌霠畋ur盒,盛了幾勺香甜軟糯的酒釀圓子進去,撒上些許浸泡至軟的枸杞,封蓋后準備出門。

“馬上十點半了啊,你踩著門禁是要去見誰?。俊笔Y颯好心提醒著。

竺笛懷里捧著熱燙的保鮮盒,扭開門鎖的瞬間,轉過頭沖蔣颯和夏釗釗風情萬種地眨眨眼:“見網友?!?/p>

臨近十點一刻,宿舍樓區(qū)附近一天的喧囂都漸漸落定,僅有路燈與樹木在此時此刻結為互相傾訴的伙伴,以燈盞靜謐,換樹影婆娑。心底窸窣發(fā)酵的期許,在步伐加速間悄然膨脹開來。被映成橘色的水泥路面,不斷拉長和縮短的影子陪同竺笛仔細尋覓著東十七的所在。

這一片都是男生宿舍樓,她壓根沒機會前來參觀過,直到從大路拐進一段小道,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目標。

樓前居然還有兩三個人在談事情,更有一對情侶在難舍難分,盡管竺笛認為小兩口秀恩愛的戲碼應該上演在女生宿舍樓下才對,但那位妹子依舊鉤著男朋友的脖子撒嬌正歡。竺笛不曉得該不該再走上前去,多少有點兒進退維谷的困擾,而原本佇立在前方臺階上一個稍顯眼熟的人,在這時邁下那兩級臺階,向著竺笛踏月而來。

呼吸間,一抹薄荷檸檬的清冽氣息漸行漸近。

車棚附近的路燈雖然明度稍欠,但并不昏暗,足夠將一個人的樣貌照亮。陸靄沉穿著條紋T恤和及膝的寬大短褲,鼻梁上有一架啞光質地的黑框眼鏡,任情適意得如同剛從自家臥室里走出來,在這樣蟲鳴唧唧的秋夜里,他被襯得越發(fā)安詳斯文。竺笛心中一動,覺得他整個人望上去舒服得像一塊用柔順劑洗滌過的棉質手帕,軟和又干凈,叫人好想抓到手心里摸一摸,抑或將臉龐湊上去小心地蹭一蹭。

她被自己這樣奇異的聯(lián)想惹笑起來,落到陸靄沉眼里是目如涼月的憨笑模樣。

“這么巧,原來陸師兄也住這里?!?/p>

“‘也’嗎?”陸靄沉挑出竺笛話中的一個字,念于唇齒之間,然后將薄薄鏡片后的目光停留在竺笛懷中的保鮮盒上,“你等人?”

竺笛敏銳地察覺了他的眼神所向,驀地懊惱:糟了,他肯定以為她是來伺候男朋友的了,而且還是深更半夜親自端送上門討男友歡心的命比紙薄的節(jié)奏。

“啊,對,我來拿點兒復習資料?!?/p>

“附贈夜宵?!?/p>

“噓——室友做多了,我拿來借花獻佛的……”

真是意外坦誠,陸靄沉了然于胸般點點頭,非常配合地將神色輾轉成會保守秘密的知情人士一樣:“挺誘人的?!?/p>

不會有錯,看那小眼神,對方似乎打上這碗酒釀圓子的主意了。竺笛心下微窘:拜托考神大人,饞嘴模式不要隨便亂開啊,子曾經曰過,人在夜宵在,這可是她貢奉給電白師兄的……她隨之做作地擺擺手,企圖打消他突如其來的覬覦:“呵呵呵,冰糖擱多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他們面對面而立,中間相隔兩尺有余,陸靄沉卻在當下又朝她增進半足的長度,縮減去他認為的多余部分。于是他高大清朗的身影在竺笛的視野中越發(fā)充盈起來,她在他始終專注的眸光中尋見自己微小的倒影。

“我想會的?!彼討萌绱溯p松篤定,同時送給女生一個拆謎解惑般的笑容,然后抬起小臂,將隨身拎著的一只紙袋遞至她眼前,“相比起來,他其實更想知道,那首冰島后搖,你會不會喜歡?!?/p>

“砰。”

301舍的大門打開后被關合,踩著門禁回來的竺笛懷抱紙袋靠在門板上。宿舍樓已經熄燈,屋內只有夏釗釗的蓄電臺燈正在發(fā)出力所能及的熒光,伸手難見五指的暗夜里,竺笛幾乎能聽見響徹胸腔的心跳律動,以及脈管中血液升溫發(fā)出的咕嚕聲。

是的,在經歷了一場所謂的網友會面后,這位少女人生謎團的列表上又輕而易舉地多了一個巨型問號。

鬧哪樣、不能夠、為什么、怎么會……

所有有關疑惑的、震驚的、訝異的,兩個字三個字四個字的詞語,在她突然不夠用的大腦里光速堆積成山,并在彈指間實現(xiàn)了急劇膨脹后的大爆炸。直至灰煙落盡,四下恢復成涼意醉人的初秋月夜,在萬物相繼入眠的靜好寧和里,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她何其明白,虛擬和現(xiàn)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空間維度,會給人以感官上的差別和失真。電白師兄的呆蠢性格可能是她在特定情境下的自我臆想,而陸靄沉是誰,她已經領教過了。

可是,一個貌似呆頭呆腦不熱衷互聯(lián)網的師兄,和一個運動神經發(fā)達的優(yōu)質學霸,任誰給她一萬次機會,她都不可能將這兩個完全不搭界的角色聯(lián)系在一起??!

在一起??!

一起??!

起??!

啊!

正在碼字的夏釗釗從一段情節(jié)構思中出來,不明就里地看看靠在門板上默不作聲的竺笛:“笛子,你怎么了?”隱沒在門邊這處黑暗里的竺笛沒回答,她摸出褲袋里的手機,在通訊錄里尋到一個號碼并撥打過去。

“喂?”

“喂……敬愛的傅方宇師兄,請問你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你那位計算機很次的老鄉(xiāng)就是法語系的陸靄沉?”

“啊——”“納尼——”

拍案而起的夏釗釗和已經爬上床的蔣颯幾乎異口同聲地尖叫吶喊,分貝高得喪心病狂。夏釗釗撫了一把額頭,確認自己沒有頭腦發(fā)熱的跡象,接著咔、咔、咔仰頭,又咔、咔、咔將眼珠轉向半個身子都已探出蚊帳的蔣颯。上帝作證,她真的有看見對方頭頂出現(xiàn)了靈魂升天的光圈……“釗釗,釗釗,快,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親愛的你別叫我,我現(xiàn)在三觀出了點兒問題……”

“這……這……這根本……根本……根本……”根本不出個所以然的蔣颯“啪”一下半身暈掛在床板上,失去了生命跡象。

竺笛顧不上閨密們的各種“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一心聽傅方宇說:“啥?噢,單純覺得沒啥必要啊。其實我和他也稱不上太熟悉,怎么,他欺負你了?”

“他嚇著我了……”竺笛深呼吸,捏捏眉心,“哎喲,你怎么能不說呢?”

“這……其實那天在院辦樓下遇見你的時候,我倒是想提的,結果后來你見了鬼似的跑了啊?!?/p>

嗷……

竺笛自我厭棄般捶了一下胸口,發(fā)現(xiàn)懷里還抱著陸靄沉給的紙袋,沉甸甸的,似乎還攜帶著原主人身上的薄荷檸檬香。她聽傅方宇繼續(xù)說道:“你不曉得,那天他找我?guī)兔ξ艺f不得空,叫個師妹代勞好了,起先他是婉拒的。那小子說不習慣麻煩陌生人,也不習慣把聯(lián)絡方式什么的給陌生人?!?/p>

“我說我那師妹叫竺笛,挺靠譜一姑娘,就咱大二那會兒,在校運會上破校女子百米跨欄記錄那個風一樣的師妹。他估計覺著不算全然陌生,就答應了吧。”

傅方宇那“風一樣”的形容著實雷人,但聽完這段內容后,竺笛只關心一個問題:“等一下,你是說,陸靄沉他看過我比賽?”

“是啊,那天不還下雨嗎,決賽結束后我在場地邊碰上過他?!?/p>

嘶……

我的親娘七舅姥姥,今天晚上太多信息似乎都來得太突然了……“咱大東北的男人,一腔熱忱,是吧?!辈恢母捣接铋_始做和事佬,同時幫自己老鄉(xiāng)說上幾句話,“他嚇你也沒惡意呢吧,那人還挺不錯的,你別放心上?!?/p>

“呃,不是師兄你想的那樣,他沒怎么我。”竺笛阻止住對方的浮想聯(lián)翩,接著不厚道地邪魅一笑,“倒是師兄你,最近要多保重。我夜觀天象,算到你和蔣颯近日或有一劫。”

竺笛這樣說著,眼睛也瞧向半身掛在床板外、奄奄一息的蔣颯,夏釗釗正在一邊掐她的人中。幾秒后她掙扎著滾下樓梯,沖過來劈手奪下竺笛的手機:“傅方宇!為什么你從來沒有說過你認識陸靄沉的?”

通話人轉瞬變成自家媳婦兒,傅方宇略有愕然:“怎么了這是?”

“別凈扯些沒用的,快說!”

“我說姑奶奶,我和他就老鄉(xiāng)而已,老鄉(xiāng)會上認識的。大伙兒交際圈不同,學院一南一北又隔得遠,除了平時互相幫點兒小忙外真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备捣接顚嵲拰嵳f,絕無欺瞞,“我不明白這有啥好說的,況且你也沒問過啊?!?/p>

蔣颯欲哭無淚,面壁捶墻:“你的新聞敏感度呢?他可是法語系的名人啊?!?/p>

“呃,我也是我們系的名人啊?!?/p>

喂,別私自篡改重點,蔣颯從捶墻改成了捶地:“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只能是副臺長!”

“我本來就是傅臺長啊?!?/p>

“行行行行行,我認輸好嗎?!笔Y颯已經快要達到暴走沸點,掛電話前最后陳詞,“你明天有課不用去實習對吧?騰出點兒時間跟我去趟院長辦公室唄,別問為什么,去了就知道?!?/p>

夏釗釗倚在爬梯的鐵桿上,看蔣颯憤然掐斷通話,然后和還靠在門板上的竺笛相看無言,惟有淚千行。面對此情此景,她想笑又不大敢笑:“所以,不用我做裁決啦?”

“嗯,輸了,Totally輸了?!?/p>

蔣颯如此爽快認輸,竺笛內心難免替周懿感到一陣百感交集……她大度而客氣地拍了拍對方耷拉著的肩膀:“行啦,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就不信如果是我輸了,你會真的讓我去周懿那里送死啊!”

蔣颯是素來言出必行的性子,雖然這回輸得有點兒難看,但撂下的諾言她一定說到做到。她現(xiàn)下覺得惴惴不安的只是……“答應我一件事,笛子。”

“你說。”

“答應我,對天發(fā)誓答應我,你到死都不會告訴陸靄沉——我把他腦補成頭發(fā)油膩五五分、既矮墩且胖實的熊樣……”

瞅著英姿颯爽蔣校長同學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絕望模樣,夏釗釗扶著腰笑得花枝亂顫,竺笛也趴在盥洗臺邊使勁笑了會兒,朝頭頂青天豎起仨指頭:“對天發(fā)誓答應你?!?/p>

得到允諾的蔣颯發(fā)出“嗚嗚嗚”的悲鳴,和竺笛進行完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后,灰溜溜地爬回床鋪躺尸。竺笛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回自己的座位,扭開蓄電臺燈,把紙袋中的復習材料拿出來。她隨意揀了幾本翻了翻,本子的扉頁上,都真真實實地落著兩個力道蒼勁、筆鋒剛健的名字——陸靄沉,以及Charles。

她想起十幾分鐘前,自己腦中亂成一團線球,五指顫抖地從陸靄沉手中接過它們,從里到外都表現(xiàn)得像顆慫蛋。倒是他一如既往泰然自若,雙手抄進短褲的口袋,朝那只保鮮盒努了努嘴。

竺笛下意識把那碗酒釀圓子捧得更緊,妄圖做一番最后掙扎:“我是在等一個網名叫Charles的師兄……”

陸靄沉抬手摘下鮮少佩戴的度數極淺的眼鏡,折好鏡腿,微微瞇起眼睛,莞爾一笑的表情在他臉上顯得最是好看:“你已經等到了?!?/p>

“他計算機不好。”

“我計算機不好?!?/p>

“他喜歡足球?!?/p>

“我喜歡足球?!?/p>

“他……他……他是個……”竺笛拼命在腦庫里搜索關于電白師兄的典型形容,卡殼間隙,陸靄沉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嘴角一勾,貢獻一記神助攻:“他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

“可以獻佛了,師妹。”

“大半夜吃糯米好像不大好消化?”

“我餓。”

至此竺笛完敗,于是乖乖雙手奉上了那碗夜宵。

錯題集封面上粘著一張條形便利貼,竺笛將考神賜予的“Good Luck”摘下來,摁在書架邊沿當作一副上上簽。她捏住它的一角發(fā)怔,倘若傅方宇所言屬實,那陸靄沉不是早早就認識自己了嗎?

那還裝神弄鬼得賊起勁,真想……抽死他……筆記本電腦還在待機,任務欄里有個最小化的聊天窗口正由藍色轉為橙色。竺笛松開捏著便利貼的手,握上鼠標點擊打開。

與Charles的聊天記錄已有多頁,形形色色的內容,唯獨缺少一點。然而今夜,他從這方不見聲色只余文字的虛擬世界中化出原形,以一個壓倒性的真實身份,令他們二人之間,有了第一次關于夜晚的美好道別。

Charles 22:47:38

做個好夢

[3]

翌日,上完三四兩節(jié)必修課的傅方宇,按照他家政委蔣颯的指示如約等候在院長辦公室樓下的花壇邊。一見301舍的仨姑娘款款而來,還沒來得及跟竺笛、夏釗釗打上招呼,就被面色郁結的蔣颯連拖帶拽地弄上了樓梯。

根據作戰(zhàn)方案,在蔣颯帶上傅方宇進入戰(zhàn)場后,竺笛和夏釗釗要捍衛(wèi)于院長辦公室門口,一左一右化身成嚴防死守的門神。同時在發(fā)生意外情況,諸如院長勃然大怒、院長不慎昏厥、院長大呼求救的危難時刻及時展開營救。這樣一來,被撂在門外的竺笛和夏釗釗便無法親眼見證本系歷史上又一偉大壯舉的誕生,不由得心生遺憾。

兩尊女門神兢兢業(yè)業(yè)在門外“罰站”,接受著來往朋友的疑慮目光。門是虛掩,能聽見里頭傅方宇和院長之間停停頓頓的問答。直到兩分鐘后,蔣颯犀利霸道的聲音插進二人原本如春天般和諧的對話里……“傅方宇,我想接吻?!?/p>

“……”

“我好想和你接吻?!?/p>

“蔣颯……”

“Come on?!?/p>

“……”

“不行了受不了了我要親你……”

“蔣……蔣颯……別介,冷靜點兒,你……哎哎哎……唔……”

媳婦兒一秒變女流氓,辦公室一秒變紅燈區(qū),門外竺笛和夏釗釗開始放浪形骸地捶墻……不消片刻,事件男主人公首先閃身而出,他企圖用大手捂住面紅耳赤的半張臉,但越遮掩越發(fā)弄巧成拙,眼力價不錯的竺笛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襯衣領子下的脖子根都紅透了……這位好漢,你被你媳婦兒霸王硬上弓的火爆熱情嚇壞了吧?

事件女主人公緊隨其后,難得以一副嘴唇嫣紅、兩頰緋紅的嬌媚模樣出現(xiàn)在竺笛和夏釗釗面前。她極力咳嗽了兩聲,雙手叉腰上不是,揣兜里也不是,最后還是不自覺地掩住嘴:“走走走,咱們吃飯去。”

夏釗釗呈捧心狀緊挨著竺笛,在當下這股干柴烈火一點就著的神秘氛圍里,朝當事人表出一個欲說還休的情:“我說……明天你爸的董事長辦公室會收到勸退通知單嗎?”

Oh shit,聽上去簡直比收到法院傳票還要命……蔣颯嚇得翻了個白眼,腳踩坡跟走在前面,嬌羞至極地瞥了一下身側偷偷伸手來牽自己的傅方宇。傲嬌了好一會兒才與他十指相扣,聲音能掐出水:“感謝祖國感謝黨,賜我們一個頗為洋派的好院長?!?/p>

“院長他……”

“他很好,就是硬要給我校心理咨詢室電話號碼這點,讓我不是很欣賞?!?/p>

蒼穹之下,平地驚起兩道狂放不羈的“唔哈哈哈哈哈哈……”

頗有先見之明的夏釗釗以早上的飯團還在胃里為由,頂著一張樂到五官移位的臉獨自回了宿舍。三人踏入食堂的時候,此地毫無意外地已被師弟師妹們全面占領,窗口前隊伍排成長龍。有男友買飯的蔣颯負責占座,笑痛腹肌的竺笛和傅方宇各自選擇了一條隊伍排著,在擁擠的人潮中蝸牛般挪動。

竺笛那高挑個頭也算鶴立雞群,于是她的視線利用自帶優(yōu)勢越過攢動的人頭,抵達至窗口里的各色菜肴。腦內剛才的激吻事件還未緩沖完畢,這一時疏忽,便沒注意到經過身旁的一位男生,摩肩接踵間那餐盤里的菜湯就要朝自己灑過來。一念之間而已,鄰隊里伸過來一條長胳膊,適時出手替竺笛擋了一下,沒準頭的溫熱菜湯便灑到了那人的小臂上。竺笛這才驚覺,側頭一望,不禁訝然。

施以援手的陸靄沉和氣地接受了那位男生的道歉,轉而接過竺笛急忙從挎包里掏出來的紙巾。他擦拭著手臂上的油漬,黑睫低垂:“小心一點兒。”

“嗯嗯嗯……”

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

“昨天的夜宵謝謝,改天把保鮮盒還你。”陸靄沉把用過的紙巾握在手里,側身對竺笛說。

“沒事,等師兄什么時候有空,我再去拿好了?!?/p>

于是他一挑眉梢:“師兄隨時有空?!?/p>

“……”

這種“怪蜀黍”誘拐閨中少女的調調是怎樣啊……話說回來,昨晚他贈予好夢的晚安禮壓根沒能奏效。

竺笛花了一整夜時間,說服自己將眼前這位內外兼修的外系正宗男神和網絡上那位電白師兄對上號。真相這樣突然,超出竺笛的意料整整一條西伯利亞大鐵路,違和感固然不可避免,但冥冥之中又覺得可以接受。

尤其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男神也是有致命弱點的時候,那種鮮為人知我卻知的優(yōu)越感,令竺笛每腦補一次陸靄沉面對電腦問題便從云端掉入凡間的傻樣,就在被窩里手絞薄被暗自笑成一個狡猾兮兮的老鴇……她心有不甘的莫過于:“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一早就認得我,那師兄你不用隱瞞啊。”

食堂這么吵,陸靄沉仍能在這話中分辨出些微不滿。他比竺笛高出三分之二腦袋,視線略微向下,就能如約對上她的眼睛,此般輕易。難的只是,那些尚且不能直白揭破的秘密,說穿了,不過是他步步為營的小算計。

“我聽人家說,‘萍水相逢也是前生有緣’。如果最終會找到合適的機會相識,那刻意為之,不如順其自然?!?/p>

“噢?所以你踢我那腳也是順其自然?”

“噢,那大約是帶有順其自然意思的刻意為之?!?/p>

沒想過要真的踢到她,結果方向還是打偏了一些,傷了那袋在傳聞里聲稱是話梅和泡椒鳳爪的衛(wèi)生棉。此類想當然的法子,以后還是不用了。

這樣繞口令似的蠢話都能自己圓過來,關鍵還一臉不卑不亢,一時間竺笛竟無言以對。諒陸靄沉也不是什么壞坯子,索性信了他的邪,她搖搖食指說:“師兄要是真的踢中我,咱們這梁子可就結下了。”

陸靄沉因她這話,沒來由地便笑逐顏開。他腳下邁著小步跟上隊伍移動間漏出的空位,才又看向鄰隊里的竺笛,一顧竟也神飛:“還好我沒有踢中你,還好咱們的‘梁子’,也結下了。”

他的說辭像是有意拌了些許弦外之音,撥得竺笛心琴泛出一縷可觀的顫動。

變遷的隊伍將二人一同送往打菜窗口。

兩位戴著口罩的打菜阿姨手執(zhí)大勺,以一副時刻準備著的姿態(tài),等待面前這對小年青的指示。

“香菇青菜、魚香肉絲、炸蝦球,謝謝?!?/p>

“香菇青菜、魚香肉絲、炸蝦球,謝謝?!?/p>

“……”

打菜阿姨眼神復雜地瞅了一眼異口同聲后又面面相覷的兩人,遺憾地說:“啊,魚香肉絲應該只夠一人份了啊?!?/p>

這神乎其神的點菜默契使竺笛受到了驚嚇,剛要開口說“那不用了”,陸靄沉已經快她一步抉擇:“那麻煩替我換成地三鮮?!?/p>

于是這份堪比孔融讓梨的巨大恩情,致使受惠方竺笛善解人意地邀請陸靄沉在難尋空位的食堂里拼桌。

“哎喲,你也剛下課呢?”

難得碰見這位老鄉(xiāng),傅方宇驚喜地與其照面,陸靄沉則毫不吝嗇地亮了亮自己的那口好牙:“上午沒課,從圖書館過來?!?/p>

缺根筋的傅方宇沒察覺到蔣颯正默默地原地石化,他在餐桌上熱情地介紹開來:“喏,媳婦兒,趕早不如趕巧,這家伙就是你跟我咋咋呼呼個沒完的陸靄沉;喏,這我媳婦兒,蔣颯,笛子舍友。”

“嗯,你好,之前在照片里有見過?!?/p>

存活在論壇八卦和小道消息里的男神當真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不呆若木雞上一陣子都對不起自己的一顆花癡心。于是撒野院長辦后,本就心潮未歇的蔣颯果斷沒出息地掉線了……好半晌她才從竺笛的小觸碰下回過神來,語氣控制不好,多少有點縹緲:“陸陸陸陸師兄你見過我?。俊?/p>

那邊陸靄沉將餐盤往自己方向拉,給竺笛騰出更多的位置:“見過,有次在方宇的相冊里?!?/p>

喲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這是何等我欲成仙的超然感受。

蔣颯陡然間自我膨脹,抬頭挺胸,面露自豪,完全忘記了就是眼前這家伙害她認栽,從而輸掉了賭局,在院長大人跟前節(jié)操盡毀。她用眼神將陸靄沉渾身上下掃描了一遍,怨自己有眼無珠,竟將有才有貌的學霸腦補成邋遢猥瑣男。一時間有太多情緒需要宣泄,蔣颯恨不得立馬在食堂里裸奔三圈。

傅方宇當然不曉得自己媳婦兒腦子里正孕育著如此可怕的想法,還拿肩膀撞了一下陸靄沉:“正好咯,趕緊說說你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嚇唬我這師妹了,整得人家打電話朝我抱怨。”

嘿,這傅方宇是舌吻吻出后遺癥了吧,大家都齊整整地坐這兒呢,提這茬合適嗎?

竺笛覺得自己又碰上了傳說里的豬隊友,神思糾結,偏巧陸靄沉作勢看向她。兩人正對門坐著,竺笛避而不及,硬著頭皮迎接上去。那對墨黑眼睛釀著八成與生俱來的聰明,兩成恰如其分的委屈,直勾勾對視她,讓竺笛神經質地聯(lián)想到那些想討得主人摸頭的薩摩耶……他作答的時候并沒有撤回視線,竟說:“嗯,師兄有愧,還望師妹給個機會?!?/p>

其實也不是多嚴重的事兒,對方大度示好,竺笛這廂就想著一筆勾銷,順便做一回宰相肚里能撐船:“有道是‘知錯即改善莫大焉’,師兄下不為例。”

旁觀中的蔣颯嘗著飯菜,默不作聲,冥冥之中某些直覺來得很快。這尊法語系大神在坊間風評一向不錯,不過人與人之間交流,一旦心底有了類別區(qū)分,那么動作、表情、眼神、語氣都是會存在差異的。蔣颯難得在這蛛絲馬跡上細心一回,雖然不能立馬確定什么,但要說這陸靄沉看她家竺笛的目光里沒貓膩,她咋就覺得不可信呢?

沒人聽見蔣颯心頭發(fā)出撥算盤的響動。

這一上來就刁難才剛認識的男神著實是有些敗人品,但要這樣輕松放過試探良機,蔣颯又擔心未來自己每逢佳節(jié)哭三斤。于是她口吻直接,聽上去像個精打細算的包租婆:“這就算啦?太便宜陸師兄了吧?!?/p>

“是嗎?這么說你還有別的建議?”陸靄沉沒有不快,反而面露好奇,蔣颯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繼續(xù)請君入甕:“話說陸師兄的二外是什么?。俊?/p>

“英語。”

Bingo!居然押對頭了,蔣颯喜不自禁,樂滋滋地就把算盤端上了桌:“我們家笛子吧,其他都挺好的,就是英語差了些。陸師兄不是外語學院的高才生嘛,將功贖罪,幫忙輔導一下人家的六級唄——噢喲噢喲……嘶!死女人你掐我干嗎?”

蔣颯腰側的游泳圈已淪陷在竺笛的掐肉神功中,痛癢得她整個人拗起了造型。竺笛皮笑肉不笑地對在場兩位男士粉飾太平:“呵呵呵,別聽她胡扯,我也就是……連續(xù)兩次考了424分而已?!?/p>

“聽聽聽聽,兩次都差一分,簡直虐!”蔣颯機靈得很,反駁之前一個箭步逃離座位,撲進傅方宇的懷抱。后者婦唱夫隨,好死不死地來了一記補刀:“你個倒霉孩子,你這人生經歷也忒曲折?!?/p>

陸靄沉用拿筷子的那只手掩住下半張臉,但舉目可見的隱忍笑意讓他的動作看上去更似掩耳盜鈴。他二話沒說,相當爽快地接受了蔣颯的提議:“這個可以有?!?/p>

有什么啊有?

竺笛兩眼瞪得像銅鈴,連忙說:“豈敢豈敢!師兄你正逢畢業(yè)季呢,大四黨事兒多得很,真的不必為蠢貨浪費精力。況且你把復習資料都給了我,我一定會……”

“課程真的不多,除了有時要幫系里老師做點兒筆譯口譯,時間還是挺充沛自由的?!标戩\沉將竺笛的優(yōu)柔寡斷一一推翻,他的注視有溫度卻不燙人,“再者,既然復習資料都給了你,那人一并給你,聽上去似乎是個不錯的輔導套餐?!?/p>

“……”

這么嚴肅正經的時刻,別惡意賣萌啊師兄……借用資料贈送學霸,這買賣豈止不錯,簡直豪華。

蔣颯傍著傅方宇這座靠山,縱觀眼前發(fā)展態(tài)勢,陸靄沉如此欣然地接受了她這號路人甲的逾矩提議,讓蔣颯腦殼里蹦出兩個大字——“有戲”。于是她拿美甲敲敲桌面,推波助瀾道:“人家陸師兄都表態(tài)了,笛子,還不速速叩謝皇恩浩蕩?!?/p>

“是啊,笛子,跟著你天才陸師兄鐵定有肉吃,帶你從此走向人生巔峰?!备捣接钅羌一镆琅f貫徹“媳婦兒說得對”原則,見竺笛一臉躊躇,不惜湊過來狠下一記猛藥,“人家八成是看在我是他老鄉(xiāng)的分上,所以大妹子你可千萬別讓師兄我難做啊……”

竺笛撇撇嘴,睇他一眼。

鬧哪樣,這幾個人怎么瞬間就達成共識,聯(lián)手變?yōu)橥庹Z培訓機構推銷員了?敢情做成她這一單就能抽多少分成似的。陸靄沉自然不曉得她在瞎想什么,不慌不忙補了一句:“師妹考慮這么久,看來是介意英語非我專業(yè)。”

竺笛聞言連連罷手,暗自嘀咕:“考神說這話是存心折我壽呢……”

“什么?”

“啊,沒,我是說,那就煩請陸師兄,多多指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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