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宅斗手記》 章節(jié)介紹
《慕氏宅斗手記》的作者九寸心是一名新生代作家,但他的寫作手法毫不青澀,而是得心應(yīng)手,爐火純青,不禁令人嘆為觀止!《慕氏宅斗手記》第7章主要內(nèi)容:慕伊人雷厲風(fēng)行,說要祭拜母親,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她理由正當,老太太也找不到借口拒絕,只能任由她去.........
《慕氏宅斗手記》 第7章 在線試讀
慕伊人雷厲風(fēng)行,說要祭拜母親,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她理由正當,老太太也找不到借口拒絕,只能任由她去。
慕家的祖墳在清溪村南,離赟都城有四十多里路程,乘上馬車不緊不慢,一日也就到了。
因為路上走了一天,伊人到了慕家莊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這個時候再不好去慕家墳苑。莊子上的管事讓她早些休息,待明日清晨再祭拜夫人也不遲。伊人同意了管事的建議,用了晚飯便早早休息,次日早起,才帶上管事準備好的香蠟草紙,前往慕家墳苑。
慕家是赟都大族,慕家莊臨近的幾個村子,比如清溪村與香楠村,村里的百姓都姓慕,往上數(shù)幾代,與伊人還是一個祖宗。
但因嫡庶有別,嫡長子成年之后,會繼承絕大部分的家業(yè),其余嫡子,也會在家族的幫扶之下謀得一份不錯的前程,而庶出子弟命運就大不同了。
赟都出美人,男人好女色,但凡主母和氣一點的,家中總少不了妾室通房,幾十年下來庶子庶女沒有二十也有十八。他們的生母地位低微,主母就是再和氣,也頂多不故意刁難,想要刻意培養(yǎng),那是幾乎不可能。而對男人和家族來說,他們有那么多子女,怎么可能照看的過來?許多男人連自己的兒女的名字都記不全,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想要脫穎而出,除非當真驚才絕艷。
可世上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平凡普通人,沒有母親的幫助,沒有家族的資源傾斜,想要超越其他人,那是難上之難。
于是這些庶子成年后,大多只能分得幾畝田地,做個或大或小的地主爺,過上兩三代,這些土地再被后代分開又分開,再往后,他們的后代便徹徹底底成了泥腿子老農(nóng)民。混得好些的,便如山莊管事,他的爺爺與伊人的高祖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雖嫡庶有別,但管事一家子很懂事,得了主家的看重,便能在慕家的產(chǎn)業(yè)田莊里當個管事的。相比起絕大部分在泥地里討食吃的平民要好的多得多,又因是同樣姓慕,也比外人多了一份忠心。
伊人在管事的引領(lǐng)之下,到了慕家墳苑。
這里柏樹參天,柏樹下面,葬的是慕家?guī)装倌陙淼淖孀谙容叀?/p>
伊人母親楊氏的墳?zāi)贡容^靠外,很容易就找到了。
說是墳?zāi)?,其實不過是個石頭砌起來的簡易墳堆,與旁邊華麗精致的石碑墳座比起來,顯得分外落魄可憐。
母親去世之時她還很年幼,對她唯一的記憶,就是一頭綢緞般的墜地青絲,除此之外,伊人再沒有任何記憶。她連母親長什么樣子都不曉得,即便外祖父家中存有肖像,她看過之后,也感覺陌生迷茫。
前世的自己,在慕家莊過四年,那時她人生失意,每每傷春悲秋,便來母親墳邊小坐,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
外人都說慕家伊人張揚跋扈,其實只有她自己清楚,真正的她是多么敏感自卑。
試想,一個長年寄居他人屋檐之下的女孩,哪里能夠真的快活張揚?
她那些自尊得意,全部來自于玄黎。一旦玄黎棄她而去,她自然就被打回原形,回到塵埃底里。
后來經(jīng)歷過生死離別,伊人也才終于明白,從前她的那些張揚自信,不過是自欺欺人,是做給旁人看的,也是做給自己看的。只怪她悔悟太晚,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得到那人,最后沒有如愿,便意志消沉,把自己一輩子都毀了。
所幸那些磨難終究還有些益處,讓她不再那般在意別人的眼光,世俗的制約。
她所有的自尊自卑,也都在歲月中消磨殆盡了。
連生死都危在旦夕的人,哪里還能在意自尊自卑是什么?
伊人自嘲地笑笑,想到現(xiàn)在的她,就是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不要跟鬼分辨天理倫常。
管事見伊人笑得別有深意,以為她對夫人的墳?zāi)共粷M,便解釋道:“小姐息怒,并不是我等對夫人不敬,而是按照族里的規(guī)矩,要等大爺去世,與夫人合葬之后才能刻字立碑,此時大爺尚在,所以這碑石......也暫時立不起來?!?/p>
“這個我知道,你不必解釋?!?/p>
伊人收回心神,才反應(yīng)過來管事在說什么。
夫妻的石碑要合在一起,是一整座,這個她前世就知道的。
見伊人沒有生氣,管事松一口氣,跟綠意等人默默離開,留下伊人與母親獨處。
就著軟墊,伊人在母親墳前跪了下來,一邊點燃香蠟,一邊與母親說話。
“女兒不孝,把日子過的亂七八糟。吃了那么多苦,現(xiàn)在終于想明白了。母親,外公常說,您是個溫柔賢淑的善良女子,我想您應(yīng)當更喜歡女兒從前的樣子。可惜那樣軟弱的我過不好日子,今生只能不孝,做一世毒婦惡女了。不要怪女兒不學(xué)好辱沒外祖賢名,實在是......女兒也沒有想到,您的丈夫,我的父親,只因何太后放出幾句模棱兩可的話,便要讓致女兒于死地。
這人世,果真還是要夠毒辣才能過得好,女兒受教了,今后必定不顧一切,恣意享樂。還請母親在地下多多保佑,保佑女兒有吃不完的糧食,穿不完的衣裳,花不完的金銀財寶?!?/p>
恩!她前世當真是餓怕了,凍怕了。
那種感覺刻入骨髓,至今如影隨形。
伊人在慕家莊住了下來,平日吃穿用度,都是綠意親自置辦,所以到現(xiàn)在,她依舊好好的,沒有任何生病臥床的跡象。
過了六七日,茶嬤嬤也來了,她還帶來了華家的消息,道華慕兩家已經(jīng)正式退親。
“意料之中?!?/p>
“還有一件事。”茶嬤嬤說道:“根據(jù)咱們得來的消息,外面那些敗壞姑娘名聲的傳言,或許就是華家首先放出去的。”
“華家?”
“是,只是證據(jù)不全,因此老爺與老太太便沒有什么動作?!?/p>
名聲這種事,一旦開個頭,后面無論如何也只能自己吃了這啞巴虧。
正因后果嚴重,所以一般情況下,大家都不會去碰這一條。畢竟人人家中都有女兒,沒有女兒媳婦也是有的,你做的了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
華家敢這么做,大約也是吃準了慕家得罪了何太后,過不了多久就該死無葬身之地了。
慕家若是自身難保,自然不能把他們怎么樣。
伊人在汴京時,敢與公主叫板,與皇帝也常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雖都是狐假虎威的結(jié)果,但因為從小都是那么過的,便也從不覺得他們有什么了不得。
可對赟都眾人來說,皇家貴胄,汴京高門,那就是一座一座可以隨時碾死他們的大山。
華家畏懼,慕家畏懼,自己這個有可能連累他們被遷怒的始作俑者,自然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
慕家擺脫不了,只能讓她去死。
她當然不想死。
“華家啊,。”
茶嬤嬤道:“華家卑鄙無恥,婚約解除也是好事,姑娘不必難過。這赟都雖說不比汴京,但也有幾位青年才俊,姑娘若是有意,老奴便立刻派人去打聽,勢必摸清他們的才能品性?!?/p>
“青年才俊?”伊人搖搖頭,笑著說:“有了何太后放出的話,赟都這些世家公子們,有哪個敢娶我?”
“可是......”
茶嬤嬤還想說什么,被伊人打斷了,她對她說道:“嬤嬤以為我為何住到慕家莊來?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把婚事放在心上。對我來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結(jié)交平將軍,與他談一樁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交易?!?/p>
“平閻王!”茶嬤嬤聞言呆愣半晌,擔(dān)憂道:“姑娘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那平閻王可是個惡鬼,生的三頭六臂橫眉血目,平日最喜生啖人肉,豪飲鮮血。姑娘你......你與這樣的人談交易,這......這是自尋死路啊!”
平閻王的名聲她怎么會不知道?
一個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鐵血將軍,手下忠勇無數(shù)。
可他生性暴戾,桀驁不馴,連皇帝都要怕他三分,若不是朝中無人可用,赟都侯又一意偏袒,大概早就將其斬首示眾了。
前世伊人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名聲震天的平將軍,但那是的她是聽過他的軍隊橫掃粟蠻六部的情形的。
對那時被粟蠻人當奴隸虐待的她,每每聽到平將軍的名字,就痛快不已。
在她心中,那平閻王越可怕,就越英雄。
至于他是不是如傳說中兇殘?有什么要緊的呢?
伊人安撫被自己的決定嚇得老臉泛白的老嬤嬤,說:“我們需要靠山,茶嬤嬤?!?/p>
“可是......”
知道她要說慕家要說玄家甚至楊家,但伊人告訴她:“玄家我是回不去了,慕家也靠不住。我這么做,自有我自己的道理。赟都這些世家,只因何太后一句話,就能嚇得鵪鶉一樣,以后誰還敢娶我呢?不怕何太后的,掰起指頭算,也就那可幾個??晌夷揭寥擞趾伪乜蓱z兮兮地處處低頭。何況就算處處小心,也還是免不了被人作踐。我不想過那種日子,因此,我需要有自己的力量,讓那些人在打我得注意之前,必須要好好掂量掂量?!?/p>
“何......何至于此呢!”茶嬤嬤內(nèi)心深處依舊覺得,女人即便再強,也要成婚嫁人,相夫教子的。她勸伊人:“即便離了汴京,姑娘也是慕家嫡出的小姐,是楊家外孫女,青州公主的唯一血脈。你若有事,也能找出其他人選,那平閻王,到底不是可信之人......”
伊人知道茶嬤嬤在想什么,可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好了茶嬤嬤,我心意已決。平將軍每年五月跟八月,都會從高慶關(guān)回來。離咱們慕家莊不遠有個桃花寺,寺里的武僧武藝高強,平將軍很喜歡與他們切磋?!?/p>
伊人吩咐道:“母親過世多年,我這個做女兒的,不曾為她盡過一天孝,心中十分慚愧,因此自明日開始,咱們就該每日去桃花寺為我母親祈福了,讓綠意好生準備一下?!?/p>
茶嬤嬤張了張嘴,想要再勸一勸她。
卻發(fā)現(xiàn)自家姑娘看著她的眼神是那般通透冰冷,好似不論她說什么,她都早就心中有數(shù)了,并且不會因任何人的話產(chǎn)生動搖。
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時候便成這個樣子的?
她心中一陣恍惚,經(jīng)過最初的不安之后,漸漸的,又慢慢踏實下來。
女孩都會長大的,她明白,對自家姑娘來說,玄黎就是天。
現(xiàn)如今天不要她了,她自然得長大,自己就成了自己的那層天。且她這樣子,像極了當年的青州公主,若夫人還在的話......不,夫人說過,往事已矣,那些舊事就不必再翻出來了。
茶嬤嬤醒了醒神,應(yīng)道:“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