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金鑼響，眾人目光齊聚擂臺。

率先走出來的是兩名分屬于不同陣列的兵士，平日間共同效力于軍前，但此刻是一爭高下的時候，自是當仁不讓。兩名兵士拱手行禮，端的是各有氣勢。

年紀略大、生有胡茬的一位率先挪動步伐，又密又緊的拳法立時便迎向對手。

稍顯稚嫩的兵士絲毫不亂，以退為進，循序漸進。

雙方輪流占據上風，這場比試的勝負成為懸念，眾人凝神細看，眼睛不斷地在兩名兵士身上來回移動。

“那個年輕的雖然一時能夠抵擋對方的拳法，但恐怕是難以取勝了。”

莫致之饒有興趣的鎖定擂臺上打斗激烈的兩人，聽到身邊將士的一番論調后，發(fā)問道：“如何看出他難以取勝？”

將士呵呵干笑兩聲，叉著腰不以為然，“他年紀輕輕便敢挑戰(zhàn)老將，不用看都知道必敗無疑?！?/p>

正說著，擂臺上的年輕兵士動作逐漸變慢，對方尋到破綻，加快了出拳的速度，年輕兵士只守不攻，眉頭擰成了川字。

年輕兵士陣列中的兵士們紛紛叫屈哀嘆，擔心年輕兵士會輸掉這第一次場比試。

“怎么樣，我說什么來著，你還不信？”

莫致之氣定神閑地勾勾嘴角，擂臺上的年輕兵士不過是在佯裝蓄力，只看他紋絲不亂的動作便可知。

“我不信，不如咱們賭一局如何？”莫致之回身看向身旁嗤之以鼻的將士。

將士吐掉銜在口中的干草，抱著雙臂，打量了莫致之片刻，“小兄弟新來的吧。”

新入營的兵士就是這樣，什么也不懂，卻總覺得自己什么都懂。

“你只說賭不賭？”莫致之說的很干脆。

將士一挑眉，呵，還挺不耐煩。

“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別說你顧黔大哥欺負人?！鳖櫱P算起來，每逢冬雪之際比試武藝，必定可以吃頓好的，方才有牧民來送羊，他可是瞅見的。

“你叫顧黔，并不比我大幾歲。”莫致之浮出笑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顧黔這樣直性子的人。

侯府里不會有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顧黔清清嗓子，撇了撇嘴，“你小子怎么說話的，我可告訴你，今天吃燉羊肉，你小子就等著把你那碗羊肉輸給我吧?！?/p>

莫致之開懷大笑，挺有意思的朋友。

“還笑上了?！鳖櫱榈乜戳四轮谎郏却夼_上的打斗結束。

擂臺上，年輕兵士眼看著就被逼到毫無退路，生有胡渣的兵士得意大笑，揮拳抬腿打算給對方最后一擊。

哪知就在他抬腿的一瞬，年輕兵士身形一閃，抬掌朝他的破綻處擊去。

生有胡渣的兵士趕忙回身抵抗，卻不及年輕兵士連續(xù)反踢。生有胡茬的兵士心中焦急，一個重心不穩(wěn)，毫無預兆地仰面摔了過去。生有胡茬的兵士想要起身，奈何雪天地滑，越發(fā)的焦躁不安，幾下里掙扎著，終究是沒有再戰(zhàn)起來。

鑼聲再響，比試時間到，年輕兵士意外獲勝。

方才抱怨年輕兵士的人們個個大聲喝彩，欣喜不已。

顧黔叉著腰的雙手抖了一抖，他干咳了兩聲，喉嚨還是發(fā)緊的難受。

“我那碗燉羊肉還是你的?！蹦轮廊灰恍?，表現的十分大方。

顧黔面上難看，自己好歹比身邊這小子早來幾年，不但不如他懂拳腳功夫，還要讓他用燉羊肉壓自己一頭。這種被后輩碾壓的滋味，顧黔受不了。

遠處看臺上的盛陽秋眼見著莫致之與將士們說說笑笑，撫須輕笑。

到底還是個孩子，也不見生。

“你不必上場了，試一試致之的身手。”盛陽秋看向準備就緒的副將，示意他將莫致之帶過來。

副將領命而去，不大一會，莫致之步上擂臺。

鑼聲再次敲響，與莫致之對陣的是一位久在邊塞的將領。

“四公子，承讓了?！睂㈩I一把絡腮胡子，氣勢洶洶地拱了拱手。

“將軍請?！蹦轮垌虚W過一絲興奮。

大片大片的雪花紛落周身，沒有冷意，他只感到熱血沸騰。初來邊塞，便能和久經沙場的將士比試，這樣的機會難能可貴。

他生來就不懂的屈服，尤其是面對可以讓他變得更強的對手時。

擂臺下的顧黔伸了伸耳朵，疑惑重重地看著擂臺上的莫致之，“什么四公子，好奇怪的名字?！?/p>

“那是信遠侯府的四公子莫致之?！蹦阌怪靡傻闹刂卣f道。

他睥睨著顧黔，掩不住的蔑視。

顧黔心底詫異幾分，面上乍然變色。

信遠侯府，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信遠侯府。

怪不得，大將軍身邊的副將親自來請那小子。

顧黔使抓了抓蓬亂的頭發(fā)，心里別扭。

擂臺兩旁的大片叫好聲打斷了顧黔的懊惱，他抬眼去看，驚得瞠目結舌。

莫致之他……他竟然在五十招之內，打退了那將領！

“四公子的身手沒有幾個人能比的。”莫名話語平常，對于顧黔的驚駭模樣見怪不怪。

顧黔使勁咽下一口氣，喉嚨更難受了。

看臺上的一眾參軍和幕僚們齊聲道好，交口稱贊起莫致之。

盛陽秋撫掌大笑，起身正色道：“讓本將軍與四公子一試?！?/p>

一言出，看臺上的眾人驚住了，演武場內的將士們更是面面相覷。

久聞大將軍身手了得，但卻從未見他與任何人比試過身手，想不到今日竟然得以一觀。

冷冽的勁風呼嘯而過，茫茫白雪頃刻覆蓋了踩踏出的腳印，演武場內的氣氛空前高漲。

“四公子，敢與本將軍一較高下否？”盛陽秋負手登階，冷冽的北方難改他粗糲面容。

他贊嘆莫致之冷靜的頭腦，也欣賞他鮮少有人能敵的身手，更喜歡這少年難能可貴的韌性。

擂臺上的莫致之眸光堅毅，鄭重地拱了拱雙手，“還請大將軍賜教?！?/p>

“好?！笔㈥柷锎蠛粢宦?，邁開大步，握緊了雙拳。

莫致之面容冷峻，以攻為守，不給盛陽秋留出任何破綻和機會。

盛陽秋面含欣慰，不斷拆解著莫致之的招數，身形絲毫不見松懈。

在場眾人無不屏息凝視，生怕漏掉擂臺上兩人的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