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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人的愛情小說 《茵為愛》章節(jié)目錄

2021-02-25 07:35:03 作者:蘭思思
  • 茵為愛 茵為愛

    懵懂淘氣的女孩周成茵,從小心里就藏了個白馬王子楊帆,成年后重逢,她忍不住對他表白,卻慘遭失敗。自尊心遭到重創(chuàng)的成茵決定洗心革面、奮發(fā)圖強,她投身楊帆所在的咨詢行業(yè)……

    蘭思思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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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為愛》 章節(jié)介紹

人氣小說《茵為愛》,由作者蘭思思編著,整部作品語言清新流暢,細(xì)節(jié)飽滿生動,成功塑造了周成茵楊帆等經(jīng)典人物形象,是一部具有現(xiàn)代氣質(zhì)內(nèi)核的網(wǎng)絡(luò)小說?!兑馂閻邸返?章內(nèi)容簡介:開著會,成茵不時去看電腦上的時間,七點都過了,真不知道這會究竟要到什么.........

《茵為愛》 全城熱戀 在線試讀

開著會,成茵不時去看電腦上的時間,七點都過了,真不知道這會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結(jié)束得了。

為了能集中精神,開會前她特意把手機留在辦公桌上,這會兒想必媽媽已經(jīng)追殺過來無數(shù)通電話了。

終于,高翔的講話進(jìn)入最后階段,“我看就到這兒吧。哦,今天時間還早,一直答應(yīng)大家的部門會餐,不如就今天去吧!”

大伙兒一陣歡呼,七嘴八舌討論去哪兒吃。

成茵舉了下手,“高登,我家里有事,能不能請個假?”

“什么事啊?”劉宗偉奇怪地看她,“什么事不能往后推推?今天難得全部門聚在一起,而且還有好吃的?!?/p>

“還用問嗎?肯定是跟男朋友約會啦!”有人笑著替成茵解釋。

“真的假的?”

成茵正彎腰拔電腦插座,一時沒顧得上說話,等她直起腰來時,關(guān)于她是去約會的傳聞已然成了既定事實。

“沒有的事啦!就是一般朋友而已。”她被眾人調(diào)侃得臉紅,可一時又編不出更合理坦然的借口來。

“所有男女朋友一開始不都是從普通朋友開始的?”

高翔體貼地給她擋箭,“別拿芬妮開玩笑了!彼得,芬妮不參加,就由你負(fù)責(zé)訂位子吧!十分鐘后,大家樓下集合,手腳都利索點兒。”

劉宗偉依舊不依不饒,“芬妮,你趕緊去,這事可耽誤不得。你還不知道吧,AST在外有個不太好的名聲——凡是進(jìn)來的女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成為剩女,搞得現(xiàn)在來應(yīng)聘的女孩子都少了,你可得給咱公司好好洗洗這惡名??!”

雖然是開玩笑,不過大家猜得也沒全錯,成茵這么急急忙忙地,確實是去赴約的,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相親。

出差歸來后,她和謝湄碰過一次頭,把出差期間與楊帆的一番交流給摯友復(fù)述了一遍,末了還作了特別滄桑的總結(jié)。

“我現(xiàn)在算是徹底把心里的疙瘩放下了,嗯,那句話是怎么說來著的,放過他,也就等于放過我自己?!?/p>

謝湄故作感激涕零狀,放粗了嗓音回敬她,“謝謝你,大妹子!我楊某人此生必不忘你的大恩大德!”言畢臉一抹,恢復(fù)了嚴(yán)肅,“那你這槽豈不是是白跳了?”

“也不能這么說,我現(xiàn)在過得挺充實的,再說,我還有一個目標(biāo)可以努力呀!”

“找個比他強的男朋友?”

“說對了一半,我是想找個男朋友,但不是用來跟他比的。我覺得吧,最重要是這人得適合自己?!?/p>

謝湄?fù)]手阻止她再說下去,“好啦好啦!你在我面前發(fā)的誓、立的志還少嗎?常立志不如立長志,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說,我只看結(jié)果?!?/p>

于是,成茵回頭就去找了她媽,她的相親大會由此揭開序幕。

步出公司,成茵才給媽媽把電話打了過去。

“哎喲,小姑奶奶,我快急死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呀!”周媽媽照例一通抱怨。

“開會嘛!”成茵邊講電話邊站在街邊攔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公司的規(guī)矩,開會不準(zhǔn)帶手機的——我先回家一趟啊,媽……”

“不行不行!”周媽媽斷然截下她的話頭,“我跟張阿姨約好了,七點半在河間碼頭等,她已經(jīng)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了。你直接去碼頭吧,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可我晚飯還沒吃呢!哪有餓著肚子去相親的?!背梢鸩粯芬饬恕?/p>

“那你隨便找個店面吃一點,總之要快??!我先過去跟張阿姨會合,免得她等急了。”

真不知道這群老阿姨怎么會一上年紀(jì)就都不淡定起來了。

“好吧。”成茵敵不過媽媽,嘟著嘴收了手機,她媽只要做事一上心,立刻敬業(yè)無比。

她先打車到一家常去的面包房,買了點糕點和一盒牛奶,一邊趕路一邊吃,節(jié)省時間。她知道自己就算找個餐館坐下來吃,也會被媽媽接二連三的騷擾電話活活敗壞掉胃口的。

掐指算來,這是媽媽給她搗持的第三個相親對象。

頭一個媽媽倒是挺滿意,可成茵卯足了勁跟對方耗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擦出半點火花來,對方整個一杯寡淡的白開水。周媽媽也是本著多看幾個的原則,沒勉強她接受。

第二個是媽媽單位一姓竇的阿姨介紹的,電話里夸得天花亂墜,等見了真人一看,其貌不揚也就罷了,連話都說不連貫。沒等成茵有所表示,周媽媽就先怒了,拽了成茵就走,還把竇阿姨劈頭蓋臉埋怨了一通,讓成茵感覺整個就像一出鬧劇。

而這一次,周媽媽吸取前兩次的教訓(xùn)后,變得謹(jǐn)慎多了,不僅要了對方的詳細(xì)資料細(xì)細(xì)審核,還要了張對方的照片,成茵也看過,不是那種PS過的寫真相片,在一所大學(xué)門口照的,挺自然,長得也是白白凈凈挺順眼,還有那么一絲絲九十年代港臺奶油小生的味道。

與其說成茵是抱著尋郎君的心態(tài)去相親的,毋寧說她純粹是出于好奇,想去一睹對方的真實尊容。

到了河間碼頭,成茵付完錢,推開車門,腳沒沾地就聽見不遠(yuǎn)處周媽媽高高揚起的嗓音,“來啦!我閨女來啦!”

這嗓門替成茵引來好幾道詫異的目光。

成茵大窘,未及有所表示,周媽媽和張阿姨已然奔至眼前。

“這就是我女兒,怎么樣,長得不錯吧?”周媽媽得意洋洋地給人介紹。

“不錯不錯?!睆埌⒁涕L著媒婆慣有的尖銳雙眸,目光如利刃,順著對方的皮膚緩緩游走,叫人心里瘆得慌。

“叫阿姨啊!”

成茵只得依言喚了張阿姨一聲。寒暄完畢,成茵東張西望,試圖尋覓到照片上那男孩的蹤跡。

張阿姨像看破了她的心思,嘿嘿笑道:“我們?nèi)ニ?,他跟他媽媽在家等著咱們呢!?/p>

“他們家在哪兒?”周媽媽比成茵還性急。

張阿姨抬手指指前面一條小巷,“喏,就那兒,走過去很近的?!?/p>

小巷黑黢黢的,走一段才出現(xiàn)一盞昏黃的街燈。成茵和媽媽跟在張阿姨身后七拐八彎,不久就聽到有人在與張阿姨打招呼,“來啦?”語氣莫名激動。

張阿姨與對方交談了幾句,得到指點后,領(lǐng)著周家母女倆繼續(xù)往前走,很快又遇到另一位指路人,也是中年婦女,語氣跟之前的如出一轍,簡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成茵有種錯覺,她不是來相親的,是來做地下交易的。

張阿姨給她們娘兒倆解釋,“這條巷子比較繞,我也是第一次來,沒人帶不好走。不過聽說很快就要拆了,像小陳家那樣的,說是能拆出兩棟房子來呢!”

好不容易摸到陳家,門口站著位笑瞇瞇的大嬸,成茵猜測,這想必就是小陳的媽了。

張阿姨給雙方做了番介紹,小陳媽那對斜勾起的鳳眼沒少往成茵臉上身上瞧。

“小陳人呢?”周媽媽忍不住了,表面是問張阿姨,實際上這問題只有小陳媽才回答得了。

“在里面在里面!今天有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讓他出門呢!”小陳媽眉開眼笑地回答,顯然是對成茵很滿意。

陳家是私宅,很進(jìn)深,小陳媽帶著她們越過前廳和一個露天院子,才來到里間的會客廳。

成茵抬眼一瞧,“嘩”地一聲,心里先翻了個大浪頭,但見客廳兩面整齊地各碼了一排方凳,右手的方凳上坐了七八位嬸姨模樣的婦女,一個個帶著詭譎的笑容;至于左手那排空著的座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給女方來賓留的。

成茵哪見過這等架勢,連周媽媽都瞠目結(jié)舌,這是要三堂會審是怎么的。

“都是街坊,來湊熱鬧的。”小陳媽笑著解釋,又熱情招呼她們,“你們坐呀,坐!”

女方就成茵母女倆,把張阿姨也勉為其難地算進(jìn)來,也就仨,坐成并排后,頓有勢單力孤之感。

一坐定,便有大嬸跳出來給她們泡茶。

小陳媽借機移步到樓梯口,對著樓上喊了聲小陳的小名,讓他趕緊下來。

成茵捧著熱乎乎的茶暗忖,世道真是反了,躲樓上的也不再是千金小姐,改千金小伙兒了。

片刻之后,小陳終于款款步下樓梯。

成茵要緊轉(zhuǎn)臉去看,目光相觸之際,不覺倒吸了口涼氣——

如果他不是把頭發(fā)剃得很短,如果他不是穿一件烏黑麻亮的皮夾克,如果他開口時嗓子能再細(xì)點兒——成茵真能把這個面容俊美卻娘氣十足的男生錯當(dāng)成女孩。

這小伙子,長得實在是忒妖孽了。

小陳仿佛感覺到成茵直勾勾的目光,靦腆地朝她笑了笑,頗具風(fēng)情,成茵生生被激出個哆嗦來。

這邊小陳媽和一干街坊鄰居正在輪流為小陳唱贊歌,張阿姨賣力地笑著,周媽媽的笑容卻很勉強,她偷偷湊近成茵,與她耳語,“你覺得怎么樣?”

成茵清了清嗓子,嘴唇不動,聲音低如蟻語,不過相信讓媽媽聽見是沒問題的,“還是盡快走吧。”

周媽媽微微點了下頭,開始認(rèn)真聆聽對方的吹捧,以她的厲害,自是不難抓到破綻。

“???小陳比我女兒還小一歲呀!”周媽媽立刻面呈難色,“這個恐怕……”

“哎喲,女孩子大一歲沒關(guān)系的,懂得照顧人,將來兩口子福氣好?!闭揭粋€大嬸立刻挺身辯論。

“不行啊,我女兒自己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將來恐怕照顧不來別人……”

周媽媽說著,使勁給張阿姨遞過去個眼色,后者會意,迅速調(diào)整作戰(zhàn)思路,靈機一動,笑著道:“愿不愿意得問孩子自己,他們要是對上眼了,咱想拆也拆不散,是吧——小陳,你覺得呢?”

小陳躲在他媽身后羞澀地笑,“我都聽我媽的?!?/p>

成茵真想撕下自己故作淑女的面具順帶就地打幾個滾,他這是要演紅樓還是要演西廂,用得著搞這么古典嗎?

再說了,就算他有林妹妹或者崔鶯鶯的潛質(zhì),自己也演不了賈寶玉跟張生呀!

小陳的“懂事”引來大媽們一片嘖嘖贊嘆,“呵呵,這孩子打小就這么乖,從來不自做主張,擱誰家誰家放心!那,那個小周呢——咦,小周人呢?”

一轉(zhuǎn)眼功夫,成茵不見了——一分鐘前,乘著大家辯論的當(dāng)兒,她假模三道掏出手機來,一邊撥號一邊就溜了出去。

好容易脫離“虎穴”,焉有再回去之理。

周媽媽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拉著張阿姨起身就要告辭,雙方又吃力地你來我往了一陣后,才算各自撒手。

毋庸置疑,這趟相親又失敗了。

事后,周媽媽有氣無力地對成茵說:“你要是敢接受他,我都不依。他那哪兒是找老婆,找傭人還差不多!”

一輪輪親相下來,成茵很快就被惡心著了。

“媽,以后別再給我牽線了,我受夠啦!這根本就跟買彩票對大獎差不多嘛!我的運氣又從來都不好的?!?/p>

“丫頭,你可千萬別泄氣??!”周媽媽趕緊給她寬心,“凡事哪有一步到位就成功的,就說我跟你爸爸吧,在認(rèn)識之前也都各自看了好多人呢!緣分未到而已,這就叫‘好事多磨’呀!你放心,以后媽媽會更嚴(yán)格地給你把關(guān),不能光看條件或者光看相貌,要一起看!我就不信淘不出個滿意的來!”

可是,甭管老媽怎么游說,成茵就是不肯松口。

周老爹自然也幫成茵,不客氣地奚落周媽媽,“嘴上講那么多有啥用,你得擺事實,事實呢?你能給茵茵找著好的嗎?”

周媽媽被噎得爆走房間生悶氣去了,這個家里,她從來都是吃力不討好。

成茵把自己的“古巷奇遇記”繪聲繪色講給謝湄聽,逗她笑得前仰后合,“周成茵,你算是撞到寶了!要是我,就先把他收了,再狠狠地虐,過癮!”

“你說,我這么浪漫的星座,怎么能用如此庸俗老土的方式來找男人呢?老天爺干嘛跟我開這種玩笑呀!”成茵捧著謝湄的星座寶典哀嘆。

“那也未必。”謝湄否決,“很多夫妻都是靠相親認(rèn)識的,幸福的也多,相親只是個形式而已。”

“那你愿意接受別人給你安排相親嗎?”成茵反問她。

謝湄立刻正色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對婚姻根本沒什么期待,錯誤的婚姻比一輩子單身可怕多了,看看我爸我媽就知道!我爸現(xiàn)在成天就知道打麻將,對我整個一不聞不問,我媽倒還偶爾打個電話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橐鼋o他們留下了什么?不就一多余的累贅和一個怎么看都不順眼的仇人么?與其結(jié)了婚再離婚,在婚介市場成為二手貨,我還不如永遠(yuǎn)單身呢!”

成茵使勁丟給她一個白眼,“原來你還搞兩套標(biāo)準(zhǔn)!我要聽你的我不就虧大了!將來我在婚姻城堡里哭泣,指不定你在外面怎么笑話我呢!”

不久,唐曄也打電話來勸成茵。

她劈頭就給頂了回去,“又是被我媽押來當(dāng)說客的吧?”

“呵呵,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她就那么點伎倆,我拿腳趾頭也猜得出來!三哥,我勸你省省吧,我徹底地、完全地不相信相親這種方式了,太可怕了,每來一次都是對我滅絕人性的摧殘!”

“沒那么嚴(yán)重吧!”唐曄笑呵呵地道:“多大個事兒!不就相親嘛,早幾年我也不是沒干過,其實,你擺平了心態(tài),就當(dāng)出去看看各色各樣的人也是挺有趣的。這種事,得看運氣,撞到了就是撞到了,不能說百分百一定要怎么怎么著。還有啊,你媽媽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天不幫你落實,你就一天不得安寧,誰讓你答應(yīng)她走這個流程了呢!”

成茵無語凝噎。

“你也別太著急上火,首先得有個積極的態(tài)度。好人還是有的,就是得耐著性子好好找,三哥這邊也會幫你留意著。你看看,我對你的事比對我自己的事都上心吧!”

成茵這口氣稍稍緩過來一些,但依然不抱希望,“你那兒能淘出什么好的來?”

“再不濟(jì),也比那個聽話的小娘皮子強吧!”

成茵撲哧一聲笑出來,“倒也是!”

唐曄說到做到,不出一周,還真給成茵物色來了一個,機關(guān)公務(wù)員,家境殷實,從紙面資料看,學(xué)歷才貌與成茵都相當(dāng)。

雙方交換相片后,均表示愿意見上一面,唐曄義不容辭,鞍前馬后地給兩人安排了一次下午茶。

隔日唐曄來找成茵問結(jié)果,她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行不行!我跟他不來電。而且,這人嘴巴太貧、太有表現(xiàn)欲了,說話跟有人要和他搶似的。你想想,我平時就喜歡亂開個玩笑什么的,再找一貧嘴,多鬧得慌,又不是去說相聲!”

唐曄也不勉強,“你要覺得不合適就算了?!?/p>

成茵瞅瞅他面色,“三哥,沒駁了您的面子吧?”

“沒沒,買個家用電器還得貨比三家呢,這是一輩子的事,自然得好好挑挑。”

成茵咧著嘴笑,三哥是她見過最通情達(dá)理的人。

“不過茵茵,”唐曄話鋒驀地一轉(zhuǎn),“你這一趟趟的人看了也不算少了!品種么也就那么幾個,無非高矮胖瘦、斯文的活潑的,就沒一個是你覺得還可以嘗試一下的?”

成茵擰眉思索,繼而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得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碧茣厦蚓o了唇,一臉意味深長。

成茵陡然心驚,“我有什么問題?”

“你得先給自己定個位啊!你到底想找個什么樣的?”

“那還用說,當(dāng)然是有感覺的了?!?/p>

“你對什么樣的人有感覺???”

“布拉德皮特!”

“切,花花公子一個?!碧茣闲χ?,一雙眼睛仿佛要看進(jìn)成茵的心里,“你是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p>

“你又知道?”

唐曄不語,光盯著她笑。成茵原本也是笑嘻嘻的臉漸漸有點扛不住了,慢慢把目光從他臉上挪開,稍頓片刻,仿佛自己跟自己較勁似的咬著唇低語,“我早就不喜歡他了?!?/p>

唐曄忍不住大笑,“我也沒說是‘他’呀!”

“三哥!”成茵又羞又惱,“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呢!”

唐曄趕緊用手揉搓面部,把笑容抹去,“行行,不開玩笑,咱說正經(jīng)的?!?/p>

頓一下,他難得也語重心長起來,“茵茵,找對象這事吧,跟吃飯喝水其實差不太多,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你說要找有感覺的,我一點意見也沒有。有人說什么找個你愛的人做情人,找個愛你的人做另一半,我不這么看。不管是戀愛還是結(jié)婚,都得找個你愛的人,只有你喜歡他,你才會真心對待他,才會好好過往下的日子,活著也才帶勁兒,你說是不是?”

成茵聽得入神,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插嘴問他,“那你找著你喜歡的人了嗎?”

唐曄笑笑,“應(yīng)該快了?!?/p>

“舒妍?”

“嗨嗨!說你的問題呢,別扯遠(yuǎn)!”

成茵撇撇嘴,說都說不得,看來是真的了。

唐曄繼續(xù)道:“我是不論怎樣都會支持你的,不過有些事得你自己拿定主意。你喜歡什么樣的人,你自己應(yīng)該最清楚,否則,旁人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p>

唐曄的一番話讓成茵輾轉(zhuǎn)難眠。

他說得句句在理,可成茵卻無法為自己找到一個釋然的答案。她到底喜歡什么樣的人呢?她難道真的還在被楊帆的陰影影響著?

她的心里又起了一股煎熬的烈火,如同高二成績下滑那會兒所感受到的一樣,她被再次架上了鍋,不想被糊里糊涂地煮了,可是又下不來,真是欲罷不能。只不過那時候是為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則是為了終身大事。

她原以為只要自己答應(yīng)去相親,她的個人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但照此看來,這竟是條磨人的坎坷路,而這條路且有得走呢。

很晚了,成茵下班回家,在廚房里給自己搜羅點兒夜宵。

媽媽鬼鬼祟祟蹩摸進(jìn)來,打開冰箱,拎出一袋小湯圓,“豆沙餡兒的,你最愛吃,今天下午我特意上超市給你買的?!?/p>

平時廚房的工作都由老爹一手打理,媽媽自從撂開手之后,廚房門等閑不踏進(jìn)來。

無端獻(xiàn)殷勤,必有貓膩。

果然,湯圓才下鍋,媽媽的問題就一個一個拋過來了。

“茵茵,這個星期六有空吧?”

成茵不露聲色地接招,“星期六啊,要趕一個活兒,得加班?!?/p>

“那晚上呢?”

“會加到很晚,時間現(xiàn)在也說不準(zhǔn)。”

“哦——”媽媽略作沉吟,一反常態(tài)沒有咒罵吃人肉不吐骨頭的萬惡資本家,保持和顏悅色繼續(xù)問:“那星期天呢?”

“星期天休息??!”

媽媽臉色一喜,“正好,秦阿姨給介紹了兩個小伙子,我見過照片了,都不錯,打算這個周末約日子讓你過去看看?!?/p>

這秦阿姨不知道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還倆!老媽真是越來越見多識廣了。

“不去?!背梢鸬ǖ匕褱珗A從鍋里撈出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p>

“不耽誤休息,就是去喝個茶,打個照面而已,累不著你!”

媽媽一邊說,還一邊細(xì)心地給她拿來調(diào)羹。

“媽,實話跟您說吧,我覺得相親比上班還累——心累!”

媽媽的臉這下終于拉長了。

成茵就等著她賭氣走人撒手不管,她也好松口氣。這兩天她也想明白了,與其腦子里像拉著一根皮筋那樣緊繃繃地,她還不如學(xué)謝湄,多過幾天瀟灑日子呢,反正緣分該來的時候總是會來。

媽媽沒有轉(zhuǎn)身離開,卻跟她卯上了。

“你今年25歲了,還有倆月就過生日,過完生日你就26啦!你怎么一點危機感也沒有?”

“不是26,是25,周歲。”成茵糾正她。

“那是外國人的算法!咱中國人就講虛歲!媽媽在你這個年紀(jì),娃都三歲了!”

“現(xiàn)在大城市普遍的結(jié)婚年齡,女性都在三十歲左右,結(jié)婚早您知道意味著什么?”

媽媽冷眼看她,“什么?”

“意味著讀書少!沒文化!”成茵咬下一口湯圓,香糯滑軟的豆沙餡緩緩流淌進(jìn)調(diào)羹,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你少跟我打花腔!”媽媽陡然抬高嗓門,“你中學(xué)同學(xué)的結(jié)婚喜帖還接得少嗎?還有我原來單位里那些年紀(jì)差不多的阿姨,也都個個等著抱第三代了。”

成茵急中生智,把謝湄搬出來當(dāng)救兵,“謝湄不是也單著呢!”

媽媽更來氣了,“虧你還說!我都懷疑,你這懶懶散散不肯上進(jìn)的毛病就是被她帶出來的!”

“哎,媽你怎么這樣!這關(guān)謝湄什么事!不帶你這樣的啊,自己閨女的事賴別人頭上!”成茵也急了。

“誰讓你提她的?”

“再說了,我怎么懶散了,怎么不肯上進(jìn)了!我不上進(jìn)我能跳槽去AST嗎?”

“我沒說你工作的事,說你找對象的事呢!”

成茵跟媽媽掰扯了半天,隱約覺得身邊少了點什么,這時候忽然想起來,她的后援團(tuán)不見了。

“我爸呢?”她伸長了脖子往客廳里走。

“不在家,去找老同事玩了,他在也不會幫你的。”媽媽的語氣里透著得意,“你爸最近迷上了古玩字畫,我前兩天給了他一筆錢去投資,他答應(yīng)不來摻合你的事?!?/p>

“爸怎么這樣??!”成茵郁悶至極,那么貼心的老爸,居然如此這般就給收買了。

“這是為你好!你以為跟著你爸頂我兩句自己的問題就全解決了?你遇到我這樣的媽算你命好,被你們怎么擠兌也不會不管你!退一步說,你要能自己解決,我還操這份心干嘛,吃力不討好!”

這分明是以退為進(jìn),將了成茵一軍。

她沉默地吃著湯圓,把眼下自己面臨的形勢好好琢磨了一遍,最后決定妥協(xié),出去見個面也沒有跟她媽在家里辯論這么累的。

反正如果看不上,她拿槍指著自己也沒用。

成茵抽抽鼻子,喝完最后一口湯,才不情不愿地問:“那是個什么人呀?”

周媽媽見她忽然回心轉(zhuǎn)意,頓時喜不自勝,趕緊給她細(xì)述資料,“這人是真不錯,剛從國外回來,讀的那個叫什么來著,我想想啊,很流行的那種,叫N什么A……”

“MBA?”

“對對,就這名兒,現(xiàn)在在一家外資公司當(dāng)經(jīng)理,聽說是那家公司直接從美國聘請過來的,薪水跟咱們國內(nèi)的不一樣,要多出好幾倍呢!”

“他在美國哪個學(xué)校讀的書?”

“這個我就說不清了,秦阿姨說那學(xué)校名字讀起來很長,不過我記得她說學(xué)校是在費城。”

成茵聽得心念一動,倒不是她對海歸有什么特別的好感,而是他的背景和某人太相似了。

媽媽還在用一堆褒義詞形容著這個素未謀面的牛人,成茵打斷她問:“你剛才不是說有兩個人嗎?另一個是干什么的?”

“哦,那個跟這個是中學(xué)同學(xué),后來都跑美國去讀書了,不過不在同一所學(xué)校,條件也挺不錯的?!?/p>

“?。克麄儌z認(rèn)識呀!”成茵瞪起眼睛,“那這親要怎么相?是合在一起看還是我坐那兒等他們一個個來面試?”

“是這樣的。”周媽媽興致勃勃地在她對面坐定,“后面那個呢,是陪前面這個來的,所以以前面這個為主。不過秦阿姨說了,后面那個陪的也沒著落呢,你要是看上了,也可以商量。”

成茵被這一連串“前面”、“后面”搞得腦子徹底發(fā)暈,反正湯圓也吃完了,她丟下湯勺站起來,“行行,媽,我聽你的,你看著安排吧!”

“哎——”周媽媽嗓音清脆地唱了個喏。

成茵現(xiàn)在一遇到選擇題就會心發(fā)慌,想來想去,她決定找個人陪自己去相這趟親,她媽自然會蒞臨現(xiàn)場,但指望她媽顯然是指望不上了,既然能見得了面,說明硬件還是過關(guān)的,在此基礎(chǔ)上,只要對方不傻不殘不變態(tài),當(dāng)然嘴巴還得適當(dāng)甜一點,媽媽都會鼓勵她跟對方交往下試試的。

她在謝湄和唐曄之間搖擺不定,這兩個應(yīng)該都能幫得上自己,因為他們從來都跟自己說真話。

但考慮到謝湄自己找男朋友眼光也老把握不準(zhǔn),而唐曄那天說的一席話雖然讓成茵半宿睡不著覺,卻也算一擊中的,道理明晰,她最終還是決定找唐曄。

此二人在情感經(jīng)歷方面均堪稱豐富,不分伯仲,倘若論起理性分析來,唐曄自是要略勝一籌。

唐曄一聽妹妹重操舊業(yè),又開始為相親大業(yè)奔波起來,自然鼎力支持。

“祝你這次能夠馬到成功!”他笑哈哈地在電話里送出祝福。

周五傍晚,楊帆完成手上最后一份報告,習(xí)慣性地瞄了眼電腦上的時間提示,六點還沒到,他滿意地闔上筆記本,起身去調(diào)制咖啡。

香濃滑軟的褐色液體從咖啡機里迅速流入杯子,熟悉的味道縈繞四周,他驀地想起在酒店房間和成茵相對喝酸奶的情景來。

“別喝太多咖啡,喝酸奶吧,不傷胃!”成茵脆生生的囑咐在耳邊響起,像唱歌一樣。

她只要心里不存什么事,便總是那樣一副歡樂無比的神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修煉到這個地步的。

楊帆扯起嘴角輕輕笑了笑,啜一口咖啡,心想,什么時候得去買些酸奶放冰箱里,那滋味似乎不比咖啡差。

站在窗邊喝著咖啡,全身都很放松,他取出手機給唐曄撥了個電話,想約他星期天一起去俱樂部打羽毛球。

不論平時有多忙,楊帆每周必定會抽出半天時間去俱樂部松松筋骨,辦公室坐太久,若再不運動運動容易滋生各種病端。

唐曄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你真是比我這個閑人都積極!楊兄,你體內(nèi)是不是裝了個超精準(zhǔn)的生物鐘,一到哪個點就畢畢作響?”

他約唐曄,十次有五次那家伙都有借口不去,但楊帆每次還是會和他確認(rèn)下,誰叫他們一開始就約好的呢,對于和別人的約定,他往往很難忘記。

這一次,唐曄果然又有借口,而且頗具新意。

“星期天?不行,咱得去相親呢!”

楊帆失笑,“你還需要相親?”

“不是我,是我妹妹要相親,我去作陪?!?/p>

楊帆繼續(xù)笑,“你妹妹?你妹妹那么多,究竟哪一個???”

“成茵唄!我不就這一個妹妹嘛!其他那些都是假的!”

楊帆一愣。

成茵,要去相親?

電話里,唐曄正在向他解釋,“那丫頭終于想通,愿意找男朋友了。所以我就說,解鈴還需系鈴人,當(dāng)初咱們走的那招果真管用?!?/p>

楊帆心里忽然亂亂的,勉強笑了笑,“你沒告訴她那是你的主意?”

“怎么可能!她會恨我一輩子的!你不知道這丫頭有多單純,大學(xué)四年,追她的人也不少,她愣是一個沒看上。唉,她就那么點念想,如果那時候我不給她點破,指不定她到現(xiàn)在還對你念念不忘呢!斬草要除根,用到感情上也是一個道理。,就是有點委屈你了?!?/p>

“沒關(guān)系。”楊帆苦笑了下,“她不也是……我妹妹么?!?/p>

唐曄呵呵地笑,輕松不已,“你看著吧,女孩子心頭的死結(jié)一打開,戀愛結(jié)婚都是很快的事情。等她養(yǎng)了小孩,再想起以前的事就得明白自己當(dāng)時有多幼稚了,哈哈!”

口中的咖啡陡然間滲出濃重的苦澀,楊帆慢慢放下杯子,有點失神地望向窗外。

天色正一點一點暗下來,隔不多久,就會成為一張巨大的黑幕籠罩在城市上方。

他沒什么特別的感覺,連神經(jīng)都有點木木的,像每次用腦過度以后陷入極度松弛時那樣,渾身都透出遲鈍與麻木,此外,還摻雜了一絲他所陌生的怪異。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了三下,稍頃,舒妍走進(jìn)來。

“沒打擾你吧,安迪?”

“沒。”楊帆轉(zhuǎn)過身來,眼里的迷惘忽地被收拾干凈,“什么事?”

“齊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要看我們上一季度的費用明細(xì),”舒妍的口氣里透出不滿,“我前兩天剛給過他一份,這回又來要了,還說要把最新發(fā)生的費用都加進(jìn)去。”

楊帆低頭陷入沉思。

舒妍見他不語,語氣更加憤憤,“他對其他人都沒有追這么緊的,真搞不懂為什么總是咬住我們不放?”

“算了,給他吧?!睏罘氐?,“怎么說,他也是英銳的總經(jīng)理,有權(quán)了解運營細(xì)節(jié)。再者,我們也沒做見不得人的事,不必?fù)?dān)心什么。”

舒妍怏怏地答應(yīng)了。

“臨江的最終方案給他們快遞過去了吧?”

“嗯,今天一早就發(fā)了?!?/p>

楊帆沉吟著,“我可能下周還得再去一趟?!?/p>

舒妍盯住他,“是不是很難搞?”

“不是,其實也差不多了,我想盡快把它了結(jié)了。我擔(dān)心,AST方面最近恐怕會有變故。”說到這里,楊帆的眉心才微微擰起。

舒妍既緊張又好奇,“是不是高登說過什么?”

“也沒什么?!睏罘M力舒展眉頭,“但愿是我想多了?!?/p>

鑒于此次到場的人數(shù)眾多,私密下午茶被調(diào)整成一頓熱鬧的午餐,男女雙方外加后援團(tuán)統(tǒng)共七八個人,在煙雨樓的一間包廂里稀稀落落坐了一桌。

席間,唐曄巧舌如簧,跟周媽媽兩人一唱一和,倒也把場面撐得氣氛活躍,成茵照例扮淑女,細(xì)嚼慢咽地吃東西,多看少說話。

那兩位MBA就坐在她正對面,她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卻舉棋不定。

說句公道話,這次媽媽確實下了功夫,兩名對象無論從相貌、衣著到學(xué)識、談吐,都比之前的要高出好幾個檔次,問題是,他們太像一對哥們兒了,除非成茵始終盯住他們,否則,只要一轉(zhuǎn)眼,她腦子里的兩個人就立刻渾為一談。

她給身旁的唐曄使了好幾個眼色,希望他能給自己出出主意,唐曄不知道是多喝了幾杯還是怎么著,反應(yīng)異常遲鈍,成茵不得不偷偷伸手去拽他衣角,他這才醒覺似的向她湊過來。

“選擇題還得你自己做?!彼麑λ驼Z,敢情一點也沒喝醉。

成茵肝火直躥,“那你是干嘛來的?”

唐曄嘻嘻一笑,低聲回,“好玩?!?/p>

成茵噌地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不知情的周媽媽樂顛顛地尾隨其后。

“這兩個,你覺得哪個比較不錯?”她擺出婦女主任那樣熱情八卦的嘴臉來問女兒。

成茵連吸了兩口氣,才算把胸腔的那股污濁之氣給換了出去,突然之間,她對眼下正進(jìn)行著的一切都煩透了,她想來個了結(jié)。

當(dāng)然,還得是積極的了結(jié)。

“……隨便?!彼龑χR子里的媽媽吐出兩個字。

“隨便?”周媽媽半張著嘴,既驚詫又糊涂。

成茵把擦手紙投進(jìn)垃圾桶,“隨便的意思就是——哪個都成?!?/p>

兩天后,成茵便和由她媽“隨便”相中的MBA之一江沛坐進(jìn)了市區(qū)的一家茶館。

依照“有心栽花”VS“無心插柳”的客觀規(guī)律,毋庸置疑,江沛正是那個陪同男一號前來相親的綠葉。

周媽媽之所以選他,也是有理有據(jù)的。

“我們一進(jìn)包廂,小張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呢,小江就主動過來給我拉好位子了;還有啊,吃飯的時候,我想拿桌上的牙簽,怎么夠都夠不著,那瓶牙簽剛好就在小張眼前,他跟沒事人一樣吃菜說話,還是小江看不過去,站起身給我把牙簽遞了過來。茵茵,找男人就得找小江這種,心細(xì),將來懂得疼人?!?/p>

江沛的條件無可挑剔,看得出是個有修養(yǎng)的人,但除此之外也沒有特別的亮點可言,說出來的話猶如高級西點屋里包裝精致的小糕點,一個一個利落勻稱,卻是形式重于內(nèi)容,咀嚼起來有些乏味。

成茵剛在心里給江沛先生做了這番點評后,隨即又掀桌子推翻,她狠狠告誡自己,不要武斷,不要先入為主,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堅持到底總能看見彩虹。

晚上,成茵和江沛看完電影、逛完馬路疲倦至極地回到家中,坐在沙發(fā)里邊磕瓜子看電視邊等她的媽媽立刻蹦起來笑臉相迎。

“怎么樣怎么樣?”

成茵拼命忍住想撂挑子不干的沖動,從牙縫里擠出倆字,“還……成。”

周媽媽緊張期待的臉龐漸漸拉成寬條狀的笑臉,“我去給你沏杯蜂蜜水!”

以她那顆超級八卦的好奇心,此時愣是能保持靜默不對成茵死纏爛打追問細(xì)節(jié)實屬不易。

周媽媽明白女兒的脾氣,生怕逼急了她反悔,有剛才那倆字,她已經(jīng)很滿意了,萬事開頭難呃。

但既然頭已經(jīng)開出來了,往后的路自然會越走越開闊。

此后,江沛斷斷續(xù)續(xù)地約成茵出去過幾次,無非是吃飯、聊天、看電影。

不過成茵漸漸發(fā)現(xiàn),江沛雖然訥于言,卻絕對是屬于敏于行的那類人,每回見面總是他先到不說,點單的事也從來不用成茵操心,江沛點菜的水平堪稱一流,不僅色香味有講究,且道道都能擊中成茵的味蕾。

隔三差五的,他會差快遞送幾盒可口的小糕點去她辦公室,并附上一兩枝色澤飽滿,又不會顯得寒磣的鮮花,成茵的辦公桌上因此花香不斷。

又過了一陣,她忽然發(fā)現(xiàn)江沛言語其實也沒那么枯燥,時常會冒出些冷幽默來,跟輕佻浮夸愛耍嘴皮子的人相比要可愛厚道得多。

這點點滴滴的優(yōu)勢被成茵在兩人持續(xù)的交往中陸續(xù)發(fā)掘出來,自然有種意外之喜,她心頭的那層晦暗終于被撕毀,露出天光。

成茵很久沒見到謝湄了,她新近升了職,春風(fēng)得意,干勁十足。等兩人終于逮著機會在謝湄的小公寓里相會時,日歷哧溜一下已經(jīng)翻到五月。

“江沛是塊璞玉,只有相處久了才能發(fā)現(xiàn)他的好來?!背梢饘χx湄如是介紹。

謝湄笑道:“我覺得這男人不簡單,懂得先抑后揚,他要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優(yōu)點全交待了,你現(xiàn)在兩只眼睛肯定全盯在他的缺點上!”

成茵眨巴著眼睛琢磨她這幾句話,“你這是夸他呢還是罵他呢?”

“當(dāng)然是夸啦!”

“真沒聽出來?!?/p>

CD機里正在放周杰倫最新的專輯“跨時代”。

謝湄對這位口齒不清的臺灣歌手情有獨鐘,一連集齊了他的十張專輯,且張張都買價格死貴的正版。成茵對他倒是不反感,只是從來沒聽清他在唱些什么。

“你別說,聽不明白也有聽不明白的好處,”有次成茵還跟謝湄開玩笑,“每次聽同一首歌總會有新的斬獲,永遠(yuǎn)不會膩歪,你說是不是?”

謝湄拿枕頭砸她,“損誰也別損我偶像,否則跟你不客氣!”

這天是周日,兩人約好了中午去吃日本料理,晚上成茵和江沛還有約。

換了衣裳走到門口,謝湄想起來唱機沒關(guān),又折回身去。

正在放那首凄涼哀婉的“煙花易冷”,成茵站門邊仔細(xì)聽了會兒,忽然驚奇地叫喚起來,“咦?這家伙在努力咬準(zhǔn)每個字的發(fā)音嘛!聽起來好可怕!”

“滾你的!”謝湄立刻飛了一只鞋子過來。

成茵花一個半月的時間做完了三個指定項目,雖然規(guī)模都不大,但她以不折不扣的嚴(yán)謹(jǐn)態(tài)度高質(zhì)量地完成,部門例會上,高翔不吝溢美之詞著重表揚了她。聽得成茵渾身輕飄飄的,胸腔里鼓足了激揚的風(fēng)帆,以至于后面那冗長的形勢分析都沒留神細(xì)聽。

出得會議室,劉宗偉嘆著氣搖頭,“又要起風(fēng)嘍!”

成茵好生奇怪,“起什么風(fēng)?”

劉宗偉指指天,“中國區(qū)的總裁換了,你說這股風(fēng)刮起來大不大?換個頭意味著要換一種工作風(fēng)格,順者倡,逆者亡,搞不好啊,”他壓低嗓門,“連高登都會被牽連到?!?/p>

“不會吧,我覺得高登剛才開會的時候挺高興的嘛!”

“要不怎么說你傻呢!這種事能寫在臉上?”

成茵聳聳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等如之奈何!”

劉宗偉笑了,“說得是。哦,臨江的項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下午英銳會有人來收尾,你只要往報告上簽個字,業(yè)績就算你的了,這個季度,你的成績單很漂亮啊!”

“謝謝劉大哥栽培!”

“客氣客氣!”

下午,楊帆帶著舒妍來到公司,高翔和楊帆在辦公室里聊天的同時,成茵則與舒妍去會議室辦手續(xù)。

舒妍告訴成茵,她現(xiàn)在每周都跟楊帆一起去某個俱樂部健身,問成茵有沒有興趣。

“那兒設(shè)施很齊全的,還可以游泳或者練瑜伽?!?/p>

成茵一聽就明白是唐曄有所行動了,笑著拒絕,“事情太多,抽不出時間?!?/p>

舒妍一副遺憾的表情,“其實真該去的,去了就知道自己多缺乏鍛煉了?!?/p>

“你去俱樂部,有沒有認(rèn)識什么新朋友?”成茵故意問她。

“當(dāng)然有啦!有個瑜伽教練,身材真棒!而且教起人來耐心特別好……”啰啰唆唆一席話里,一個字都沒提到唐曄。

成茵暗暗撇了撇嘴,“三哥你真失??!”

簽完一摞單子,舒妍主動拾起那厚厚的一疊道:“我去復(fù)??!”真是個有眼色的秘書。

“謝謝!”成茵也不客氣,正好騰出空來把自己手頭需要的資料補全。

楊帆這時候走了進(jìn)來。

“嗨!安迪!”成茵對他綻開笑顏,“舒妍去復(fù)印了,一會兒就回來?!?/p>

“我剛才在走廊碰見她了?!睏罘f著,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

“你猜我剛才花了多久讀你的Package?就二十分鐘!哇,你的條理太清晰了!根本不用翻來覆去找什么。我現(xiàn)在明白高登為什么這么信任你了?!背梢鹩芍苑Q贊他。

楊帆只是輕笑了一下。

“聽唐曄說,你有男朋友了?”他側(cè)過臉,狀似隨意問起。

上個星期天,楊帆終于約到唐曄一起去打球。休息的間隙,他完全是無意識地問了一句,“成茵去相親,有什么結(jié)果嗎?”

“有了一個,正談著呢!”唐曄說著,一貫狡黠的目光向他望過來,“你怎么關(guān)心起這個來了?”

楊帆掩飾地笑笑,“隨便問問?!?/p>

“還在為之前的事內(nèi)疚啊?”唐曄笑著道,“都跟你說沒什么了!”

頓一下,唐曄忽然輕嘆一聲,“其實茵茵人挺不錯的,雖然有時候神經(jīng)有點大條……我覺得現(xiàn)在這男的配不上她。”

仿佛有只手在楊帆心上重重?fù)芰艘幌?,之后悶重的嗡嗡聲余音裊裊,始終揮之不去,接下來的幾場球他總是走神,以至于發(fā)揮失常。

“呃?”成茵聽到楊帆忽然在這種場合與自己談?wù)撍饺嗽掝},著實怔了一下,倉促一笑,“是??!”

楊帆拾起桌上的一只水筆,擱在掌心來回把玩,“對方人怎么樣?”明顯是兄長的口氣。

成茵認(rèn)真想了想,“挺好的,比我大三歲,有一份不錯的職業(yè),家里雖然不在這邊,不過他說打算在這兒買房子定居。”

“……是嗎?”

“對我也很好?!背梢疬€想竭力補充,不知為什么,她覺得在楊帆面前秀幸福很過癮,好似滿足自己的一種心理補償。

“哦,他今天還給我捎來一盒芝士蛋糕,味道真不錯,一會兒等舒妍來了,我去拿來給你們嘗嘗?!?/p>

楊帆忽然丟下筆,出其不意地站了起來。

成茵不明所以,被他這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

“Sorry,我得……出去一下?!彼目跉庾兊玫饋怼?/p>

成茵孤零零坐在會議室里,臉一會兒往左歪一下,一會兒又往右歪一下,猜不透楊帆究竟是何反應(yīng)。

過了會兒,舒妍捧著復(fù)印好的資料走回來,表情奇怪地告訴成茵,“安迪怎么回事呀!我看見他在二層的露天陽臺里抽煙呢!”

“不知道啊,可能高登跟他說什么了吧?”成茵一邊飛速打字,一邊胡亂猜測。

“哦,有可能。”舒妍神色嚴(yán)肅地點點頭。

楊帆迎著風(fēng)重重呼出一口煙,胸腔里的郁結(jié)總算有所緩解。

剛才在會議室里,他聽著成茵興高采烈夸男友的好,不知怎么,胸口忽然感到一陣窒悶。

他理應(yīng)為成茵感到高興,可事實上,一點也不。

從唐曄無意中說起成茵去相親開始,他就感到心里總有種不自在的氣流在來回流竄。

現(xiàn)在,當(dāng)這種情緒躍出水面,波及到他的日常工作時,他不得不迫使自己理性地作一番自我分析。

他記得很清楚,他對成茵的改觀始自那天她在車?yán)锵蛩竽懫饰鏊龑λ拍陙淼那楦?,他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時是被撼動了。

可是,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就移情別戀,這大概就是他此刻極端不舒服的原因,究其根底,人都是自私的。

一根煙抽完,心頭的那點不快也隨之消散。

楊帆對自己剛才的神經(jīng)過敏感到好笑和羞恥,他從來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更況且,讓成茵繼續(xù)保持對自己余情未了的狀態(tài)也根本沒有意義。

他丟掉煙蒂,拋開紛亂的思緒,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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