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盞白酒,并不會因?yàn)闀r間的流逝而變淡失色,而是愈加濃香。它就是當(dāng)代作家千龍編寫的小說《姜夏》?!督摹返?章內(nèi)容簡介:約莫著天快亮了,方瑟輕手輕腳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悄悄往門外走去。正要開門,他的動作突然止住。一道透明.........
《姜夏》 第九章 子明 在線試讀
約莫著天快亮了,方瑟輕手輕腳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悄悄往門外走去。正要開門,他的動作突然止住。
一道透明的絲線,纏繞在方瑟的手腕上,他回過頭,卻見夏錦衣支起身子,長發(fā)披散在床鋪上,臉上還有淡淡的倦意。她平靜地看著方瑟,手中暗暗用力。方瑟自知躲不過,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到角落里,有些艱澀地笑笑。
夏錦衣收了絲線,揉揉眼睛坐起來,淡淡地說:“雖然本少能救你出來,但仍舊不能給你自由?!彼屏藷?,不一會兒,陸離就麻利地竄進(jìn)屋子,帶進(jìn)來一陣清冷的空氣,笑著說:“昨兒剛收拾的雪地,今早又開始下雪了呢?!毕腻\衣并未答復(fù)。
“今兒長公主起得早呢?”她說著,從旁側(cè)拿起夏錦衣的衣服,服侍她一件一件穿上,又笑著說:“長公主在軍營里的時候,怕是沒有這待遇吧?”夏錦衣用紅繩綁了長發(fā),垂在右邊肩膀上,說道:“那下次本少出征,便帶著陸離罷?”陸離聽了,憧憬地點(diǎn)頭,說:“陸離還從未去過戰(zhàn)場呢!”“傻丫頭。”夏錦衣的語氣似乎是在取笑,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與夏錦衣不熟的人,諸如姜夏皇,甚至那幾個王爺,都會覺得與夏錦衣相處融洽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她話少,內(nèi)斂,任誰總猜不出她的喜怒。
倒是像陸離這般丫鬟,一直唧唧喳喳,整日笑著對她說些宮里宮外聽聞的趣聞,也不管夏錦衣是否聽得進(jìn)去,卻也能夠十分快活地跟在她身邊。
夏錦衣從單薄的首飾盒里拿出個精致細(xì)膩的抹額戴上,也不再上銅鏡上瞧一眼,轉(zhuǎn)身問陸離:“還有幾日除夕?”陸離用脆生生的聲音回答:“回長公主,算上今日,只有六日了。宮里其他地方都弄得漂亮,長公主不出去走走嗎?”
夏錦衣沒回答,反而轉(zhuǎn)向方瑟:“除夕,方瑟你可要新衣?”
方瑟聽著,一愣,然后微笑著晃了晃手中古琴,說道:“不如將落霞還我吧?”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夏錦衣一直是個平淡的人,公主府外,皇宮上下張燈結(jié)彩,夜里燈籠高掛,映照皇城金碧輝煌,遠(yuǎn)看著,像是一爐旺盛的火盆,透著熱烈的暖意。然而公主府內(nèi),也只是有零星的幾串燈籠,映照了門前一方雪地而已。
作為刺客、死囚的方瑟,也是能夠與夏錦衣融洽相處的幾人之一。
諸位且看白天時段,這屋外寒風(fēng)瑟瑟,屋里卻暖意融融。
燒的通紅的炭火擺放在屋子中央,夏錦衣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一邊看著兵書,一邊從旁側(cè)的果籃里抓幾個地方進(jìn)貢的水果來啃,很休閑的樣子。而方瑟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角落里,彈奏不同的琴曲,一遍一遍,日出日暮。
通常情況下,一日內(nèi),這兩人的對話不會超過一手之?dāng)?shù)。只是夏錦衣偶爾悶了,會拖方瑟出去比劃比劃。沒了落霞琴,方瑟的武力值也并不落下,夏錦衣再自行舍棄兵器的優(yōu)勢,這時候戰(zhàn)局結(jié)果,多半是勢均力敵。
然而縱使是這樣,外人看來十分壓抑的相處模式,卻讓方瑟極為受用,因?yàn)樗凶銐虻臅r間靜靜地看夏錦衣,看她認(rèn)真讀書的樣子,看她微蹙眉尖對敵的樣子,看她……
嗖——
紅綾的飛鏢帶起極輕的聲響,方瑟伸手接住,一抬頭便看見夏錦衣打量過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當(dāng)著夏錦衣的面,將紅綾展開,上面有極淡的紅痕,上書前朝文字:晉元。方瑟正嘀咕著是否告訴夏錦衣這內(nèi)容,卻瞧見她突然側(cè)過臉,仿佛捕捉著什么聲音,片刻,又將目光收攏在兵書上,以淡漠的語氣說道:“有朋自遠(yuǎn)方來,何故做梁上君子?”
聽她這么說,方瑟抬起頭,果然聽見瓦上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知道夏錦衣的性子,只好也亮了嗓子:“外面風(fēng)雪大,還請進(jìn)屋一敘。”眨眼間,大門洞開,一道黑影竄進(jìn)來,帶進(jìn)幾片雪花,冰冷的空氣突然鉆到方瑟身邊,方瑟抱起琴快速退開,那道人影緊追不舍。
一追一躲,這二人的活動范圍被局限在屋舍之內(nèi),腳步輕巧,倒也沒什么噪音。
不過想到屋里會沾上腳印,夏錦衣終于忍不住,一道銀針隨手刺去,就聽見倒吸冷氣的一聲,想是射中了目標(biāo),夏錦衣的目光不曾離開書卷,淡漠地翻過下一頁。
這時候,方瑟安穩(wěn)地停在之前的角落里,黑衣人有些尷尬地轉(zhuǎn)過來,從腳踝的穴位上抽出銀針,然后轉(zhuǎn)向面對夏錦衣,拱拱手,說:“這位姑娘,叨擾了?!毕腻\衣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兵書。那黑衣人聽聲音年不過二十,他幾步走到方瑟身邊,輕聲對他說:“誒,這女人下手真狠?!?/p>
“我不介意直接扔把刀?!毕腻\衣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嘲諷。她大概算得清楚,如果這一針打向方瑟,他多半能夠避開。
黑衣人也猜出夏錦衣非等閑之輩,不再招惹她,鉆到方瑟身旁的角落,輕聲說:“你怎么在這,叫我一通好找?!狈缴犨@聲音耳熟,尋思了半天,才想起這是誰,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和他寒暄,而是趕忙介紹給夏錦衣:“這位是我的徒弟,薛子明?!?/p>
夏錦衣依舊看著書,也不搭理他。方瑟尷尬地摸摸鼻子,對上薛子明怪異的目光。
“看你這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該不會去死牢里走了一圈吧?”方瑟拽著薛子明的手腕,微笑著說:“怎突然到了帝都來?”
薛子明摘下黑色面罩,露出年輕俊逸的臉頰,干笑著,指了指方瑟手中寫了“晉元”二字的紅綾,輕聲說:“奉上面的命令,來找?guī)煾富厝ツ?。?/p>
回去?方瑟一愣,說:“我還未完成刺殺姜夏皇的任務(wù)?!?/p>
夏錦衣聽到這,才抬眸看了看,插話道:“小琴師,還想著刺殺?”聲音里多了分奚落,讓方瑟突然覺得很是不適。
“唉,堂主取消這次的任務(wù)了?!毖ψ用鳘q豫著,輕聲問:“那個……要不咱找別的地方說吧,那邊坐著的女人,實(shí)在不是好惹的……”
“有什么話在這里說明白,本少正嫌無聊?!?/p>
方瑟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薛子明撓撓腦袋,然后倒也不敢真的把事說明白,扶著方瑟的手臂,輕聲說:“師父,這里面事挺多的,要不,您先跟我回去吧,堂主說,要我趕在除夕之前把您帶到她面前。您也知道堂主的脾氣,她這人,可是忤逆不得的。剩下的路上我再給您細(xì)說一下,師父,您看行么?”
方瑟猶豫著,抬頭看了看夏錦衣,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么,方瑟是否可以離開?”
夏錦衣沒有回答。
或許這暗示著他能夠重獲自由,但方瑟卻沒那么開心,甚至連半分舒暢的心緒都找不到。他在心里輕聲問……錦衣,你為何不留我?
他抱著琴,在薛子明的催促下一步一步挪向門口。
手中的琴仿佛灌了鉛,方瑟驚異著夏錦衣竟連眼皮也不抬一下。他心中漸漸失望,他在心中自問,方瑟,你在夏錦衣心中,難道只是個對帝國有著不利影響的刺客么?方瑟想著,緩緩去開門——
方瑟沒有回頭。
他閉上眼,感受到狂風(fēng)卷起雪粒吹打在他的指尖,為她奏曲一遍一遍磨出輕繭的手指,仿佛此刻才再感覺到疼痛。
然而他心頭顫抖著的情緒,卻更加冷,更加疼。
錦衣,你為何不留我?
錦衣,你為何不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