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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全章節(jié)無廣告版在線閱讀

2024-06-29 13:38:34 作者:松聲晚
  • 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 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

    分手半年后的一天,我在家里見到了變成蟑螂的前男友,由此想起我與他之間的往事,從初識到分手。之后幾天,他變成各種各樣的昆蟲來到我家。我也從一開始的看到就想打他,到慢慢釋然。在他的引導下,我狠狠打臉了當初插足我倆之間的綠茶小三,見到了第一份工作中維護我卻被我誤會的上司。我在與故人的重逢中,重新發(fā)覺,原來我并不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當我開始期待昆蟲前男友的到來時,我也從催眠中醒了過來。原來這一切只是一場心理治療,而我的前男友,也早已經(jīng)去世了。

    松聲晚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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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 章節(jié)介紹

《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是一部言情類型的網(wǎng)絡小說,作者松聲晚文筆細膩,感情充沛,具有較強的現(xiàn)實意義,生活質(zhì)感飽滿,語言流暢風趣?!都保∏澳杏炎兂审朐趺崔k》第2章內(nèi)容簡介:我想起來了。嚴舒他,一年前就死了。07從那天蔣倩扔錢給我開始,班.........

《急!前男友變成蟑螂怎么辦》 第二章 在線試讀

我想起來了。 嚴舒他,一年前就死了。

07

從那天蔣倩扔錢給我開始,班上的人開始疏遠我。

她漂亮、有錢,又大方,身邊圍了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

有人把我的臉P成艷照,放到學校論壇上。

輔導員找我談話:「聞枝枝,老師知道你缺錢,但不能做這種事?!?/p>

我紅著眼、昂著頭:「照片是偽造的?!?/p>

「那為什么不造別人,就造你的?」

我啞口無言。

之前我最輕松的一份兼職是在學校圖書館,賣奶茶和點心。

現(xiàn)在也被辭退了。辭退原因是影響不好。

我沒辦法,只能又找了一份工——校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收銀員。

凌晨三點,我清理完臨期的盒飯,一起值夜班的姐姐偷偷留下一盒,塞給我:「你拿回去,明天吃。」

從店里出來,要經(jīng)過一條狹窄的小巷,走進小巷時,我聽到身后有細微的腳步聲。

附近常有醉鬼,一開始我并沒在意。

直到一雙手搭在我肩上:「小妹妹,要去哪里呀?」

我手伸進包里,握住那盒盒飯。

「我去…」說話間我轉(zhuǎn)身,將盒飯扣他臉上,拔腿就跑。

他后退一步,直接被激怒:「好你個小婊子,你給老子等著!」

08

三百米路,卻好像跑不到盡頭。

我拼命跑,背后的聲音越來越近。

然后我撞到一個人的胸膛上。

是一個男的,身上還有洗完澡沐浴露的味道。

我抓住他衣領:「救我!救救我!」

「聞枝枝,你到后面去?!?/p>

我猛然抬頭——是嚴舒!

不到三分鐘,嚴舒放倒了那人,那人一瘸一拐、罵罵咧咧跑路:「狗男女給我等著!」

他帶我去另一家便利店,買熱的奶茶給我喝。

我劫后余生,之前的恩怨全拋到腦后:「厲害啊班長?!?/p>

「小時候家里讓練過?!?/p>

他凜聲:「把這份工作辭了吧。」

「可是我需要錢,班長?!?/p>

我突然一個激靈。

「你說這話的意思…你是故意等在那里的,你早就知道今天會發(fā)生的事?!」

他默認。

「是蔣倩是不是?是她找人來?!?/p>

他似乎也不贊同:「她拿這事和我炫耀,我知道了計劃?!?/p>

如果沒有嚴舒來,今天會發(fā)生什么?

我不敢想。

可能毀掉一個人一生的事,卻成了蔣倩炫耀的談資。

09

那天嚴舒和我說,希望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我當時沒有說話。

第二天,我告到了學校。

因為性質(zhì)太惡劣,我和蔣倩被叫到院長辦公室。

蔣倩當著老師面罵我:「聞枝枝你個賤人?!?/p>

「倩倩!」輔導員下意識阻止。

看著院長的眼神,又心虛改口:「蔣倩同學,文明用詞?!?/p>

蔣倩死活不承認這件事。

我平靜開口:「我有證人?!?/p>

「誰?」

「嚴舒。」

聽到嚴舒的名字,蔣倩一開始怔愣,然后笑了起來。

她好像很確定嚴舒一定會幫她:「你是傻叉吧聞枝枝!」

嚴舒被叫到辦公室。

輔導員細聲細氣問他:「聞枝枝說蔣倩,花錢顧流氓猥褻她。」

嚴舒抬眼看我,深色冷漠。

我回望過去。

蔣倩又開始得意地笑。

我手指死死掐著掌心,全是汗。

「是。」

嚴舒開了口。

蔣倩愣住。

他拿出手機:「蔣倩同學將計劃和我說過,我有聊天記錄?!?/p>

10

那天從辦公室出來,我問他:「為什么幫我?」

他搖頭:「我不是幫你,我只是不想倩倩走到無可救藥的一步?!?/p>

他說,他和蔣倩是鄰居,一塊兒長大。

小時候家里沒人看管他,是蔣倩媽媽當半個兒子將他照顧大。

后來蔣倩媽媽死了,臨終前拜托他看顧蔣倩。

蔣倩自小蠻橫,欺負同學的事不止做了一次,但最多也就是抱小團體孤立人。

蔣倩爸爸常年在國外,只會給錢。

久而久之,她性格越發(fā)驕縱。

直到做出今天這件事。

「這已經(jīng)是犯罪了?!箛朗娴?。

如果再不制止,以后恐怕會發(fā)生更惡劣的事。

蔣倩被學校開除,她爸爸飛速為她辦理了轉(zhuǎn)校,去隱國繼續(xù)讀書。

而我也因為在學校規(guī)定時間以外打工,無緣之后的任何獎項與獎學金。

但我不后悔。

蔣倩走后,我在學校的待遇好了許多,又接到幾份輕松的發(fā)傳單的活。

還有了男生追我。

是隔壁計算機系的學長,比我高一屆。

說是看了我在詩詞大賽的視頻,很喜歡我這種一看就很有文化的女生。

他送花給我,我也答應和他去吃飯。

但吃完飯,委婉拒絕他:「對不起學長,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來牽我手:「你再考慮一下,枝枝?!?/p>

我還沒來得及抽手,就聽到一個人憤怒尖叫。

「你給我把她手放開!」

我一扭頭,嚯,班長來了。

他氣喘吁吁跑到我面前:「聞枝枝我喜歡你,你得和我在一起。」

「為什么?」

「你獨立、堅強、勇敢,你特別好,聞枝枝。你媽媽我也可以一起照顧……?!?/p>

「還有,我救了你!在古代這得以身相許!」

他撓頭,說不下去。

「好了好了?!?/p>

我笑得鼻子都皺了起來,踮起腳,啪一下親在他嘴上。

「我同意了,男朋友?!?/p>

11

這一天,我是想著蛾子嚴舒的事兒睡著的。

夢里那只灰色蛾子上躥下跳:「枝枝親親我,枝枝親親我?!?/p>

這還不夠可怕。

可怕的是,我是被一只蟲子叫醒的。

我睜開眼,一只綠色大蜻蜓停在我鼻尖:「枝枝!」

我靠。

「你,轉(zhuǎn)頭?!刮蚁肫饋砦抑淮┲”承摹?/p>

它不情不愿轉(zhuǎn)過去:「又不是沒看過?!?/p>

我一只枕頭砸向他:「說吧,今天又想干嘛?」

它飛兩圈,好像很興奮:「我想去陪你上班!」

就這樣,我肩膀上停著一只蜻蜓去上了班。

買咖啡的時候,店員小姑娘好像很新奇:「這是真的蜻蜓?」

我點點頭。

她好奇來摸,蜻蜓嚴舒撲撲兩翅膀打她手指上。

買完咖啡出門時,我撞到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米色連衣裙,步履匆匆:「你好我要一杯冰美式?!?/p>

肩膀上的蜻蜓嚴舒停止了扇翅膀,好像愣住了。

真巧啊,云彌。

12

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

她拿著她的冰美式,沖我挑眉:「好久不見啊聞姐?!?/p>

「好久不見。」我摸摸鼻子,「嚴舒還好嗎?!?/p>

——如果蟲子嚴舒是真嚴舒,那她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嚴舒不見了嗎

她好像一愣:「這我怎么知道?!?/p>

她大概以為我是在嘲諷她。

于是她淡淡笑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聞姐,最后還是你贏了,很高興吧。」

我徹底愣了:「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什么?你住院那天我父母剛好來曜城,嚴舒也在?!?/p>

「阿元打電話來說你進了醫(yī)院?!?/p>

「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扔下我們就跑。」

我想起來了。

那時候我和嚴舒已經(jīng)分手了,我去漫展查看幾家出版社的展臺。

回去時下腹疼得厲害,去醫(yī)院看說是闌尾炎,得馬上安排手術。

我拖得太久了,從手術室出來腹部就插上了管,得排一周的膿液。

嚴舒是有來醫(yī)院,我讓他滾,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時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晚上,嚴舒坐在我病房的椅子上,睡著了。

我叫他,叫不醒,我給他打手機。

他醒了,撲過來看我:「枝枝!」

后來聽護士說,那晚我高燒一直不退,意識模糊到只知道要止痛泵。

他坐在旁邊給我擦了一晚上的酒精。

當時他紅著眼睛:「你哭著叫了一晚上?!?/p>

我問他:「叫誰?總不會是你吧。」

「叫媽媽。」

「枝枝,你心里,已經(jīng)徹底沒有我了是嗎?!?/p>

我點了點頭。

從我出院那天起,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13

云彌走后,蜻蜓嚴舒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我問他:「你們什么時候分手的?!?/p>

他又扇我。

然后很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沒有,和她在一起過?!?/p>

我笑了:「那你可真夠渣的?!?/p>

他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我問他:「還記得我們是怎么分手的嗎?!?/p>

是的,就是因為云彌。

大學畢業(yè)后,我和嚴舒走了不同的路。

我去了一家小報社,而他和朋友一起,開了一家科技公司。

第三年的時候,他和我說,公司招到一個剛畢業(yè)的女孩子,挺特別的。

那時「聞舒科技」初具規(guī)模,有一個軟硬件的標,因為成本核算的原因,到開標前兩天都沒定下價格。

項目組一部分人想要低價先搶過來,另一部分人又不想做沒利潤的事。

有個女孩子坐在旁邊聽了兩天的會,快散場時說了一個數(shù)字。

嚴舒當時心煩意亂,想著大不了這個標就不要了,直接讓人填了上去。

結果就那么巧,最后出來的比分,剛剛好比對手多一分。

因為這個項目完成得又快又好,對方成了嚴舒的長期客戶,一單能抵上全公司半年工資。

他們說這個女孩兒可真是個福星啊。

這個女孩兒,就是云彌。

14

再之后,嚴舒常常和云彌一起吃飯。

說是討論工作上的事情,但有一次我打電話,是云彌接的。

「是聞姐嗎,不好意思啊聞姐,嚴總胃疼,我在給他買藥?!?/p>

「怎么會胃疼?」

「我們一起吃了湘菜。」

「他不能吃辣?!刮?guī)缀踅衅饋怼?/p>

「啊」她似乎很驚訝,「那嚴總怎么沒和我說,我說我想吃剁椒魚頭,他說他陪我——」

后面的話我沒再聽下去。

我也愛吃辣,大學打工的那幾年,沒錢買菜吃,天天老干媽配白米飯。

但嚴舒說他不吃辣,連小火鍋都吃的清湯。

所以后來我再也沒做過辣的菜。

幾天后,我在家里做了火鍋,辣的。

嚴舒坐下時皺了眉:「怎么是辣鍋。」

「你不是能吃辣了嗎。」我安靜看他。

「誰說我能吃辣的」他語氣很差,「別吃了,我們出去吃?!?/p>

這樣的小事,還有很多。

比如,他換新車那天,很慎重地和我說以后不能在車上吃東西了。

但我去洗車,洗車師傅從副駕駛座位上,掃出幾片開心果殼。

比如,他總和我說工作累——白天說了太多話,回家只想閉嘴躺著。

但有一天我洗澡忘了拿干發(fā)帽,想叫他拿,沒人理。

我踩著水出去找,聽見他在打電話:「別哭了,等過幾天我找個理由調(diào)他到分公司。」

比如,逛街時我想買奶茶,他和我說:「那你買你的,別管我?!?/p>

我排著隊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站在店外,對著手機發(fā)呆。

后來我路過他們公司,想著去給他送點吃的,結果在他公司樓下的咖啡店看到了他。

他排隊買了兩杯咖啡,出來遞了一杯給在外笑著等他的云彌。

比如,那一年的七夕,云彌發(fā)了條朋友圈:「星辰萬里不及你?!?/p>

配圖是不知道何處的星空。

有人特意轉(zhuǎn)發(fā)給我看。

而當天早上,嚴舒出門時和我說,他要出差一趟。

……

15

我們就這樣走了很久很久。

在外,是學生情侶,共患難亦共富貴的準夫妻。

對內(nèi),卻好像很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而真正鬧崩的那一次,是我看中了一款手鐲。

那只手鐲并不貴,只是刻著我喜歡的鳶尾花。

我指給嚴舒看,他皺眉頭:「便宜貨不好看,寶貝兒,等我給你買好的?!?/p>

他確實也給我買了,布契拉提的Macri手鐲。

我在網(wǎng)上查了價格,太貴了,舍不得戴,摸了摸就放進了首飾盒。

可后來,我在云彌手上見到了它。

她見我看著手鐲發(fā)愣,笑了笑:「聞姐不是也有嗎?!?/p>

「去港灣區(qū)出差看到的,我說好看。」

「嚴總說正好聞姐你也想買鐲子,就買了一對,咱倆一人一只?!?/p>

我突然覺得很惡心。

一人一只鐲子。

嚴舒把我當成了什么,他以為他在演清宮戲嗎。

正宮和愛妃?

那天回去,我和嚴舒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我心灰意冷:「要么她走,要么我走,你看著辦吧。」

說完我就摔門走了。

16

我開了一家酒店,躺著吃外賣看電視,把薯片當成嚴舒。

咬得咔咔響。

嚴舒打電話給我,語氣冰涼:「枝枝,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嗎?!?/p>

我還沒說話,云彌接過了手機。

她哭得撕心裂肺,我隔著手機都能想到一旁的嚴舒該有多心疼。

「對、對不起聞姐,我沒想要插足你們,我只是想對嚴總好?!?/p>

「我這就走,聞姐,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了。」

我反而勸她:「你不用走,該走的是我?!?/p>

我想了想。

補了一句很俗的話:「我知道,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那頭的云彌愣住了。

我輕笑:不就是茶嗎,難道我就不會?

果然嚴舒不再說話。

當晚,嚴舒又打來電話:「云彌走了?!?/p>

我沒問云彌去了哪里。

那天晚上我回了家。

嚴舒準備了一桌子的菜。我們喝了酒,他從背后抱我,吻我肩膀和耳垂。

我控制不住發(fā)抖。

他在我耳邊輕聲呢喃:「枝枝,以后我們好好過。」

好好過?

我差點真的以為可以和他偕老白頭。

如果不是后來他喝醉了的話。

17

云彌去了一家嚴舒學長的科技公司,是嚴舒推薦去的。

這件事,我過了很久才知道。

因為云彌的關系,嚴舒和那位學長也日漸親厚起來,時常陪著對方喝酒。

那位學長也認識我。

一次嚴舒喝醉后,他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接他。

我去扶著他,他搖搖晃晃,卻還在說:「照、照顧一下云彌?!?/p>

那時候我還年輕,有情緒一定要發(fā)出來。

我怒不可遏,去摸他手機,打開來遞到他面前。

我陰陽怪氣:「你做了這么多,不得讓她知道嗎,給你機會親口和她說。」

他喝得暈暈乎乎的,還真去找聊天框。

其實不用找,就是置頂?shù)哪且粋€。

他打開對話框,我看到他給云彌發(fā)的最后一條消息:

「我有私心,反而不敢留你,因為怎么都覺得對你不夠好。」

那時我便懂了,為什么有人說。

愛就是時常覺得有所虧欠。

18

因為云彌的事,我和蜻蜓嚴舒的心情都不太好。

所以這一次他都沒有等到我動手。

就先一步揮著翅膀:「枝枝,我得走了?!?/p>

我點點頭:「好,成功人士都有較高的危機意識?!?/p>

我想了想補充道:「明天別再來了啊?!?/p>

它飛到半空中,翅膀抖了一下。

果然第二天又來了。

甚至這次它睡得比我還香。

我一睜眼,枕頭上趴著一只綠色毛毛蟲,正呼呼大睡。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下一秒直接掀翻了枕頭:「滾啊啊啊啊啊??!」

天殺的嚴舒,他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軟體動物!

毛毛蟲摔在地上。

大聲哭了起來:「嗚嗚嗚嗚嗚嗚疼死了。」

我驚魂未定:「你給我走,趕緊的?!?/p>

他扭著身體往床上爬:「枝枝——」

他爬一步我往后退一步,最后跪地求饒:「別靠近了哥,你想干什么,你說?!?/p>

我連打都不敢打。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看看媽媽。」

我一愣。

嚴舒媽媽…那個除我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19

嚴舒家住得不遠,就在曜城附近的縣級市。

我找了個小包包,讓嚴舒爬進去,又放進斜跨包里。

「你給我聽好了,不許出來、不許讓我看見?!?/p>

他細聲細氣地「嚶」了一聲。

嚴舒媽媽在小區(qū)門口等我,皺紋笑成了花:「囡囡啊,阿姨多久沒看到你了?!?/p>

中午做的菜,全是我喜歡的。

我吃著排骨,心思卻又不在排骨上:「阿姨,嚴舒和云彌——」

那次闌尾炎之后,我沒再打聽過嚴舒的任何消息。

我很好奇。

阿姨不明所以:「云彌是誰?」

我愣住了:「那嚴舒,怎么和您說我們分手的事的。」

她眼圈紅了下:「他說啊工作太忙,冷落了你,連你生病都是別人告訴他的?!?/p>

她抹了下眼睛:「我說要去照顧你,他還不讓去?!?/p>

我冷笑,去了還得了,畢竟那時候我與嚴舒,已經(jīng)勢如水火。

我嘗試著問:「如果嚴舒有了其他喜歡的人?!?/p>

20

「那他就別回這個家!」阿姨一摔筷子。

她看向我:「囡囡,嚴舒讓我別打擾你,我也就沒問?!?/p>

「你和說我,是不是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我咬著筷子,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年多了,嚴舒難道沒帶云彌回家過,我走之后,他們真的沒在一起?

我不說話,阿姨也猜到了幾分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知道嚴舒他奶奶是怎么死的嗎。」

嚴舒爸爸年輕時,是個很好看的奶油小生。

結婚沒幾年,單位上一個女孩子和他搞曖昧。

這件事被嚴舒奶奶知道了,氣得當天就從嚴舒家里搬走,住到了嚴舒小姑家去。

晚上,奶奶起床上廁所,因為不熟悉路摔倒了。

這一摔,就再也沒起來。

嚴舒爸爸帶著嚴舒,對著蓋白布的尸體磕頭:「再有下次,天打雷劈!」

嚴舒那時還小,害怕得直哆嗦。

我在心里冷笑。

嚯,這么重的心理陰影,都能沖破了和云彌拉扯曖昧。

真愛無敵。

21

吃完飯,我趁阿姨在廚房收拾,小聲問嚴舒:「你真沒和云彌在一起?」

他懨懨的:「真沒有?!?/p>

「為什么?!?/p>

他沉默。半晌后嘆了口氣:「我眼瞎?!?/p>

你別說,蟲子嚴舒是比當人時的嚴舒可愛多了。

我正和嚴舒竊竊私語著。

門鈴響了。

阿姨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細腳伶仃一個姑娘。

云彌拎著一提牛奶和一籃子水果:「請問這是嚴舒家嗎?!?/p>

阿姨摸不著頭腦:「是,你是?」

云彌還沒看到客廳的我。

所以笑得甜甜的:「我叫云彌,是嚴總的同事?!?/p>

——真不要臉,明明早就不是了

我大概知道了云彌為什么來。

之前她以為嚴舒不和她在一起,是為了追回我。

現(xiàn)在知道我和嚴舒沒在一起后。

雨停了放晴了,小云朵又覺得她行了。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我打嚴總電話沒聯(lián)系上他,猜他回家來了?!?/p>

22

阿姨不明所以,但出于禮貌,還是請人進了屋。

云彌看到了我,也一愣:「你怎么在這兒。」

阿姨下意識說:「這是我兒媳婦,她怎么不能在這兒?!」

云彌轉(zhuǎn)過頭,還甜甜笑著:「您可能弄錯了,聞姐和嚴總早就分手了?!?/p>

阿姨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看向云彌:「她不是我兒媳婦,難道你是?」

云彌微微笑,不說話。

下一秒,阿姨推她出去,砰一聲關上了門:「你走!」

云彌繼續(xù)敲門。

阿姨守著門口,氣若洪鐘:「就你,還想當我家媳婦兒,不要臉!呸!」

她好像還不夠解氣,蹭蹭從手機里翻出一個電話。

「旭東你們那兒有個叫啥云彌的是不?!?/p>

「哦在朋友公司沒在你們那兒啊?!?/p>

「那能叫你朋友把她開除了不?!?/p>

「有點麻煩但問題不大?行那阿姨可就拜托你了?!?/p>

「你問我為啥?她惹我兒媳婦不高興了!」

最后一句話說完,門外沒有了動靜。

王旭東是嚴舒的合作伙伴。

阿姨跳過了嚴舒,直接舞到了公司去。

有點沒道理但是,足夠解氣!

23

回家后,我還笑個不停。

毛毛蟲嚴舒在袋子里說話,聲音嗡嗡的:「我錯了枝枝?!?/p>

我不理他。

凌晨一點多,我準備睡覺了。

我拍拍袋子:「不許從袋子里出來啊?!?/p>

沒有聲音。

我打開來看,裝毛毛蟲嚴舒的袋子,空空蕩蕩的。

這一天我凌晨三點才睡著。

第二天,沒有蟲子來。

第三天,也沒有。

我好像又回歸到了過去的生活。

直到第四天。

我起床,聽見有什么在敲我窗戶。

窗戶外停著一只色彩斑斕的鸚鵡。

我問它:「嚴舒?」

它沒有說話,嘰嘰喳喳叫了兩聲,遞給我一封信。

上面寫著:「想找嚴舒,就到市人民醫(yī)院2309病房?!?/p>

我到了那兒,病床上躺著的卻不是嚴舒。

卻也是我認識的。

是我第一份工作時的上司——那家小報社的主編。

我有些尷尬:「錢姐?!?/p>

她見到我,好像很開心:「枝枝怎么來了,快坐坐?!?/p>

可是明明,我是因為她才從報社離職。

甚至在走的時候鬧到一點臉面都沒留。

「錢姐你這是?」

「胃癌,早知道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p>

她笑瞇瞇的,好像根本不在意。

我突然有些鼻酸:「對不住啊錢姐,我還和你吵架?!?/p>

「你是不是還覺得,我搶了你頭版頭條?!?/p>

她小聲問我。

24

我確實是這么想的。

那時剛畢業(yè),從線人那兒聽到個醫(yī)生收紅包,調(diào)換手術順序,導致病人上手術臺前停止呼吸的事。

為了跑這條,我差點被病人家屬打傷。

后來上報紙,記者一欄卻寫著主編的名字。

我不想騙她:「是,錢姐。」

她皺皺鼻子:「為了這條新聞,那次醫(yī)鬧你是不是也去看了。」

我忽然醒悟:「您是說,報社下過文件,醫(yī)鬧現(xiàn)場不許記者去的事?!?/p>

她嘆氣:「社里當時就把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要查到場記者。要不是我攬過來,又把當天另一條報道給你,你以為你逃得過?!?/p>

她說得太急了,幾乎喘起來:「聞枝枝啊聞枝枝,我們共事多年,你覺得我是會搶你功勞的人?你不聽我解釋,趁我出差越級提離職——你半分情面都不講!」

我?guī)缀蹩蕹鰜恚骸改鸀槭裁匆獛臀摇!?/p>

「因為喜歡你啊?!褂腥送崎_病房門走了進來。

我轉(zhuǎn)頭看,是錢姐老公。

他拍拍錢姐背,給她順氣:「經(jīng)常和我說你有靈氣、悟性高,是那一批里最討人喜歡的。」

「我以為——」

「以為你獨來獨往,不怎么和人說話,大家就不喜歡你?」

錢姐搖了搖頭:「傻丫頭,看一個人,是看她的心?!?/p>

25

從報社出來,我又看到了那只小鸚鵡。

「嚴舒呢。」我問它。

它扭頭看了看我,然后飛走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蟲子嚴舒了。

直到晚上吃飯時,一只螞蟻吭哧吭哧爬上了我飯桌。

「嚴舒?」

它坐下來,靠著我水杯,好像在喘氣。

好半天才開口:「枝枝,你飯桌咋這么高?!?/p>

我想哭:「你是故意讓我去醫(yī)院的,阿姨那里也是?!?/p>

它聲音小小的:「枝枝,我是來和你道別的?!?/p>

「你不會再來了嗎。」

「是!我得走啦!你也要開始新生活了?!?/p>

我把手伸過去,它爬到我手指上,搖頭晃腦地去摸自己觸角。

我摸摸它。

它好像被嚇了一大跳:「我就是想告訴你,大家都很喜歡你?!?/p>

「不管是我,還是媽媽,還是朋友,大家都很喜歡你。」

「雖然你性子倔,不愛說話,還總是陰陽怪氣……」

它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然后啪一下在我面前消失掉。

26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再醒來時,沒有我的小出租屋,也沒有蟲子嚴舒。

只有一個醫(yī)生模樣的人。

「聞小姐,你醒了?!?/p>

「這一次你睡了很久?!?/p>

我想起來了。

嚴舒他,一年前就死了。

「聞舒科技」掙第一桶金的時候,嚴舒以我的名義捐贈了一間希望小學。

在我老家那邊,一個極其偏遠的山村。

他說「聞舒科技」是我們的大兒子,而「惜聞小學」是我們的小女兒。

我們分開后,他并沒有和云彌在一起。

反而每個月都要抽上一兩天,去「惜聞小學」親自送上物資。

那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他剛開車出小學。

校長給他打電話讓他趕緊往回開。

可信號沒有了。

他的車遇上了泥石流。

等到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呼吸。

27

他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預感。

提前做好了遺囑分配,現(xiàn)金和房產(chǎn)給了他母親。

而「聞舒科技」的股份,全給了我。

人走了,那些不好的,也成了好的。

我開始整夜整夜失眠。

甚至開始想,我沒有朋友,嚴舒也不要我,會不會都是我的問題。

我冷漠、倔強、刻薄,好像哪里都不好。

我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與內(nèi)耗。

當然,我也有找心理醫(yī)生,但一年來沒有任何起色。

直到新來的心理醫(yī)生,對我說了一個很有趣的想法。

他說:「這次催眠,就把嚴舒變成你最不喜歡的蟲子,你狠狠打它,以后想起他來,都是討厭的樣子?!?/p>

我點點頭,同意了。

催眠結束后。

醫(yī)生問我:「你現(xiàn)在想起他還難過嗎?!?/p>

我思考了下:「還是想的,也會難過?!?/p>

可是,我又重新經(jīng)歷了一次他最愛我的時光。

我知道了原來大家都很喜歡我。

他和我說:「枝枝,你要開始新生活啦!」

謝謝你呀,嚴舒。

走出診療室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今天天氣很好。

天很藍,陽光是漂亮的燦金色。

于是我給嚴舒媽媽打了電話:「阿姨,我們?nèi)タ纯磭朗姘??!?/p>

嚴舒在墓碑上,笑得很溫暖。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天之靈,也想要幫我一把。

但是從今天起。

我好像真的可以,好好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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