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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邇方若愚小說最新章節(jié)第2章在線閱讀

2024-06-24 00:58:51 作者:溪像
  • 歲序移 歲序移

    我收了兩個孽徒,一個是家破人亡受排擠的狀元郎。一個是陰恨毒辣的質(zhì)子,萬般詭計訴盡自己不甘心。耶律邇謀反,我委身謀逆反賊。一個恨透了我,另一個將我鎖在深宮。千軍萬馬前,耶律邇逼我跪下之時,他卻附耳低聲道:「若是不跪,怎能成親?」

    溪像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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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序移》 章節(jié)介紹

《歲序移》是一部言情網(wǎng)絡(luò)小說,其閱讀的感受、舒適度都很高。 作者溪像文筆,劇情,構(gòu)思,新意等都恰到好處。該小說第2章內(nèi)容介紹:天下作餌,誘你入局。為首的女子帶著身后舞女重重磕頭?!概窃渴汤蓪O家的長女孫忻,陛下一直藏著您,您一定是特殊的.........

《歲序移》 第二章 在線試讀

天下作餌,誘你入局。

為首的女子帶著身后舞女重重磕頭。

「奴是原兵部侍郎孫家的長女孫忻,陛下一直藏著您,您一定是特殊的?!?/p>

換舞女,原來是因為都拿去做交易了。

我轉(zhuǎn)動念珠,按捺下殺意。

開口囑托她:「明夜宴會,你同我去?!?/p>

「你們越張揚越耀眼越好,要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你們,然后安靜地退場,我想辦法留下你們。」

犯事被抄家?心中之痛再次涌起。

耶律邇謀逆之時斬殺三百官。

她們應(yīng)該就是那三百官的家眷。

我的手無力地垂下。

宮中貴人多,這些女子找到我,是投石問路。

果然,久不露面的皇后周漣見了我,徑直跪下直言:「我父親沒有叛變,蘭任公主?!?/p>

「對耶律邇,我愛他護他,可他為了逼我在承認(rèn)父親叛國的口供上簽字畫押,以我家族百口性命做要挾?!?/p>

周鏈俯首叩地:「求你,幫幫我。」

我手上筆一停:「周漣,我勸你這話不要亂說,謀反,是你父親親口承認(rèn)的?!?/p>

初登大典,耶律邇拿自己的岳丈開刀,皇后的父親是被先帝冊封的永寧侯,永寧侯一家除了皇后周漣,全部發(fā)配邊疆。

我言明不會幫她。

畢竟,大夏不能無人坐鎮(zhèn)。

「你輔佐過兩個幼兒登帝,朝中無人敢非議,就算是你自己稱帝又如何?」

我意識到周漣在揣度我的想法,還在挑撥離間。

「朝中無人非議,是因為耶律邇威逼利誘堵住了他們的嘴,至于那兩個孩子,回京的念頭一動,他們身邊的暗衛(wèi)便會動手。」

「他們想活著,要付出被監(jiān)視一輩子的代價。」

憑著曾經(jīng)我與她的情誼,我認(rèn)真看向周漣:「我不是與耶律邇在同一陣營,而是與大夏的安寧在同一陣營?!?/p>

我勸她:「你還年輕,離開這里能有自己的人生?!?/p>

周漣紅著眼瞪著我,腰桿立得挺直:「怪不得方若愚當(dāng)眾刺傷你,你現(xiàn)在這幅委屈求全的樣子,我也見不得!」

我搖搖頭目送她離去。

6.

宴會上,耶律邇果然要將舞姬送給汪古部的使者,我抬手?jǐn)r下,深深剜了他一眼。

耶律邇笑著圓場,不漏破綻。

宴會結(jié)束。

我在溫度宮里尋到耶律邇,他的面容隱在裊裊水氣之中,透著模糊的陌生。

我提醒他,明治善理,萬道治國。

「我不在乎你背出師門?!?/p>

「我們之間,橫亙著的,是你一朝刀斬三百官和河北道十萬流民。」

聞言他卻笑了,清淺的笑容簌簌落下。

「沒關(guān)系,我不在意這些,師父你還認(rèn)我就好?!?/p>

我隱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握拳,深深閉眼。

真是沒救了,還知道自己是個皇帝嗎。

皇后周漣從旁運劍飛出,一劍正中耶律邇胸口。

耶律邇被我封穴,緊緊拽住我的衣衫,皺著眉滿眼震驚。

一個囚禁人害人殺人的人,憑什么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受害人只逆來順受,而不會想弄死他?

我輕飄飄安慰耶律邇:「你把她父親送進漠北那虎狼之地,生死不明,家中幼子被你送入暗房訓(xùn)練,讓她刺你一刀又如何?」

順手?jǐn)r住想補刀的周漣。

「皇帝死了,誰給你父親洗脫罪名?」

耶律邇受重傷療養(yǎng),周漣接下由頭,開始插手政事。

我放手不管,觀察幾月,便知周漣確實有個好父親,身上的學(xué)問毫不保留地交給了她。

我推開耶律邇久閉的宮門,傳來一陣哭訴,像動物受傷的啜泣。

仔細(xì)聽聽,還能辨出幾句人話。

「阿姆,我想你了?!?/p>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仔啊,你別丟下我,我?guī)慊夭菰?,回阿姆湖,回賀蘭山。」

滿屋子的酒氣涌向鼻腔,耶律邇爬在臥榻邊泣不成聲。

「阿姆,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p>

「阿姆,兒沒護住你,是兒食言了?!?/p>

我搖搖頭,摸了摸他撫慰。

什么啊,受了欺負(fù)先來找母親哭鼻子。

我揪起他的領(lǐng)子,把臉掰過來:「喝酒了?傷沒好,誰給你的酒?」

「福在沒讓我喝。」耶律邇捂住要打嗝的嘴。

那就是福在公公了。

我將拿來的冷毛巾敷在他臉上,「醒了嗎?醒了就把周漣父親的下落告訴我,至少讓周漣知道她爹的消息,心里安穩(wěn)?!?/p>

耶律邇埋頭說道:「她父親不可能回來了?!?/p>

「死了?」

耶律邇不言語。

我突然猜到幾分:「他父親從離京那日起,就意味著他將會沒有身份地活著,是嗎。」

耶律邇沉默著點點頭。

怪不得,要瞞住天下人。

7.

白山道人堅持不懈送信給我,要我回到宮觀,每次都長篇大論,實則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大夏將盡,命數(shù)如此,不要徒勞拯救。」

我也不理他,我自認(rèn)沒能力顛覆命運,可大夏,這不還沒亡。

我重重在紙上回復(fù):「你少烏鴉嘴!」

耶律邇的生辰快到了,他登基之后外宣了一個假生辰,圖個吉利。

因他真實的八字被白山道人卜算出地支無水解救,命犯大忌,為弱國之主,他對此耿耿于懷。

方若愚在這個時候從河北道回了京都,見面便抱胸挖苦道:「膽小鬼,連生辰都是假的,自己不敢正大光明地過,你還有什么不是偷來搶來的?」

耶律邇坦坦蕩蕩,仰坐在龍椅上,還是那般恣意張狂道:「我當(dāng)是誰在狗叫,原來是個瘋了三年的小傻子。」

「當(dāng)年師父向我妥協(xié)之時,我不過是想要師父的目光能多停留在我身上?!?/p>

「而你居然敢對她動手,眼界狹隘目光短淺,我就知道你成不了氣候?!?/p>

耶律邇隨即酸溜溜怒懟:「還白占了她的三年,讓她照顧你,真是便宜你了!」

方若愚冷哼一聲,甩了甩長劍。

「那時是我糊涂,你沒殺透我,該知道我會回來殺你這個賊子?!?/p>

耶律邇?nèi)允切χ?,笑著笑著,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不殺你,是因為你我初見那時,我就知道,即便我們注定是敵人,我卻殺不了你?!?/p>

方若愚的劍氣嗡嗡作響。

看了半響小孩斗嘴,我從大殿的側(cè)殿踱步而出,方若愚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漫上濃濃的委屈。

「我從河北道回家,山莊尋不到你,你果然還是來找耶律邇了,他這個逆臣賊子到底用什么蠱惑你的?」

我仔細(xì)地將方若愚瞧了一遍,身形挺直,功夫沒落下,膚色確實黑了許多。

確信方若愚毫發(fā)無傷后,笑意漫上眼底。

河北道之行,方若愚也算見識人間疾苦,真正歷練一回。

以前那副剛正不懂變通的模樣,也少了許多。

我開口提醒:「你不該在這里?!归]眼指了指門:「滾回棣州?!?/p>

方若愚不能死,百廢待興時,朝廷還需要他。

方若愚走到我身旁,垂手而立,神情恭謹(jǐn),悄悄放軟聲調(diào):「河北道暫時無事,臨近除夕,讓我留在京都吧?!?/p>

「去年我就沒在你身邊過年,今年,我想同你一起過年?!?/p>

方若愚掩不住見面的歡喜牽過我的手,忻然開口:「我們一起回山莊可好?!?/p>

耶律邇橫眉怒視,厲聲喝道:「方若愚你癡心妄想!」

轉(zhuǎn)而凌厲的劍氣向方若愚劈來,

兩人跑到屋外開打,斗得不可開交,刀劍相撞發(fā)出陣陣脆響。

積雪一層層落下,我看不過眼,用內(nèi)力將方若愚震退,冷聲吩咐朵銀:「把他帶走,送回山莊,明日動身去河北道?!?/p>

抬手制止耶律邇:「難不成你還真想至你師弟于死地?」

從宮中送方若愚的這段路,他走得異常緩慢,我看著落在薄雪上的印記,開口道:「方若愚,戰(zhàn)時為兵,訓(xùn)時為師,言傳身教,身正為官。」

「你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如果有一天你登至山巒,再看天下黎民,有了新的體會,那才是你回來的時機?!?/p>

方若愚斂眸,眼中情緒漸濃,深深一拜。

「我明白了,師父保重?!?/p>

嘴里說著只送他到宮門,還是遠(yuǎn)遠(yuǎn)躲在了圖靈山莊外,不愿方若愚見到我踟躕的樣子。

圖靈山莊的管家朵銀替我說著好話。

「莊主不是真心想拒絕你的,她肯定比你還難受。」

方若愚滿身的書卷氣,透出難以掩藏的傲氣,目光中滿是悲切,自嘲地笑笑:「師父是會難受,可她不會比我更難受,這都是她權(quán)衡利弊后的選擇罷了。」

「我?guī)煾付嗦斆?,她考慮了所有,唯獨沒有考慮我?!?/p>

我聞之呼吸一滯,心口隱隱作痛。

又快除夕了,地上淺淺鋪了一層雪。

從宮門慢慢踱步回到露濃殿,耶律邇正沉著臉守在殿門口。

侍女桃夭小聲嘀咕:「露濃殿的門臺子都快被他坐爛了?!?/p>

我側(cè)身從他身邊進門,耶律邇倏地站起擁住我,附在耳邊的呢喃隱隱有一絲顫意:「蘭任,我是做了很多錯事,可我唯獨不會害你。」

「求你了,你選我吧,我不會再背叛你?!?/p>

也許是天太冷,落在眼睫上的雪要結(jié)冰,惹得人也輕輕顫了顫。

8.

除了生辰祭,另有一件大事便是白山宮觀的道人下山。

他這一下山,不是先來見我這個老熟人,居然先去找了皇帝耶律邇見面。

我就知道他多半是來搗亂的。

我倚在欄桿上聽到百米外,白山道人與耶律邇的交談。

白山道人一揮拂塵,平淡地提醒耶律邇。

而這消息,對耶律邇?nèi)缤缛阵@雷。

「沒人知道她師出何門,她練的是什么功夫,她為何看起來年紀(jì)輕輕便武至高峰,文武俱全。」

「甚至十年間,容貌絲毫未變?!?/p>

「所以耶律蘭任并非耶律蘭任,她呀,生于廟宇宮觀,而非皇室。」

「而當(dāng)年給你卜算出的弱國之主,不會改變。」

我無聲地輕笑,白山道人為了讓我不再干預(yù)大夏政局,不惜說出我的真實身份。

也不惜再次用卜算的無解命局刺激耶律邇。

耶律邇隨即便跑來我的宮殿,氣都沒喘勻,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用眼神質(zhì)問著。

我仍目視著遠(yuǎn)處的白山道人。

他詫異地看去,抓著我袖子的手慢慢松開?!高@么遠(yuǎn)?你竟……能聽到?」

我淡然一笑,凝視著他的雙眸:「我如今二十九歲,十年前,我以與你相同的年紀(jì)做了你的師父。你為何不疑這蘭任公主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

憑欄相望,我看向京都萬千屋宇,繁華街市。

「爐妖,五十年為一期,二十五年幼童,二十五年少女成人,如此周而復(fù)始,不老不死。」

周而復(fù)始,萬象更新,只有舊我在無限的存活。

「白山宮觀是耶律皇室第一個皇帝所建,幾百年前,耶律投安在宮觀自裁,身死祭我,助我成形化人。」

「他要我助他兒子稱帝。」

「那時,北方草原逐部第一次達(dá)成合盟,大夏受其侵?jǐn)_,內(nèi)憂外患,社稷岌岌可危?!?/p>

「耶律投安的恩情,我用大夏的安寧還他?!?/p>

耶律邇怔住,似是多年疑惑終得解。

9.

「大夏將亡,歸根結(jié)底是統(tǒng)治者的無能,你強行扭轉(zhuǎn)齒輪,只是對統(tǒng)治者的縱容?!?/p>

「我卜卦推理,窺探天機,是為了順應(yīng)歷史,歷史的洪流非人力可擋,你更沒有理由去替他爭,耶律投安的恩情你早就還夠了?!?/p>

白山道人遺世獨立,眷戀地望著遠(yuǎn)處宮觀。

「該道別了,你因皇權(quán)斗爭而生,是時候回歸山野了?!?/p>

我不解地看向白山道人,是在勸我嗎?

我好奇回問道人:「你不怕耶律邇這個小暴君一怒之下把你砍了?」

道人他拂塵一甩:「他曾經(jīng)不殺,如今不殺,將來亦不會,如果他不是個皇帝,不執(zhí)著于這權(quán)力,他能做好人的。」

他揮揮手,轉(zhuǎn)身離開,墨黑青絲在風(fēng)中飄散,一瞬轉(zhuǎn)白。

山風(fēng)肆意牽扯,我站在山頂衣衫翻飛。

「都聽見了?」

我定定看著從一旁走出的耶律邇。

他笑了笑,瞳孔中映出幾團火光,我驚住,赫然回首。

白山宮觀在熊熊火焰中燃燒。

我氣急,抬手扇了耶律邇一耳光。

冷冽諷刺他:「你也不過如此,白山道人的幾句話便讓你破防,只有無能懦弱的人,才會把自己的不順歸咎于天命?!?/p>

「白山宮觀自大夏初代建立,百姓信仰在此,你毀了它,難道是讓百姓去信妖魔邪祟?」

毀?

我驀地頓住,幡然醒悟,原來白山道人意圖在此,他的那句話一語雙關(guān),不只是留給我的,也是給白山宮觀。

宮觀與我,本就為皇權(quán)而生,如何能真的為黎民百姓著想?

徹底毀去,才可浴火重生。

耶律邇還在胡鬧地辯解:「他們都知道你的身份,只有死人才能閉嘴。」

我定睛凝神看著耶律邇:「以前我對你抱有期望,就算你心性狠辣心中有仇恨但有能力有手段,希望你能守住這山河人間,如今看來,你我,始終道不相謀?!?/p>

10.

我動了離開的念頭。

不料汪古部狼子野心,年前派使者和談,年后便宣戰(zhàn)。

大夏的三十萬大軍準(zhǔn)備開拔。

我握著那宣戰(zhàn)檄文,良久無言。

我冷冷看著耶律邇:「此戰(zhàn)不能開!近年河北道洪災(zāi),今年糧食本就不如往年充裕,行軍之本虧缺,此戰(zhàn)難以維系?!?/p>

耶律邇平淡道:「那便速戰(zhàn)速決?!?/p>

「我已命人暗中從關(guān)東運糧?!?/p>

這消息在我心上重重一擊,我震驚地看著他,連聲質(zhì)問。

「關(guān)東的糧歷年來補給上京洛陽兩城,哪有多余的充作軍糧?」

我省之臉色驟變。

頓時驚駭不已:「你瞞著我?增加了關(guān)外田賦?我讓你減免田賦,你根本沒聽!」

田賦本就繁重,我以為,百姓今年能過個好年。

耶律邇垂眸不答,我紅了眼奮力將宣戰(zhàn)檄文丟在他臉上。

「你以為你收來的是糧嗎?你收來的是多少人的命!」

「你是不是早就在籌謀了?從汪古部的使者,臥底的舞姬,永寧侯,到去年塞上大旱,河北道洪澇,你派去的官員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也是你順?biāo)浦?。?/p>

「天災(zāi)人禍,難道你把那也當(dāng)作手段嗎?」

「你!你!」

莫大的悲痛壓在我身,我緊緊扶住門欄?!负颖钡溃R南洪災(zāi),死傷十萬人,流離失所者數(shù)不盡數(shù)!」

墨色的碎發(fā)擋住他的額頭,令人無法看清神色。

「你只是為了報復(fù)你父親耶律隆嗎?」

耶律隆,汪古部的首領(lǐng),狠辣狡詐。

我怒極,一氣之下傷了耶律邇的腿,阻他出行,不想,有人幫了他。

白山道人用陣法圍滿露濃殿,背手站在宮門前。

「我說過,你所做的都是徒勞無功。」

「這是大夏的命數(shù)?!?/p>

耶律邇離開后,我出了露濃殿。

我不知還有什么可以托付,淺聲向等我的周漣說道:「永寧侯,成的是大義?!?/p>

周漣笑了下,倔強地撇過臉摸走淚水。

皇后周漣攝政,我再無心參政。

月余,傳來軍報。

「此仗傷亡慘重,損失三萬精兵,我軍,退守至函陽關(guān)。」

周漣沉聲念出信箋上的軍報,滿朝官員相對無言。

我坐在露濃殿的秋千里搖啊搖,等啊等,心生悲妄:「我自認(rèn),識人準(zhǔn)心從來無遺漏,閉眼投壺亦可十籌?!?/p>

周漣靠在我身旁,仔細(xì)編織小小的衣物?!改氵x錯了命,也選錯了人,不怪你,誰不會犯錯呢?」

她將綿軟的布料放在我手中,嘴角微微上揚:「你還有最后一個機會?!?/p>

我看著院內(nèi)旋飛的樹葉,目光游弋。

憶起幾百年前那個身著素衣的花胡子老頭兒,是國風(fēng)雨飄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抹了脖子。

耶律投安,耶律邇這個渾小子你也看到了,沒干幾件人事兒。

你的恩情,我就還到這兒了。

大夏,換個人守吧。

11.

耶律邇提了耶律隆的人頭,在第三年春天狼狽地像只被扒了半身毛的鴨子,鎩羽而歸。

目的達(dá)到了,兩軍均損失慘重,開始各自休養(yǎng)生息。

從方若愚清醒那年算起,我困住了五年,摸遍了露濃殿。

我第一次主動請來耶律邇,笑著迎接他。

我望盡滿園春色,憶起方若愚,他說師父的笑,大抵,是春天的模樣。

我跟耶律邇談天說地,他時不時搭上幾句話,無喜無悲,彼此心照不宣。

他知道,我不可能對他所做的事情釋懷,卸下了甲胄長劍,屏退侍衛(wèi)奴婢。

我交盞予他,看著他漠然飲下。

「我從不在意什么正統(tǒng)血脈一說,殺你,只因為你不是個好皇帝。」

「我有時候不大懂你們?nèi)祟惖那榱x,但白山道長跟我說過一句話:人可以負(fù)小情,但不能負(fù)大義。」

我輕輕闔住他的雙眸,那眼神九分釋然一分不甘。

我貼著他耳畔讓他安心:「對不住,周漣有孕了?!?/p>

「這局,成了?!?/p>

江河萬民,社稷基業(yè)。

唯獨我的這點不忍心和愧疚,何足掛齒。

我守著耶律邇愣了半天,、。

回過神,不再理睬倒在地上,唇邊不斷溢出鮮血的耶律邇,點燃床邊的帷帳。

火苗慢慢躥起。

我想給方若愚留個信,握著毛筆的手一頓,須臾竟不知如何下筆。

桌上那一沓耶律邇帶來的畫,只是我從未翻看過。

畫紙在火光中卷起,畫中女子撐著竹竿大鬧,兩少年端著書氣定神閑立在一旁。

我癡癡望著那畫,它飛起,落下,消失殆盡,我眼中逐漸漾起水霧。

原來,妖也有無盡的淚水。

前半生,耶律邇背主叛君,無惡不作。

后半生,他用余下的時光困住自己,陷入一場反復(fù)作孽和反復(fù)贖罪的混沌中。

而方若愚來世一遭,看透了世間的不公不義背叛不忠,終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終了,終了,仍是只我一人,形單影只。

……

「你選我吧,我絕不背叛你?!?/p>

「公主選我,我也不會背叛公主!」

兩個少年清朗的諾言猶在耳邊。

我想睜開眼,漫天火光中,是誰的身影搖搖晃晃……

12.

圖靈山莊又吵吵鬧鬧的,方若愚的劍氣把院中樹葉激得嘩嘩做響,朵銀一邊大力揚著手中掃帚一邊潑冷水斥責(zé):「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跟莊主打!做夢吧你!」

方若愚還是個頑固的書呆子,認(rèn)死理。

把我從大火中拖出,要與我一戰(zhàn),我說可以,反正我就是這勞碌命,就成全你這無用的固執(zhí)。

方若愚峻挺的身影步入殿,手中握著兩把劍,毫不客氣扔給我一把,冷冽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拔劍?!?/p>

風(fēng)帶起衣袂在風(fēng)中作響,滿園的落花被內(nèi)力激起。方若愚與我交手但是終究棋差一招,最后一擊使出,我搖搖頭:「這招,我教過你的,是你忘了?!?/p>

方若愚躺在地上,眼中的光漸漸消散,花瓣飄下,徹底沒了生氣。

我看著方若愚,微微嘆氣道:「麻煩?!?/p>

手心緩緩聚出坤氣,爐妖坤氣聚體。

這氣的最后一用,是起死復(fù)生。

我探出手向他,方若愚突然重重咳出了聲,驀地坐起,我舉著坤氣怔愣之際。

方若愚大吸一口空氣,抓著我的手,呲牙笑道:「騙你的,我贏了!」

我閉上眼舒了口氣,臉上有春陽般的笑意涌上,看了看已經(jīng)消了小半的坤氣。

「方若愚,別笑得太早,既然吸了我的妖氣,可就要與我同擔(dān)一樣的命?!?/p>

13.

后記。

我是百年爐妖,受大夏皇族供奉成形,之后便開始了庇佑大夏皇室的報恩之路。

原本輔佐完耶律齊安我就該自由了,偏偏我的徒弟耶律邇謀反。

方若愚面對朝堂之變,捱不過心中的執(zhí)拗,得了瘋病。

糾葛牽絆,到底還是要我這個外人去解決。

耶律邇把我抓到皇城,要我留在他身旁。

我想著,輔佐耶律邇倒也算還了大夏皇族的債,可耶律邇又是謀逆奪權(quán)上位,并非正統(tǒng)。我不助他奪權(quán),但也不能離開任由耶律邇發(fā)瘋害了天下百姓,那他要我留下,我便留下,牽制掣肘。

后來,我發(fā)覺,耶律邇這人是骨子里的狠辣決絕,不過是在我面前偽裝的溫和。

他將宮中女眷作為籌碼送出與蠻人做交易,將大夏股肱之臣送去臥底。

塞上苦旱,河北道齊南兩地又是水災(zāi),疫病頻發(fā),江南變革舉步維艱。

直到他挑起戰(zhàn)事。

大夏,在他手里,我不安心。

我殺了耶律邇,我不想他死,卻不能不殺。

他瞞了我太多人命,做了錯事,這些事終究成了他的死局。

皇后的父親和武威侯的女兒受重任前往汪谷部做暗探,耶律邇一手謀劃開啟戰(zhàn)事,百姓怨聲載道,耶律邇成了千古罪人。

正是因為耶律邇犯了錯,他弱國之主的命數(shù)被百姓唾罵,周漣對大夏的接手顯得名正言順,得了人心。

而耶律邇得勝回京之際,行之河北道,見了方若愚。

「你看,連你們都瞞下了,還怕騙不過別人嗎?天下人罵我,是應(yīng)該的,我做得事過大于功?!?/p>

他將棋子放入棋盤,語氣平淡。

「方若愚,落子無悔,要破此局,我愿意死也必須死?!?/p>

「白山道人說,我如果不是皇帝,能做個好人。」

他無聲地扯唇,淺淺一笑。

「能與她同處這些時光,我知足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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