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如母》 章節(jié)介紹

說起《長姐如母》這本網(wǎng)絡(luò)小說，小編只能用驚為神作來形容，作為最好看的短篇小說之一，《長姐如母》第2章主要講述了：錯付半生終嘗惡果那天爸爸喝得醉醺醺回來，一臉苦笑著將我和弟弟叫進房子。“我說怎么好心叫我一起吃飯，你小姨想開公司，你舅舅也偷偷入.........

《長姐如母》 第二章 在線試讀

錯付半生終嘗惡果

那天爸爸喝得醉醺醺回來，一臉苦笑著將我和弟弟叫進房子。

“我說怎么好心叫我一起吃飯，你小姨想開公司，你舅舅也偷偷入伙了?！?/p>

“他們叫你一起投資？”我心里頓時警鈴大響。

“咱家現(xiàn)在窮得叮當響，怎么投？他們是讓我去當法人?！?/p>

我聽后馬上搖頭，先不說法人這是要承擔法律責任，怎么能亂答應(yīng)。況且她干嘛自己不當。我將顧慮說給爸爸。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你媽非說是我信用好，就讓換成我名。”爸爸喝得滿面通紅，眼睛里也布滿血絲：“她明知這件事是你小姨挖的坑，可還是推我出去。為了逼我應(yīng)下這事，還拿離婚威脅。這么多年，我是怎么對她的你們都看在眼里，都捂不熱你媽的心??！”

看著人到中年的爸爸這樣，我和弟弟心里都不是滋味。我脫口而出：“你們離婚吧！在媽媽眼里舅舅和小姨才是她的親人，我們不是！”

爸爸聽了我的話，只是低著頭唉聲嘆氣。他心里動搖得厲害，唯一在乎牽掛的就是我和弟弟的想法。我明白他今天找我和弟弟談話，也是為了了解我們的想法。

“可她，畢竟是我們的媽媽啊！”沉寂在一旁的弟弟突然顫抖大哭起來：“只要她在，我就還有媽媽?！?/p>

弟弟嚎啕大哭的場景我至今還有印象，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里還呢喃著媽媽。弟弟自小就沒得到過多少母愛，又正值青春期階段，性格敏感偏執(zhí)。

聽了弟弟的話后，爸爸沉默不語。那天他抽了一夜的煙，明知這不是個好差事，可為了保住名存實亡的婚姻，為了讓我們有一個看上去美滿的家庭，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小姨當法人的要求。

我曾不止一次痛恨自己，如果那晚我再多勸一勸，再更堅定一些說服他們離婚，結(jié)局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如果我多能關(guān)心些弟弟的心理，他也就不會因此喪命。

小姨的公司很快就開起來了。

這幾天與她一起出入的，還有一個姓黃的中年人，看著爸爸的眼睛里盡是市儈的光。

我心里感覺不是很好，他盯著爸爸，仿佛在盯一塊肥肉。

但是我媽卻不顧及這些，她正卯足了勁頭，對小姨的公司上心得如自己的事業(yè)一般。請了假去幫忙跑工商注冊，尋找房租劃算的辦公場地。

公司正式成立的時候，我和爸爸也去參觀了。說是一家傳媒公司，里面零散著擺幾張桌子，也沒有多少員工。姓黃的坐在老板椅上悠閑品茶。而我媽，為了節(jié)省開支則在一旁兢兢業(yè)業(yè)當起了保潔正在打掃。

小姨和舅舅在一旁說說笑笑，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媽媽佝僂著腰，奮力拖拉著拖把。我看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舅舅還大言不慚道：“姐夫是法人，就算入股了。等掙了錢，大姐生活也能好一些了?！?/p>

我媽趕忙抬頭推辭：“姐在這就是力所能及地幫幫忙，掙了錢也是你倆的。不用分給姐，有這份心啊我就知足了。”

我爸來看過一圈后也稍微放了些心，這里看上去就是個初創(chuàng)公司的模樣，只是不禁好奇道：“你們都做什么業(yè)務(wù)？”

小姨和舅舅不約而同地看向姓黃的，他油腔滑調(diào)得開口：“李老板別著急啊，要拓展業(yè)務(wù)，咱們資金還差一些——”

“姐夫他們家沒有閑錢了，黃經(jīng)理你想想辦法？”

“李大哥肯仗義當法人已經(jīng)是幫了大忙，怎么能讓人家再出錢？不光不出錢，我還要給他房和車感謝人家?guī)兔Π?！?/p>

小姨和黃經(jīng)理一唱一和，讓爸爸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們明確表示不需要爸爸投資，但希望作為法人的爸爸，可以協(xié)助公司辦理貸款。

為了增強爸爸的貸款能力，黃經(jīng)理甚至過戶了一套房和一輛車在爸爸名下，嘴上還說一切都是為了公司，并且十分信任爸爸的人品。

有了他們過戶的不動產(chǎn)，爸爸也徹底打消了顧慮，全力支持他們辦理起貸款來。

但我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下限，爸爸從一開始就是拿來背鍋的！

小姨請來的黃經(jīng)理，根本就是一個騙子，他包裝爸爸，也是為了讓他成為職業(yè)背貸人。

幾個月后，一筆五百萬的貸款順利放了出來。

只是直接進了黃經(jīng)理的口袋。

他消失了。至于他過戶的房和車，全賣了也不足一百萬，遠遠不夠還清貸款！

意識到被騙，所有人都慌了陣腳。

“一開始就打算讓我當背債的，你和他們合起來挖陷阱給我跳？”爸爸的眼神像是碎了一般，一臉絕望地看著媽媽口喘粗氣。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啊，他們說這事不嚴重的......”媽媽扯著衣角局促道。

爸爸大嘆了一口氣，找小姨要個解釋。

小姨則說之前說好貸出來錢大家平分，可姓黃的全卷跑了。自己也是白忙活一場。

“我是你姐夫！你這樣做是要害我去坐牢？”

“他說這個大不了當老賴......我也沒想到還要判刑?。　?/p>

我們報警了。

一切都是姓黃的在背后操作，教爸爸貸款的時候他從不肯留下任何文字性話語，只說當面交談。

這讓我多疑起來，所以我建議爸爸偷偷留下語音證據(jù)。

將證據(jù)一同交給警察后，爸爸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結(jié)果并不樂觀，很可能需要他變賣家產(chǎn)去還債，可金額遠遠不夠。他面臨的，還有牢獄之災(zāi)。

爸爸頹然地坐在飯桌前，兩鬢花白的短發(fā)刺眼極了。

媽媽還在不停絮叨：“大龍和小秀的那部分錄音你快刪了吧，他們也是被姓黃的騙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他們不可能這樣陷害你的?！?/p>

弟弟沒想到所謂的親人竟會做出這么歹毒的事，而更讓他愧疚的是，如果不是他當時心軟去勸爸爸不要離婚，我們家就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zāi)了。長期的壓抑，再加上媽媽此刻的偏心。讓他心里的弦終究是繃不住，斷了。

等我們沖進房子的時候，正看見窗戶上的黑影一躍而下。

我們家，是五樓啊。

這件事對家里的打擊特別大，爸爸彷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媽媽終于有了觸動，她翻看著弟弟的日記本，對上面的一條條控訴哭著解釋道：“這孩子怎么會怎么想，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怎么會不愛他呢？”

我憤怒地吼道：“你總說什么一家人?，F(xiàn)在出了事你的弟弟妹妹在哪？你怎么會黑了心的誆自己丈夫去背債？你現(xiàn)在去把借給他們地錢要回來！銀行說了不賠錢就要起訴爸爸，小浩.......也要買塊墓地啊！”

“他們說你爸能抗事，我才，才——”這一次她難得沒有再反駁我，踉蹌著往外走，嘴里還不住念叨著。

等到她回來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不出所料她兩手空空。嘴里嚅啜了半天：“他們說家里實在困難——”

接著她說不下去，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出事哪次不是你撲在前面，現(xiàn)在呢？小浩都被害死了！什么長姐如母，他們就是拿你當提款機、冤大頭！”

我像一條毒蛇一般噴灑著惡毒的語言，心里卻是無盡悔意，如果能早點罵醒她，弟弟就不會被逼得跳樓了。

“瑩瑩，別說了，都是我的錯。”爸爸站起身，顫顫巍巍走來：“楊大秀，我們離婚。”

他鐵了心要去坐牢，打算一個人抗下所有債務(wù)，我知道他只是想用這種辦法減輕心中對弟弟的愧疚。

爸爸強撐著操持完弟弟的后事，終于再入獄前，得嘗所愿辦理了離婚。

原來熱鬧的四口之家，現(xiàn)在只剩下我和我媽。家里是說不出的冷清。

臨走前爸爸交代我好好照顧自己，他沒有再跟看媽媽一眼，也沒留下任何話語，在服刑的日子里，甚至也拒絕她的探視。爸爸的心，已經(jīng)涼透了。

失去了爸爸的支持，在生活重擔和高利貸的雙重壓迫下，媽媽顯然無法應(yīng)付。中年喪子的打擊，讓她提不起精神再去工作。

催債的很快就上門了。家門口都是紅油漆寫下的恐嚇話語。以往都是爸爸替她出頭，現(xiàn)在剩她自己，也沒了還賬能力，頓時慌了手腳。

只能硬著頭皮再次敲開舅舅家的門：“大龍，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要不你把車賣了吧？”

“當初網(wǎng)貸是你拍胸脯說要還的，沒能力還你充什么闊氣？我沒錢！”舅舅一改往日的嘴臉，將我媽掃地出門。

小姨就更別提了，直接吃了一道閉門羹。

她回來以后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上去著實是被打擊到了。我心里卻暗暗解氣，我媽這輩子都以為和自己弟弟妹妹堅不可摧的感情，其實背地里就如被白蟻蛀空的木頭，根本不堪一擊。

以往說一百次一千次的道理她不信，只有自己親歷了才能認清實事。

“這樣下去不行，你借出去的錢，必須讓他們吐出來，你照我說的做?！?/p>

媽媽淚眼汪汪，已經(jīng)沒了之前家中事事做主的長姐氣勢，唯唯諾諾地抹著眼淚：“我對他們這么好，我掏心掏肺——”

我不想在聽她哭訴，埋頭搜集自己需要的證據(jù)去了。

那三十萬的網(wǎng)貸本來就是舅舅借的，互聯(lián)網(wǎng)也不是法外之地。借款都要本人簽字確認，冤有頭債有主。我讓媽媽不必再理會，讓催賬的自己去找舅舅解決。

這些年來，舅舅和小姨就像吸血鬼一樣。他們打著借錢的名義要錢，微信上的記錄，銀行的轉(zhuǎn)賬。林林總總匯在一起竟然高達幾十萬！這還不算當面拿走的現(xiàn)金和我媽逢年過節(jié)的人情往來。

我看著冷笑連連：“難怪弟弟生前只吃的上炒豆和芽稀米粥。”

媽媽無地自容：“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p>

有了這些金額再討要起來就容易多了，我專門聘請了律師陪同。

當舅舅和小姨拿著復(fù)印的欠條單子，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

但他們驚嚇的重點卻不同，小姨驚呼怎么會這么多錢。但筆筆轉(zhuǎn)賬記錄卻是鐵一般不爭的事實。

而舅舅則是驚訝地望向我媽：“你要我還錢？那可是你給我的，是自愿贈與！”

律師在一旁專業(yè)地解釋道：“楊先生，你在聊天記錄里提到‘姐，借我五萬我要做生意，別告訴姐夫?！€有這句‘姐我想買車，你能借我多少。’這些都構(gòu)成借款性質(zhì)?！?/p>

他們習慣了媽媽的給予，乍一聽到要還回來，都是一臉不愿意。舅舅嘴里罵罵咧咧說著不三不四的話：“楊大秀，你XX算什么大姐，你自愿給的，現(xiàn)在逼自己親弟妹再還回去？”

小姨則冷靜一些，她快速地把資料捏在手上：“就你們會找律師??？我也要找律師咨詢?！?/p>

談判不歡而散，但見證了舅舅和小姨不要臉的態(tài)度，更加堅定了我向他們討要錢款的決心，更何況我手里還捏著他們犯罪的證據(jù)。

打記事起，爸媽就勤懇努力地工作，家里卻一直緊巴巴的。舅舅結(jié)婚買房買車，我們家出人出錢地幫襯。

小姨從頭到腳一身名牌，隨手拿出來的一支護手霜都是大幾百。這些都是他們吸媽媽血得到的！

爸媽明明是最勤奮的，但我們家卻是在舅舅和小姨都買房成家后，才勉強買了處郊區(qū)的小房子。

舅舅和小姨不務(wù)正業(yè)，卻活得光鮮亮麗。

憑什么？

那天回家后，媽媽坐立不安地在我面前走動。然后又開始犯軸：“你外婆臨走前，交代我要照顧好弟弟妹妹?？晌椰F(xiàn)在這么逼他們?！?/p>

我忍著耐心：“當一個家庭發(fā)生矛盾，那肯定是一直吃虧的一方不愿再吃了。難道要一直犧牲咱們整個家庭去幫扶他們？再說你看他們今天的態(tài)度，他們根本沒有拿你當大姐，就是兩個吸血蟲！”

說完我仍不放心，再三叮囑她：“你不許再幫他們，咱倆必須要一條心！你不要讓小浩死不瞑目！”

見我撂下重話，我媽聽后難受得皺起眉頭。嘴里只能哎，哎的應(yīng)承著。

我卻顧不上心疼，偷偷在自己床底下放了監(jiān)聽設(shè)備，客廳的動靜都可以聽到。

我了解媽媽，她被長姐如母的思想荼毒了大半輩子，對舅舅和小姨付出的心血甚至多過我和弟弟，不得不防。

家里發(fā)生了這么多大的變動，我跟輔導員請了長假。但現(xiàn)在馬上要期末考試，必須得回學校去。

同時律師也受理我們的訴求，舅舅和小姨在法律壓力的壓力下，只得開始籌錢還債。

舅舅手里有不少積蓄，再加上賣車款，30萬網(wǎng)貸是還上了?？汕肺覌尩腻X還沒有著落。

被逼無奈又想到了賣房，聽說舅媽正在跟他鬧離婚，家里雞飛狗跳。

小姨也喪著個臉把自己多年積攢的奢侈品掛到二手市場上。數(shù)量之多讓我暗暗咂舌，又想到自己從初中到高中，一個書包背爛了縫縫補補仍在用。

我媽還總說家里困難讓我節(jié)省，原來省下來就是為了供他們揮霍！

他倆見這樣東拼西湊不行，又找上了我媽。

我坐在宿舍里，打開連接監(jiān)聽的手機軟件，準備聽一聽他們是怎么給我媽洗腦的。

“姐，媽的話你都忘了嗎？我們?nèi)齻€才是一家人，我們都姓楊！”

“就是啊姐，你這樣就是在逼弟弟離婚啊，小浩已經(jīng)不在了，瑩瑩以后也是要出嫁的。你現(xiàn)在要錢有什么用，老了還不是要靠我們嗎?！?/p>

聽見舅舅提小浩，小姨立馬接話：“要我說小浩這事就是怪姐夫。隨他性子一天沉悶悶的，就不像我們家的人。姐你多開朗熱心啊?！?/p>

我媽是典型的任勞不任怨性格，多苦多累的活都可以受，就是喜歡別人夸她，要一個好名聲。

聽見弟妹給自己戴高帽，她放柔了聲音：“都是瑩瑩要找什么律師，一家人，哪用的著上公堂呦！”

聽著話筒里小姨教媽媽如何騙我，讓我心甘情愿地絕了向舅舅和小姨追債的念頭。我的心里苦澀極了，原來已經(jīng)麻木的心，仍舊會疼。

不久后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聲淚俱下說自己查出來癌癥。

“我說過的，關(guān)鍵時刻還不是得靠親人。你舅舅和小姨正在砸鍋賣鐵湊醫(yī)藥費，之前借給他們的錢你就別追究了?！蹦┝藡寢屵€語重心長道：“以后你可得好好孝敬舅舅和小姨，他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從頭冷到腳，抑制不住微微顫抖。這一刻，失望已經(jīng)達到了頂點：“媽媽，你就不怕一語成讖？他們是你唯一的親人，那我是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你說的是什么話？媽媽生病，你不先關(guān)心病情，還陰陽怪氣地吃飛醋。難道我會咒自己生??？”

我整理好情緒，努力換上另一幅語氣：“我就是被嚇到了啊，會不會是誤診？你快讓舅舅帶你去大醫(yī)院檢查，我馬上回家。還好有舅舅和小姨??！”

監(jiān)聽里，小姨慫恿媽媽裝病，他們要合起伙來騙我，原話是：“瑩瑩這孩子心眼多，沒隨著姐你的寬容大度。騙她是為了讓她不再追究錢的事，親人之間的幫襯律師哪說得清啊?！?/p>

舅舅在一旁適時加碼：“姐，你現(xiàn)在離婚了。以后就跟我和張麗一起生活。這次把錢湊上都讓瑩瑩拿走了，往后你可怎么辦！”

媽媽在這左一言右一句中逐漸瓦解，在我與舅舅小姨之間，她再一次放棄我，選擇了后者。

聽著她誆騙我得了絕癥。

我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回家之前，我去探望了爸爸。規(guī)律的生活讓他狀態(tài)不錯。我將最近發(fā)生的事告訴他。

他眼里是坦蕩的光。他說：“孩子，如果有些事你很在乎，可又無法改變，那就將它從生活里抹掉?！?/p>

“別走小浩的路，爸爸沒辦法承受第二次?！?/p>

我決定回家與媽媽敞開心扉談一次，她的執(zhí)迷不悟已經(jīng)讓我不抱任何希望。

但有些話是要說清的，至于舅舅和小姨欠她的錢以及他們未來的關(guān)系，都將與我無關(guān)了。

到家時，家里漆黑一片。

打開燈才發(fā)現(xiàn)媽媽橫躺在沙發(fā)上，臉上蓋著幾張A4紙。

“你在家怎么沒開燈啊，舅舅呢？”

沙發(fā)上傳來陣陣啜泣聲，然后是媽媽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我拿起那些紙一看：急性髓系白血病。

我輕聲開口：“小姨給你出的主意我都知道了，你們不用這樣?！?/p>

她卻起身抱住我，哭得不能自已：“瑩瑩，媽是真得病了啊！”原來她掛了電話想起那句一語成讖，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去醫(yī)院體檢，沒想到還真的查出病來。

我一時竟不知該不該相信。

哭泣過后，她又念叨起來要去找舅舅和小姨去做配型。還說關(guān)鍵時刻果然還是要靠親人。

我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舅舅和小姨，心下一沉。看樣子，她的病是真的。

舅舅和小姨聞訊很快就趕了過來，他們圍坐在沙發(fā)上。小姨握著媽媽的手，聲情并茂道：“姐，你放心。我們都去配型，肯定會有辦法的?！?/p>

舅舅掐掉手中的煙：“我馬上讓張麗去湊錢，姐你放心治病吧?！?/p>

我媽在她的一雙弟妹的簇擁下，熱淚盈眶。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姐就知道，就白疼你們。咱們到底流著一樣的血?！?/p>

我對舅舅和小姨的表現(xiàn)竟有些吃驚，心里犯起嘀咕：難道他們對媽媽，是真的愿意傾囊相助？

在送他們出門時，我刻意在防盜門前多停留了一會，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看這病可需要不少錢呢，真的要湊??？”

“配型成功的概率太低了，哪會這么巧?！?/p>

后面的話已經(jīng)不用再聽了，我轉(zhuǎn)頭看著媽媽，她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你爸總說我填補娘家，你看現(xiàn)在不就是回報嗎？好人有好報?。　?/p>

我將拳頭捏緊了又張開，終是不忍心再說出任何話。

只能一起去做了配型。

醫(yī)院很快打電話來告知了結(jié)果，配型真的成功了！

是小姨的樣本。

媽媽開始收拾起了住院的衣物。

自從結(jié)果出來后，小姨就有些躲躲閃閃。誰也沒想到幸運女神就這樣眷顧了。

“小秀，我明天就住院了，要先做一些檢查準備。你什么時候來？”

小姨終于接了電話，只支吾著讓媽媽先去。

“怎么你舅舅最近也老找不到人?！眿寢屆碱^擰起，而后有安慰自己道：“肯定是急著籌錢去了?！?/p>

“如果小姨不愿意捐——”我忍不住將心里的擔憂說了出來，卻被媽媽無情打斷。

“不會的，我們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p>

手術(shù)最終沒有順利進行，而且是最糟糕的情況。小姨一直推諉著讓媽媽先入院做準備工作，直到清髓完成，就等她來救命。小姨才姍姍來遲：“姐，我慎重考慮過了。我還沒生過孩子，要不你還是等骨髓庫吧？”

她一句話讓所有人變了臉色。我忍不住怒吼：“那你為什么不早說，現(xiàn)在做了清髓，你是在殺人！”

小姨自知理虧，留下個果籃便匆匆離去。媽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夜里，她一遍一遍向我講述她小時候的事情，她說自己從小要強，又被教育著要有擔當有責任感，要為弟弟妹妹遮風擋雨。父母早逝，她更是把舅舅和小姨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

她犧牲掉家庭，忽視我和弟弟的成長。一心撲在做大姐的職責上，結(jié)果反而養(yǎng)出了一對白眼狼。

她虛弱極了，掩面而泣。再也沒有之前那般強勢固執(zhí)的樣子，只能發(fā)出模糊不清的語句，直說這是上天的懲罰，她知道錯了。

媽媽拒絕移植我的骨髓，她說不治了。她去陪弟弟，跟他贖罪。

自小姨那天走后，她就消失了，舅舅也同樣再沒了音訊。很難不相信他們是商量好的，一個怕?lián)p害自己的身體，一個怕真的要湊出看病的錢。

媽媽出院后寫了授權(quán)書。交代給舅舅和小姨的錢，讓我替她討回來。

在生命彌留之際，她輕聲呢喃：“下輩子，再也不要當家里老大了，太苦。”

長姐如母，就是對姐姐們最大的束縛，也正是這個詞，綁架了無數(shù)女性。

沒有了媽媽的庇護與管束，舅舅終于還是離了婚。生活越發(fā)不像樣，整天靠著拆東墻補西墻的方法度日。只不過，這次不會再有一個如超人般的大姐替他還債，事事兜底了。

小姨去了外地，聽說她良心不安了好些日子，最終決定換一個城市生活。失去了一個肯事事為她著想付出的人，不知道如今的她還能不能過之前那般光鮮亮麗的生活。

他們欠媽媽的錢已經(jīng)悉數(shù)討回來了。并且當時他們誆騙爸爸參與貸款的錄音證據(jù)，在媽媽地以死相逼下，并沒有向警察交代小姨與舅舅參與的部分。

而我去了一趟公安局，補交了他們參與欺詐的證據(jù)，希望對案件破獲有所幫助。

媽媽的墓地在弟弟的旁邊，正值清明節(jié)，我和出獄后的爸爸一起來掃墓。

墓前已經(jīng)提前擺好了兩束白色菊花，花團錦簇。媽媽的照片前還擺著她最愛吃的綠豆點心，看樣子是有人先我們一步來過。

我將帶來的東西擺好，把菊花與糕點扔進塑料袋里打算扔進垃圾桶。

舅舅和小姨會懷念媽媽，那并不是他們良心發(fā)現(xiàn)。只是失去了一個全心全意為他們付出的人，覺得不適應(yīng)罷了。

我仍記得爸爸那時的話：如果有些事你很在乎，可又無法改變，那就將它從生活里抹掉。

然后開始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