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牌》 章節(jié)介紹

在如今網(wǎng)絡(luò)小說百花齊放的時代，作者明明明月的小說《姐姐牌》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主要得益于小說中塑造的經(jīng)典角色(云云強(qiáng)子)?！督憬闩啤返?章主要內(nèi)容是：「明明你……是女孩兒？」在這個令人遍體生寒的夜晚。也許是被嚇的，也許是另外的原因。我來了初.........

《姐姐牌》 第2章 在線試讀

「明明你……是女孩兒？」

在這個令人遍體生寒的夜晚。

也許是被嚇的，也許是另外的原因。

我來了初潮。

7

蘇老師在看到我褲子上的血跡時，整個人都像是被驚住了。

他嘴唇顫抖著：「汪明明你……必須告訴你爹娘?！?/p>

蘇老師是學(xué)校對我最好的老師。

所以他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漏地聽了。

爹娘回家后，我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你是說，蘇老師看到了？」娘抓著我肩膀問我。

我哭著點(diǎn)頭。

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咋個辦，他爹，咋個辦?！?/p>

爹重重地抽了一口旱煙：「我去找蘇老師！」

那天爹和蘇老師究竟說了什么。

我無從得知。

但三天后，家里來了一個姐姐。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姐姐，只是穿著的白襯衫因?yàn)槲酃缸兂闪撕谏?，連指甲縫里都是泥土。

她站在屋子中間，像牲口一樣接受著爹娘的審視。

我娘心軟，想去給她換件衣服，她呸一聲，一口口水吐在我娘臉上。

「人販子！」她惡狠狠罵道。

哪怕被吐了口水，我娘也并沒有生氣，甚至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悲傷。

「大閨女……你先，好好住下吧?！?/p>

就這樣，姐姐在我家住了下來。

她一開始試圖跑過，但她怕極了我家門口的大黑狗。

大黑很兇，每當(dāng)她靠近，都會嗷嗷把她逼回來。

我趴在窗口看著，也不吱聲，我以為這個姐姐，是來搶我爹娘的。

直到某一天，我生理期，換月經(jīng)布時被她看到。

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動地的秘密一樣，眼里灼灼發(fā)著光。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手心微微出汗，手指間的力度似乎要將我碾碎：「明明你，是女孩兒？！」

又來了。

和蘇老師一模一樣的問話和表情。

08

我不懂她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我不耐煩地抽出了手：「女孩兒怎么了，你不也是女孩兒?！?/p>

她呼吸急促起來：「你知道你爹娘為什么要買我嗎！」

她站起來。

我娘臉上出現(xiàn)過的悲憫，此刻出現(xiàn)在了她臉上。

她一個字一個字問我：「你知道，什么是姐姐牌嗎？」

「就算不知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村子里幾乎沒有女孩子?！?/p>

我停下了腳步。

她說，我們村每一個男孩子，從出生就會得到一塊牌子。

這塊牌子將守護(hù)他們，直到離開這個村。

「胡說！我弟弟就沒有?！?/p>

「那是因?yàn)椋愕锊簧岬脷⒛惆?。在殺死第一個女兒之后，他們就后悔了?！?/p>

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英……英英？」我突然想起這個名字。

「對，就是汪春英?！顾α讼?。

在她口里。

我們村，從前不叫七星村，而叫清水村。

之所以改成七星村，是因?yàn)樯衿耪f可以借助七星連珠的力量，來震懾村里的女鬼。

十年前，村子里有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子，叫彩彩。

彩彩長到二十歲時，她弟弟十八歲。

父母張羅著為弟弟娶親，但聘禮錢怎么也湊不夠，二人商量著，將彩彩賣給了鄰村的老光棍。

誰料老光棍是一個變態(tài)。

彩彩嫁出去不到一年，送回來時，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

父母覺得無顏見人，便找了幾個漢子，想偷偷給彩彩下葬。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上山路滑，有人崴了腳。

棺材重重摔在地上。

棺材板打開，彩彩一張臉上全是血痕。血跡紅紅的，仿佛從傷口涌出來，涂抹在整張臉上。

她眼睛大大地瞪著，竟是死不瞑目。

9

彩彩死后，村里開始死小孩兒了。

死的全是男孩兒。

第一個男孩兒，死在中午學(xué)校吃飯時。他同學(xué)見他很久都沒吃完，過去推他。

男孩兒僵直著倒下去。

喉嚨里插著一根筷子。

第二個男孩兒，死在家中，是上吊死的。

死時雙手被綁，額頭中間有針孔。

但家中并無任何入侵痕跡，男孩子身上也沒有任何人的指紋，最后判定為自殺。

第三個男孩兒，身穿紅色連衣裙和紅舞鞋。

死在村口的樹林里。

法醫(yī)鑒定是力竭而亡。

第四個男孩兒，有一天突然說山里有人在叫他。

他獨(dú)自跑進(jìn)那座叫駝峰的山。

然后再也沒回來。

……

當(dāng)時大仙婆還活著。

大仙婆設(shè)了祭壇，擺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陣，期間幾次暈倒過去。

最后一天，她收拾好祭壇，嘆了一口氣：「她不肯原諒。」

大仙婆說彩彩怨氣太重。

她到死都沒想通：為什么為了弟弟的聘禮，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她只殺男孩兒。

村長問大仙婆怎么辦，大仙婆沖著遠(yuǎn)處連綿的山脈拜了一拜，這才道。

辦法是有，一旦做了，就只能一代接一代做下去，也許在很多年后，仍然會被反噬。

但眼下要保住村里男孩，不斷子絕孫，只有這一個辦法。

將家里的女孩兒殺死，用其骨灰和頭發(fā)，制成「姐姐牌」戴在男孩身上。

這樣彩彩殺人時，就會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男還是女。

或許還能保住孩子一命。

「那如果……沒有生女兒呢?！刮覇枂萄孕?。

「那就買唄。同村買、鄰村買，去外面買——我不就是這樣來你家的嗎。」

我不想信她的話。

但我想起那一次弟弟失了魂。

小仙婆走時意味深長的一眼，和她說：「還是要想辦法搞個女娃兒來哦?！?/p>

「你剛剛說，我有個姐姐?！刮液韲蹈傻脦缀跽f不出話。

她看我一眼：「把我賣給你爹娘的人，是這么說的。你家本來不用再做牌子，但你爹上山打獵忘記關(guān)門，用你姐姐做的那塊牌子，被人給偷了。」

她嗤笑一聲：「比起同村的女娃，你還真是好命?！?/p>

「那……賣你的人是誰。」我問她。

「錢大順唄，能把魂兒塞進(jìn)娃娃里給自己用，夠兇的，活該他賺這個錢?！?/p>

大順哥！

我雖然聽不懂給自己用是什么意思，但想起他房間里，那一個眼睛會動的洋娃娃。

她眨眨眼睛看我：「你要是不信，晚上扒錢大順窗戶看看。」

10

她和我說，她叫喬言心。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明明，你也是個女孩兒，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你怎么辦。」

我……我不知道。

就算我爹娘不會殺我，可如果有人要來買我呢。

如果有一天，我弟弟也缺聘禮錢呢。

我手足無措。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夢。

半夢半醒間，不知道誰把我的房間門打開了。

大山晚上的風(fēng)很涼，從門口刮進(jìn)來，將我凍醒。

風(fēng)勁勁地吹著，在黑暗中發(fā)出沙沙聲響，我不安地轉(zhuǎn)過身，想要伸出手去開燈。

手剛伸出被窩，我就摸到一個東西。

是人手嗎？好像又不是。

那好像是一只手，但…只有三根手指頭。

風(fēng)聲里好像多了女孩兒的哭聲。

我咬著牙問她：「是……姐姐嗎?！?/p>

沒有回答。

我鼓起勇氣睜開眼睛，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沒有。

正在這時，我聽到人的喘氣聲。

很重很重的喘氣聲，夾雜著幾句罵人的話。

是……一墻之隔的錢大順家。

不由自主地，我想起喬言心的話。

我翻身下床，摸黑溜到錢大順院子里。

錢大順窗戶還亮著，我屏住呼吸，悄悄扒在窗臺上看。

錢大順趴在一個人身上，正上下不停聳動著，嘴里罵罵咧咧發(fā)出意味不明的喟嘆。

我再細(xì)看，他身下那個，分明不是人！

是那個很好看的，有藍(lán)色眼珠的洋娃娃！

可……洋娃娃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

她吱嘎吱嘎轉(zhuǎn)過頭，看向我的方向，嘴角咧開，藍(lán)色眼珠里流出鮮紅的液體。

然后對著我，眨了眨眼睛。

11

再醒來時，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娘坐在床邊，一臉擔(dān)憂。

爹在床邊抽旱煙，他旁邊……

我渾身一抖。

他旁邊站著錢大順。

見我醒了，錢大順湊過來，瞇著眼看我：「明明晚上看見啥了？」

「沒、我沒……」我語不成調(diào)。

「沒看見啥，就嚇成這樣?！顾Z氣陰測測的，分明是不信。

我娘一把將我摟在懷里：「明明還小，她懂個啥？！」

錢大順呵了一聲：「他是不懂，可你們懂啊?！?/p>

爹重重咳了下：「順子，你是咱家恩人，你的事，我們不會往外說?！?/p>

爹說著，用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院子里站著的喬言心。

「最好是這樣！」錢大順用力跺了跺腳，終于走了。

「明明，你到底看見啥了，咋個暈在他家院子里?！鼓锾嫖夷ǖ粞蹨I，小聲問我。

我哭著將昨晚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訴爹娘。

聽完一切，爹娘都沉默了。

「這算是個啥事哦！好好的姑娘不要，給人家……」

半晌，娘嘆道。

錢大順平日里看著樂呵呵的，但他的秘密一旦外泄，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

更別說了，我身上還背了個性別的秘密。

自這天起，爹娘常常唉聲嘆氣。

喬言心找到我爹娘：「我可以救明明?！?/p>

她大概是預(yù)料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被做成靈牌了，想最后一博。

她跪在爹娘面前，重重磕三個頭。

「女孩兒你們可以再買，但女兒就只有一個。我?guī)髅鞒龃?，帶她回我家?！?/p>

「你們放過我，以后她就是我親妹妹?！?/p>

「如有違誓，我再被捉回來，千刀萬剮做成牌?！?/p>

我沒想到，爹娘同意了。

12

凌晨1點(diǎn)，爹給我倆收拾好包袱：「記住怎么走了吧。」

他看向喬言心。

喬言心豎起三根手指：「我要是害明明，天打雷劈，死在半路?！?/p>

喬言心帶著我，穿過村口那片小樹林，走上下山的公路。

想要下山，步行得四五個小時，所以凌晨就要出發(fā)，以免被人看到，引發(fā)不必要的麻煩。

一開始很順利，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偶爾聽到貓頭鷹的叫聲。

濃霧彌漫，能見度非常低。

走著走著，我倆被一塊石頭擋住了去路。

恰好在拐彎的地方，橫著落下來一塊巨石，不偏不倚砸在公路上，將路面堵住。

天黑，看不清路，手電筒也沒電了。

一邊是陡峭山壁，一邊是萬丈懸崖。

摸黑翻過石頭太過于危險，要是掉下去，幾乎沒有一點(diǎn)活的可能。

幸運(yùn)的是，山壁上有一戶人家亮著燈。

我和喬言心從山壁上的石梯走上去，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大約三十來歲：「敲門干嘛？！」

「我們……想買個手電筒，舊的都行。」

「沒有沒有，快走！」

對方格外兇。

我和喬言心面面相覷，她還想試一試：「這位大姐，我們也是沒辦法了，這天太黑，路都被石頭擋住了?！?/p>

「說了沒有，聽不懂嗎！快走快走！」女人說著就要關(guān)門。

「外面是誰啊，阿芬?！?/p>

正在這里，屋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13

年輕女人渾身一僵。

老太太走到門口，看見我和喬言心，把門拉開了些：「這么晚了，進(jìn)來坐著說吧?！?/p>

她給我們倒熱水喝，又問是要去哪兒。

喬言心支支吾吾，說是在外讀書的大姐突發(fā)疾病，我倆趕著去看，要到山腳下坐早上第一班車。

聽到要手電筒，老太站起身：「雜物間里還有幾個，你們和我來吧。」

我倆喜出望外，還好遇到了好人！

她帶我們走進(jìn)一間漆黑屋子：「燈好像壞了，你倆先等著，我去點(diǎn)個油燈?！?/p>

這時候，我和喬言心還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直到門從外面重重關(guān)上。

我聽到老太欣喜的聲音：「小男孩兒找人來賣了，女孩兒明天就做成牌！」

年輕女人很害怕：「要是人家爹娘找來……」

「怕怕怕，你兒娃子要死了，你怕不怕？！」

響亮的巴掌聲傳來，外面重新歸于寂靜。

喬言心苦笑著看我：「對不起啊明明，自己沒能逃出去，還把你給害了?！?/p>

沒有水喝，也沒有吃的。

我倆背靠背坐著，精疲力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聽到外面?zhèn)鱽硪粋€熟悉的聲音：「陳浩浩媽媽在嗎，我來做家訪。」

我激動起來。是蘇老師！！

隔著門，我大聲喊：「蘇老師、蘇老師！救我！救救我?。　?/p>

老太好像沒在家，應(yīng)該是出去找做牌子的人了。

蘇老師聽見了我的聲音。

我聽到他對年輕女人說：「浩浩媽媽，這是要遭槍斃的。徐老太不懂，你也不懂嗎？」

我和喬言心，被蘇老師帶回了家。

路上，喬言心一直在哭。

我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沒能帶我出去，爹娘不會再信任她。

她可能逃不過被做成牌的命運(yùn)了。

但她沒怪我。

相反，她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吊墜，給我戴上：「這是我出生時家人去廟里求的，沒能保佑得了我，希望它以后能保佑你。」

我握住她手：「姐姐，我?guī)湍悖　?/p>

她搖頭：「只要姐姐牌的詛咒還在，七星村的女孩子就逃不過被犧牲的命運(yùn)?！?/p>

車猛的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我和喬言心撞在一起。

蘇老師停下車，回過頭說：「再等等，一切都會好的?！?/p>

當(dāng)時我們并沒聽懂他這句話里的含義。

14

我和喬言心被帶回家，娘摟著我哭了半個下午。

爹抽著旱煙，意味不明地看向喬言心，喬言心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到她的手在抖。

沒過兩天，村里又出了事。

村長死了。

他晚上出去喝酒，回家路上被一輛貨車撞到。

貨車上的鉤子鉤住他衣服，一路拖行數(shù)千米。

最終在一個轉(zhuǎn)彎處，貨車狠狠一拐，把他甩進(jìn)了一戶人家的水池里。

第二天一早，這戶人家的媳婦兒出來打水洗臉。

村長仰面浮在水面上，渾身青紫，和小媳婦兒打了個照面。

這本來只是一個意外。

但村長老婆卻說，這是謀殺！

「我家那口子，每天晚上都要洗腳。」

「昨晚上回來也是，讓我燒水給他洗腳?！?/p>

「奇怪得很嘞，平時燙一點(diǎn)都要罵娘的。」

「昨晚上怎么加開水，他都嘟囔冷，說要被凍死了！」

「最后那腳上的皮，都燙皺了燙脫了，他還說冷?！?/p>

「他死在哪兒？！池塘里?。?！活活淹了一晚上啊俺的親娘！」

「那能不冷嗎？！那能不被凍嘛！」

村長老婆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這又能證明什么呢。

大家伙安慰她，還是節(jié)哀順變吧。

但第二天，村長老婆也死了，是被活生生嚇?biāo)赖摹?/p>

被發(fā)現(xiàn)時，她的尸體僵立在屋角，嘴巴大長，眼珠鼓成正常的三倍大，臉上全是爆出來的青筋。

這次，小仙婆也被請來了。

但她還沒說話，就有人在看到尸體時大叫著跑開了。

一邊跑一邊叫：「羅剎！羅剎??！」

眾人一頭霧水，就聽小仙婆慢悠悠說：「羅剎出世，先殺至親。彩彩她……修成羅剎了！」

原來那個被折磨致死的彩彩……就是村長的女兒。

15

羅剎是什么？

趁父母出門，我偷偷問喬言心。

喬言心說，羅剎雖然說流傳已久，但一直僅存于傳說中。

羅剎非人、非鬼、非神，是一種全身紅毛、指甲尖利的怪物。

人死后，如果墳頭多年不長草，埋的地方風(fēng)水又上佳，就會形成羅剎。

羅剎從墳里爬出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殺死至親。

殺死至親后的羅剎，需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拜月。拜夠七七四十九天，羅剎便再不畏光，在白天也可以隨意吃人。

「這么嚇人……那彩彩姐，真的成羅剎了嗎?！?/p>

喬言心搖搖頭，面色蒼白。

她也被嚇到了。

不僅是她，整個村子都被嚇到了。

所以大家商量后決定，上山去開彩彩的棺看看。

這次，小仙婆連香爐都抱上了。

聽說她卜了一夜的卦，出來后發(fā)話給大家，如果她死了，千萬要葬在彩彩墳旁。

這樣也許還能壓一壓。

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小仙婆領(lǐng)了一群人，到了彩彩墳前。

棺材打開，里面是空的。

彩彩尸體不見了。

這似乎更證實(shí)了羅剎一說。

而就在隔天，村長的小孫子也出事了。

孫女兒云云死在了修橋那天，村長家只剩下一個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小孫子。

村長兒媳婦信誓旦旦，當(dāng)晚摟著孩子睡的覺。

第二天一早，被窩里卻是空的，孩子不見了。

村民們都被叫了出來，找了一上午，孩子躺在彩彩墳頭，呼呼睡著。

兒媳婦上前抱過孩子，伸手一掏。

「姐姐牌」安然無恙掛在孩子胸口。

小仙婆說，彩彩修成羅剎，沒了理智，「姐姐牌」不管用了。

一時之間，整個村子，人心惶惶。

16

爹要將喬言心做成牌。

最后一頓飯，娘做了她最拿手的紅燒魚和燉雞。

我和喬言心都吃不下，只有強(qiáng)娃一手一個雞腿，滿嘴是油。

吃完飯，爹要帶喬言心走。

我知道是去小仙婆那里。

我抱住爹的腿，不讓他出門。

娘來掰我手指頭，喬言心眼圈通紅，沖我搖搖頭。

強(qiáng)娃被嚇壞了，我朝他喊：「爹要?dú)⒘藛探憬?！爹要?dú)⒘藛探憬?！?/p>

強(qiáng)娃聽懂了，「嗷」一聲哭出來。

他也撲了過來：「別殺喬姐姐、別殺喬姐姐?！?/p>

我們一大兩小三個人，哭著抱成一團(tuán)。

最后我沖著爹聲嘶力竭吼出來：「小仙婆都說了！彩彩成羅剎了！牌子沒用了！」

「啪！」

一個耳光甩到我臉上。

是娘。

她打完我，自己先哭了：「傻孩子，你知道羅剎是什么嗎！這話你怎么敢說的啊？！」

我知道，羅剎一旦出世，意味著整個村子都遭殃了。

但我管不了那些，我只想救下喬言心。

爹癱坐在地上：「也是……都要完了，整個村子都要完了?！?/p>

流言甚囂塵上。

有人說在村南邊的墳堆里看到了飄蕩的白衣女。

有人說在河邊看到了彩彩變成的羅剎，啃著一具貓的尸體。

不過三五天，村里的人跑掉了不少，都說是去鄰村投奔親戚。

小仙婆抽著煙斗嘆氣：「逃不脫的……羅剎養(yǎng)成，天南地北，哪里都能找到你?！?/p>

直到一周后，有警察從山下來，從村子里扣走了一個人。

是蘇老師。

蘇老師被扣走的時候，全村都不敢相信。

17

是蘇老師鄰居報警的。

從幾個月前起，蘇老師門前總是傳出陣陣惡臭。

鄰居家妻子正好懷孕，一聞到這個味兒就止不住嘔吐。

要是平時還好，但總不能懷著娃也吃啥吐啥，那娃還能健康嗎？

和蘇老師交涉無果，鄰居惡從膽邊生，半夜扛著鐵鍬要把蘇老師院子給鏟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這么臭！

鏟前以為蘇老師有什么變態(tài)的癖好，總離譜的也不過喜歡在外頭拉屎。

萬萬沒想到，他挖著挖著，挖出一具尸體。

尸體骨骼暴露在外，已經(jīng)變成了黃褐色，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腐爛味道。

鄰居魂都被嚇飛了。

他強(qiáng)忍著沒叫出來，哆哆嗦嗦，都不知道是什么強(qiáng)撐著自己，走下山去報了警。

警察把尸體和蘇老師一起帶了回去。

經(jīng)過鑒定。

那具尸體是彩彩。

調(diào)查結(jié)果一出來，村長兒子先沖到警局：「那是我姐！你把她埋你院子里？！」

蘇老師被人扣著，眼神卻全是輕蔑：「你也好意思叫她姐?！?/p>

原來。

十年前彩彩被害死，也不止那么簡單。

老光棍怕被找麻煩，給了彩彩家人一筆錢。

但彩彩弟弟還嫌少，上門威脅老光棍，如果不給夠，就把老光棍做的齷齪事到處宣揚(yáng)。

為了達(dá)到威脅目的，彩彩弟弟把彩彩的棺材挖出來。

在老光棍門前放了整整一個月。

可憐彩彩，生前為了弟弟的聘禮，被凌辱致死。

死后也不得安息。

而蘇老師，回城接了父母來，滿心歡喜要上門提親。

見到的卻是自己喜歡的姑娘，曝尸在外的場景。

從那天起，原本呆三年就可以走的蘇老師。

在七星村，又呆了十年。

18

審蘇老師那天，因?yàn)闀r間久遠(yuǎn)、所涉及到的人太多，大半個村都去了。

娘原本不想帶我去。

喬言心卻說：「讓明明去吧，蘇老師他……救過我們?！?/p>

警方從蘇老師家里搜出了彩彩的衣物，還有十年前遇害孩子的校服和校徽。

蘇老師供認(rèn)不諱。

十年前，利用孩子們對他的信任，蓄意謀殺四人。

十年后，雇卡車司機(jī)撞死老村長，扔在池塘里。

至于村長老婆，他只是將彩彩生前的衣服套在拖把上，在窗前晃了幾圈。

這個心里有鬼的女人，就活生生被嚇?biāo)懒恕?/p>

「就差你了?！固K老師看向彩彩弟弟。

「可惜了，原本是要?dú)⒘四阍賮碜允椎??！?/p>

其實(shí)。

我有好多想要問蘇老師的話，我想問問他，他有沒有想過，因?yàn)樗膹?fù)仇。

這十年間，整個七星村的女孩子，都慘遭滅頂之災(zāi)。

如果彩彩知道，會原諒他嗎。

但來不及了。

蘇老師自殺在了牢里。

而村子里。

提出做「姐姐牌」的大仙婆已經(jīng)死去，小仙婆也不再有原本的地位。

我最后一次見到小仙婆，是在她出村遠(yuǎn)走的路上。

她的屋子前，被憤怒的村民倒?jié)M了爛菜葉子和大糞。

我記得她救了弟弟，遞給她一瓶水喝。

她摸摸我頭：「好孩子我記得你，你蹦著跳著要說自己是女孩子，過后被媽媽打了吧？」

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

至于喬言心。她被爹娘放走了。

走之前她告訴我，外面的城市有很多很多的車和人，還有一整晚都不熄滅的燈。

她讓我好好讀書，她在外面等著我。

這一年的一切事，好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唯一慶幸的是，以后七星村的女孩子，都可以好好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