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jìn)龍窩的雜毛雞》 章節(jié)介紹
要說今年最好看的女頻小說,李柯11執(zhí)筆的這部小說《掉進(jìn)龍窩的雜毛雞》“首當(dāng)其沖”,令同題材小說望塵莫及!精選章節(jié)(第2章)內(nèi)容介紹:5我仰起臉面帶微笑?!安恢劬稍阜帕宋遥媒形页鋈ベp賞花?”帝君不準(zhǔn),他說我嬉皮笑臉。他說不準(zhǔn)就不準(zhǔn)?趁著.........
《掉進(jìn)龍窩的雜毛雞》 第2章 在線試讀
5
我仰起臉面帶微笑。
“不知帝君可愿放了我,好叫我出去賞賞花?”
帝君不準(zhǔn),他說我嬉皮笑臉。
他說不準(zhǔn)就不準(zhǔn)?
趁著他背過身,我掐起口訣留下一根龍毛化作我的模樣。
我提著裙擺便逃了學(xué)。
過了一陣子,我捏起一塊桂花糕放入嘴里,就瞧見青玄從拐角處出來。
她瞧著我,我瞧著她,她便快步向我走來。
她問:“為何你同聿云殿下關(guān)系這般要好?”
我撂下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糕屑,回她,“聿云是我三哥,我自幼同他一起長大,關(guān)系非比尋常自然要好?!?/p>
她用鼻子哼哼,“這么說你當(dāng)真是龍族的小公主?空口無憑,如何證明?”
我從懷里摸出一顆夜明珠,夜明珠珍貴,尋常不能得見,此乃龍族信物,我自幼貼身帶在身上,她再傻也不會(huì)不曉得夜明珠。
夜明珠躺在掌心,散著點(diǎn)點(diǎn)光華,也映著天邊云霞。
她瞧見夜明珠,臉一陣青一陣白,瞧不出來心里在想什么,一甩袖子便走了。
她走了我便靠在樹下閉著眼吹著風(fēng),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天都快黑了,一想起我上次晚了一會(huì)才回家,我那爹爹便哭的直斷腸。
我連忙起身往家趕,卻撞上一個(gè)邦邦硬的胸膛。
許是坐的時(shí)間太久腿麻了,腳腕一軟便跌入那人懷里,他則順勢向后倒。
吹謝一地海棠。
我喚了一聲帝君。
他說:“你這龍族的小公主好生大膽,逃學(xué)就罷了,現(xiàn)在還瞧上了本座的美色,竟敢非禮本座?!?/p>
我與他鼻尖貼著鼻尖,眼睛對著眼睛。
他眉眼含笑,眸子里似凝著一汪水,他的手搭在我腰間,他掌心的溫度隔著衣料也藏不住。
他又說:“可是本座把你這條小龍迷暈了?盯著本座的臉使勁瞧,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羞紅了臉,心口砰砰亂跳,正要起身,腰間的手微微使力,我卻又被他攬進(jìn)懷。
“你這流氓!我是不小心撞上你,可你現(xiàn)在為何又不讓我起來!何來是我非禮你...”
我越說聲音越低,我承認(rèn)我是心虛了,他是生的好看,勾的我眼睛不受控制就往他身上飄。
海棠花落在他發(fā)間,他瞇著眼勾著唇輕笑,像個(gè)吸人精氣的妖精。
他說:“是不是你先撞上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
他說:“是不是你盯著我使勁瞧?”
我點(diǎn)點(diǎn)頭。
他又說:“那是不是你貪圖我的美色想要非禮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他繞了進(jìn)去,又羞又惱,抬手掐上他的腰。
“知鈺可不能白白非禮了本座,本座自然也要非禮回來...”
他捉住我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知鈺!”
三哥的聲音傳進(jìn)耳朵,嚇得我一激靈推開他站了起來。
三哥咬牙切齒攥緊了手,急的直跳腳像個(gè)猴,他拉著我的手將我護(hù)在身后。
“你這登徒子!敢占知鈺的便宜!”
三哥怒瞪著帝君,說罷又轉(zhuǎn)過身用袖子擦擦我的臉。
帝君將三哥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視線落在了三哥拉著我的手上,帝君的臉色不太好看。
“你又是哪里來的毛頭小子,既說本座是登徒子,那你如今攥著她的手又是什么?”
帝君上來就要拽我的手,三哥拉著我便向后躲了躲。
三哥的聲音拔高了一個(gè)度,“你!我可是...”
帝君一甩袖子冷哼著打斷他。
“你是什么?本座瞧著你才是登徒子,瞧你這模樣約莫不過一千歲,想來也應(yīng)當(dāng)入書院幾百年,日日所學(xué)的道義禮法竟不知學(xué)到哪去了,如今竟拉著姑娘的手不放?!?/p>
“本座今日便好好教教你?!?/p>
帝君抬手便要掐口訣,似又想到什么,開口問道,“你父是何人?竟教出你這無禮小子?來日我必好好與你父親說道說道...”
三哥攥著我的手緊了緊,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家父是龍王!我是龍王的小兒子!知鈺是我小妹!”
帝君的眉心突突直跳,皺著眉毛,臉色愈發(fā)僵硬。
過了好半晌才訕訕縮回手,沖著三哥垂手行禮。
“小舅哥,剛剛是清宵多有得罪。”
6
三哥說:“這帝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今日我去尋小妹,我若再晚去一會(huì),小妹怕不是已經(jīng)被這廝吃干抹凈了!”
三哥捶胸頓足,“這廝衣衫不整,頭發(fā)還散亂著,拉著小妹的手就要輕薄,小妹抵死不從他便要強(qiáng)取豪奪!我眼疾手快大喝一聲一腳將他踹開,他便開始求饒...”
清宵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立在大堂,任由三哥胡編亂造。
三哥添油加醋的說了好一通,聽他說的那番好似我和清宵離生米煮成熟飯就差一步。
二哥拿著茶盞的手自從瞧見清宵后便一直在抖,好不容易遞到嘴邊又喝不下去,被淅淅瀝瀝的茶水淋濕了袖子。
二哥的眼里好像沒了光,一言不發(fā)淚汪汪。
我扯了扯三哥的袖子,“三哥,哪是你說的這般,我同他清清白白,只是我走的急,這才撞上了清宵...”
三哥捏了捏我的手,義正言辭,“知鈺你莫要心軟,不必替這歹人說情,你大哥今兒若在,必定讓這廝豎著進(jìn)來橫著出去?!?/p>
爹爹聽的直翻白眼,娘親在旁邊給他順著氣。若再由的三哥說下去,爹爹怕是要當(dāng)場氣撅過去了。
清宵說:“龍王,清宵百年前曾見令愛一面,便叫清宵魂?duì)繅艨M牽腸掛肚,清宵此生唯令愛不娶,還望龍王成全?!?/p>
一顆心跟著他的話砰砰直跳,我羞紅了臉低頭盯著腳尖瞧。
爹爹呲牙咧嘴,“五百年前我就知道你小子沒憋好屁,南海邊那么大的鳳凰與狗不得入內(nèi),帝君怎的是眼睛生在頭頂還是不識得大字?”
清宵又說:“何謂鳳凰?雄為鳳,雌為凰,這九重天茫茫數(shù)萬丈,為何如今卻只有我這只鳳而沒有凰?龍王也莫要再拆鴛鴦?!?/p>
三哥拍案而起,“帝君此話好荒唐,誰同你是鴛鴦?”
二哥哭的更帶勁,“防不勝防...”
爹爹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沖他倆擺擺手,嘆了一口氣,“罷了,原是躲不過的...”
清宵喜上眉梢,垂頭拱手,“岳父,岳母,兩位舅哥兒,清宵擇日便來提親。”
當(dāng)天夜里爹爹哭得直斷腸,南海水漲起了數(shù)千丈。
7
我同清宵訂下婚約之事傳遍了九重天。
說來奇怪,這事兒只過了一夜便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書院一只玄鳥拉住了我的袖,她說:“知鈺,你何時(shí)與帝君定下婚約?”
我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答,“昨日?!?/p>
她沖我擠眉弄眼,“那鳳凰帝君一出生便有婚約在身,雄為鳳,雌為凰,鳳和凰本就是天生一對兒,這才喚鳳凰。如今他怎的又與你這條小龍訂下婚約,你品你細(xì)品...”
“你快快擦亮眼,他可并非你良人。”
說罷她拍拍我的手,又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
我心下一緊,若真如她所言,清宵本就有婚約在身,那我同他的婚約又算什么?
他若要戲耍我,我一定不會(huì)就此罷休。
我提起步子就要去找清宵理論理論。
青玄不知從哪跳出來攔住了我,身后還跟著幾個(gè)呲牙瞪眼的鳥。
“你怎的會(huì)與帝君定下婚約!你這不倫不類的東西怎配得上鳳凰帝君!你別以為有龍族的人幫你撐腰你便是龍了...”
我心里正亂的很,自是沒空理她,我抬起腿就要走。
她拉住了我的袖子,“你莫要在這裝聾作啞不說話!本玄鳥公主在問你,你使了什么手段帝君為何會(huì)瞧上你?”
她說:“你這狐媚東西,自以為有幾分姿色便勾的旁人都圍著你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搭上龍族的三個(gè)殿下也就罷,如今竟將帝君也勾了去。”
眾鳥趾高氣昂。
我甩開她的手,冷眼瞧她,“你就憑我身上長著毛便說我不是龍?我自小玩的是夜明珠,飲的是南海水,賞的是紅珊瑚,攀的是龍王座。還由的你來質(zhì)問我是不是龍?”
我說:“既是我勾他,那也是他瞧得上我的樣貌心甘情愿與我訂下婚約,他怎的沒瞧上你?想必是你的模樣丑得叫他瞧不上。何況你是他什么人要來插手他的事?”
她噎了一下,目光閃躲。
“帝君是百鳥之王...我...我是玄鳥歸帝君管,帝君如今突然訂下婚約,我自然也是能過問一二...”
她忽然扯著嗓子驚叫,“你居然說我丑!”
眾鳥怒氣沖沖,扇著翅膀躍躍欲試。
我掐了個(gè)口訣,指尖化出一道光打在她身上,她變回原形。
一只赤黑色的走地雞。
她撲棱著翅膀咯咯叫,尖尖的嘴沖著我便要啄。
我見狀一把按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擒住她的翅膀反手將她拍在案幾上。
眾鳥驚恐萬分,慌忙逃竄。
“你!知鈺!別以為有帝君和龍族替你撐腰你便能這般對我!來日我回稟了天帝,定會(huì)降罪于你...”
我瞧著她的眼睛,咧開嘴沖著她笑,“你盡管去和旁人告狀,我倒要看看誰敢替你做主!”
她的眸子映著驚慌和恐懼,還有我滿是笑意的臉。
8
青玄跪在天帝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天帝可要為青玄做主...”
天帝瞧著她锃光瓦亮的頭頂,被晃得睜不開眼,隨即抬手遮住了臉。
“青玄如今被她欺負(fù)的苦,眨眼工夫便被她拔光了毛,她不知禮數(shù)下手狠毒,想不到這九重天竟是她當(dāng)家做主!”
她捏著帕子抽抽搭搭,“她這個(gè)毒婦仗著自己有龍族給她撐腰就能如此嗎?”
她又說:“我們玄鳥的毛最為珍貴,一年才能生出一根來,她如今拔光了我的毛,讓我變成禿子,叫我日后怎么嫁人!”
天帝臉色一沉,面色愈發(fā)凝重,捋著下巴上的胡子不撒手。
我徑直拉了張椅子坐下,端詳著自己的指甲,甲縫里還卡了一根她的毛。
我嫌棄的甩了甩手。
我沖著她問:“也不知是誰放著大道不走,偏偏要來我這插上一腳?如今反咬一口說我不知禮數(shù)下手狠毒?”
她閉著嘴巴不說話。
我說:“你是鳥我是龍,你瞧見我,不向我行禮問安就罷了,竟敢出言不遜,說我是狐媚東西勾的旁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青玄捏著帕子的手一頓。
我又說:“我只拔光你的毛,又沒扒了你的皮,小懲大誡是望你好自為之,不是叫你得寸進(jìn)尺?!?/p>
青玄聞言抖了一下,似是怕極了,又夾著嗓子軟綿綿的喚了一聲天帝。
天帝陰沉著臉,剛放下手想要瞧瞧青玄,又被她的頭晃得睜不開眼。
我攤開扇子,起身擋住了他身后的光。
天帝盯著青玄的頭頂一言不發(fā)。
過了半晌。
“噗哈哈哈...”
天帝一個(gè)沒繃住,手捶著案幾笑的好大聲,他的肩膀一聳一聳。
“想不到玄鳥沒了毛竟如此好笑,青玄的樣貌雖不出挑,如今甚好,這樣光的腦袋放在鳥堆里定叫人移不開眼?!?/p>
青玄瞪大了眼。
我背著手勾唇。
柿子要挑軟的捏,我父可是龍王,天帝怎會(huì)輕信一玄鳥之言而不信我?
她休要怪我,這番可是她自己踢上鐵板。
天帝笑癱在椅子上,“青玄你應(yīng)當(dāng)好好謝謝知鈺,知鈺此舉可解決了你的婚姻大事,如此這般晃眼,怎會(huì)愁嫁不出去?若論孰是孰非,也是你無禮在先,知鈺又何錯(cuò)之有?”
天帝按著青玄的腦袋,連連磕了幾個(gè)頭算是賠罪。
有天帝在,青玄漲紅了臉也不敢不從。
從天帝那處出來,我便去尋清宵。
我翻遍了整個(gè)書院,都沒瞧見他的衣角。
我打著哈欠剛踏出門檻,就瞧見海棠樹后那熟悉的身影。
鬼鬼祟祟。
眾里尋你千百度,暮然回首你小子竟然在此處。
他藏在樹后,手里不知捏著什么東西在細(xì)細(xì)瞧。
我輕手輕腳提著步子向他靠近。
只差半步之遙,他卻猛地回過頭。
他故作鎮(zhèn)定的清清嗓子,“咳咳...娘子...”
他袖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光亮沒逃過我的眼睛。
我抱著胳膊,陰陽怪氣,“如今我不過才與帝君定下婚約,又不是定下婚期,帝君這聲娘子叫的好順口,想必也曾這樣喚過旁人?!?/p>
他要拉我的袖,卻被我甩開了手,他皺起眉毛問:“不過半日未見,娘子怎的會(huì)這般說為夫?”
我說:“若不是旁人告訴我,帝君你早已有婚約在身,我還要被你蒙在鼓里,你好好的去尋你的凰便是,又為何要來招惹我!”
我又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我承認(rèn)是我忍不住多瞧你兩眼,可只瞧了你幾眼便叫我受了好大的委屈,你欺負(fù)我,那走地雞也欺負(fù)我,我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摳出來就當(dāng)從未瞧見過你!”
心里酸澀的很,本來以為能冷靜的問問他緣由,誰知一瞧見他的臉,我的嘴便控制不住,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說了。
他頓時(shí)慌了神,拉著我的手給我抹眼淚。
他說:“是為夫不好,偏偏惹得娘子傷心掉眼淚...”
他嘆了口氣,又說:“娘子莫要聽他們胡言,我從始至終只與你有婚約,我何須去尋我的凰,不就在我眼前嗎?”
他攔住我的肩,俯下身貼了貼我的唇。
我推開他的臉,心中更加氣,“你以為我是好騙的?鳳凰鳳凰,鳳是鳥,那凰也是鳥,我分明是龍!”
他義正言辭,“你其實(shí)不是龍,你是鳥,也是我的凰?!?/p>
旁人也就算了,就連他都說我不是龍,他曾還來南海吃過我的滿月酒,如今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哭的更帶勁了,“我爹爹是龍,我娘親是龍,我三個(gè)哥哥也是龍,我生在東海,長在東海,我不過就是毛發(fā)旺盛了點(diǎn),可貨真價(jià)實(shí)也是條龍。你就承認(rèn)和別人有婚約吧,莫要再編些瞎話來哄我...”
他急的直跳腳,臉色不太好看,咬著牙狠狠道:“我說你是鳥你便是鳥,你才不是龍!也罷!你不必糾結(jié)你是什么物種,你只需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人便是!”
我正欲罵他是個(gè)負(fù)心郎,他惡狠狠的貼上了我的嘴,嗚咽聲一股腦全被他吞進(jìn)了肚子。
我又羞又氣,一嘴咬上他的唇,嘗見了血腥味他也不松口,反而更加帶勁,倒是我被他親的迷迷糊糊泄了氣。
真是色迷心竅,怪不得爹爹要防著他。
他說心里有我,我便愿意信他。
若來日他有負(fù)于我,我便叫爹爹剁了他的手做泡椒鳳爪。
9
爹爹笑嘻嘻的請清宵去南海喝茶,清宵從南海回來便鼻青眼腫,頭發(fā)也亂的似雞窩。
那青玄遠(yuǎn)遠(yuǎn)瞧見我便撒開雞腳跑的老遠(yuǎn)。
我心里一直念著清宵那日在海棠樹下偷偷摸摸藏進(jìn)袖中之物。
我問了清宵許多次,他每次都支支吾吾岔開我的話。
帝君有一小仙娥名喚玉琴,她從小便跟著帝君侍奉在側(cè),同他一起長大。
趁他忙著上書院,我將玉琴拉到一旁,她恭恭敬敬沖我行禮喚了我一聲殿下。
我問她:“你家帝君可與別人有何不同?他平日都做什么?”
她回我:“我不知...帝君早已辟谷,平日多是寫字念書,與尋常仙君并無不同?!?/p>
寫字念書?當(dāng)真是俗。
她瞧我垮了臉,思索片刻又繼續(xù)說:“若是說真有何稀奇,那便是帝君從不叫我們?nèi)ニ臅?,他在書房時(shí),也不許我們侍奉身側(cè)。”
當(dāng)天夜里我便偷偷溜進(jìn)了他宮里。
他挑著燈,在書房里坐了一夜。
我撐著頭,在屋頂上坐了一宿。
第二日他瞧見我,笑著喚我娘子,拉起我的手,他問:“昨夜沒休息好么?怎生了這樣重的黑眼圈?”
我抬手遮了遮,連連打哈欠,點(diǎn)頭應(yīng)他,說昨夜做了噩夢。
他輕笑,捏了捏我的臉,“成親之后,為夫抱著娘子睡,娘子便不會(huì)再做噩夢了?!?/p>
我面上一紅,暗暗罵了聲流氓,扭頭便走。
第二日夜里,我又偷偷溜進(jìn)了他宮里。
他挑著燈,在書房里又坐了一夜。
我撐著頭,在屋頂上又坐了一宿。
他在書房里燈火如晝,我在屋頂上瞌睡的直點(diǎn)豆。
第三日,我遠(yuǎn)遠(yuǎn)瞧見他,就上去捉住了他的手,我心中惱火,“你怎的晚上都不用睡覺?”
他笑著問,娘子怎知。
我心下一驚,暗叫不好,硬著頭皮回他:“我...我是你肚里的蟲?!?/p>
他又笑我,“娘子應(yīng)當(dāng)說,我與夫君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p>
第三日夜里,他沒來書房,寢殿里一直點(diǎn)著燈,到了后半夜,他寢殿也滅了燈,宮里黑壓壓一片。
我輕翻下屋頂,摸進(jìn)了書房。趁著月華,打開了擺在案幾上的匣子。
是一支鏤花白玉簪子,上面嵌著的珠子我可熟悉,是南海獨(dú)有的夜明珠。
我將簪子收入袖中,匣子之下有一暗格,不細(xì)瞧是瞧不出來的,暗格之下是一紙書信,我還沒來得及看上一二,房外就傳來陣陣腳步聲。
我將書信收入懷中,掐起口訣化了張白紙塞進(jìn)去,腳步聲緊逼,我來不及將簪子放回去,咬著牙翻窗想逃,卻被捉住了腳。
清宵瞥了一眼匣子,似是松了口氣,盯著我笑,他說:“娘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我宮里做什么?”
我攀著窗沿,“我...我來找?guī)??!边@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差勁的借口,我又說:“我被嚇得都找不到借口了?!?/p>
他壓上我,問我可是偷了他東西。
我義正言辭回了句沒有,袖中的簪子便應(yīng)聲而落。
簪子跌在地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脆響。
他挑著眉毛說:“娘子在屋頂上守了三日,想不到只是想偷個(gè)簪子,我還以為娘子想做那采花大盜與我共度良宵。”
想不到他竟心知肚明,還裝作什么也不知,把我當(dāng)猴耍。
我面上掛不住,“你既知我在你屋頂上坐了三日,為何遲遲不戳破?”
他不說話只知道笑,我又說:“何況你又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我又做什么采花大盜,簪子也還你了,沒什么我先回南海了,我爹喊我回家吃飯...”
他抱起我將我放在案幾上,點(diǎn)起燈,掩上窗,他說:“賊不走空,娘子既來了,為夫又豈能讓娘子空著手回去?!币聨Юp在他指尖,輕輕一扯,翩翩落地。
我咽了咽口水,啞著嗓子說:“你別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能為所欲為了...”
紅燭帳暖,共度良宵。
書房里的燈又點(diǎn)了一夜。
10
我三夜未歸,爹爹又哭得直斷腸,喊來了三哥跟在我身旁,寸步不離,最遠(yuǎn)也不過三丈。
瞧著三哥的臉我真是煩,吃喝拉撒睡事事都要管。
三哥奉了爹爹命,說如今還未成婚,女兒家家不學(xué)好,日日往男人房里跑,若是我占他便宜倒也還好,若是他占了我便宜那可不得了。
三哥瞧見清宵就瞪眼睛,清宵日日只能遠(yuǎn)遠(yuǎn)問上一聲,娘子可好。
我不好,一點(diǎn)都不好,不能貼貼他的唇,也不能拉拉他的手,只能眼巴巴瞧著他的臉,心里好似貓兒撓。
爹爹家里住海邊,管得真是寬。
三哥嘴巴饞,至今沒辟谷,他吃五谷雜糧,自然也會(huì)生病。我偷偷在他茶里下了巴豆粉,他便一日幾十次的往廁所跑。
我正要去尋我的好情郎,卻被一群玄鳥團(tuán)團(tuán)圍住讓我避不能避,逃也不能逃。
青玄從一只小玄鳥身后探出了頭,沖著我指手又畫腳。
她用綢布把自己的腦袋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沒有露出半根毛,她說:“我尋了你幾日不得見,今日被我抓住你,我可要好好同你算算賬!”
她又說:“我思來想去好幾日,你是龍族又如何?有帝君和天帝給你撐腰又如何?你拔光我的毛,讓我淪為九重天的笑柄,害我日日對著鏡子以淚洗面,這口惡氣我真是咽不下!”
我上前靠近她,一把捉住了沖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手,我冷聲笑,“咽不下這口氣你要如何是好?難不成也要拔光我的毛?”
眾鳥咯咯咯,著急的替她說話。
“你這龍族的小殿下真是無禮!青玄可是我們玄鳥一族的小公主,你怎能這般對她!”
“青玄那日不過是氣急說了你兩句,你又是拔她的毛,又是叫她磕頭賠禮,一個(gè)巴掌拍不響,你既要論對錯(cuò),那也應(yīng)當(dāng)給青玄磕頭賠罪!”
“那日在天帝面前只有你們兩人,你欺負(fù)青玄笨嘴拙舌,不必你花言巧語蒙騙天帝?!?/p>
“九重天上數(shù)我們玄鳥多,你今日若不磕頭,別怪他日玄鳥仙君鬧到天帝那,讓你下不來臺!”
如今連青玄他爹玄鳥仙君都搬出來了,想來那玄鳥仙君也不是什么好鳥,上梁不正下梁歪才教出來這么個(gè)好女兒。
眾鳥七嘴八舌的說起我的錯(cuò),青玄也理直氣壯挺直了腰桿。
玄鳥一族雖法力不高,卻最愛搬弄是非,慣會(huì)仗著人多欺負(fù)弱小。
我掃過她們的臉,最后將視線落在青玄身上,我說:“你們?nèi)缃裉嫠鲱^,可是想好了?在座的各位一個(gè)能打的都沒有,誰若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把她也變成青玄這般的禿毛雞?!?/p>
我一邊說一邊沖他們掐起口訣。
眾鳥面面相覷,四散逃竄,落得一地雞毛。
青玄罵了一聲窩囊廢,瞧著我的臉心里直發(fā)怵,掰了半天也掰不開我的手,嘴里還在嚷:“我這次便饒過你,你...你還不放手?!?/p>
我一把扯掉她腦袋上的綢布,光禿禿的頭頂上已經(jīng)歪歪扭扭掛著幾根毛,我笑道:“聽說你在用生發(fā)靈,這效果真真是好,你這禿驢如今都能生出幾根毛。”。
她驚慌失措的捂著腦袋哭,一把推開我就跑。
我也跑,我往清宵懷里跑。
我環(huán)上清宵的腰,埋在他胸口,他抱著我笑:“娘子近來可好?怎的不見小舅哥?”
我悶聲說:“不好,我想夫君想的苦?!?/p>
他聽了便一直笑:“我看娘子不是想我,是饞我身子...”
倒也沒錯(cuò)。
我抬起頭正要一親芳澤,卻被黑著臉的三哥扯著衣領(lǐng)拽開。
三哥點(diǎn)著我的腦袋絮叨了我好久。
我氣得咬牙又跺腳,都怪那走地雞壞了我好事。
當(dāng)天夜里,我就把青玄的生發(fā)靈換成了禿頭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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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第二日便離開書院,一連半月都沒瞧見她影子,雖沒了礙事的走地雞,可三哥的警惕心也蹭蹭漲。
我掐指算了算,再撐半日我便要與清宵成婚了,到時(shí)清宵便是飛到嘴里的鴨子,插翅也難跑。
我天天盯著清宵的臉流口水,可青玄這個(gè)走地雞又回來了,而且不止她一人,還有她爹娘。
他們氣勢洶洶站在我面前,她娘長的尖嘴猴腮,叉著腰呲著牙瞧見我就直罵:“可是你這小蹄子欺負(fù)我家青玄!拔光了青玄的毛...”
三哥擋在我身前,臉色陰沉,直接打斷了她:“知鈺是龍族的小殿下,豈容你在這無禮又放肆?你若講話再不客氣,小爺我便抄了你們的雞窩!”
她娘立馬閉上了嘴,青玄站出來羞答答的瞧著三哥,沖著三哥擠眉弄眼。
玄鳥仙君垂著頭行禮,正色道:“三殿下恕罪,我此番來是要討個(gè)說法,小女年幼無知,對小殿下多有冒犯,可小殿下卻拔光了小女的羽毛,還叫小女三磕頭賠罪,小女有錯(cuò),可也罪不至此?!?/p>
“我們玄鳥一族向來視羽翼為心尖之物,如同你們龍族的龍角一般,動(dòng)了你們的龍角便是觸了你們的逆鱗。那我們玄鳥的羽毛,又豈能白白被人拔了去?”
“我再三忍讓,小殿下卻步步相逼,又將我給小女生發(fā)的仙藥換作禿頭散,我忍無可忍才來向你們龍族討個(gè)說法?!?/p>
三哥怒吼:“我家小妹何錯(cuò)之有?知鈺對青玄才是再三忍讓,青玄處處為難知鈺,還出言不遜大放厥詞,知鈺身為龍族,而青玄只是玄鳥,不敬龍族乃是大罪,扒了你們的皮也不足為過!”
想不到三哥平日上躥下跳像個(gè)猴,關(guān)鍵時(shí)刻竟也靠得住。
玄鳥仙君抬眼笑道:“若知鈺并非龍族,而是玄鳥呢?這便是我們玄鳥的家務(wù)事,三殿下也不能再插手?!?/p>
我心里暗暗罵他,這玄鳥仙君果真不是什么好鳥,上來先禮后兵,又說我是鳥不是龍。
我現(xiàn)在心理素質(zhì)可硬的很,我是龍可不是鳥!
三哥面色一沉,“知鈺是龍族?!?/p>
玄鳥仙君又說:“三殿下莫要再裝了,知鈺是龍是鳥,你我心中有數(shù)。五百年前,家妻過南海之時(shí),曾遺失一顆蛋,家妻以為會(huì)被吞入魚腹,所以不曾去尋。”
青玄她娘點(diǎn)點(diǎn)頭又抹抹淚,說道:“青玄可是知鈺的親妹妹!”
三哥一言不發(fā),攥緊拳頭,在手中化出一把長劍,劍尖兒對著玄鳥仙君,三哥說:“一派胡言?!?/p>
玄鳥仙君見狀掐起口訣,一道光直直沖我飛來,三哥側(cè)身去擋,那光卻穿過三哥身體,徑直打在我身上。
白光褪卻,我瞧著自己的手,變成了赤黑色的羽翼。
三哥緊緊將我摟在懷里,抬手捂上了我的眼睛。
我躲在三哥懷里,如五雷轟頂。
玄鳥仙君聲音傳來:“感謝龍族五百年對我兒視如己出,可如今我兒已長大成人,龍族也是時(shí)候該將我兒還回來?!?/p>
12
三哥鐵了心要帶我回南海,眾鳥一哄而上不許三哥帶我走。
三哥氣急,掐起口訣將他們都變成了禿毛雞,眾鳥只能就此作罷。
青玄仙君最后還頂著光頭撂下狠話,他說要找天帝評評理,叫天帝端了南海的龍窩。
我撲進(jìn)爹娘懷里,哭得泣不成聲,“爹爹娘親,你莫要再瞞著知鈺,知鈺究竟是龍還是鳥?我若是龍為何...為何原形會(huì)與玄鳥生的一模一樣...”
在那日滿月宴之后,我便已早早出化出人形,和龍族比起來,除了頭上沒有龍角,頭發(fā)濃密了些,也并無不同。
旁人化形至少需要三四百年,我問起爹爹,爹爹只說是我天賦異稟。
自今日之前,我從未化過原形,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能。我使了渾身解數(shù)也不曾變回過原形。我問起爹爹,爹爹卻說是我修為太低,法力不精。
細(xì)細(xì)想來,爹爹這說謊的本事可真是好不到哪去。
爹爹臉色一僵,不過很快又換上笑,夾著嗓子柔聲說:“知鈺是我的乖崽崽,自然是龍呀,爹爹是龍,娘親是龍,你那三個(gè)哥哥也是龍,你瞧他們那般不中用都是龍,知鈺比他們強(qiáng)上好多,怎的不是龍?”
我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娘親笑意盈盈的拉起我的手說:“知鈺不能化原形,定是被那玄鳥所害,故意將知鈺變作玄鳥的模樣,他們嫉妒知鈺乖巧懂事,想從爹娘身邊奪走知鈺?!?/p>
瞧他倆說得真切,我又點(diǎn)點(diǎn)頭。
爹爹和娘親抱著我哄了許久,瞧見我沉沉的睡了過去,便輕手輕腳的退出門。
我睜開眼,盯著房梁。
聽著外面沒了動(dòng)靜,我翻出窗戶,避開仙娥,去了正殿。
我躲在門后,偷偷向里面瞧著。
三哥跪在地上,大哥和二哥臉色陰沉站在他身側(cè),爹爹坐在正位,面色也不太好看。
一屋子兇神惡煞。
爹爹說:“聿云,你將今日之事都一字不落的說與我聽。”
三哥事無巨細(xì)說了個(gè)清清楚楚,連拔了玄鳥仙君幾根毛都數(shù)的詳細(xì)。
大哥提起一腳便踹在三哥背上,我嚇的抖了抖,我從未見過大哥如此兇狠的模樣。
大哥說:“爹叫你跟在小妹身側(cè),讓你伴她左右護(hù)她周全,你平日不務(wù)正業(yè)不精修為,那玄鳥仙君施法你也擋不?。拷兴埔娦∶迷斡致淞怂嗽挶?!”
我心里暗暗生氣,三哥雖不精修為,可放在九重天上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哥怎這般說三哥。
大哥作勢就要再踢一腳,二哥連忙攔住,二哥說:“如今你怪他也無用,依我之見,干脆滅了他們玄鳥,抄了他們的鳥窩才是正解?!?/p>
三哥垂著頭,沉默半晌才開了口:“那玄鳥仙君知道了知鈺的事情,今日向我來討回知鈺,還說要回稟了天帝。這可如何是好?”
爹爹說:“你們慌什么,生而不養(yǎng)豈能稱作父母?他們哪來的臉同我要回知鈺?何況鬧到天帝那,先不說天帝與我是拜把子的過命之交,天帝何時(shí)又曾站過玄鳥那邊?”
爹爹又說:“那日我在南海里瞧的真真切切,可是他妻將蛋丟入水中,我還撈上來想還回去,她卻說這是一顆孵化不了的壞蛋,寧可吞入魚腹,也不愿瞧見了心煩?!?/p>
三哥面上的陰郁一掃而空,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他這玄鳥仙君真是沒臉沒皮!”
大哥和二哥看起來也心情舒暢許多。
爹爹嘆了口氣,抬起袖子抹了抹淚,“我不擔(dān)心玄鳥,也不擔(dān)心天帝,我擔(dān)心的是我的寶貝女兒會(huì)怎么想,還能糊弄得了她幾時(shí),若她不認(rèn)我這個(gè)爹爹,我真是生不如死?!?/p>
聞言,三個(gè)哥哥都垂下頭去。
一屋子大老爺們唉聲嘆氣,抱頭痛哭。
13
第二日,我同爹爹娘親還有三個(gè)哥哥訴衷腸,南海水深幾千丈,兩眼望去皆茫茫,我哪也不去,只因此處有我的家,還有我的爹和娘。
我跪在他們面前,熱淚盈眶,“幾百年,爹爹娘親還有哥哥們將知鈺視如己出,養(yǎng)育之恩沒齒難忘?!?/p>
爹爹連忙扶起我,眼淚流兩行,“我的寶貝女兒,能不能不要嫁人,就這樣一直陪著爹爹娘親還有哥哥們可好?”
我猶豫片刻,扯著爹爹的袖子撒嬌,“女兒是真心喜歡清宵,爹爹豈能眼睜睜看女兒受相思苦?成婚之后,女兒會(huì)時(shí)?;貋砟虾G魄频?..”
爹爹罵了一聲便宜那臭小子,便哭的直斷腸。
事情鬧去天帝那,三言兩語幾句話,便叫眾鳥灰溜溜滾回了家。
大婚那日,鑼鼓嗩吶聲響徹九重天的云霄,清宵一襲紅衣襯得他身段朗朗,鳳冠霞帔披在我身上,我含淚拜別爹和娘。
大哥一言不發(fā)扯著嘴角假笑,二哥撲簌簌淚花兒直拋,三哥上躥下跳氣的跳腳。
清宵翻身上馬,我提著裙邊踏入紅轎,轎子搖搖晃晃,我撩開簾子,瞧見南海水茫茫。
過了南海的山,盡頭便是他的家,以后也是我的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喜帕下我瞧的真切,高堂之上只立著他爹娘的靈位。
我來不及細(xì)想,就被他拉著入洞房。
他挑開我的喜帕,紅燭搖晃,他眸子里似是凝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他取下我頭上的鳳冠和金釵,抱著我坐在榻上。
他靠在我頸上,他說:“如今娘子可是信我?清宵不曾食言,心中只有你一人,清宵此生必不負(fù)你。”
我心里感動(dòng)的很,一翻身壓在他身上,春宵苦短,我可沒功夫同他在這花前又月下。
他笑道:“娘子怎的這般急不可耐...”
我啃上他的唇,堵住他的嘴,扯開他的衣帶。
珠簾垂下,龍鳳雙燭徹夜的燃。
14
清宵這身子骨是真硬朗,日日纏著我往床上跑,幸虧他還得上書院,要不我這腰三日就得斷。
玉琴將一碗藥湯擱在案幾上,瞧著我的脖子羞紅了臉,她垂下頭說:“娘娘,帝君說娘娘身子虛,叫我送來藥湯給您補(bǔ)補(bǔ)身養(yǎng)養(yǎng)神。”
我心里罵了一聲流氓,端起碗便喝了個(gè)一干二凈。
玉琴收了碗,腳踏出房,又突然回過頭向我問道:“那日娘娘向我打聽帝君與旁人有何不同,娘娘前腳剛走,帝君后腳便來向我問話,我只好一五一十同他說了...”
玉琴小心翼翼抬眼瞧我,“希望娘娘不要怪罪于我?!?/p>
我拍拍她的手,忙說我不會(huì)怪罪她,她也不必為這種小事介懷。
玉琴松了一口氣,連連告謝,轉(zhuǎn)身就踏出了房。
玉琴不提還好,一提我便想起來清宵藏于暗格之下的一紙書信,那日我收入懷中便未曾打開看,今日又想起來我便翻箱倒柜的四處尋。
我心里罵了一聲自己笨,連同那匣子里的玉簪我都忘記問他。
我將書信捏在手里細(xì)細(xì)瞧,白紙黑字我看得清楚,是清宵他爹,也是我公公的遺書。
“吾兒清宵,自你娘仙逝,為父自知也時(shí)日無多,不能親眼看你成家立業(yè),為父心中有愧...”
“何為鳳凰?雄為鳳,雌為凰。鳳和凰本是一體,你在你娘腹中便已有婚約,為父留給你一顆蛋,這顆蛋便是你的凰,也是你的妻,婚約不能作廢...”
我心里酸的很,瞧見那最后一行字忍不住落下淚來。
“若你心有所屬另娶旁人,便是逆天而為,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會(huì)將你劈的神形俱滅,吾兒好自為之?!?/p>
我這公公都仙逝了,還要留封書信棒打鴛鴦。他如今娶了我,我是他的妻,卻不是他的凰。
我和凰雖都是鳥,可一個(gè)紅毛一個(gè)黑毛像中間隔了一道河,我此生都跨不過去的河。
我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著他回來,月華照在玉階上散落一地光。
他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我,便加快步子趕,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胸口捂了捂,他問:“夜里這般涼,娘子著急見我差了玉琴喊我回來便是...娘子怎的哭了?”
他著急替我抹眼淚,我只哭著不說話,他頓時(shí)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我掏出書信遞給他,我說:“你爹叫你娶那凰,我是玄鳥可不是凰,你便與我和離,我回我的南海,你去找你真正的妻?!?/p>
他接過書信默不作聲,半晌他抬眼看我,他說:“知鈺,我愿意為了你受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我只有一顆心,早已給了你,你又怎能叫我另娶旁人?”
我推開他的手,抹了抹眼淚狠下心說:“我不想與你和離,也不想你娶了旁人,可逆天而為,天雷落下那日,便是我為你送葬之時(shí),我可以不做你的妻,也可以讓你娶旁人,我只想讓你活著...”
他目光灼灼盯著我瞧,半晌突然笑出了聲,他說:“我這娘子傻乎乎,別人說什么便信什么?!?/p>
15
他腰桿筆直,跪在搓衣板上,跟我說了個(gè)一清二楚。
雄為鳳,雌為凰。他有婚約不假,他要娶那凰也是真。
我那公公的遺書上寫的可不是玩笑話,另娶旁人逆天而為確實(shí)要被劈天雷。
可要劈,早在大婚那日便劈了。
清宵有顆蛋,蛋里是他的凰,也是他的心愛之人,千年未得破殼,一日遺失。
他日日魂不守舍,后來聽說玄鳥仙君有一蛋,孵化了百年都未破殼,他才得知蛋被玄鳥撿了去。
待清宵去尋之時(shí),才知蛋被玄鳥仙君扔去了南海,被龍王撿回了龍窩,已經(jīng)破殼。
在我滿月那日,便沐浴焚香五百遍,只為見上他妻一面。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曾想龍王將我視如己出,當(dāng)作掌上明珠。只是句半真半假要娶我的玩笑話就惹得龍王大發(fā)雷霆。
龍王下令不讓他踏足南海,他便化作魚兒陪著我長大。他瞧著我早早便能化出人形雖心里疑惑,可細(xì)細(xì)想來也不是壞事。
一日,我同他打鬧間,扯散了頭發(fā),弄掉了玉簪,玉簪跌在地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我便化出原形站在他眼前,一只赤黑色的玄鳥。
他便了然,龍王為了保護(hù)我,在夜明珠里施了法術(shù),助我早早化人形而不被人瞧出破綻。
他拿走了玉簪,又將我送回南海。和爹爹秉燭夜談,爹爹只說知鈺還小,以后再說,便將他轟了出去。
那日他隨我和三哥一同回南海,他又說要與我訂下婚約,爹爹聽出了他言外之意,雖心有不舍卻也只能依他。
他終于得償所愿,輾轉(zhuǎn)數(shù)千年,終于將我娶回了家。
我瞧著他那模樣也不是像在說謊,我問他:“你既說我是凰,為何我的毛是黑卻不是紅?”
他說:“鳳凰本是神鳥,模樣與玄鳥并無分別,千年之后才能浴火重生褪卻黑毛變紅毛?!?/p>
這鳳凰的事可真是多,什么浴火重生,我若是浴了火,只怕是要變成烤雞一只。
16
轉(zhuǎn)眼又是五百年過去,我數(shù)了數(shù)日子,今日便是我要變烤雞的時(shí)候。
爹娘和三個(gè)哥哥正襟危坐,盯著我的臉眼睛都不眨,生怕眼睛一閉再睜開我就要變成烤雞端上桌。
清宵拉著我的手,緊張的出了一身汗,他說:“娘子莫怕,一會(huì)天上會(huì)劈一道雷,眼睛一閉一睜,咔嚓一下你就變鳳凰了,不會(huì)疼也不會(huì)癢,咱家鳳凰祖祖輩輩還未曾出現(xiàn)過變成烤雞的事情?!?/p>
這話他曾與我說過多次,可如今瞧他比我還緊張的模樣,叫我怎能不害怕。
烏云滾滾,一道天雷劈下。
我還沒來及叫出聲,就聽見三哥喊了聲哇塞。
我褪卻一身黑毛,生出火紅的羽翼,長長的尾羽好似九重天的霞光萬丈。
我化成人形站在清宵身側(cè),捏捏他的手,又貼貼他的臉。
我說:“夫君可喜歡知鈺如今的模樣?”
他說:“娘子不管是黑毛紅毛,還是藍(lán)毛綠毛,我都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