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然錄》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她的一顰一笑讓你日思夜想,魂牽夢縈。這部小說名叫《熒然錄》,主角是遙奚安陸瀾復?!稛扇讳洝返?0章主要內容:遙奚安和陸瀾復在甲板上被安排了任務后,分別下了底艙。底艙幽閉,潮濕陰暗,隔出來的房間里密密麻麻地擺著床,不過一層木板.........
《熒然錄》 貪無憂 在線試讀
遙奚安和陸瀾復在甲板上被安排了任務后,分別下了底艙。
底艙幽閉,潮濕陰暗,隔出來的房間里密密麻麻地擺著床,不過一層木板上鋪了層草席,并不舒適,過道很窄,來回走動間,前腳挨后腳,吵嚷推搡。
遙奚安下去的早,在角落里占了兩張床,包袱往上一扔,從腰里摸出什么東西,趁著沒人看見,偷偷塞在了木板下面。
床板上有條薄棉被,因受了潮,有點臭味,遙奚安也不在意,隨便攏了攏,攤成一灘,坐在床上往上一靠。
看見陸瀾復下來了,沖他招了招手。
底艙里只燃著幾盞蠟燭,光線很暗,幸而陸瀾復眼神兒好,倒能看見她,一路穿過人群走了過來,不知踩了幾只腳。
看見遙奚安那副懶洋洋的做派,他笑了笑,撿起自己床上的被子,幾下疊好,然后一轉身,坐到了遙奚安的床上。
遙奚安挑了挑眉毛,陸瀾復低聲說:“是折沖府的人?!?/p>
“折沖府?”
“一開始叫驃騎將軍府,開皇三年改稱折沖府,其主官改稱折沖都尉。掌皇宮諸門屯兵,直轄屬于帝王?!?/p>
遙奚安咦了一聲:“皇帝的人?跑到這兒來干什么?難不成是要尋什么長生不死的秘藥?”
“世上有讓人長生不死的藥嗎?!?/p>
陸瀾復本意欲嘲諷,誰知遙奚安倒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有倒是有。傳說有種妖怪叫做貪無憂,喜歡收集人的壽命。抓住已成型的貪無憂,在白露第一天晨光破曉的時候,埋在芙蓉樹下,到下第一場雪時挖出來,若那時貪無憂還是活的,便取驚蟄棠梨、谷雨酴糜、大寒山礬,混其釀酒,飲之,可長生不死?!?/p>
陸瀾復笑了笑:“我不信這事沒有代價?!?/p>
遙奚安伸了個懶腰:“是啊,這么簡單的道理,偏偏有人一輩子也沒活明白。殺死貪無憂以換取長生的人,終生受到貪無憂的詛咒,不可見日光,以火焚之則滅,死后無魂無魄,永離人世?!?/p>
“而且傳說……”黑暗中,她的眼睛清亮如許,“成型的貪無憂,外貌與孩童一般無二?!?/p>
陸瀾復聲音很低:“輕易殺死一個孩子的人,從把貪無憂埋進地下的那一刻起,大概也就不算是個人了?!?/p>
說話間,船身已經(jīng)晃動起來,遙奚安聽著外面海水擊打的聲音,仰過身去,在黑暗中握住陸瀾復的手:“我有時覺得,也許人不過是成型更久的妖怪罷了。”
在船上時間走得很快,陸瀾復和遙奚安被安排了守夜的活兒,自戌時開始,酉時吃完晚飯,遙奚安就抽了空上去了。
等陸瀾復到了甲板上,就見遙奚安靠著一根船柱,手上拿著一塊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立馬直起背來,態(tài)度很是端正,等看清是陸瀾復,就一下子頹了下去。
陸瀾復忍不住笑了笑:“加班呢?”
遙奚安白他一眼:“我剛逮著空看了看,術士都待在最頂上那層,約莫六、七個人,飯是有人專門送上去的?!闭f到飯,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陸瀾復,說真的,這船上我什么都能忍,唯獨這飯,太難吃了。吃不飽,我就沒力氣,沒力氣,我連腦子都轉不動?!?/p>
“所以呢?”
遙奚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擦黑了,再過半個時辰,等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我就摸到廚房去,不信那些廚子沒給自己留點好東西?!?/p>
陸瀾復抬手左右一指:“船頭船尾都有士兵守著,每隔一刻鐘又有人繞船搜查。你別貪吃,再為了一頓飯把自己搭進去?!?/p>
遙奚安仰著頭,笑瞇瞇地看他:“陸瀾復,你觀察的倒是挺仔細的,我瞧著你統(tǒng)共出來了兩次,倒是都摸清楚了啊,你這個讀書人,要是當個斥候,也挺合適的?!?/p>
她這個人,越是嘲諷,聲音就越甜,眼下這一段話,像是玲瓏牡丹鮓,又加了兩勺糖,齁的陸瀾復眼角都瞇了起來。
他拽下遙奚安掛在腰間裝樣子的一只羅盤,沖一邊擺了擺手:“快去吧,社君?!?/p>
遙奚安知道他是諷刺自己貪吃如鼠,也不在意,背著手搖搖晃晃走了。
陸瀾復按照上午的安排,在甲板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了。一會兒有士兵巡邏,大約是見夜色靜謐,四下無事,倒是站到那兒跟陸瀾復聊了起來。
陸瀾復博聞強識,一時也能將人哄的過去,只是心里惦記著遙奚安,怕人問起怎么只有自己站在這里。
幸而不到一刻鐘時間,遙奚安就回來了。
看見有士兵在,她愣了一下,隨即裝作無事地低下頭去,從一邊摸過一塊抹布,沿著扶手一路擦了過去。
那人瞧見她,下意識問道:“你剛才干嘛去了,怎么沒守在這兒。”
遙奚安一臉老實:“那邊甲板上不知灑了什么東西,踩上去滑滑的,我剛去擦去了?!?/p>
這話沒什么可說的,士兵便隨口叮囑了兩句,轉身走了。
遙奚安便停到了陸瀾復身邊。
陸瀾復偏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對。
遙奚安是長的白,但白的氣色好,一笑起來,臉上能有瑩瑩的光,然而現(xiàn)在一看,顯然是少了層血色。
他抬手按在遙奚安肩上,低聲問道:“怎么了?”
遙奚安咽了口唾沫:“我剛才剛進了廚房,就趕上有人進來,慌忙之下躲在柴火堆后面,結果手在地上摸到了什么東西,等人走了,我拿出來看,”她頓了頓,抬起眼睛來望著陸瀾復,“發(fā)現(xiàn)是一件衣服,上面全都是血?!?/p>
“陸瀾復,那樣的血量……那人是活不成的。”
“你懷疑什么?”
“我們上船之前,這船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兩人四目相對,陸瀾復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別怕,現(xiàn)下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們兩個盡量少分開。”
遙奚安點了點頭。
接下來五天,倒是風平浪靜,廚子的飯做的一如既往的難吃,偶爾下網(wǎng)撈上來了幾次黃魚,遙奚安老老實實待在陸瀾復身邊,晚上守夜的時候,就坐在欄桿上撥弄石盤。
“我以為你戴著這個只是糊弄人的?!?/p>
遙奚安屈著一條腿,手肘抵在腿上,船身偶爾搖晃,她倒穩(wěn)如泰山:“命運雖然推不出來,但頭頂?shù)男切牵姑銖娔芸闯鲆稽c。”
陸瀾復笑了笑:“你們術士很有意思,看星星,不抬頭,卻低頭看一塊石頭。這石頭說什么了?”
遙奚安聲音有點低:“太陽者,乃中宮混元之精,爆發(fā)變星初,太陽爆發(fā)生火,分身虣出,火熄而生太陰。太陰,月曜也者,乃計都對星,掌明界諸幽陰氣。”
陸瀾復聽懂她的意思,半晌才道:“我這兩日都在觀察水流,我們一路南下,水流方向不變,起初因進深海,流速增加,至第二日穩(wěn)定,而到今日申時,水停了?!?/p>
“停了?可是我們……”
“看船帆,我們仍在行進中,這只能說明,有另一股洋流匯入。海中無底之谷,眾水匯聚之處。遙奚安,我們恐怕已經(jīng)探到歸墟的邊界了?!?/p>
遙奚安搖頭:“這不可能,按照我們的船速,起碼還有一天才能到,地圖你是看過的?!?/p>
“地圖是人畫的。而且南淮城出海的船員,總會避開歸墟,他們其實并不清楚歸墟具體的位置,也不知道,歸墟究竟有……多大?!?/p>
遙奚安猛地睜大眼睛,她因驚恐而微微后傾,半晌才嘆息般地低語:“今晚我們要將油燈拿出來了。”
兩人值夜至寅時,天色仍然一片黑暗,連一點星光也無,海浪聲在靜謐中清晰,卻似乎在人無知覺中慢慢地低緩下來。
回到底艙,遙奚安拿出油燈放在枕邊。艙內潮濕,兼著人多,有些悶熱,她只拿被子蓋住小腹,抬手遮住眼睛,不安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聽到了雨聲。
遙奚安輕輕咳了一聲,偏過腦袋,看見黑暗中陸瀾復睜開的雙眼。
四下一片鼾聲,她掀開被子,光腳下地,感覺到地面冰涼。
陸瀾復已經(jīng)坐了起來:“遙奚安,不太對勁?!?/p>
“我知道,”遙奚安握著自己的小臂,“而且……好冷啊?!?/p>
不是一般的冷意。
因為五十多個男人擠在底艙,即便是晚上,也因為人體自身的溫度,而有一股熱氣。然而現(xiàn)在,仿佛是有什么冰山上下來的東西,無聲無息地潛進了這里,又或是,這船艙里的人,都死了。
一種死亡的冰冷,直引起人內心隱隱的恐懼。
“是妖物嗎?”
“不是,油燈沒有反應。”
黑夜中,兩雙眼睛互相望著,然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外走去。
遙奚安站在樓梯口兩手攥緊,深吸了一口,一腳踏出。
風。
陸瀾復跟在她身后,忽然被人反手按住,不許他出去。
銀灰色的光芒映在遙奚安的瞳孔里,她迷茫地盯著外面。
“風里……有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