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之痛耳邊先是刺骨的涼意,然后是那種鈍刀割肉般的痛楚,疼得我蜷縮成一團,
意識卻異常清醒??諝饫飶浡惸甑乃幉菸叮瑠A雜著一股霉味,我知道這是我過去幾年,
不,是上輩子死前住的冷院里特有的味道。身子輕飄飄的,感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不對啊,
我已經(jīng)死了。那些日子,我高傲的嫡女曹景,被剝奪了身份,被逐出侯府,
最后病死在這片角落里,連口熱湯都沒有。那張清冷的臉,即便到了生命盡頭,
想到的還是他,和那個我恨之入骨,卻又不得不承認她溫良的庶妹。我怎么又活了?
猛地睜開眼,視線在模糊了一瞬后,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描金雕花拔步床,
上面掛著上好的杭綢帳子,帳頂懸著一對夜明珠,發(fā)出柔和的光。屋里檀香裊裊,
花瓶里插著剛剪下來的雨后含苞的丁香。這……這分明是我十五歲生辰前,
母親為我精心布置的閨房?。∥覓暝胱鹕?,可身上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只有額頭火燒火燎的疼。我摸了摸,似乎還敷著涼帕子?!?*醒了?!
”耳畔傳來喜雀驚呼的聲音,語氣里的歡喜與緊張,讓我?guī)缀趼湎聹I來。喜雀,
我前世最忠心的婢女,卻被我連累,最終也落了個不好的下場。她的聲音這么年輕,
這么清脆,像初春的鶯啼。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光滑、細膩,
指甲上還沒沾染上那些骯臟的血跡和怨恨。這哪是我臨死前那雙骨節(jié)粗大,滿是傷痕的枯手?
我猛地爬到銅鏡前,那個映照出來的女子,柳眉杏眼,唇不點而朱,正是韶華年紀,
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褪的嬰兒肥,驕傲而恣意,不是我還是誰?!
鏡中的人兒與我記憶中飽經(jīng)風霜的蒼老模樣判若兩人。我摸了摸臉頰,皮膚溫潤光滑,
帶著年輕人的飽滿。是真的,我真的回來了。我顫抖著掀開涼帕子,
只聽喜雀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昨兒夜里高熱,奴婢一直守著,今晨才勉強退了些。
大夫說您是心氣郁結,還受了風寒,多睡會兒就好了。”心氣郁結?是的,那夜我氣得吐血,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他眼中對曹明隱忍的柔情。我記得,就是昨天,
鎮(zhèn)國公世子劉長風第一次對我露出那樣冷冽,充滿失望和厭惡的眼神。
他對著我吼道:“曹景!你怎么敢!你這個毒婦!”我怔怔地放下涼帕,眼前突然一陣眩暈,
伴隨著一陣劇痛,仿佛整個頭都要裂開一般。
腦海中瞬間涌入無數(shù)零碎的畫面:我拿著簪子指向曹明,辱罵她是狐媚子;我嫉妒她,
當眾羞辱她;我甚至不惜嫁給他,只為壓她一頭,
成為人人都艷羨的鎮(zhèn)國公世子妃;后來我變得越來越瘋魔,
他眼里從厭惡到仇恨;最后我失去了一切,所有人都背棄我,
直到我孤獨慘死……我扶著梳妝臺的邊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是幻覺,
這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現(xiàn)在我重回了十六歲生辰前,嫁給他之前,正是他第一次上門,
與我訂下婚約的前一天!上輩子,我就是在這之前,嫉妒得發(fā)瘋,所以做了無數(shù)的蠢事。
那次見面,我就不該刁難她,更不該去纏著他,說什么為了兩家聯(lián)姻,必須是我嫁過去!不,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什么鎮(zhèn)國公世子妃,什么母儀天下,這些虛妄的名頭,
于我不過是步步深淵的誘餌。我曹景,活過來,不是為了再去做他眼中那個愚蠢狠毒的瘋婦,
更不是為了再把自己搞得眾叛親離,孤獨終老!我絕不嫁他!我還有時間改變,
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緩緩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那雙曾經(jīng)被恨意填滿的眼睛,
此刻滿是震驚和一絲絲難以察覺的堅定。我,回來了!“**,您……您怎么了?
臉色這般白!”喜雀的聲音又急又怕。我擺擺手,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無事,
只是夢魘一場,睡得久了,有些乏。”我看著她那張滿是關切的臉,突然涌起一股沖動,
想緊緊抱住她。這輩子,我一定要護住她,也要護住我的家族,不要再讓它們因為我而衰敗。
屋外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是父親帶著一眾賓客從前廳出來了。
今天可是父親曹延清四十整壽,侯府內(nèi)外喜氣洋洋。而這所有的喜慶,
都因為劉長風的到來達到了頂峰。上一世,我是知道的,劉長風來了,
只因為他是鎮(zhèn)國公世子,來給我父親祝壽,順便探望一下曹明。對,就是來看曹明的!
我猛地跳下床,急聲問道:“喜雀,世子來了嗎?”喜雀忙道:“回**,世子辰時就到了,
和老爺在前廳陪客呢?!彼⌒囊硪淼仄沉宋乙谎郏笆雷优R走前,曾特意向老爺夫人提及,
想見見兩位**。不過老爺說,您染了風寒,要靜養(yǎng)?!币娨妰晌?*!原來早就有苗頭了!
上輩子我高熱初愈,非要拖著病體去見他,就為了看一眼,
也為了讓別人看到我與世子的親近??勺罱K看到的卻是他眼底對我難以言喻的失望。
彼時我以為那是他擔憂我的身體,如今看來,
只怕是嫌棄我這病弱的嫡妻擾了他與真愛的時光。我心如擂鼓,幸好這回被我父攔了下來。
“**可是要去見世子?”喜雀看我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期盼。在我重生的這刻,
我過去的行事作風想必還在,那個驕傲自負、對世子情根深種的侯府嫡女,
才是大家心中認定的模樣。我咬了咬牙,上一世我因心急出頭,反而鬧得丑態(tài)百出,
給足了別人看熱鬧的借口。這一次,絕不會再是這樣。我走到妝臺前坐下,
看向銅鏡里的自己,眼底是上一世刻骨銘心的憎惡,而今則混合了新的冷靜。
“世子自然要見?!蔽依潇o地說,聲音透著一絲決絕,但絕不莽撞,“不過不是現(xiàn)在。
我今日身體不適,傳出去失了禮數(shù),反而不好。”我抬手扶了扶鬢角的發(fā)釵,眸光漸深,
輕聲細語卻不容置疑,“今日侯府是喜事,我不可去擾了雅興。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然后,找一套顏色素淡的常服出來。莫要艷色,畢竟是在病中,也要得體些。
”喜雀雖然詫異于我的變化,卻也趕緊應聲去了。往常**是最愛鮮亮的顏色,
巴不得穿得花團錦簇惹人注目。我卻知道,過于奪目的衣著,
在今日反而會顯得像個跳梁小丑。2浴火重生我屏退了所有婢女,泡在熱氣騰騰的水中。
前世的恩怨情仇如同走馬燈般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讓我?guī)缀醣贿@些畫面窒息。
我的愚蠢、偏執(zhí)、狂妄自大,讓我一步步走上了絕路。我嫉妒曹明的美貌與善良,
我憎恨她總是能得到他人的垂憐??伤睦镥e了?她不過是父親寵愛的女兒,
長風心中溫柔的明月罷了。是我,像個瘋子,硬生生把所有人的路都堵死了,
也堵死了我自己。思緒回到眼前。劉長風。那張冷漠的臉,永遠藏著對曹明深情的眼眸。
他并非善茬,手段凌厲。上一世,我為了他,不擇手段,最后被他狠狠地撕碎。
我必須徹底擺脫他,越遠越好。我甚至想,如果能不嫁入皇族,就找個普通人家安穩(wěn)度日,
也比像前世那樣好。我必須想出萬全之策,才能讓自己置身事外。這世子妃之位,
誰愛要誰拿去!泡完澡,換上一身鵝黃色暗紋襦裙,雖不顯眼,卻襯得人氣色清雅,
果然如我所料。這身衣裳,配上我病弱的姿態(tài),反而增添了一絲惹人憐愛的脆弱。
可這并非我要的目的,我只想在所有人面前,將自己刻畫成一個溫順知禮的大家閨秀,
而不是一個囂張跋扈、病態(tài)糾纏的曹家嫡女。用完清粥小菜,喜雀過來稟報:“**,
夫人那邊派人來問,說世子快走了,夫人問您要不要出去送送?”我心中一凜。好啊,
正戲要開始了。送客是規(guī)矩,但對我來說,卻是徹底翻盤的開始。我看向窗外,陽光正好,
卻讓我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我知道,今天的這一次“偶遇”,將決定我這一世的走向。
如果我還像上一世那樣,不顧體面地沖出去,哪怕帶著病體,也只為了得到他的垂憐,
那我就又一次踏入泥沼了?!傲T了,”我輕嘆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虛弱的無奈,
“既是病體,就不要強撐。派喜雀去與母親說,就說女兒頭仍是沉,恐驚了世子貴氣,
就不去送了。待我痊愈,定親自登門謝罪。”我這是給自己留退路,
也是給他制造“距離感”。以往我就是表現(xiàn)得太在乎,才顯得卑賤。這一次,
我要做那個無足輕重,又偶爾神秘的角色。喜雀猶豫了一下,大概覺得我不按常理出牌,
但還是領命而去。我在屋內(nèi)枯坐了一會兒,心中思緒萬千。拒絕了“送世子”這個機會,
就意味著主動放棄了今天所有與劉長風“親密”接觸的可能。他可能就此不再看我一眼,
覺得我小家子氣,甚至瞧不起我??蛇@正是我想要的。他眼里最好沒有我!就在這時,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然后是喜雀驚慌失措的聲音:“世子爺……您怎么……”我心里一跳。不好!
他竟然自己來了!他從來不會!上一世,他是被我“求”過來的,我托父親百般游說,
他才肯在我嫁給他之后見我一面。今日怎么會……他會來看我,莫非是為了……曹明?
我迅速斂了心神,強自鎮(zhèn)定下來。抬眼一看,房門已被人推開。逆光而立的,
正是那道熟悉又令我憎恨的身影——劉長風。他一身玄色暗紋直裰,襯得身形更加挺拔。
臉上表情冷淡,如冰山般不帶一絲溫度。他看到我時,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
也許是意外我竟然在房中。我迅速低下頭,擺出一副受驚的柔弱姿態(tài),
與上一世面對他時的欣喜若狂判若兩人。他薄唇微啟,
聲音清冷得像是碎冰落玉:“聽說曹**抱恙,特來探望。不料唐突了?!闭Z氣雖然客氣,
眼神卻在不經(jīng)意間瞟向了桌上,那里擺著我下午喝的那碗藥。我的心提了起來。
上一世他見我高燒不退,會蹙眉表示擔憂。但今天他看我的眼神中,
更多的卻是公式化的禮節(jié)和探究?!笆雷诱f哪里話?!蔽覐妷鹤⌒闹蟹康膹碗s情緒,
顫聲應答,做出一副虛弱又有些害羞的模樣,“是小女身體不適,未能親迎世子,
反讓世子掛心,實屬小女失職?!蔽乙е亓恕靶∨倍?,試圖表現(xiàn)出疏離與克制。
劉長風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他長得極好,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即便是那樣的淡漠,也引人神往。但我不會再被他迷惑。上一世的苦楚讓我清楚地知道,
這個男人不屬于我,也不會屬于我。僵持了幾秒,他轉過身,
對身后的隨從說:“時辰不早了,我該告辭了?!彪S后他又轉過身,對我說,
“曹**多保重?!闭Z氣沒有任何溫度。我就這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口突然悶得發(fā)慌。
他真的走了!和上輩子截然不同!我的拒絕奏效了!我的心中一半是狂喜,
一半?yún)s又是莫名的失落。哪怕我恨他,恨得蝕骨,他還是曾是我夢寐以求的執(zhí)念啊。
這種失落感,是對我上輩子的執(zhí)念和瘋狂的最后告別嗎?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做出了改變。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我的心里卻沒有一絲暖意。未來是什么樣子?我不敢想象。
但只要能擺脫上一世的結局,什么代價我都可以付。我不再奢求什么世子妃,什么母儀天下,
甚至不再奢求什么完美的愛情。我只想活著,堂堂正正的活著,守護好我所愛之人,
遠離那片帶給我無盡痛苦的深淵。晚上父親壽宴過后,母親來我房里,臉色有些沉?!熬皟?,
”母親嘆了口氣,在她那保養(yǎng)極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愁緒,
“今日你世子舅舅家的表哥來了,言談之間對我頗有贊譽。他這次來京,是為了來年的科舉。
世子啊,長相出眾,才華橫溢,人品更是挑不出錯處。”我一聽,心中咯噔一下。來了,
相看。這絕對是父母想撮合的!上一世我仗著嫡女身份和對世子的迷戀,強行插足,
打亂了母親所有的打算。我這娘親,當年費盡心思為我張羅,一心想把我送進皇家,
我卻生生把她拖進泥潭?!芭畠褐懒?,”我垂眸,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但話里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抗拒,“母親為女兒著想,女兒都明白。
只是女兒覺得……”我遲疑了一下,努力找出一個合適的措辭,既能拒絕又不失分寸,
“只是女兒尚且年幼,覺得姻緣之事,自有天定。母親莫要憂心。何況,今日那世子似乎,
對我有所不滿?!蔽掖搜砸怀?,母親的臉色瞬間變了?!昂f八道!你今日稱病避客,
哪來得及看世子一眼?”我低聲回道:“雖未親見,但女兒這幾日臥床休養(yǎng),思量頗多。
總覺得若嫁與世子,高門大戶,條規(guī)森嚴,以我這心性,怕是難以適應。
倒不如嫁個尋常人家,求得安穩(wěn)。且,且聽喜雀說,世子此番登門,
倒是對……對明妹妹頗為關照……”我小心翼翼地把曹明推了出來,這話似是無意,
卻帶著挑撥的意味。上一世我就是這么做的,不過那回,我是帶著惡意。這回,
我是為了避禍。母親臉色更難看了。她是嫡母,對我這庶女是心存芥蒂的,
但為了面子和府邸的和諧,她對曹明還算得過且過。聽我提到劉長風與曹明,
她明顯是生氣了?!澳阏f的什么胡話!”她厲聲喝道,顯然是將我的話當作了無端猜測。
“世子怎會對她青睞有加!莫非是下人亂嚼舌根?改日我就去把喜雀罰一頓!
”我急忙道:“母親息怒!不是喜雀嚼舌根,是女兒自己想多……畢竟,
父親也是說了要世子見見兩位**的……這門親事,父親向來做主,女兒也只有聽從的份。
只是一想到高門規(guī)矩,女兒心里就害怕,總覺不如與母親說清……”我趕緊轉為賣可憐攻勢,
將鍋甩給了父親。我知道母親不敢在婚事上完全忤逆父親。母親嘆了口氣,
大概是覺得我生病多思,性情脆弱?!傲T了罷了,姻緣之事確實不是強求得來的。
可這親事你爹爹一心一意促成,若你想反悔,那可是要了你爹爹半條命。等他明日再提這事,
你就當是順從,莫要再推諉。至于劉世子和曹明,這絕無可能!她不過是個庶女,
配不上那等身份!你切莫胡思亂想,叫外人聽了笑話!”母親言語中的堅決和維護,
倒是讓我心中有些復雜。這輩子,如果我沒有走火入魔,或許母親與我的關系不會破裂。
“是,母親。女兒都聽您的?!蔽翼槒牡攸c點頭,但心里卻做著和她截然相反的打算。
今日我只算是在母親心里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如果我自己退縮不了,
那就要讓外界的力量來助我了。第二日一早,我還在睡夢中,就被喜雀推醒。
她眉飛色舞地對我道:“**!**!大喜事?。?/p>
”3命運之輪我睡意朦朧地撐起身:“什么喜事,大清早的吵什么?!薄笆雷幼蛉兆吆?,
今日一大早就送了豐厚的禮品來侯府!”喜雀一臉興奮地告訴我,“還,
還在里頭指名道姓要送與您補身子的補品,那西洋的燕窩,頂好的血人參!
”我的心卻瞬間沉了下去。該來的,還是來了。禮品?指名道姓?這分明是向全京城宣告,
他們劉家,要定下曹景了!我的頭隱隱作痛。這算是我的第一個危機。如果收了這禮物,
便是默認了這門婚事,再想退,可就難了?!八土耍蔷退偷綆旆咳?。燕窩血人參,
一應查收,記在我的賬上便是?!蔽移届o地說,盡量不露聲色。喜雀歡天喜地地應了。
她哪里知道,這根本不是什么喜事。我披上衣服起身,心底焦躁難安。
看來“按兵不動”對我而言根本不是好選擇,劉家主動示好,堵死了我的退路。
我必須主動出擊,找一條破局之路。我沉思著。按照前世的記憶,我的麻煩遠遠不止這些。
父親這輩子大概率還會站隊到三皇子那邊,而劉長風則是未來**羽。兩家聯(lián)姻,
是為了共同的政治抱負。但未來局勢多變,三皇子失勢后,我們侯府也受到牽連。
劉家非但沒有援手,反倒踩了一腳,加速了我的家族的沒落。所以,我更不能嫁過去。
不僅不能嫁給他,我還得想辦法避開這趟渾水。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徹底厭惡我,
恨不得與我劃清界限??缮陷呑游叶甲龅侥莻€地步了,他依舊娶了我,
直到后面才露出真面目。因為那時我代表的是侯府嫡女,侯府勢力,
他的選擇是被家族利益捆綁的。我要怎么才能跳出這個怪圈呢?我想起了那個人。姜煜。
上一世,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好像是個不起眼的小官員,祖上也是書香門第,
但到他這一代已經(jīng)沒落了。為人正直,性情溫和,卻因為耿直觸犯權貴,
最終落得個革職回家,潦倒半生。我對他的印象,不過是在幾次宮宴上見過,
他每次都會悄悄給曹明遞一些點心,或是在我欺負曹明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被我這個跋扈嫡女罵得狗血淋頭,
還差點被我父親隨便找個由頭給趕出京城。前世,我是將他視作草芥,如今細想,
他的善良與磊落,反而在這渾濁的官場上顯得難能可貴。他是個與劉長風完全不同的存在。
如果說劉長風是天邊皎皎的明月,看似觸手可及,實則冷若冰霜,
姜煜則像是一顆靜默的星辰,微光雖淡,卻真實而溫暖。對,就是他。
如果我主動提出要嫁給一個清貧的書生,甚至是與侯府門不當戶不對的沒落子弟,
這對于家族聯(lián)姻來說,是天大的笑話,對我的驕傲自負來說,也是奇恥大辱。但對我的名聲,
對世子而言,卻絕對是毀了我,也是絕了我聯(lián)姻的念頭。他恐怕避我如蛇蝎,
也解開了我的危機。可他會接受我嗎?我前世對他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還有我父母那邊,
如何能接受?這恐怕是比與劉長風解除婚約還要困難百倍的選擇。我甚至覺得這個念頭荒謬,
但我現(xiàn)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為了自救,我豁出去了。第二日,
我纏著母親帶我去了府里寺廟上香,故意表現(xiàn)出對佛法虔誠的模樣。
趁著寺廟里人來人往的時候,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姜煜身旁,與他“偶遇”。
他果然也在寺廟,只不過衣著簡樸,身邊也沒個隨從。見到我,他微微躬身,客氣疏離,
眼底還帶著一絲警惕,顯然還記得我過去對他的惡行。“姜大人,”我輕聲開口,聲音溫軟,
與平時我在府里的張揚完全不同,“久仰大名,想不到在此地巧遇。
”我盡力裝出一副溫順知禮的模樣,這讓我感到極度不適。我前世的本能告訴我,
面對這等卑微之人,應是趾高氣昂,高人一等。可我現(xiàn)在只想逃離那片宿命,什么顏面,
什么姿態(tài),早已不重要。他似乎對我突如其來的客氣感到驚訝,眼神中閃過一絲探究,
然后回以得體的笑容:“曹**過譽了?!蔽艺^續(xù)開口,
誰知身后傳來一個溫婉柔美的聲音:“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妹妹尋你許久?!笔遣苊?。
她笑容得體,眼神卻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姜煜,似是察覺到什么,又迅速收回。
她的出現(xiàn)總是那么恰到好處。前世我每次想要接近劉長風時,曹明總能巧妙地出現(xiàn)在他身旁,
哪怕只是一個回眸,也能讓我的心瞬間崩塌。姜煜見到曹明,臉上的淡漠似乎褪去了一些,
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微笑。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細節(jié),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果然,
他還是心悅曹明。這倒是方便了我。如果他喜歡的是曹明,那我利用這一點,
或許能徹底斷絕我的親事?!懊鲀??!蔽逸p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聲音里帶著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親近。她果然對我今日的態(tài)度感到詫異。我心里盤算著,
眼波流轉間,我忽然發(fā)現(xiàn)姜煜的目光停留在我腰間一塊刻有蓮花紋樣的玉佩上,
那是母親送我的,卻是我嫌棄的。我立刻反應過來,姜煜的祖籍是南方一個小城,
那里的文化里,蓮花有其特殊的寓意?!斑@塊玉佩,可是**的?”姜煜開口問道,
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和求證。我心里一動。難道,這塊玉佩有什么玄機?
上一世我從未留意過,更不知道姜煜居然會主動問我一個隨身佩戴之物。
我看著他略顯清瘦的身影,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是母親送我的,我不喜它繁復,
只當是普通玉石?!蔽夜首鞑辉谝獾卣f道,然后目光堅定地看向他,像是做了巨大的決定般,
突然換上嚴肅的神情:“姜大人,我有事相求,能否借一步說話?”我這話說得毫無預兆,
不僅姜煜,連身后的曹明都驚住了。姜煜眼中閃過震驚和疑惑,仿佛我在跟他開天大的玩笑。
一個侯府嫡女,與一個七品小官,能有什么“要事相求”?更何況還是避開自家妹妹。
曹明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上前一步,關切道:“姐姐,有何事不能與妹妹講?
”她的話看似維護,實則是一種探究和警示,提醒我不要越矩。我暗自冷笑一聲。
現(xiàn)在就讓她警惕,這才是第一步。我深吸一口氣,故作深沉地對姜煜道:“是私事,
還請大人回避片刻。”我甚至朝著他拱了拱手,這般放下身段,姜煜顯然更是震驚。
姜煜眉頭緊鎖,似乎在衡量,最終他輕輕頷首,往旁邊走了幾步。他的眼神清正,
并沒有因為我的舉動而生出絲毫逾矩。他這般君子作風,倒讓我在心里對他多了幾分敬意。
我這招,恐怕在他人看來,已經(jīng)是驚世駭俗。但只有我,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我與姜煜在一處僻靜的亭子里坐下,曹明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好奇又帶著擔憂地看著我們。她身邊的婢女也開始交頭接耳,我已經(jīng)能感受到四周投來的,
或是驚訝,或是鄙夷的目光了。但這對我來說,還遠遠不夠?!敖笕?,”我開門見山,
聲音放得很輕,仿佛在說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知道大人一直心儀我那庶妹曹明。
”姜煜瞬間臉色煞白,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仿佛我在戳破一個天大的謊言。
“曹**此言何意?”他強自鎮(zhèn)定,聲音卻有些發(fā)顫?!敖笕瞬槐伢@慌,我并非要責怪你。
”我直視他的眼睛,努力讓我的目光顯得真誠,“實話與大人說,我的病,并不是簡單風寒,
而是心病?!蔽揖幵斓?,“我的病只有我與家中祖母知曉,
那是一個祖?zhèn)鞯脑{咒……我的夫婿若不兩情相悅,恐有禍及家門之虞?!蔽揖幍糜行╇x譜,
但這正是一個驕傲的嫡女,會拿來當作擋箭牌的謊言。這種謊言帶著荒誕不經(jīng)的驕傲,
也帶著某種神秘性,會讓不明真相的人心生忌憚。姜煜臉色變幻不定,
顯然對這種神神叨叨的言論不信,但他面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不敬。畢竟我是侯府嫡女,
若惹怒了我,他的官職都可能不保。我看著他僵硬的神色,知道這番話效果不大。
必須下猛藥。我壓低聲音,以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緩緩說出我的真實目的,當然,
是披著“謊言”的外衣:“姜大人,我雖與劉世子有婚約,但我心意并不在他。我,
我知他心之所向?!蔽已凵褫p輕瞥了一眼不遠處擔憂張望的曹明,“為了保全我的家族,
也為了不再步入那深淵。我需要你,姜大人,我需要你娶我!”這話一出,
姜煜幾乎是從椅子上跌了下來,他那張清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恐的神色。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個瘋子。我理解他的反應,一個侯府嫡女,
放著萬人艷羨的世子不嫁,卻要下嫁給他這般平平無奇之人,簡直是荒謬。
“曹……曹**莫不是在開玩笑?!”他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震驚和不可置信。
“我并未開玩笑!”我聲音沉重,表情真誠,不帶一絲玩笑意味,“這是唯一的法子。
只有我嫁給一個家世懸殊,卻能護住我真心之人,方能避開這血光之災。
我知道大人品性正直,不慕虛榮。如果你能娶我,我可助大人官途亨通,光耀門楣。
只要你日后待我真心,護我周全。我的嫁妝,可解大人之急?!蔽野岢黾易遑敻蛔鳛檎T餌。
書友評價
真的很喜歡這本小說《惡毒女配,重生洗白》,作者逆玄變寫的太經(jīng)典啦。這一年里我看了很多別的小說,但是找不到一本比這本《惡毒女配,重生洗白》更好的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