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盆那夜,冰冷的刀子割開了我的腹腔,血水如泉涌般濺在地磚上。我掙扎著睜開眼,
只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后抬著我的兒子,語氣溫柔卻眼中滿是厭惡:“阿嫵,放心去吧,
你的兒子我會好好養(yǎng)?!被实壅驹陂T口,眼神復雜,卻始終一言不發(fā)。原來,他早知一切。
我死在冷宮的石床上,五臟六腑都被刮空,眼角卻還掛著淚。再睜眼,
卻回到了那一夜——我被冊封為貴妃,后宮萬人跪拜。我緩緩勾起嘴角:既然老天垂憐,
那我便——一個都不放過。1.那年臘月,宮里下了三日雪。我死在冷宮的石板床上,
被剖腹取子?;屎笳驹诖睬?,抱著我的孩子,披著白狐裘,眉眼溫婉:“阿嫵,你也別恨我。
這孩子,我會替你好好養(yǎng)大?!彼f這話時,指尖正撫過孩子額頭,
像是怕他記得我是從血里死出來的。我喉嚨灌滿了血,說不出話,只是睜著眼,
看她抱著我的骨血離開。門外立著皇帝,裘衣華貴、神色冷淡,像是在看一具腐肉。
“處理干凈?!彼f得輕,像吩咐御膳房處置一尾死魚。我死的時候,才二十歲,
貴妃之位剛暖熱。死后連具全尸都沒留。再睜眼,是三年前。我正跪在鳳儀殿中,天光未亮,
金鑼響起,百官朝拜。有人念圣旨:“貴妃林氏,端莊貞順,寵冠六宮,
賜居萬壽宮……”我低頭聽著,心里冷笑。這一切我都聽過一遍。前世聽得太認真,
到死也沒聽出句實話。我知道,我重生了。回到了被冊封貴妃的那一夜。那一夜之后,
繼后賜藥,說是安胎補身。三日后,我滑胎流血,被診斷“脈虛不孕”,
從此做了個寵而不育的貴妃。我這一世,要他們一個個吐出來?!澳锬??
”耳邊傳來翠喜的聲音,“圣旨念完了,要更衣入宮謝恩。”我回頭看她,
這張臉我記得清清楚楚。她陪我從秀女走到貴妃,又送我進了冷宮,
最后親手端了那碗催產(chǎn)藥。我忽然就笑了:“翠喜,去把那件金線朝服拿來。
”她一愣:“娘娘,那是大朝場合穿的——”我看著她:“拿來。”她不敢違背,
乖乖去了。我站在鏡前,撫了撫腰間玉帶。這一身衣裳,上一世,我死也沒穿出去過幾回。
我直接去了御書房,宮人們見我直闖,皆神色驚惶,但無一人敢攔。皇帝正伏案批折,
聽見動靜,抬頭看我,眼神里是一瞬的詫異:“阿嫵?”“臣妾叩見皇上。”我跪下,
聲音平穩(wěn)。他放下筆:“今夜剛冊封,不必行大禮?!焙牵弦皇酪彩沁@么說的。
說我不必拘禮,說他寵我,說我聰明伶俐,說我將來要母儀天下。后來他看著我血流一地,
一言不發(fā)?!昂问??”“臣妾今日飲用了繼后所賜‘安養(yǎng)湯’,服后舌麻氣短,恐有不妥。
”皇帝眉心微皺:“你懷疑皇后藥里有問題?”“臣妾不敢妄言,只請陛下準太醫(yī)驗方,
謹慎為上。”我垂眸,語氣冷淡。前世吃了那碗藥,三日之后,我徹底失了子宮。
他還記得怎么罰的太醫(yī)院嗎?罰了兩個月薪銀,說“照料不周”?;实蹞]了揮手:“準了。
”“臣妾告退。”我跪著退出殿門,眼角余光掃過他捻筆時微動的手指。他不是傻,
只是懶得想。但這一次,我會逼著他做出選擇?;貙m路上,翠喜低聲問:“娘娘真懷了?
”我側(cè)頭看她:“你說呢?”她眼神一閃:“奴婢不懂,只是那藥……若真驗出問題,
怕是要得罪人?!薄拔揖褪且屓酥?,得罪我,比得罪皇后更可怕。
”我語氣輕柔:“你跟了我這么久,還沒看清一件事嗎?”“這宮里,寵與權(quán)是兩回事。
寵能讓你穿得好,權(quán)才能讓你活得久?!碑斠梗易屓朔饬死^后送來的所有湯藥,藏進密柜。
同時送信給太醫(yī)院,請院使次日午時來脈診。我會讓他們知道,想動我孩子,
就得先死一個人墊底。我坐在床榻邊,輕輕撫著腹部。這里,曾經(jīng)剖開過,血流了一地。
我死時甚至沒來得及閉眼,只看見那張溫婉如水的臉——繼后低頭吻著我的孩子。我閉上眼,
輕聲自語:“這一世,要不就是我登天——”“要不,就讓她們?nèi)碌鬲z?!?.午時三刻,
太醫(yī)院到。領(lǐng)頭的,是院使姚清風,一身藏青袍,背微駝,
跪下行禮時聲音顫著:“參見貴妃娘娘?!蔽易陂缴?,輕聲:“診脈吧。
”姚清風伸手搭脈,不到三息,額上冷汗已浸?!澳锬铩彼痤^,咽了口唾沫,
“脈象有滑胎征兆,恐是藥中成分……不妥?!蔽姨裘迹骸罢f清楚?!薄盎啬锬铮?/p>
”他跪地伏下,“藥中含三分紅根散、三分涼杏子,皆為活血化瘀之物,孕婦忌之。
”我低頭一笑,嗓音淡淡:“涼杏子?是皇后娘娘特意囑咐加入的吧?
”我手中拿著昨日送來的香囊,隨手一拋,啪一聲落在他頭邊:“還有這個。你太醫(yī)院的人,
何時也學起尚藥局搞這些小手段了?”姚清風連連叩頭:“娘娘恕罪!
是……是有人在藥方之外擅添——”“誰?”他不語。我眼神一寒:“要么你說出人來,
要么你自己去死?!彼s著說不出話。我盯著他,語氣不疾不徐:“告訴我,誰下的藥,
我保你一命。你若不說,明日太醫(yī)院整個換血,我看誰先受得住。”片刻后,
他終于咬牙道:“是皇后娘娘口傳,令我添加藥引,說是調(diào)理血脈不穩(wěn)……”我輕輕一笑,
轉(zhuǎn)頭對翠喜道:“把他帶去御前,說太醫(yī)院診出宮中用藥有誤,望圣裁。”御書房內(nèi),
皇帝聽完稟報,臉色青紫,一掌拍碎了茶盞?!凹t根散?涼杏子?!”“她為何要賜此藥?
”姚清風哆哆嗦嗦跪著,手按著傷口:“是皇后娘娘囑咐,說貴妃入宮前體寒,
需調(diào)養(yǎng)……”皇帝閉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她這不是要調(diào)養(yǎng),是要命。
”外頭太監(jiān)傳聲:“皇后娘娘求見?!崩^后著一身緙絲霞帔,步履穩(wěn)如舊,
進門便盈盈施禮:“臣妾叩見皇上?!蔽易诘顐?cè)一角,未起身,也未言語。
“聽聞貴妃娘娘身體不適,臣妾憂心,昨夜遣人送藥,不曾想竟引起誤會。
”我笑著抬眸:“誤會?太醫(yī)院說藥中加了涼杏子,胎兒若弱,三日即崩。
”“臣妾并不知情?!彼D了頓,“也許是哪位下人擅改藥引,臣妾愿領(lǐng)責,自請停俸三月。
”好一個“不知情”。她當年也這么說,說藥不是她親熬的,說宮中人多手雜,
說我體質(zhì)太虛,受不得補藥。然后,我就再沒懷上?!叭艋屎笳娌恢?,”我轉(zhuǎn)頭望她,
“那這件事,就由您親自驗明?!彼徽骸昂我??”我唇角含笑:“那藥還有剩,
臣妾命人留著,若皇后肯服一碗,也好安陛下之心?!钡顑?nèi)一靜?!俺兼碜雍?/p>
近來服藥調(diào)養(yǎng),不宜服用旁藥。
”她咬牙:“臣妾不過是好心……”我抬手打斷她:“別說好心了,你那顆心黑得能掐死人。
”皇帝沉聲:“將昨日所賜之藥,全數(shù)封存。命大理寺介入,徹查此事。若無查出,
那便請皇后娘娘,于三日之后,于承明殿前,當眾服藥自證?!崩^后猛地跪下:“皇上!
”“夠了?!彼餍涠?,“朕累了,不想再聽虛言?!蔽彝说降钔鈺r,雪落得正緊。
我踏著雪往萬壽宮走,耳邊風聲獵獵,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這宮里沒什么好人,
有的只是看誰先死?!比胍?,皇帝竟來了。我未施粉黛,只披了件素袍。他站在窗邊,
良久未語:“阿嫵。你說皇后想害你,有證據(jù)嗎?”我看著他,
輕輕笑了:“若不是有人要我死,我怎會夜夜難眠?怎會一聞異香便吐血?我懷的,
若是旁人血脈,他們會這么急嗎?”他皺眉,似想說話,卻終究什么都沒說。我跪下,
雙手覆腹,語氣平靜:“臣妾不求貴,不求寵,只求能保住這腹中骨血?!被实鄢聊肷?,
緩緩抬手將我扶起:“你信朕嗎?”我看著他,半晌,輕聲回道:“我知道,
陛下若真要保我,一句話就夠?!蔽肄D(zhuǎn)身回榻前,輕輕吹滅了燈火。黑暗中,只有一句話,
從我口中吐出,輕得幾不可聞:“你若想廢我,那你就得死。
”3.太醫(yī)院查出藥中毒性之后,皇帝下了懿旨,讓皇后“閉門思過”,不得插手六宮事務(wù)。
這道懿旨一出,后宮震動。我卻知道,真正的風暴還沒開始。第三日一早,
掌禮司尚儀洪氏領(lǐng)人而來,說是奉太后懿旨,要查我宮中賬冊與用度?!百F妃殿下,
”她笑著行禮,語氣恭敬得幾乎讓人心寒,“此事只是例行,望娘娘配合?!蔽易谥魑?,
手中撫著茶盞未動:“太后誦經(jīng)養(yǎng)病,怎會突然想起查我賬冊?”洪尚儀微笑不答。
我看著她,語氣不輕不重:“例行公事,不至于帶十七人入宮大查特查吧?
”她面色未變:“娘娘貴重,自然事無巨細都得仔細?!蔽依湫?。她是太后的狗,
上一世也是她遞的第一道“廢貴妃請旨折子”。這一次,她來得這么急,
說明太后已按捺不住,打算趁繼后閉門時,將我一并清除。很好。但我偏不如她愿。
洪尚儀從內(nèi)務(wù)賬冊查起,帛賬、膳賬、賞賜清單、私用賞物……一筆一筆翻得細如牛毛。
到了午后,她終于盯上一樣東西:“娘娘,您的這支發(fā)釵,是何來歷?
”我連頭都未抬:“兩月前宮宴,皇上賞的?!彼帜礅O尾,目光一閃:“賬上無錄,
恐怕……恐怕是未曾入冊之物?”“未曾入冊,就是贓物?”我抬眼盯著她。她還想辯解,
我卻冷笑:“皇帝親賞之物,你說是贓?”我輕輕放下茶盞,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低聲冷道:“你是想說我偷了皇上的東西?還是你打算拿這支釵,寫在折子里,
送到慈寧宮再順路遞進御前?”她咬唇跪下:“奴婢不敢……”我拔下發(fā)釵,
“啪”地砸碎在地?!凹热荒悴恍?,就別信了。翠喜,封盒,明日送御前,問皇上,
這釵子是不是他親賜的?!薄叭舨皇?,我死。若是,你去死。”她渾身發(fā)抖,啞口無言。
我俯身看著她,聲音輕得像一口井底的風:“宮里的人,都是狗。關(guān)鍵是你怎么喂。
”“你咬錯了人,就得自己把舌頭咬下來?!焙樯袃x灰溜溜退下,沒敢?guī)ё咭粡堈圩印?/p>
她走后,我命人召張嬤嬤來:“這次之后,宮中所有香囊、食藥、衣料,一律親查。
”張嬤嬤低頭應是?!按湎?。去備十兩金,二百兩銀票,添兩匣燕脂,再加幾件軟玉,
今夜送去周福海那邊?!彼徽骸爸芄??”“此人雖是皇后親信,但他聰明。聰明的人,
知道怎么選邊?!薄八艨鲜眨闶菞l狗。狗要吃肉,咱們給得起?!碑斠?,
周福?;囟Y三倍。我沒拆,只留一句話:“貴妃娘娘說了,福海公公將來是要往上走的。
”第二日,御前忽來諭旨:“貴妃清理內(nèi)務(wù)得當,整肅宮中雜氣,有功,
賜金十兩、玉盞一對,誥命昭告?!边@封圣旨來得不咸不淡,但懂得人都知道:我這一仗,
贏了。午后,宮中女官私下議論:“萬壽宮那位變了,狠得像刀,眼皮都不眨。
”“她哪是刀?是刀磨過火、沾了血,誰還敢惹?”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我用三日時間,
斷了太后第一根探手,撕了繼后半條裙擺,又馴了狗。夜里,我坐在香爐前,焚了柱老檀香,
望著煙縷緩緩上升,輕聲道:“母親,你說,后宮是什么?我上一世以為是情,是寵,
是娘娘們斗氣,是男人心口兩面?!薄翱扇缃裎也胖馈髮m,是手,是刀,是血,是命。
”“誰先動,就先死?!?.臘月初九,天未亮,翠喜進門時,眼圈都是紅的?!澳锬?,
出事了,她咬牙:柳芽,失蹤了?!蔽曳畔虏璞K:“什么時候?”“昨夜亥時,
奴婢派她去尚藥局取香料,她沒回來。今早太監(jiān)說,北苑那邊……出了尸。
”我起身:“去看看?!笔w是在糞坑里撈出來的。北苑荒廁,常年無燈。
清晨有人巡夜打糞,舀起半桶濃漿,結(jié)果舀上來一張臉。不,是半張臉。柳芽的。
她的眼睜著,鼻梁塌陷,唇被撕開,臉上的肉泡得發(fā)白,已經(jīng)快掉了。舌頭被割了,
手指也斷了三根。整個人癱在糞水里,死不瞑目。太監(jiān)跪在我腳邊,
聲音顫抖:“娘娘……奴才已命人封鎖北苑口,尸體……已請御醫(yī)驗過,
初判是毒死后剝皮拋尸?!蔽业皖^看著那張臉,輕聲問:“她,是我萬壽宮的人嗎?
”太監(jiān)一愣:“按內(nèi)務(wù)名冊,她尚未登記?!薄澳蔷褪遣凰恪!薄笆恰!蔽肄D(zhuǎn)身往回走,
話音輕得像風:“本宮宮中,從無此人。你們記清楚了。”“多余的舌頭,要割掉。
多余的眼睛,要挖掉?!倍嘤嗟娜耍驮撆菰诩S里,爛成水?!被氐綄m中,
我召集全宮女官在前殿跪好。一字排開,三十七人,無一敢抬頭。我站在殿上,
著一身墨底緙金云裳,發(fā)髻未綰,眼神如霜?!白蛞?,本宮宮中有下人失蹤。今早,
尸在北苑。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巧?”眾人低頭不語。我抬步緩緩而下,
一步一步踩在青磚上,聲音不高,卻字字穿心:“本宮進宮數(shù)月,未曾責罰一人。
可你們當真以為,我是個菩薩?”“柳芽是怎么死的,你們看見了嗎?”“沒看清楚?
那便給你們看一眼。”我抬手:“翠喜,把東西拿上來?!贝湎沧呱蟻?,掀開錦蓋。
一只木盒里,整整齊齊擺著——一只眼、一截舌、三根手指,還有一片血跡斑斑的衣角。
眾人臉色慘白,有人忍不住吐了。我沒動,只淡淡道:“這人,昨夜送香囊于我,
被我退了回去?!薄澳銈兛芍?,香囊里是何物?”“滑胎散,三錢。再添一錢,就是奪命。
”我掃過眾人?!氨緦m不查你們有沒有份。也不追你們是受誰指使。但從今日起,
記住一句話?!蔽椅⑿?,字字分明:“萬壽宮里,只聽我一個人的話。
”“若有別人讓你們辦事,記得問清楚——她能不能救你命?!薄安荒?,就別做。做了,
下場,就是她?!蔽抑噶酥改侵缓凶?。眾人跪地如山,
聲音哆嗦:“謹遵娘娘旨意……”訓完人,我回寢殿喝茶,張嬤嬤捧著手爐,
小聲問:“娘娘……這人,是誰動的手?”我看她一眼:“你真想知道?”她臉色發(fā)白,
立刻跪下:“奴婢妄言?!蔽叶瞬栎p笑:“張嬤嬤,這宮里有句話,你聽過嗎?”“哪句話?
”“‘知道得多的人,死得快?!彼碜右欢?,低頭磕地:“奴婢明白了?!比胍?,
皇帝來了。他披著暗紋銀狐,手中拈著一卷折子,沒看我,先開口:“宮中死人,你怎么看?
書友評價
《重生后,我成了最難廢的貴妃》真的太精彩了,而且代入感很強,很多橋段像極了我和男朋友的經(jīng)歷。雖然,我和男友分隔兩地,不過,繁星當空,閃爍著心的想念。翻開信箋,我看到了你的詩行;撥開滄桑,我看到你微笑的臉龐;踏過萬水千山,我看到了你親切的目光。你,如影隨形,愛,就在身邊?!吝h方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