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點，市中心咖啡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是我媽朋友介紹的相親對象。

他叫李偉。程序猿。格子襯衫，黑框眼鏡。話不多，一直在刷手機。

空氣安靜得能聽見隔壁桌情侶的調(diào)笑聲。我攪動著面前的冰美式。冰塊碰撞的聲音很清脆。

李偉終于放下手機。“蘇**平時有什么愛好？”“看書，看電影。”“哦。

”他又拿起手機。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唷Ｕ婵?。比我媽熬的中藥還苦。心里更煩了。

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個了。我媽像打了雞血。恨不得我明天就領(lǐng)證。她總說：“蘇瓷，

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抓緊，好男人都被挑光了！”蘇瓷。我的名字。我媽說生我那年，

我爸得了個寶貝鈞瓷瓶。高興壞了。就給我起了這名。聽著像個古董。我自己倒覺得還行。

比“招娣”、“盼弟”強多了。隔壁桌的情侶起身走了。女孩笑得花枝亂顫。

男孩摟著她的腰。甜得發(fā)膩。李偉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疤K**條件不錯。

”他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嗯？”“我是說，”他推了下眼鏡，“長得還行，

工作也穩(wěn)定?？梢钥紤]處處?！蔽也铧c被咖啡嗆到。考慮處處？這話聽著像在菜市場挑白菜。

“李先生，”我放下杯子，“我想我們不合適。”他愣了一下。“為什么？”“感覺不對。

”“感覺？”他皺起眉，“感覺能當飯吃嗎？結(jié)婚是過日子，要實際點。

”“過日子也要順眼?！蔽艺酒鹕恚氨?，我還有事，先走了?！睕]等他反應(yīng)。

我抓起包就走。推開門。午后的陽光有點刺眼。手機震動。是我媽?！按纱?，怎么樣？

小李人不錯吧？聽說年薪三十萬呢！”我嘆了口氣?！皨專盗??！薄坝执盗?？

”我媽聲音拔高，“你這孩子！挑來挑去，想挑個天仙??？”“不是挑，”我走到公交站臺，

“是沒感覺?！薄案杏X感覺！你就知道感覺！感覺能當飯吃嗎？

我看你就是……”我直接掛了電話。世界清凈了。公交車來了。我擠上去。人很多。

汗味混著香水味。悶得慌。找了個角落站著?？粗巴怙w馳而過的街景。心里空落落的。

真想找個合拍的人。怎么就這么難？晚上到家。我媽的臉拉得老長。像誰欠了她八百萬。

“蘇瓷！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她把菜重重放在桌上。“說什么？

”“你到底想找個什么樣的？??？高的？帥的？有錢的？你倒是畫個道道出來！

”我爸在旁邊看報紙。假裝沒聽見?！皨?，”我扒拉著碗里的飯，“我真不知道。

就是……得對上眼緣吧？”“眼緣？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我媽氣得戳我腦門，“現(xiàn)實點！

找個踏實過日子的！”“李偉不踏實嗎？”“踏實??！”“可我看到他就煩?！薄澳?！

”我媽氣得說不出話。我爸終于放下報紙?！靶辛诵辛?，吃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有想法？有想法把自己熬成老姑娘？”我媽瞪他?！熬壏譀]到，急也沒用。

”我爸慢悠悠地說，“瓷瓷，爸認識個老同事，他兒子剛回國，聽說人不錯，

要不要……”“爸！”我哀嚎。又來？“就見一面！”我爸難得堅持，“小伙子叫葉深。

照片我看了，一表人才。就當交個朋友？”我媽眼睛亮了?！袄先~家的兒子？我知道！

聽說在國外大公司干過，可厲害了！見！必須見！”我看看我爸期待的眼神。

又看看我媽虎視眈眈的樣子。認命地點頭?！靶邪?。就見一面?！薄斑@就對了！

”我媽瞬間陰轉(zhuǎn)晴，“時間地點我跟你爸定！你負責打扮漂亮點！

”見面的地方定在一家新開的書店咖啡館。叫“墨痕”。名字挺雅致。環(huán)境也不錯。

書架高到天花板?？諝饫镉锌Х认愫图埬?。我找了個靠里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拿鐵。

心里有點打鼓。不知道這次又是什么“奇葩”。時間到了。門口風鈴輕響。一個人推門進來。

他個子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卡其色休閑褲。身形挺拔。像棵修長的竹子。

目光在店里掃了一圈。落在我這邊。他朝我走來。腳步很穩(wěn)?！疤K瓷？”聲音清朗，

像山澗的泉水?！笆俏摇Ｄ闶恰~深？”“嗯?！彼谖覍γ孀??！氨福玫攘?？

”“沒有，我也剛到?！狈?wù)生過來。他點了一杯冰水。“不加冰，常溫就好。

”他補充了一句。服務(wù)生走了。我偷偷打量他。五官很立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皮膚是那種很干凈的冷白。氣質(zhì)很特別。不像程序員。不像銷售。更不像搞金融的。

有點……疏離。但又很溫和?！奥犑迨逭f，你剛回國？”我找話題?！笆?，回來幾個月了。

”他笑了笑。笑容很淺。但眼睛很亮?！霸趪庾鍪裁矗俊薄碍h(huán)境工程相關(guān)。

處理一些……污染問題?！彼朕o很謹慎?！芭?，環(huán)保啊，挺好?！蔽尹c點頭。“你呢？

”“我？小編輯一個，給雜志社打工?！薄拔淖止ぷ?，很需要靜心。”他看著我。

目光很專注。讓我有點不自在。服務(wù)生端來他的水和我的拿鐵。他端起水杯。手指修長干凈。

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我注意到他喝水時。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線條很利落?！捌綍r喜歡看書？

”他放下杯子，看向旁邊的書架?！班?，打發(fā)時間。你呢？”“也看。不過看得比較雜。

”“比如？”“植物圖譜。地質(zhì)變遷。還有一些……地方志。”他語氣平淡。我有點意外。

這愛好挺冷門。“地方志？”“嗯，了解一個地方的歷史和風物，很有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宣傳單。是書店的推薦書目。紙頁在他指尖。很服帖?！斑@里的氛圍不錯。

”他說?！笆前。饶切[哄哄的咖啡館強?！蔽覀兞牧似饋?。意外的順暢。沒有冷場。

沒有尷尬。他話不多。但句句都能接住。而且知識面很廣。從冷門小說聊到城市綠化。

從咖啡豆產(chǎn)地聊到古籍修復(fù)。時間過得很快。我的拿鐵見底了。他的水也喝完了。

“時間不早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色，“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我猶豫了一下。

“好啊。”“有忌口嗎？”“不吃香菜?！薄昂??！彼酒鹕?。動作很輕。

椅子幾乎沒有聲音。我們走出書店。晚風有點涼。我下意識抱了下胳膊。他腳步頓了一下。

“冷？”“還好。”“這邊?！彼匀坏刈叩轿彝鈧?cè)。擋住了吹來的風。很細小的動作。

心里有點暖。晚飯吃的是一家安靜的私房菜館。他點的菜很合我口味。清蒸魚，白灼菜心，

山藥排骨湯。清淡，但鮮美?！澳阍趺粗牢蚁矚g吃這些？”我好奇。“猜的。

”他給我盛了碗湯，“看你氣質(zhì)，應(yīng)該喜歡清爽的?！蔽倚α恕！安碌猛省！闭D飯。

氣氛都很舒服。他話依然不多。但會安靜地聽我說。偶爾回應(yīng)幾句。都恰到好處。

沒有查戶口。沒有炫耀。更沒有李偉那種“挑白菜”的感覺。吃完飯。他送我回家。

到我家樓下?！爸x謝你，今晚很愉快?！蔽艺嫘膶嵰獾卣f?！拔乙彩恰！彼驹诼窡粝隆?/p>

光暈給他輪廓鍍了層柔和的邊。“那……再見？”“嗯，再見?！蔽肄D(zhuǎn)身上樓。走到樓道口。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還站在原地?？粗摇Ｒ娢一仡^。他微微頷首。

嘴角似乎又彎了一下。很淡。像錯覺。我快步上樓。心跳有點快。回到家。我媽立刻湊上來。

“怎么樣怎么樣？”“還行。”“就還行？”我媽不滿?！氨惹皫讉€強?！薄坝袘颍?/p>

”“不知道。再說吧?！蔽叶氵M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長長舒了口氣。

腦子里還是葉深的樣子。白襯衫。清冷的眉眼。專注的目光。還有他擋風時那自然的動作。

手機亮了一下。是好友林薇的微信轟炸?！按?！戰(zhàn)況如何？新選手啥成色？速報！

”我回了個“還行”?！斑€行是幾個意思？帥不帥？高不高？有沒有禿頂啤酒肚？

”我忍不住笑。“帥。高。沒有。”“哇靠！稀有物種?。∧孟?！必須拿下！

”“八字沒一撇呢。”“感覺！感覺最重要！感覺怎么樣？”我看著屏幕。手指停頓了一下。

然后慢慢打字?！案杏X……挺特別的。”“特別？特別帥？”“不是那種帥……是氣質(zhì)。

說不上來?！薄坝袘颍√K瓷同志，組織命令你，乘勝追擊！”“再說吧?！狈畔率謾C。

心里有點亂。特別。對，就是特別。和以前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之后幾天。

葉深沒有主動聯(lián)系我。我心里有點空。又不好意思主動找他。林薇罵我慫。

“你主動點會死?。堪l(fā)個微信問問他周末有空沒？”我猶豫再三。還是發(fā)了條微信。

“周末有空嗎？新上映一部電影，聽說不錯?！卑l(fā)完我就后悔了。太主動了是不是？

手機很快震動。是他的回復(fù)。“好。周六下午三點？”我松了口氣。“行。”“我來接你。

”“不用麻煩，影院門口見吧?！薄昂??！敝芰Ｎ姨崆笆昼姷接霸?。他已經(jīng)在了。

站在巨大的海報墻下。穿著深灰色的薄毛衣。更顯得肩寬腿長。

路過的好幾個女生都在偷看他。他好像沒察覺。目光落在滾動屏上?！暗群芫昧耍?/p>

”我走過去。“剛到。”他看向我。眼神溫和?！翱茨牟浚俊薄澳氵x吧。

”我選了部輕松的動畫片。買票，買爆米花和可樂。他堅持付了錢?！吧洗文阏埖目Х龋?/p>

這次我來。”他說。我只好作罷。進場時。光線有點暗。臺階看不太清。

我下意識扶了一下旁邊的扶手。他的手輕輕虛扶在我肘后。很紳士的距離?！靶⌒摹！薄班拧?/p>

”找到位置坐下。電影開始。畫面很絢麗。故事很溫暖。我看得挺投入。偶爾側(cè)頭看他。

他看得很認真。光影在他臉上明滅。側(cè)臉的線條流暢又安靜。電影散場。走出影院。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梆I了嗎？”他問。“有點。”“想吃什么？”“都行。

”“前面有家粥鋪，還不錯。清淡。”“好?！蔽覀儾⒓缱咧?。路人很多。他走在外側(cè)。

把我護在里面。很自然。走到路口。紅燈。我們停下。一陣狂風突然卷起。帶著沙塵和涼意。

我瞇起眼。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他身上?！氨福　薄皼]事。”他扶住我的肩。

手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春衫傳來。很涼。比這天氣還涼。我站穩(wěn)。他的手很快松開。

綠燈亮了。“走吧。”粥鋪人不多。我們點了兩碗生滾魚片粥。幾樣小菜。粥很快上來。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我舀了一勺吹著。他拿起勺子。卻沒有立刻吃。

只是看著碗里裊裊的熱氣。“怎么了？不餓？”我問。“不是。”他舀起一勺。吹了吹。

動作很慢。然后才送入口中。吃得很斯文。我餓壞了。顧不上那么多。小口但快速地吃著。

味道確實很好。魚片滑嫩。粥底綿密。吃到一半。窗外“嘩啦”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瞬間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跋掠炅恕！蔽铱粗巴狻！班拧?/p>

”他也看向外面。雨很大。風也大。行道樹被吹得東倒西歪?！翱礃幼右粫r半會停不了。

”我有點發(fā)愁。“不急。”他語氣平靜。我們慢慢吃著粥。聊著剛才的電影。

雨聲成了背景音。粥鋪里很溫暖。燈光是柔和的黃色。照在他身上。有種奇異的寧靜感。

仿佛外面的狂風暴雨都與他無關(guān)。吃完粥。雨勢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更大了。天也徹底黑透。

“怎么辦？沖出去打車？”我看著外面白茫茫的雨幕?！霸俚鹊?。”他看著雨，“雨太大，

不安全。”“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他沉默了一下。“你帶傘了嗎？”“沒有。

”“我也沒帶。”我們相對無言?？粗巴獾谋┯辍５昀锏娜藵u漸少了。老板開始收拾。

“要不……我叫我朋友開車來接？”我拿出手機?！安挥寐闊??！彼f，“雨會停的。

”“你怎么知道？”他頓了一下。“感覺。”他的話音剛落。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

窗外的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了。剛才還瓢潑似的。轉(zhuǎn)眼就成了中雨。又過了幾分鐘。

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也停了。我目瞪口呆?！斑@……雨還真停了？”他神色如常。

“嗯，可以走了。”我看看窗外。又看看他。這也太巧了吧？走出粥鋪。雨絲很細。

落在臉上涼涼的?？諝饫镉心嗤梁颓嗖莸奈兜馈：芮逍??！拔宜湍慊厝?？”他問?！安挥昧耍?/p>

雨小了，我自己打車就行?！薄昂?。路上小心?！彼麕臀覕r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

我坐進去?！暗郊艺f一聲?！薄班牛莅?。”“拜拜。”車子啟動。我回頭。他還站在原地。

昏黃的路燈下。細密的雨絲落在他身上。卻沒有沾濕他的頭發(fā)和肩膀。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了雨水。我眨眨眼。再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

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是錯覺嗎？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擋風。虛扶。冰涼的體溫。還有……那場說停就停的雨。太奇怪了。手機響了。

是葉深的微信?！暗郊伊?？”“剛到。你呢？”“也到了。”“今晚謝謝你。”“不客氣。

早點休息?！薄澳阋彩恰！狈畔率謾C。翻來覆去睡不著。林薇的電話打了進來。

“怎么樣怎么樣？第二次約會感覺如何？”我把今晚的事跟她說了。包括那場詭異的雨。

“我去！”林薇在那邊尖叫，“這么玄乎？體溫低？雨說停就停？還淋不濕？蘇瓷！

你確定你不是在寫小說？”“千真萬確！我也覺得邪門！”“邪門個屁！”林薇聲音激動，

“這設(shè)定！這氣質(zhì)！這神秘感！極品啊！管他是人是鬼，先拿下再說！”“別鬧！

萬一真是什么……”“怕什么！”林薇打斷我，“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再說了，

他要真是什么‘非人類’，還能這么彬彬有禮請你吃飯看電影？

早把你拖山洞里當壓寨夫人了！”“……”“聽我的！”林薇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主動點！

約他！深入敵后！查明真相！是人是妖，驗明正身！”“怎么驗？”“笨啊！去他家！

看看他老巢啥樣！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去他家？我握著手機。心里有點打鼓。

也有點……好奇。又過了一周。我鼓起勇氣約葉深?！吧洗文阏埼铱措娪埃@次我請你吃飯？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環(huán)境特別好。”“好。什么時候？”“周六晚上？”“可以。

”“地址我發(fā)你。”“嗯。”周六晚上。我提前到了那家藏在老巷子深處的私房菜館。

叫“聽竹軒”。環(huán)境確實清幽。小橋流水。竹影婆娑。包間是用竹簾隔開的。很有意境。

葉深準時到了。他今天穿了件淺麻色的亞麻襯衫。更添了幾分閑適?！斑@里很難找吧？

”“還好。”他坐下。目光掃過窗外搖曳的竹影。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喜歡竹子？

”我問?！班拧Ｇ逖?，有風骨?！彼闷鸩鑹兀o我倒了杯水。又是常溫的水。菜上來了。

都是些時令菜蔬。清炒蘆筍，荷塘小炒，菌菇湯。很素。但味道極好?！皣L嘗這個，

”他指著一盤碧綠的青菜，“水芹，很嫩。”我夾了一筷子。果然爽脆鮮嫩?！昂贸裕?/p>

”“喜歡就好?！彼o自己也夾了一些。吃得依舊很慢。很細致。仿佛在品嘗每一口的滋味。

“你好像……很喜歡植物？”我試探著問。他動作頓了一下。“嗯。植物很安靜，

也很有生命力?！薄八阅慵摇N了很多植物？”他抬眼看向我。目光平靜。

卻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是不少。怎么，有興趣去看看？”我心跳漏了一拍。

沒想到他這么直接?！鞍。糠奖銌?？”“沒什么不方便?！彼Z氣平淡，“就在附近。

”“哦……好?！背酝觑垺Ｗ叱雎犞褴帯Ｒ股焉?。巷子里很安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還有不知名小蟲的鳴叫。他帶著我拐進一條更窄的巷子。青石板路。兩邊是高高的白墻。

墻上爬滿了藤蔓。月光灑下來。影影綽綽。走了大概五分鐘。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停下。

門是舊的。但很干凈。上面沒有門牌號。他拿出鑰匙。打開門?！罢堖M?！蔽易哌M去。

瞬間呆住了。門外是狹窄的舊巷。門內(nèi)。卻像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巨大的、生機勃勃的……植物園。月光如水銀瀉地。照亮了庭院。院子很大。

錯落有致地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高的喬木。矮的灌木。攀援的藤蔓。

還有大片大片的草本花卉?？諝饫飶浡鴿庥舳鴱?fù)雜的香氣。草木的清香。泥土的濕潤。

還有各種花香果香。沁人心脾。腳下是柔軟的草地。夾雜著細小的白色野花。

一條鵝卵石小徑蜿蜒通向深處。小徑兩旁。散落著一些古樸的石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照亮近處的花草。我看到了高大的玉蘭樹。枝葉間垂著潔白的花朵?？吹搅嗣⒌淖咸?。

花穗如瀑。在月光下流淌著紫色的光。看到了攀在竹架上的薔薇。開得如火如荼。

還有角落里幾株形態(tài)奇特的松樹。蒼勁虬曲。更遠處。似乎還有一片小小的池塘。

水面倒映著月光和樹影。波光粼粼。我站在門口。一步也挪不動。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撼了。

這哪里是家？分明是城市中心一個被遺忘的秘密花園！“你……一個人打理？”我艱難地問。

這規(guī)模，沒個專業(yè)團隊根本搞不定。“嗯。”他關(guān)上門。走進院子。月光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