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落網(wǎng)那天,顧深對我說:“夏淼,你真該和你爸一起死”。
脫去深情的偽裝,那道望向我的目光冷漠又薄情。
……
后來我真的死了。
當著他的面,頭也不回地走向火海。
他紅著眼求我回來的模樣,可真是狼狽至極。
1.
一夜之間,我成了毒梟的女兒。
我的父親,明面上是制藥公司的大董事長,實際卻是制毒集團高級成員。
而顧深是警方的臥底。
警局里,我用手扣著桌角,震驚到神情恍惚。
“她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什么也問不出來。”
“要不找宋警官?”
“宋警官正在開高層領導會議,來不了?!?/p>
門外警察說話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過來。
宋警官……
我低低笑起來,笑到渾身發(fā)顫。
深愛了三年的丈夫,原來姓宋。
他親手將我從天堂拋入地獄。
我卻連恨他的理由都沒有。
……
我被安置在警局的宿舍里,不能離開。
渾渾噩噩,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
偶爾有女警來照顧我,從她的口中我得知,何止父親,就連我上面兩個哥哥及嫂子,都是制毒集團的一員。
大哥大嫂直接死在那晚的交火中,二哥逃跑,全市一半警力用來捉捕他。
警方的損失也很慘重,暈倒前,我親眼看到一直文雅的二哥將幾個穿警服的人打成篩子。
誰是誰非,其實很清楚。
我閉了眼,不愿再想。
幾天后,我再次來到審訊室。
顧深穿著警服,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長的真是過分好看,我嚴重懷疑他能被送到我身邊,是因為這張臉。
我默默坐下。
其實沒什么好審的。
在我身邊這些年,我做沒做過,他一清二楚。
我無話可說。
僵持一會,顧深低低笑了一聲。
“夏淼,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我不可置信睜大眼。
“你怎么還有臉活著?”
……
字字深鑿入心。
攪得血肉都疼。
我猛地起身,甩了他一巴掌。
屋子里的警察都嚇了一跳。
那張白皙的臉上立馬浮現(xiàn)出清晰的紅印。
顧深冷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fā)摔門而去。
......
后來我才知道,跑掉的二哥為了泄憤,殺害了三個烈士家屬。
那天,他們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死相極慘。
我忽然有些理解顧深,又有些羞愧。
烈士的家人慘死,毒梟的女兒卻能好好活著。
連我都覺得可笑。
......
事情還沒結束。
很快一位年輕警察走進來,替顧深的失控道歉。
他告訴我,二哥用剩下的人質(zhì)來換三個人。
我,我父親。
“第三個是誰?”
年輕警察頓了一下,露出無奈,“宋隊。”
我和顧深按照二哥要求,被綁住手腳扔在臨近中緬邊界的平原上。
那里寸草不長,一眼能望到頭,警方無法提前做任何埋伏。
我被堵住了嘴,不能說話。
盡力將身體靠向他,企圖得到一點溫暖。
天色近暗時,腳步聲顯得特別清晰。
有人緊緊抱住我。
“小淼……”
二哥的聲音沉啞,微微哽咽。
“我就剩你一個親人了?!?/p>
父親在昨晚自殺了。
我嗚嗚搖頭。
他并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默了幾秒,身旁顧深突然痛苦地低哼出聲。
與此同時,螺旋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警報聲響徹天際。
顯然人質(zhì)已經(jīng)被解救,警方不再坐以待斃。
我瘋狂搖頭,想讓他不要管我,快點跑。
子彈聲雜亂響起。
二哥的手下個個精悍,火力很沖。
但還是漸漸處于下風。
“先帶他們走?!?/p>
二哥低聲吩咐。
“一定保護小淼安全!”
身體憑空騰起,我被放到車里。
前方戰(zhàn)火聲越來越猛,身旁的顧深悄無聲息。
我一時不知道該擔心誰。
漫長的顛簸中,困意漸漸泛起。
車后座沒有別人,我憑借巧勁將眼罩弄掉,顧深悄無聲息地倒在一旁。
還活著。
活著就好。
想起生死不明的二哥,我忽然鼻尖一酸。
……
我和顧深被帶到緬甸的邊境。
這個不在國境之內(nèi)的基地,是毒販的最大據(jù)點。
也是父親的剩余勢力所在。
視野徹底開闊后,我才看清帶我們離開的人。
竟然是陳伯。
從小看我到大的管家。
沒想到那么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竟是殺人不眨眼的毒販。
不止他,我還看到不少熟人。
制毒工場剩余員工,父親書房里偶然見過一面的客人……
有父親和哥哥的威望在,這些毒販多少對我有幾分客氣。
但也僅僅是表象。
我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一個嬌弱的可憐姑娘。
那點情面,跟本不足以護顧深周全地回去。
陳伯為我安排好住的地方,要帶顧深離開。
比起我,這里大部分人都對顧深更熟悉一些。
畢竟他曾是他們的“兄弟”。
我閉上眼,就能想到臥底落到毒販的手里,會是什么下場。
我太害怕了。
老天就這樣無情,這個世界上那么多我在乎的人,一個一個離去。
用這樣慘烈又不體面的方式。
我顫抖著抓住陳伯的手,楚楚可憐地靠了過去:“陳伯,我怕。”
“小淼,”他慈愛地摸著我的頭,“好好睡一覺,睡醒了,言開就回來了。”
“二哥會被警察抓么?陳伯,他要是被抓住了,我們該怎么辦?”
我喃喃自語。
余光里的老人陷入沉默,氣壓低迷。
“還有顧深,”他像是下定決心,緩緩安撫我,“用他來換?!?/p>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顧深死不了,毒梟們就變著法的折磨他。
我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注射了大量腺上激素。
即使痛到抽搐,也被迫保持清醒。
我無法阻攔。
父親和哥哥給我留下那幾分薄面,根本不夠用。
我找到陳伯,大概了解這個基地。
這里是制毒集團的一個小型制毒廠,原先由父親主管。
后來他去了國內(nèi),每年都派一個人過來看著。
目前廠子里的管事依然是父親年前指定好的,人人都叫他鄭老板。
鄭老板才管理了幾個月,威望還淺。
陳伯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想讓我接手這里。
我微微一笑,不多說話。
陳伯也是聰明人,點到為止。
我想起什么,隨口問道:“那兩個警察家屬真被救走了嗎?”
“救走也沒用,”陳伯揚了揚手里的袋子,“他們被注射了大量這東西?!?/p>
我乖巧地點頭,唇邊笑意發(fā)冷。
落到毒梟手里的人,即使活著回去,八成也是廢了。
我來到鄭老板的房間。
在這吞人的夜色里靜靜站了一會,輕輕敲開眼前的門。
書友評價
《我死在火光中》不愧是當下備受追捧的一部小說,作者十六兒辭藻華麗,字如珠璣,情節(jié)跌宕、結構嚴謹,塑造了一批性格鮮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