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文琢私奔,在機(jī)場被抓住了。
幾個黑衣保鏢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隨后被野蠻的塞進(jìn)車?yán)铩?/p>
秦文琢很緊張,怒目圓睜,扯著嗓子不斷的喊,“我要告你們!放我們下車!你們這是犯法!我要告你們!”
犯法?
那個人不會把這種可笑的東西,放在眼里。
我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面濃重的夜色,嘲諷的勾了勾唇。
這條路的終點是哪里,我知道,也清楚要去見誰,明白見面的后果,可我不怕。
反正沒所謂了。
這條賤命,誰想要都可以拿去。
車廂里開了暖氣,撲面而來的溫?zé)幔瑤子钊酥舷ⅲ掖蜷_窗戶,十一月的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冷冽又刻骨,吹得人臉皮發(fā)緊。
我跟秦文琢說,“等下你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p>
秦文琢這時,才狐疑的看著我,猶豫著說道,“明沁,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反正你別問了,我讓你怎么說,你就怎么說!”我有點煩。
秦文琢和我不是一路人,他是乖乖好學(xué)生,是老師眼里的優(yōu)秀人才,一直以來都規(guī)矩做人。
我騙他私奔,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事。
事情敗露,我不能毀了他。
“明沁,不管你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彼钌畹乜粗?,忽然握住我的手,許下誓言,“我會保護(hù)你,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我張了張嘴,喉頭一陣干澀,說不出話,耳邊只有不斷流失的風(fēng),清晰又真切。
車子停到霍氏大樓。
電梯直達(dá)頂樓,去的不是辦公室,而是天臺。
推開門,我一眼就看到了霍淵。
他身后是暗沉的巨大天幕,銀灰色西裝,將他襯托的更加挺拔玉立。
聽見動靜,他看過來,俊美冷艷,眉眼深邃,卻毫無溫度。
“過來?!彼⒅遥偷偷牡?。
我面無表情的站著,作勢要把秦文琢拉到身后,誰知道就在這時,秦文琢被保鏢一腳踹倒,他撲通跪下,腦袋被按在地上踩。
“干什么!”我慌了,撲過去和保鏢廝打。
霍淵眨眼到跟前,從身后拎住我的衣領(lǐng),把我拖走。
我氣急敗壞,咬牙罵道,“霍淵!放了他!你放開他!都是我做的,是我要跟他走!我早就惡心透了你!”
四目相對,我從他眼里看到自己的模樣,歇斯底里,像只瘋狂的小獸。
“惡心?”他嗓音很涼,涼的宛如冬月的冰,下一秒他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咬牙,“我惡心?”
“對!你惡心!你個騙子,混蛋!你當(dāng)初說要幫我,可現(xiàn)在呢!七年過去了,七年!他們還活的好好的!風(fēng)光、高貴、富足!我像是一條卑微的狗,對你搖尾巴,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多我不多少我不少!我不要報仇了…我不要你了……”我淚流滿面,所有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一樣,“求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
“做夢!”他憤怒的低吼,渾身滋滋冒著熱氣,“今天我就讓你看看,背叛我是什么下場!明沁,你他媽給我看好了!”
他把我推到一旁,我雙腿虛浮,站不住腳,歪歪斜斜的倒到椅子上。
我想起來,兩個保鏢卻分別按住我肩膀,令我動彈不得。
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眼前霍淵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他快步走到秦文琢旁邊,招了招手,立刻有人遞上一根鋼管。
事情發(fā)展的太快,我來不及出聲,就眼睜睜看著,他一管子砸到秦文琢腿上。
“不!”我大叫大喊。
“啊!”
秦文琢的慘叫聲,在黑夜如同魔咒,敲擊著我,敲碎了我的心。
霍淵仿若未聞,沉重的鋼管,一下又一下的落下,秦文琢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
“別打了!”我絕望的抱住頭,渾身顫抖,牙關(guān)都在打架,“別打了!霍淵!別打了!他要死了!”
霍淵沒有聽我的,他從來都不會聽我的。
我的心一寸寸沉下去,直跌谷底,或許我從沒上岸過,那些自以為是的寵溺和甜蜜,大概只是他的慣用伎倆,就像他豢養(yǎng)的寵物,偶爾心血來潮的時候,逗弄幾下。
于他不過是消遣,我卻耗盡心力的討好,還當(dāng)了真。
秦文琢被打的昏死過去,霍淵大概累了,他把鋼管丟到一旁,奮力扯了扯領(lǐng)帶。
性感的喉結(jié),在夜色中,更顯魅惑。
他朝著我走來,隨手點了支煙,白色煙霧繚繞之中,他步步逼近,到跟前后,俯下腰身,將我圈在他懷里,“還走不走?”
我笑了笑,這時候竟然笑的出來,“你讓我們走吧,好不好?”
眼淚模糊,霍淵的容貌看不真切,我似乎看到他眼底的疼痛,但那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霍淵,又怎么會為我心痛。
“放走你們,”他撫摸上我的臉,“也不是不可以?!?/p>
我頓時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乞求道,“真的嗎?”
霍淵輕飄飄的笑了笑,立刻有保鏢把秦文琢從地上拖起來。
他們把秦文琢放到天臺邊緣,那里根本沒有欄桿,翻身就會掉下去!
不,風(fēng)一吹似乎就會掉下去!
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想發(fā)聲卻抖得厲害,我害怕的看著霍淵,“霍淵…霍…你想…想怎么樣?”
霍淵靠近我,長指摩挲著我的唇。
他的手指很涼,像是只盤旋的蛇。
我縮了縮脖子,他眸色一沉,將我拉到秦文琢跟前,下令,“親手把他推下去,我就放你走?!?/p>
不!
我做不到!
秦文琢就像溫暖的陽光,照亮我黑暗貧瘠的生命,他是我這二十多年來,遇見的最溫暖的人。
他會等在校門口,只為給我送早飯;會在下雨天給我送傘,偷偷陪著我回家;他會給我買最好吃的冰激凌,會彈吉他給我唱好聽的歌,會因為我皺眉而自責(zé)半天。
他說話溫聲細(xì)語,他笑起來澄澈干凈,他打籃球的時候張揚(yáng)又燦爛,他偶爾也會隔著人群朝我飛吻……
我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就像對待珍寶那樣,以至于我昏了頭,竟然貪婪又癡心的以為,我真的可以獲得幸福。
怎么可能呢?
我是早已被黑暗吞噬的人,而他走在陽光里。
狂風(fēng)亂舞,夜色暴戾,鋪天蓋地的寒意,將我包圍。
命運(yùn)的殘酷,在于輕易的摧毀一切,我想守護(hù)的東西,看清了,也就認(rèn)命了。
我哭著跪在他跟前,“霍淵,放了他,我跟你回去?!?/p>
“乖女孩?!?/p>
霍淵讓人把秦文琢拉下來,隨便丟在地上,他裹住我往外走。
獵獵寒風(fēng)中我回頭看了眼,滾燙的淚滑下,秦文琢,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霍淵一路把車開的飛快,緊握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夜深人靜,轟鳴聲充斥耳畔,我偏過頭看他,他眉眼森寒,嘴角緊繃。
再快點好了,要死就一起死了吧!
我的愿望沒實現(xiàn)。
霍淵福大命大,我們順利到家,他把我從車上拽下來,剛進(jìn)房間,就把我抵在了門上。
他沖進(jìn)來,肆意征伐。
痛……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憤怒,積攢著怒火,逼著我開口取悅他,我咬著唇,倔強(qiáng)的不肯發(fā)出聲音,霍淵急了,在我身上下口咬。
身體痛,心更痛。
我昏過去又醒來,看見他正背對著我穿衣服。
霍淵身材很好,寬肩窄腰,雙腿修長,他穿好衣服,似乎準(zhǔn)備離開。
我忙叫住他,“霍淵?!?/p>
他轉(zhuǎn)過身,只是看著我,不說話。
我明知道這時候不應(yīng)該再惹怒他,可我擔(dān)心不已,“我想把秦文琢送到醫(yī)院,他的腿不能廢了,都是我的錯……”
霍淵打斷我,警告道,“明沁,你不要仗著我對你不一樣,就得寸進(jìn)尺?!?/p>
笑話!
“不一樣?你對我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一樣?哦,是了,我比不上你的那些女人,我比她們更賤?!蔽覜]所謂的說道。
霍淵舉起手想要打我,但他最后深吸口氣,摔門而出。
他走了一個月,再沒來過。
我被困在這華麗的金籠子里,不能出門,我不知道秦文琢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霍淵是不是忘記了我。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和霍淵,是怎么走到這種地步的。
十八歲那年,我媽車禍離世,不等百日,父親孫立平便原形畢露。
他想方設(shè)法把母親和外公名下的公司,攬到自己手里,甚至不顧我的反對,毅然迎娶小三黃英宛。
黃英宛帶著女兒孫姿,堂而皇之的入住我家,外公反對,他就把外公趕出家門。
外公被氣的病倒,不久后很快去世。
短短時間里,家中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愛我的兩個人都不在了,我過的渾渾噩噩,孫立平卻春風(fēng)得意,而黃英宛霸占著我家的一切,就連她女兒孫姿,也搖身一變成了我姐姐。
憑什么?
憑什么我這么痛苦,那些壞人兇手卻這么快活!
誰也別想好過。
我往黃英宛被窩里放死老鼠,剪掉她的衣服床單,甚至趁著孫姿睡著,劃花她的臉。
看見孫姿大哭大叫的那瞬間,我的內(nèi)心別提多痛快了。
孫立平把我狠狠打了一頓,然后趕出了家。
那是個雨夜,大雨傾盆,瓢潑一樣,我穿著單薄,漫無目的的走,雨水打濕衣服,冷風(fēng)吹來,瑟瑟發(fā)抖,大概是發(fā)燒了吧,我并不在意。
我繼續(xù)歪歪斜斜的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馬路上。
刺目的車燈一閃而過,當(dāng)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的心里居然只剩下釋然。
書友評價
《暮雪白頭約來生》是一部很棒的言情題材小說,作者沈畫詞語言表達(dá)時而幽默諧趣、時而厚重深刻,愛恨情仇故事橋段生動有趣,凸顯了言情小說的藝術(sh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