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個小宮女,卻無意間撞破皇帝的秘密。
從那之后,皇帝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只不過一年,我就從宮女變成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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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坤寧宮內(nèi)很是安靜 。
即使院子里烏泱泱的站了一大群的宮女太監(jiān)。
也沒有一點兒聲音。
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
我甚至可以聽到旁邊常嬤嬤的心跳聲。
平日里,凈見嬤嬤冷靜從容,處變不驚的樣子了,沒想到也有能見到她老人家這么緊張的一天。
我不是在調(diào)笑她,只是真的有些害怕,就連雙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不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我怕是會直接跪下去。
皇后娘娘意外摔死了。
在冊封典禮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
天子悲痛欲絕,下令舉國哀悼三日。
那是在前朝。
后宮里。
哪怕人人都說這只是個意外。
但陛下仍然下令,徹查到底,找出兇手,不然不能告慰皇后娘娘的在天之靈,搞得人心惶惶。
不,皇上他才不是要找出殺害皇后的兇手。
兇手就是他自己。
他要找的,是我。
茍公公滿臉不耐煩地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
「都考慮的差不多了吧?!?/p>
依然沒有人回答,和他來時一樣。
茍公公全名叫茍東西,明明是因為名字討了皇上和宮中各位貴人的喜歡,才得了太監(jiān)總管的位置,卻最討厭別人叫他的全名。
茍東西滿臉的橫肉堆在一起,捏起手指指著我們高聲道。
「咱家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是兇手的話就趕緊承認了,早認晚認你都得認。」
突然,他像是有目標一樣徑直走下臺階,指揮手下把常嬤嬤按倒。
「咱家看你,賊眉鼠眼,肯定是兇手沒跑了,還不趕緊承認,不要連累一院子的人陪你死?」
茍東西的侄女茍翠翠是讓常嬤嬤趕出宮去的。
他這是公報私仇。
嬤嬤自是不認,與他理論起來。
茍東西腹里全是漿糊,根本說不過嬤嬤,惱兇成怒,吩咐手下把嬤嬤拖走。
「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把慎刑司七十二道大刑受了,你這賤骨頭都不會招的。」
我不想連累嬤嬤,稍稍平復一下,硬著頭皮走出去,裝腔作勢般挺直脊背,朗聲道:
「茍公公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是翊坤宮的人干的?!?/p>
茍東西一愣,吞吞吐吐,語焉不詳,很是心虛。
「這這這,咱家,咱家就是知道?!?/p>
我乘勝追擊。
「殺害皇后娘娘的兇手就是,茍公公,你?!?/p>
他霎時變了臉色,一臉驚慌。
「你不要信口雌黃?!?/p>
我步步緊逼。
「那公公既然證明不了自己不是兇手,依奴婢之見,該進慎刑司的人,是你茍東西才對?!?/p>
茍東西一聽這話眼睛瞪得像雞蛋,把脖子擰得像跟繩,怒罵道:
「你,你,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咱家這么沒大沒小,來人,一塊帶走?!?/p>
他的狗腿子立馬上前來將我的雙手擰到身后。
我掙脫不開,心里也覺得剛剛實在太沖動了,卻不想就這樣交待在這:
「茍東西,皇上給了你這么大權(quán)力查案,你卻要公報私仇,濫用私刑,草菅人命?!?/p>
「你就不怕東窗事發(fā),腦袋搬家嗎?」
我正喊著,突然感覺手上一松。
接著是兩個小太監(jiān)倒地喊疼的聲音。
茍東西大驚失色,也沒有反應過來。
「誰,誰這么大膽?!?/p>
「是朕?!?/p>
我應聲望去,看見了噩夢中的那個男人。
當今天子,李繼安。
他一身明黃色龍袍,上面的暗紋在日光照射下隱隱發(fā)亮,氣勢非凡。
「你倒是個東西,朕今日若不是恰好來此,豈不是要因你落得個用人不淑,草菅人命的昏君名頭?!?/p>
怒斥并不能緩解帝王的怒火,所以茍東西被一腳踹翻在地。
剛剛還囂張至極的茍東西,滿臉驚恐,爬到皇帝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著求饒:
「陛下,奴才確實是個東西,是茍東西,都是這兩個小賤人,跟奴才無關(guān)啊?!?/p>
皇帝冷哼一聲,滿眼的厭惡。
「朕看你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李大龍,把他給朕扔進慎刑司去?!?/p>
皇帝說完后,身后的侍衛(wèi)忙上前來拖茍東西,這人看起來比起侍衛(wèi)更像江湖人士。
「陛下,陛下饒命??!奴才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念在我多年忠心侍奉的份上,饒了奴才這次吧!」
喊聲漸漸消失了。
君王將目光轉(zhuǎn)向我,淡淡開口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太過犀利,滿是審視和探究,我不由的脊背發(fā)涼。
我努力保持鎮(zhèn)定,微微垂下目光,錯開他的視線,恭敬一拜道:
「奴婢鄂云歌,見過圣上?!?/p>
他并沒有為難我,也沒有深究,只是擺擺手,示意我起身。
「你有如此膽識,難能可貴,朕已命朱平侯進宮堪查皇后被害一事,但他身在內(nèi)庭,恐有諸多不便,朕便封你為女史,協(xié)助其查案?!?/p>
李繼安臨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像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老實說,如若不是那日坤寧宮內(nèi)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我根本無法將今日這個清風明月般的少年天子和那晚陰狠殘忍的瘋子聯(lián)系在一起。
第二天,我正在房內(nèi)梳洗,常嬤嬤來敲我的房門。
我忙起身,將她迎了進來。
常嬤嬤叮囑我。
「陛下破格封你做了女史,一定要好好干,早日查出兇手,才能不負陛下所托?!?/p>
我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有開口告訴她真相。
我還不確定陛下是不是發(fā)現(xiàn)那晚點小宮女是我了。
又為何要我來輔助查案。
這皇宮里,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嬤嬤見我不言語,拉過我的手道:
「女史雖說是最低一級的女官,終究是半個主子了,你若是干好了,將來…」
「這院子其他的宮女都羨慕你好福氣啊?!?/p>
我撇了撇嘴。
「嬤嬤,她們分明是說我撞了大運,一兩句話就飛上枝頭了?!?/p>
她哼了一聲,眉頭皺了皺,又開口道:
「你呀,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收拾收拾吧,伺候小侯爺可和伺候我不一樣,你也看到茍東西的下場了。」
她沒有再繼續(xù)往下說,就起身回去了。
其實她不說我也明白。
這宮里,人命比草還賤,貴人們一句話便決定了,你是升入云端還是落入泥底?生與死就在一剎那。
我收拾妥帖后,端正的站在宮門口等候小侯爺。
「呦,皇上真是懂我,派了這樣一個美人來陪我?!?/p>
我聞聲向他行禮。
他雙手過來扶我,又捏著我的臉左右端詳,搖頭晃腦了好一陣,拽出來兩句詩。
「眉如遠山含翠黛,目似秋水橫清波?!?/p>
「皇宮中竟還有這等美人。」
朱平侯慕白封為人放蕩不羈,最愛風流快活。
他一身月白錦袍,俊逸瀟灑,眉眼彎彎,舉止優(yōu)雅,貴而不妖。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他,退后一步,恭恭敬敬道:
「小侯爺,宮中從來不缺美人,這里從來沒有最美的,只有更美的?!?/p>
他仍是不安分的又上前來拉住我的手,深情款款的望向我:
「可是本侯覺得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很有氣質(zhì),清清冷冷的,像蓮?!?/p>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讓人有如墮入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耐著性子繼續(xù)道:
「下官鄂云歌,是來輔助您查案的,請問小侯爺您想從哪里先開始查起?」
慕白封放下了我的手,眉目含春,言笑晏晏:
「喚本侯阿慕便好,作為回禮,本侯以后便稱呼你為云兒了?!?/p>
「云兒,你剛剛可是臉紅了哦?!?/p>
我心下無語,又不好發(fā)作,在一旁默不作聲,看他表演。
他說完故作瀟灑地一甩折扇,指著坤寧宮的方向道:
「當然是先先去案發(fā)地點了,咱們要先還原現(xiàn)場,云兒?!?/p>
我在前面領(lǐng)路。
慕白封在后面好似游山玩水般輕搖折扇,發(fā)出感慨。
「這皇宮。 步步皆景,處處如畫,走在其中仿佛漫步天庭迷宮之中?!?/p>
我冷冷接到。
「不是走在迷霧之中,而是這皇宮里的人均在迷霧之中?!?/p>
他咪著一雙桃花眼懶洋洋的看著我道:
「別這么喪氣嗎,我們不就是來解開這諸般謎團的嗎?」
我卻只在層層掩飾下看到了探究。
「慕白封應該是覺察到了我大概知道些什么。」
「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我們這種人,如果不懂得察言觀色,揣摩主子的心意,早不知道怎么沒了?!?/p>
待我們到了坤寧宮之后,他先是在大殿里亂晃個不停,最后停在了書案前。
我則是盯著面前的朱紅柱子發(fā)呆,那晚發(fā)生的事情仍然讓我心有余悸,如今重回現(xiàn)場,說不發(fā)怵是假的。
那日我替人去給皇后娘娘送糕點。
還未進去,便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是你殺了我哥哥!你好狠的心?。 ?/p>
我循著聲音,來到主殿,躲在屏風后面。
只見皇上像惡鬼一樣,拽著皇后娘娘的頭發(fā),不斷的撞擊柱子,嘴里還念叨著。
「靈靈,你為什么一定要做皇后呢?鎮(zhèn)國公他怎么就對朕的皇位那么感興趣呢?」
「你哥哥他怎么可以做得那么好,讓朕挑不出毛病呢?」
「不是朕要殺你,是你,是你們家先要殺朕,朕是迫不得已?!?/p>
陛下像個瘋子一樣,一直撞一直撞,撞到皇后娘娘喊啞了嗓子,喊絕了氣。
良久,皇上摔累了,坐倒在地上,皇后娘娘被扔在一旁,像個破布娃娃。
我緊緊的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我還不想死。
可偏生不巧,皇后養(yǎng)的貍花貓竄了出來,我祈禱它不要出聲。
可這小貍奴不僅出了聲,還撞翻了屏風。
我當時三魂丟了七魄,竟然在死亡的巨大威脅下,運起了輕功跑掉了。
這輕功是少時在街頭上玩耍時,偶遇的游俠所授,他意欲收我為徒,我卻天資愚鈍,怎么也學不會,那游俠見我不中用,留下一塊玉佩,便繼續(xù)行走江湖去了。
恐怕他也沒想到我學會的方式會這么荒唐。
「云兒?云兒?」
我被這兩聲呼喚拉回神來。
小侯爺一手托腮一手搖扇,慢慢走進,順著我的目光往柱子上看。
「我當是什么呢?一個普普通通的紅柱子也能讓你入迷,真是的,能有本侯好看嗎,云兒你不如來看我?!?/p>
他邊說邊把臉往我眼前湊。
我本想糾正他過于親呢的稱呼,卻又覺得慕白封不可能看不到柱子上那么明顯的痕跡,于是閉口不語,靜觀其變。
我與他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
大約過了好一會。
他眼珠一轉(zhuǎn),刷的一下合上折扇,興沖沖道:
「哎呀呀,良辰美景怎么能浪費在這柱子上呢?」
「云兒你來,本侯帶你去個好地方?!?/p>
他說完也不管我,徑直出了殿門,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我只得提著裙擺跑起來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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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明的這部女頻小說《求生做了求升》,讓我明白:愛情的美好在于,原本平淡無奇的畫面,因為有了那樣一個人,頓時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