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出水牢那日，每一步似在刀尖上起舞，疼痛從腳心傳達四肢百骸。

“清月！”

恍然間有人喚我，來不及反應。我被一腳踹到地面，水淋淋的衣服沾滿塵土。

“柔柔叫你，你竟敢不應！”

晌午的日頭好大，我迷糊間看到裴玄禮戾氣遍布的臉。姜柔笑得肆意的臉，王府仆從不屑和悲憫的眼神。

“玄禮哥哥?！苯嵝σ饕魍熳∨嵝Y的手臂，“你看清月是不是很像一條狗。”

裴玄禮摸著姜柔的發(fā)頂，滿臉寵溺。

“既然像狗，便跪著爬回去。”

我匍匐著前行，裂開的傷口在雪地蜿蜒。

三日后，姜柔與我同被捆綁，脖子上懸著大刀。

“蕭王殿下選擇哪一人？”。

“玄禮哥哥救我。”姜柔神色戚戚。

我垂眸不語，他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放了柔柔?！迸嵝Y毫不猶豫。

姜柔欣喜異常，下一刻對方大刀就砍向姜柔。

“柔柔！”裴玄禮握緊手中的弓弩。

“蕭王還是冷靜些，否則在下一不小心，就砍下姜小姐脆弱的脖頸?！睂Ψ接硬?。

裴玄禮蹙眉，手中的弓弩對準了我。

我眼神無波遙望他，二選一我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本以為無甚感受，再次被放棄的那一刻，我還是會痛。

箭破空刺入我的左肩，我被沖擊墜落懸崖。我最后看一眼裴玄禮，還是好生俊俏的郎君，偏偏心如同石頭般冷硬。

3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馬車，捏著被褥，對上一雙極其淡漠的鳳眸。看到來人，我指尖微顫。

太子裴玄玉？

“看來他待你不夠好，經(jīng)脈盡損、左肩中箭、墜崖?！?/p>

裴玄玉握住茶盞，呷了一口茶水。

我垂眸掃了一眼肩膀，箭傷已經(jīng)被處理包扎，怪不得沒那般疼痛。

我垂眸不語，臉頰突然被一雙冰涼的手掌覆蓋。

“疼嗎？”

從前旁人一絲關心，我就忍不住動容。眼下我早已被錘煉，很難動情。

“習慣了。”

“清月，孤會治好你！”裴玄玉定定望著我，墨瞳漆黑。

我抿唇，沒有應答。

東宮。

我?guī)е∶?，裴玄玉親自扶我下馬車。

“太子哥哥?！苯嵩缇投自诟?，奔向裴玄玉，“這位是？”

我對上姜柔疑惑的神情，淡淡喚了一聲。

“姜小姐?！?/p>

姜柔的表情異彩紛呈，“清月？你沒死？”

“多虧了太子殿下救我?！?/p>

我看向不遠處的裴玄禮，他一身純黑的裘衣，唇角抿起。

“清月，過來。”

我一動不動。

“本王在崖底尋你三日?！迸嵝Y微惱走上前。

我心里冷笑，這是把我當傻子。

尋我？

三日？

怕不是即刻離開。

“二皇兄，多謝你救下清月，臣弟改日登門拜謝?！?/p>

裴玄禮對著裴玄玉微微頷首，欲拉住我受傷的手腕，我忙不迭后退幾步。

“清月！”裴玄禮已然不悅。

“三皇弟，清月受了重傷。”裴玄玉擋在我面前，隔住裴玄禮的怒火。

“不勞煩二皇兄?！迸嵝Y再次出手。

“三皇弟，清月一路奔波需要休息，孤改日送回蕭王府?！迸嵝耖L身玉立，拉住我完好的左手手腕，揚長而去。

“太子哥哥！”姜柔怎樣呼喊，裴玄玉都沒有回頭。

帷帽下的我，心情舒暢。

不知道裴玄玉和裴玄禮怎樣交涉，我在東宮安穩(wěn)住了一旬，內(nèi)傷大都養(yǎng)好。

夜晚

“到底怎么回事？你竟敢和太子勾搭一起！”

裴玄禮坐在凳上，沉聲問我。

“勾搭？在王爺眼里，我是這樣的人？”我嗤笑一聲，“若非太子殿下，我在早就死在崖底?！?/p>

裴玄禮望著我臉頰的傷疤，眉心輕蹙。

“傷還沒好？本王分明控制力道，只是看上去恐怖?！?/p>

“蕭王，我不欠你的了！”我撫摸傷疤，“五年的效忠，三百杖罰，五日水牢，左肩一箭，足以抵消你對我的救命之恩?！?/p>

“清月？你是在怪本王？”裴玄禮神色不虞，握緊手中的扳指。

“難不成我該叩謝你給我的傷害？”我眸光淡淡看著他，忍住心口的撕裂感。

蠱蟲在我的身上，裴玄禮拿住我的命門?？晌也幌腩櫦八?，讓他肆無忌憚踐踏我了。

“呵！”裴玄禮靠近我，眸底晦暗不明。

“本王倒要看看你這次會跌得多慘！”裴玄禮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