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養(yǎng)夫的小青梅說要去南方開眼界。他二話不說,取走我們準(zhǔn)備買三大件的全部存款,
給她買了去特區(qū)的臥鋪票。我氣得發(fā)抖,他卻振振有詞:“晚意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不容易,
咱們的家電可以慢慢攢?!鳖I(lǐng)證當(dāng)天,他為了給小青梅搶一臺進(jìn)口隨身聽,
在百貨大樓跟人打了一架,直接進(jìn)了派出所。電話里他還不知悔改:“晚意就喜歡那個,
我必須給她弄到手!領(lǐng)證的事,你別催!”我催你個頭!我掛了電話,
直接呼了我的竹馬:“李志高,你那貨車公司還缺老板娘不?缺就麻溜地帶上戶口本滾過來!
”1風(fēng)中等候我在工廠門口的風(fēng)中站了半個鐘頭,都沒看到陳輝的自行車。往常這個點,
他早就買好豆?jié){油條,在門口等我了。兩年了,一天都沒斷過。我跑到小賣部,
用公用電話撥了他的傳呼號,一連呼了三次。電話終于回了過來,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林玥姐,阿輝在郵局給我取錢呢,人太多了他走不開?!薄拔野謰尨叩眉?,
阿輝心疼我就先來幫我了?!薄白屗与娫??!薄瓣愝x,你幫蘇晚意匯錢,
就不會提前呼我一下?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出事了!”“事發(fā)突然,我一著急就給忘了。
對了,以后早晚我可能都不能接你了。”“晚意身子弱,我得照顧她。先掛了,電話費貴。
”我心里那股火“蹭”地就上來了。這個蘇晚意,裝柔弱的本事真是練到了家,
偏偏陳輝就吃這套。我只好跑著去車間,還是被記了遲到,扣光了全勤獎。我的發(fā)小李志高,
不知從哪兒聽說了,把他的解放牌大卡車停在車間門口等我?!霸趺椿厥?,錢不想要了?
”“別提了,陳輝一大早去給蘇晚意獻(xiàn)殷勤,把我忘得一干二凈?!薄斑@男人不行,
趕緊分了,跟我過?!蔽野琢怂谎邸!袄拱赡?,你還欠我兩支英雄牌鋼筆呢。
”剛到單位,車間主任就喊我,說外面有我的電話。是蘇晚意?!皩Σ黄鸢×肢h姐,
今天害你遲到扣錢了,你們車間主任沒罵你吧?”“我跟阿輝說了我自己能行,
可他非要幫我,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蔽一厮骸爸x謝關(guān)心,我們家仨工人,
不差這仨瓜倆棗。”“還有我比你小一歲,應(yīng)該我叫你姐。
另外我真的很介意他每天接你上下班,所以后你自己走吧?!睊炝穗娫?,我心里痛快多了。
結(jié)果蘇晚意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安缓靡馑?,我看你平時穿的工服,還以為你家條件不好呢。
”“我也想離阿輝遠(yuǎn)點,可他非要纏著我,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自己跟他說?”懶得多說,
掛了電話,我看著還在等著的李志高?!奥犚姏],這拐著彎罵我土呢!”“二十好幾的人了,
還天天扎兩個麻花辮,戴個紅頭繩,以為自己是村花?”我越想越窩火,
下班后直接在食堂堵住了陳輝。2電話風(fēng)波“送完你的晚意妹妹了?送完跟我出來一下。
”在食堂后面的小樹林里,我開門見山?!澳愦蛩阌梦业淖孕熊嚱铀吞K晚意多久?
”“她身體還沒好利索,至少也得一兩個月吧?!薄靶?,那你把車還我,我自己騎車上下班。
”那輛鳳凰自行車是我托我爸的戰(zhàn)友關(guān)系,才搞到的票買的。陳輝當(dāng)時眼饞得不行,
說從來沒騎過這么亮堂的車,非要試試。后來干脆就成了他的專屬座駕,
說是以后就由他接送我,我也就把車鑰匙給了他?!败囘€你我騎什么!
”“這車是我爸給我買的,現(xiàn)在你不接我了,我要回來有錯嗎?”“你就不能走走路嗎?
你明知道我要騎車帶晚意去復(fù)查,還要把車要回去。林玥,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晚意是我妹妹,她身體不好,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照顧她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我記得你是童養(yǎng)夫,什么時候多出來個妹妹?”“再說蘇晚意自己沒有腿嗎?
而且你都是要結(jié)婚的人了,你騎著未婚妻的車,天天帶著別的女人滿世界轉(zhuǎn)悠,
你覺得合適嗎?!”我直接伸手?!败囪€匙給我。”陳輝黑著臉,僵持了半天?!靶辛诵辛耍?/p>
我不帶她了總行了吧,是我沒想周全,你別鬧了。”“這還差不多。”晚上快到休息時間,
陳輝呼我,我去小賣部回電話。“今晚不去找你了,我得跟工友去打牌?!薄靶邪桑?/p>
那你明天早上別睡過頭。”掛了電話,發(fā)現(xiàn)李志高正靠在旁邊的電線桿上抽煙?!案陕铮?/p>
”“你那未婚夫,該不是找借口去陪他的小青梅了吧。”“不可能,他答應(yīng)我了就不會去。
”“這么信他?那你說他會不會把小青梅帶回他宿舍照顧了?!薄澳蔷透豢赡芰耍?/p>
你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人了!”話是這么說,但我心里還是敲起了小鼓。
晚上我給陳輝的宿舍打了電話,是他同寢的工友接的。“陳輝在嗎?”“在呢,
在床上看報紙呢?!薄澳阕屗犚幌码娫挕!彪娫捘穷^傳來陳輝不耐煩的聲音。“干嘛啊,
這么晚了還查崗啊?!贝_認(rèn)他確實在宿舍,我才松了一口氣??删驮谖覝?zhǔn)備安心睡覺時,
蘇晚意托人遞來的一張字條,又讓我一晚上沒睡好。蘇晚意遞來的字條上,
畫了一個簡陋的小房子,旁邊寫著?!白⌒录依病!蹦莻€房子的窗戶樣式,
和我跟陳輝分的福利房一模一樣。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覺得陳輝干不出這么出格的事。
第二天陳輝來接我,我試探他?!白蛱炷銕湍膫€師傅修院子了?
”3婚房驚變“就是帶我出師的王師傅,他家院子墻塌了,喊我過去幫個手?!薄斑@么巧,
蘇晚意昨天也搬新家了,她沒喊你?”“是嗎,沒聽她說啊,可能她自己找人幫忙了吧。
”我看他回答得挺溜,心里的懷疑就放下了。轉(zhuǎn)眼到了周日,我買了新的窗簾布,
喊陳輝一起去新房。他明顯有些緊張?!鞍??別去了吧,天這么熱,
咱們還是在宿舍看錄像帶吧?!薄翱词裁翠浵駧В悴蝗ノ易约喝?。
”陳輝趕緊拉住我:“這樣,我?guī)闳バ麻_的‘夜貓子’舞廳跳舞,還請你喝高樂高,
我掏錢!”陳輝平時小氣得很,我們下館子都是我掏錢。今天他居然舍得帶我去舞廳,
真是破天荒頭一回。但我沒點破他,跟著他去舞廳瘋了一下午?;怂彀雮€月的工資,
給他心疼得臉都綠了。送我回宿舍的路上還一直念叨,讓我下次也請他。
我看著他的自行車拐過彎,立刻掉頭去了新分的福利房。我掏出鑰匙,**鎖孔,
卻怎么也擰不動。鎖芯被換了。幸好我當(dāng)初在門框頂上藏了一把備用鑰匙。
一進(jìn)門我就愣住了。原本按照我的想法布置的小窩,完全變了樣。墻上我托人畫的山水畫,
被換成了張學(xué)友的海報,我媽給我做的刺繡沙發(fā)巾,被扔在地上,
換上了一個俗氣的卡通罩子。原木的桌椅和柜子,全被刷上了一層亮到刺眼的白漆,
家具的位置也全亂了套。我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蘇晚意正躺在我跟陳輝的婚床上,
蓋著我的大紅龍鳳喜被。其實我來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她可能住進(jìn)來的準(zhǔn)備。但我沒想到,
她會把我好不容易布置起來的家糟蹋成這樣,還能理直氣壯地睡在我的婚床上!
她嚇了一跳:“林玥,你進(jìn)來怎么不吭聲啊,誰讓你進(jìn)我房間的!”我被她氣得眼前發(fā)黑,
半天才找回聲音?!澳愀闱宄?,這是我的房子!”“阿輝說了,這房子暫時借我住,
就是我的。你沒經(jīng)過同意就闖進(jìn)來,你家里人沒教過你禮貌嗎!
”我反問她:“那你家里人有沒有教過你,做人要有廉恥?你住著別人的婚房,
糟蹋別人的心血,你還有理了!”我立刻去客廳,拿起剛裝好的座機(jī)電話,
撥通了陳輝車間的號碼。“你立刻給我滾到福利房來!
”4鑰匙之爭陳輝立馬聽出了不對勁?!安痪褪亲屚硪庠谀隳亲∫幌?,你發(fā)什么火。
”“誰讓你那么小心眼,不讓我照顧晚意。她身體不好,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正好咱們分的房子離她上班地方近,反正現(xiàn)在空著也是空著。
”蘇晚意在一旁得意地笑:“就算你把阿輝叫來又怎么樣,他做這些都是同意了的。
”“而且你也別太生氣,因為這房子的女主人,最后是誰還不一定呢。”我掛了電話。
“那你怎么不直接讓陳輝娶你?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按理說也輪不到我。
他為什么不娶你呢?”據(jù)我所知,陳輝看不上蘇晚意,是因為她家是農(nóng)村戶口,
她本人也只是個臨時工。而我是城里戶口,父母都是雙職工,自己也是廠里的正式工。
是個男人都知道該怎么選。蘇晚意被我戳到了痛處,臉色變得難看。
“阿輝只是一時沒想明白,你等著瞧,你們這個婚結(jié)不成!”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蘇晚意突然慘叫一聲,捂著頭就往地上倒?!傲肢h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動你的東西,
你別推我了,我的頭好暈!”陳輝沖進(jìn)來一把扶住蘇晚意:“林玥,你怎么能對她動手!
”“先不說我根本沒碰她,就算我真動手了,難道她不該嗎!”陳輝看了一圈屋子:“晚意,
你怎么把房子弄成這樣了?!薄鞍⑤x哥,不是你說讓我按自己喜歡的來嗎。
你這房子的布置我實在不喜歡,就稍微動了一下?!薄斑@些東西花了我好多錢呢,多好看呀,
我也是好心嘛?!标愝x皺著眉:“林玥,晚意不懂事是她不對,可你也不該動手打人。
”“你快跟她道個歉,這事就算了。”我被他氣笑了。“陳輝你是瞎了嗎,她是裝的!
明天我們就要去領(lǐng)證了,這個婚你干脆跟她結(jié)了吧!”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陳輝趕緊追上來拉住我?!傲肢h你別說氣話,晚意她年紀(jì)小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這樣,我現(xiàn)在就讓她把房子恢復(fù)原樣,讓她馬上搬走!”“這房子我不要了,我嫌惡心!
”我指著臥室,“她睡了我們的婚床,我想吐!”“好好好,房子不要了,我這就去找領(lǐng)導(dǎo),
把這套退了,咱們再申請新的!”蘇晚意急了:“阿輝哥,你干嘛這么由著她!
明明是她先推我的!”“別說了晚意,都怪我不該讓你住進(jìn)來!”蘇晚意哭著跑了出去。
陳輝一臉焦急:“這么晚了晚意一個人不安全,咱們明天直接去民政局門口碰頭。
”我氣得眼淚直流,想直接跟他說拉倒,可心里那點不甘心還在作祟。第二天,
我還是準(zhǔn)時到了民政局。可是左等右等,陳輝也沒來。我打他傳呼,
打了半天他才從派出所回電話?!巴硪庠缟戏且ベI那個進(jìn)口隨身聽,
我跟人搶起來打了一架。領(lǐng)證的事不急,咱們改天再說。”沒等我回話,電話就掛了。
我氣到渾身發(fā)抖。改天,改你個頭!老娘不奉陪了!我想來都來了,不能白跑一趟,
于是用公用電話呼了李志高。“李志高,你那貨車公司還缺老板娘不?
缺就麻溜地帶上戶口本滾過來!”十分鐘后,李志高開著他的解放大卡車來了。
我拉著他走進(jìn)民政局:“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等會兒紅本本蓋了章,你再想跑就晚了。
”李志高笑得像個二傻子:“保證不后悔!”領(lǐng)完證出來,我就收到了蘇晚意托人帶的話。
“我就說你們這個婚結(jié)不成吧。
”我直接從李志高新買的寶麗來相機(jī)里抽出剛拍好的結(jié)婚證照片,遞給那個帶話的人。
“謝謝她啊,我現(xiàn)在是李太太了?!鞭D(zhuǎn)身,我用公共電話打給剛才那個派出所。
“麻煩你給陳輝帶句話。”“我結(jié)婚了,撈人的事,讓他自己想辦法吧。
”5彩電風(fēng)波我和李志高揣著兩個紅本本,直接開著他的解放大卡車,
一路轟鳴著去了百貨大樓。“真就這么定了?”李志高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咧著嘴笑,
露出一口白牙,看著還是有點傻。“怎么,你反悔了?”我斜了他一眼?!皼],
我就是覺得跟做夢似的?!彼俸傩χ暗葧嚎瓷鲜裁淳驼f,咱今天就一個任務(wù),花錢。
”到了百貨大樓家電區(qū),我直奔最顯眼的位置。那里擺著一臺夏普的21寸大彩電,
屏幕又大又亮,是全市頭一份,價格也貴得嚇人。我直接招手叫來售貨員:“同志,這個,
我們要了?!笔圬泦T眼睛一亮,周圍的顧客也都圍了過來,嗡嗡地議論著。我拿出存折,
那把它拍在柜臺上:“這些,再加上他補(bǔ)的,夠不夠?”李志高二話不說,
從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團(tuán)結(jié)”,往柜臺上一放:“夠了,開票?!蹦羌軇?,不像買家電,
倒像是在菜市場買白菜。就在我們等著打包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里擠了過來,
是陳輝車間的工友張鵬。他看見我,又看見我身邊的李志高,
最后目光落在那臺巨大的彩電包裝箱上,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林。。。林玥?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打招呼,“你這是。。。”“買電視?!蔽覜_他點點頭,沒多解釋。
李志高直接攬過我的肩膀,對著張鵬憨厚一笑,那笑容里全是宣告**的得意。張鵬看懂了,
臉色變了又變,最后什么也沒說,灰溜溜地走了。我心里清楚,這消息不出半天,
就能傳回廠里。陳輝終于從派出所出來了,蘇晚意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
手里攥著個劣質(zhì)隨身聽,說她被騙了,那玩意兒是假的。他憋著一肚子火,
怒氣沖沖地殺到工廠,在車間門口堵住了我。“林玥!你什么意思?為什么不等我?
你跟李志高那個開破卡車的混在一起干什么!”他眼睛通紅,像是要吃人。
書友評價
《領(lǐng)證當(dāng)天,未婚夫為青梅進(jìn)了局子》是一部可遇不可求的優(yōu)秀作品,作者喜鵲報喜兒筆力雄健,故事情節(jié)設(shè)置精巧,敘事收放自如,引人入勝,給讀者帶來暢快的閱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