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滯，連忙催促：“硯城？”

陸硯城回過神，拿起手提包跟上我“你忘記拿包了，里面的人流手術(shù)單是怎么回事？”

我心口發(fā)澀，故作淡然接過包：“醫(yī)院病患的?！?/p>

陸硯城想了想，可能是想起我曾數(shù)次說過，想要有個孩子，鼻子像他，眼睛也像他。

要是我真的有了孩子，又怎么可能舍得打掉？

他沒再繼續(xù)追問，和我一同走進(jìn)餐廳。

餐廳很快上了菜。

我看著滿桌重油重辣的菜，胃里翻騰沒有一點食欲。

“怎么了？”陸硯城不僅看不出我蒼白的臉色，還伸手為我夾了塊魚柳，“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我心中一陣窒悶，平靜放下筷子：“你記錯了，不是我愛吃，是宋瓷愛吃?！?/p>

陸硯城夾菜的手一僵，薄唇微張：“抱歉。”

他再去拿菜單：“有什么你愛吃的，另外再點，下次我會記得?！?/p>

結(jié)婚五年，但凡陸硯城對我上過心，就知道我喜歡喜歡什么，討厭什么。

但他的心上已經(jīng)刻滿了宋瓷的喜好，沒有一絲一毫的余地再留給我。

如今我決定離開，他這份遲來的‘下次’，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用麻煩了，就這樣吃吧?！?/p>

陸硯城劍眉蹙了蹙，沒再接話，我也沒再拿起筷子。

氣氛凝滯如一灘死水，就像我們的感情和婚姻……

我要坐小月子，請了長假沒去上班。

像是彌補(bǔ)一般，陸硯城這幾天都回的很早，包包首飾像不要錢一樣往我面前送。

我只是平靜接受，眼底并沒有一絲欣喜。

“這些你都不喜歡？”陸硯城揉了揉眉心，也不想再費(fèi)心去猜我的喜好，“有什么想要的，你都可以提，只要你高興?！?/p>

我什么都沒要，我根據(jù)新手父母的網(wǎng)課，羅列了一張‘新手爸爸’的清單。

“我只要你陪我做完這些?！?/p>

陸硯城毫不在意地低頭撇了一眼：“行，你高興就行?！?/p>

他答應(yīng)了，也說到做到。

第一件事，我把奶粉和奶瓶交到陸硯城手中：“以后有了孩子，你這個當(dāng)爸爸的總要學(xué)會沖奶粉?！?/p>

陸硯城狀況百出，要么是兌奶粉的水量不對，要么是溫度過高。

他卻一點也不嫌麻煩，反而樂在其中。

第一次沖好奶粉時，他高興到轉(zhuǎn)頭脫口而出：“宋瓷你看……”

可在看見我時，這聲音戛然而止，陸硯城喉結(jié)滾了滾想要解釋：“我……”

我眼睫一顫，連一絲苦笑都扯不出來。

“沒事，繼續(xù)吧?！?/p>

我沒吵也沒鬧，低頭在清單上打下了第一個勾。

細(xì)究之下，才能聽出我聲音中的顫抖：“等寶寶長大一點，就要開始喂他輔食了?！?/p>

我將陸硯城帶進(jìn)廚房，指導(dǎo)他給孩子做輔食：“先將米粉弄好，再加一點點土豆泥和一點核桃油。”

陸硯城從沒下過廚，但他學(xué)東西很快，不過幾分鐘就好了輔食。

我看著他拍了張照片，發(fā)給宋瓷展示成果。

哪怕心早就冷成了灰，我卻仍舊會感到諷刺、慶幸。

慶幸我沒讓寶寶降生在這樣的家庭里，也慶幸寶寶不用承擔(dān)父母所帶來的過錯。

我別過發(fā)紅的眼不再去看，在第二件事上打了個勾。

第三件，我讓陸硯城去準(zhǔn)備嬰兒護(hù)欄和爬墊。

陸硯城愉快應(yīng)下，精心挑選后，興致勃勃親自動手在客廳圍了一角。

第四件，給寶寶找合適的幼兒園。

陸硯城樂此不疲看了很多家，最后選擇了一所十二萬一學(xué)期的雙語幼兒園。

選定時，他緊緊抱著我，在我的耳畔嘆息：“不能讓我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她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她?！?/p>

“老婆，我們要一個寶寶好不好？”

他說出這句話時，像是真的很渴望能和我有一個孩子，也很想要好好和我經(jīng)營這個家。

不過這樣也好，陸硯城現(xiàn)在越沉浸深陷于一家三口的美夢。

將來得知真相、美夢破滅時。

他才會和我一樣，痛苦到仿佛剜心刺骨，在意到仿佛萬箭穿心。

忙碌了一天，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該去洗澡了。

陸硯城這才戀戀不舍松開我，去了浴室洗漱。

只是陸硯城剛進(jìn)門，他隨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我不由蹙了蹙眉，沒有理會。

可沒想到電話自動掛斷后，又再一次打來，好像不打通不罷休。

我不耐拿起手機(jī)按下接聽，宋瓷嗔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硯城，怎么才接電話，下周三就是我的預(yù)產(chǎn)期了，到時候你會來陪著我嗎？”

我攥著手機(jī)的手一點點收緊，壓下涌到喉間的反胃，看向浴室朦朧的磨砂玻璃門輕嗤。

“要不要我?guī)湍銌枂枺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