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剎那,溫霜降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滯。
仿佛一腳踏空,墜入無盡的虛空之中。
她從沒想過,傅宴臨來找她,只是因為不想另一個女人受累。
那她呢?
溫霜降緊緊的蜷縮成一團,眼前一幕幕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傅宴臨。
他會在漫天大雪中為她堆起雪人;會帶著無奈與寵溺替她抄寫罰抄的詩經(jīng);也會在她生病時,一步一跪,攀登九百九十九級臺階,前往廟中為她祈求平安。
可從前和現(xiàn)在放在一起,溫霜降甚至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
到底哪一個傅宴臨才是真的?還是僅僅短短幾年,真心便瞬息萬變。
溫霜降坐了很久,直到一束陽光照進來,穿破死寂的夜空。
春桃走進來想替溫霜降更衣,卻見她坐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
春桃當即慌了神:“公主,您可有事?要不要奴婢去請?zhí)t(yī)?”
溫霜降這才抬起頭,卻被窗外的陽光刺了眼。
眼底一陣刺痛,一滴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
溫霜降喃喃開口:“春桃,我想回去了。”
春桃紅著眼,不知如何安慰:“公主,您受委屈了……”
她誤以為溫霜降是昨天在宴會受了委屈。
然而溫霜降心里明白,自己說的是想回到七年前。
七年后的日子如一潭死水,只要置身其中就感到窒息,哪怕只短短兩天,她都已經(jīng)承受不了了。
她甚至無法想象七年后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熬過來的……
溫霜降閉上眼,轉(zhuǎn)了話題:“算了,替我更衣吧。”
春桃應(yīng)聲上前。
在她的手觸碰到溫霜降頭發(fā)的瞬間,卻被溫霜降一把拉住了手腕。
溫霜降撫開春桃的袖子,露出她小臂上層出不窮的青紫。
溫霜降的臉色登時就黑下來:“這是誰干的?!”
春桃作為她的貼身侍女,代表的是她的臉面,從前就算是貴妃娘娘也不敢怠慢她。
如今在這小小后院,她居然會被如此欺負。
“傳我口令,一刻鐘內(nèi),整個宣平侯府所有的下人都給我過來!”
溫霜降極少以公主的威壓示人,門口的侍衛(wèi)一怔,才連忙將人召集過來。
溫霜降環(huán)視著眾人,語氣不怒自威:“春桃身上的傷是誰干的?”
柳翩翩的侍女佩兒上前,語氣仍是嬉笑散漫,似乎半點沒將溫霜降放在眼里。
“不過是奴婢與她鬧著玩罷了,公主不會真的要插手這種小事吧——”
話音未落,她便直接被溫霜降一巴掌扇到地上!
佩兒捂著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溫霜降冷眼看著她,根本懶得跟她說話。
她直接示意春桃:“春桃,你去打,打到我說停為止。”
整個偏院頓時鴉雀無聲,只有巴掌聲一聲聲落下。
溫霜降淡然看著,直到佩兒被打暈過去才放了人。
在眾人解散之前,溫霜降沉聲警告:“今日之舉只是殺雞儆猴,春桃是我的人,若有人再敢為難她,便是對我不敬,也是對皇家的不敬?!?/p>
打了柳翩翩的侍女,晚上,傅宴臨便裹著滿身寒意前來。
他眼底含著不滿,質(zhì)問溫霜降:“公主有什么不滿大可好好說,如此動用私刑,難道不怕惡名遠揚,說你身為長公主苛待下人嗎?”
溫霜降沒回答,只是讓春桃給自己拿傷藥。
淡聲道:“下午打得我手痛,好在還留了傷藥?!?/p>
傅宴臨便也看到了春桃手臂上的傷。
他瞬間沉默下來。
半響,他走上前,握溫霜降的手,放低語氣道:“此事是下人僭越,你何必自己親自動手。”
溫霜降沒應(yīng)答也沒躲,任由傅宴臨觸碰到自己冰冷的手。
傅宴臨一驚:“如今天氣轉(zhuǎn)暖,公主怎的還是……”
春桃在一旁冷冷道:“回侯爺?shù)脑?,公主三年前小產(chǎn)時正值世子離世,悲傷過度身子落了病根,平日里頭疼腦熱手腳冰涼是小毛病了?!?/p>
春桃的話中滿是憤懣,而溫霜降聽著,眼中卻毫無波瀾。
像是對這樣的事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傅宴臨看著這樣的溫霜降,心底突然有些堵,他驀地想起從前,只要稍微降溫就被打包得像個暖娃娃的溫霜降。
瞬間的失神后,他接過春桃手中的傷藥作勢要為溫霜降親自上藥。
“過去你受委屈了,我會叫人送些補品過來,讓春桃下去休息吧,我來替你擦藥?!?/p>
可話說出口不過一秒,門外邊傳來一陣哭鬧。
接著,柳翩翩的兒子不顧侍衛(wèi)的阻攔橫沖直撞跑了進來哭著喊:“爹爹,阿娘哭得傷心,說身子不適,允兒怕!”
傅宴臨立即抽身,連看都沒看溫霜降一眼,抱著傅允便直接離開。
被他放下的藥罐不穩(wěn),在桌上滾了幾圈,在傅宴臨出門的剎那滾落在地。
瓷片四分五裂,房間里頓時彌漫開濃郁的藥味。
溫霜降看著地上的傷藥,眼底的最后一點光涼了下來。
她閉了閉眼,語氣平靜卻堅決。
“春桃,取紙筆來?!?/p>
“我要寫和離書?!?p>
書友評價
最近,一直再追這部小說《溫霜降傅宴臨》,每當夜深人靜之時,輾轉(zhuǎn)反側(cè),回味無窮:人生百態(tài),千滋百味。有些人,有些事,成為鏡花水月;有些人,有些事,卻成為我們內(nèi)心中最美麗的風(fēng)景。放棄應(yīng)該放棄的,珍惜應(yīng)該珍惜的,未嘗不是一種智慧和人生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