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么今天破天荒回來車站接我,原來是為了我弟弟的女朋友。
壓下心底的失望,我轉(zhuǎn)身悄悄的上了保鏢們的車。
“宋老師您不跟家人一起回去了嗎?”
我點了點頭,“麻煩你們停大概一個半小時再出發(fā),我跟家里人是說我走路回家,所以時間需要久一些?!?/p>
快到達村口時,我下了車,自行往村里走。
不少認識我的叔叔嬸嬸看見我,眼神都有些奇怪。
到家時已經(jīng)過了家里的晚餐時間了,餐桌上擺著一些殘羹冷炙和臟了的碗筷,想必他們應(yīng)該都吃完了。
“媽,你出來,我跟你說點事”,我朝門內(nèi)喊。
里面坐著的還有我三姨,看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哼了兩聲。
“我說一一啊,你這怎么空手就回來了?你看你弟弟多懂事,帶女朋友回來,還給家里買了這么多東西?!?/p>
“你都這么大了也還不成個家,我就說女孩子不該讀那么多書的!”
我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那里堆放著的是我買回來的年貨。
我有些不悅,“誰跟你說是我弟弟勤工儉學(xué)買回來的年貨了?”
“你媽說的??!你媽還說啊,你硬要什么自由戀愛,家里給你找的親事你不要,現(xiàn)在別人三天兩頭上門要把彩禮錢拿回去,你就是從小就不聽話?!?/p>
我媽在一旁眼神躲閃。
我抱著手臂往門上靠了靠,強壓下心里的不悅,“媽,你不是說彩禮錢都退回去了?”
三姨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說了一句這也不早了,就急匆匆出了門。
“那錢現(xiàn)在不在我這里,已經(jīng)用掉了?!?/p>
一百萬,我爸媽這種在鄉(xiāng)村生活的人來說,有哪里需要一百萬?
早上來接我弟弟的那輛車,最多也就二十萬。
但無論我怎么說,她都不愿意告訴我,她收的那筆錢去哪了。
當晚我弟弟的女朋友秦佳睡了我的房間,我被安排在沙發(fā)上睡覺。
零下五度的天氣只有一條薄被,我被冷的醒過來好幾次。
在起夜上廁所時,我路過原來的房間。
“媽,您放心好了,我不會受委屈的,您把文軒給我的彩禮收好了,那可是一百萬呢!”
“放心吧,這錢回不來他姐姐就只能嫁了唄,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我愣了愣,宋文軒是我弟弟。
一百萬?所以我父母打的是把我賣出去給他掙彩禮的主意?
其實一百萬對我來說不算太多,平時做科研之余我也會賣賣研發(fā)專利,這些年積攢的錢也不少了。
可我不能拿這一百萬,我媽能賣我第一次,那誰能確保不會賣我第二次?
這無底洞一樣的家庭,多少錢都是填不飽的。
第二天,我早早就出門去晨練了。
再回到家時,一群人在我們家門口嚷嚷著女人、一百萬、不要臉的字眼。
我爸媽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掃把不斷驅(qū)趕門口的人群。
“不要堵在門口,宋一一她不在家,你們堵著家門口也沒用!”
“不嫁倒是把彩禮還給人家啊!拿了彩禮不履行,成績好學(xué)歷高就了不起???”
她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點開那篇聲討我的文章一看,熱贊的評論就是我已經(jīng)回家過年,還附上了我的家庭住址。
很快,那個評論者的個人信息就從國家的數(shù)據(jù)網(wǎng)傳到了我的手機上。
4、
秦佳,二十二歲,單親家庭,家境不是很好,有一個弟弟,今年高考失利要去國外上大學(xué),一年光學(xué)費就是二十萬。
我弟帶回來這個女朋友,我媽他們?nèi)齻€腦袋加起來可能都玩不過她半個心眼子。
那一百萬恐怕早就給了她弟弟。
再抬頭,好些個人掏出爛菜葉子和臭雞蛋就往門口砸。
爸媽站在門口,顯得很是狼狽。
“我告訴你們,錢不在我們老兩口這,你們要找的人也不在屋里。”
“你們再這樣丟爛菜葉子、臭雞蛋我就報警找你們我告訴你們!”
“你們想找我們女兒你們就去找,別在這欺負我們兩個老人家?!?/p>
義憤填膺錢來找我的大多都是年輕人,也確實是沖著我來的,聽到我爸媽這么一說,紛紛也停住了攻擊。
一部分人嚷嚷著要去村里找我,一部分人拿著手機飛快輸出。
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剛剛想要上前的腳步也生根似的停在了原地。
錢不在他們那?讓網(wǎng)友來找我?
讓這么一些拿著臭雞蛋、爛菜葉的攻擊性網(wǎng)友找她們一個月只給自己留五百塊錢的女兒去要那一百萬?
我看了一眼那個傳說中的家,的心突然鈍痛,大口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有勇氣走上前。
“那爸、媽你們倒是說說,那一百萬不在你手里,在誰手里?”
“不僅網(wǎng)友想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也許是沒預(yù)料到我在這時候敢走出來,我爸媽的神色都有點僵硬,“一一,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周圍前來討伐的網(wǎng)友也變了一個臉色,
“難道,宋一一根本不知道爸媽收了錢?”
“那這對夫妻也太不是人了吧!”
“那這么小個村,干什么就立馬把一百萬花出去了?”
……
我媽聽著周圍人的討論,臉上笑的有些尷尬,一把就把我拽進了院子,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院門。
“你這個孩子,你怎么挑這個點回來?”
“不這個點回來你還準備說多少含沙射影的話引導(dǎo)網(wǎng)友攻擊我?”
“我問你,那個一百萬,你是收的誰家的,又到底給了誰?”
興許是我的態(tài)度過于惡劣,我爸揚起手就想打我。
可她們的態(tài)度實在是讓我心涼,并沒有了之前的畏懼。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媽,你收的那一百萬是不是給秦佳了?他們還沒結(jié)婚,您就把我這個女兒賣了給兒子撥彩禮?”
“你不用管,就算是給秦佳了,那也是她跟你弟弟兩個人的財產(chǎn),你不用操心?!?/p>
對面仿佛也被我戳中了痛處,我媽的語氣也變得急切起來。
“跟我弟弟的共同財產(chǎn)?您要不要先問問人家秦佳怎么想啊?”
一旁的秦佳仿佛是沒想到我會突然Q她,扭扭捏捏的往宋文軒背后一縮。
“阿姨,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把錢還給你們,我走就是了?!?/p>
“你別理她,阿姨喜歡你,就算是那一百萬給你一個人拿回去啊,我也不心疼,只要你跟文軒好好過日子!”
她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我心里冷笑著,不愿再與她們交談,轉(zhuǎn)身就進屋準備收拾我的行李。
5、
這樣偏心的家庭環(huán)境,我真想不出有什么繼續(xù)一定要跟她們一起過完年的理由。
那一百萬的事情我會發(fā)文向網(wǎng)友解釋清楚,她秦佳知道用輿論來壓我,難道以為我就是一個不會舉一反三的傻子?
我心里計劃著先去旅館住一個晚上,明天去隔壁村給姥姥拜個早年就跟保鏢一同回首都。
姥姥可以說是家里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了。
從小爺爺奶奶嫌棄我不是個外孫,總說女孩子就是一個賠錢貨。
我爸媽平時雖然不說,但各種行為都偏心到了極點,從小我弟弟有肉吃,我就只能吃辣椒炒肉里面的青椒;我弟弟過年買新衣服我就只能穿表姐的舊衣服;我弟弟安安心心補課的時候,我寒暑假都在賺錢補貼家用。
“今天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住哪里?別走了?!?/p>
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我的行李箱,我抬頭看去,半生的田野操勞已經(jīng)染白了我爸半頭華發(fā),不知道何時起,他蒼老了很多。
我鼻子一酸,強忍著淚意,“爸爸,我如果不走,家里會是什么場景,你今天沒看到嗎?”
“那你明天再走吧,今天晚了”,我爸嘆息一聲,放開了緊抓著我的手。
秦佳和我媽她們這時也從門口進來,我弟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追過去哄女朋友了。
可我很清楚他那不是歉意,只是為了讓他自己良心上好過罷了。
我媽端過來一盞茶,放在我面前,“一一啊,你要是實在不想嫁,也可以。”
聞言,我臉上冷漠的表情突然有些松動。
“媽,您真的這樣想?”
“只要你幫媽把這一百萬還掉,我以后絕對不會再做主你的婚事了,好嗎?”
我拿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顫,水灑出去大半,
“我一個月工資七千,您要我寄回來六千五?我去哪給您湊這一百萬還您娶兒媳婦的錢?我去賣個腎臟我也給你弄不來?。 ?/p>
再也忍不住,我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角滑落。
“你可以先問你們老板借啊!”
“你們那個老板不是經(jīng)常愿意借錢給你,還允許你再打零工慢慢還嗎?”
對,我確實差點忘了,除了一個月工資七千,這些吸血鬼拿走六千五以外,他們還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我善后。
我弟弟打架斗毆住院,我弟弟想去旅行,我弟弟想換新手機,想置辦電腦,家里都會找我想辦法,讓我借錢。
“媽,他是你兒子,他不是我兒子!”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朝我打來,臉上火辣辣的直痛。
“您打我?”
我手上的水杯直直的掉在地上,當場四分五裂,在我家蹲守的保鏢蠢蠢欲動,被我用手勢攔下了。
“媽,如果你把一百萬還回去,我每個月還會按時打錢回來,還是分文不少六千五,但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以后每個月可就不會給您打那么多錢了?!?/p>
我媽被我氣的雙眼猩紅,抬起手又要打我。
我倔強的昂著頭,大有一種要是能打死我就今天打死的氣勢。
書友評價
甜粥的這部小說《當婚姻買賣遇上國家重點保護對象》,可以說是心靈雞湯,它讓我明白: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感覺就是舒服。即使默默不語,也是一種默契,縱然兩兩相望,也是一種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