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一起給婆婆過生日那天，我遭遇了車禍。

血水染紅了生日蛋糕的包裝。

我驚恐地從變形的車座后找出手機，想給老公打個求救電話。

可是幾十個電話，卻無一接通。

半小時后，他的助理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配圖是老公摟著她的腰，和兒子婆婆一起拍的合影。

【替老板娘拍一張全家福?！?/p>

共同好友紛紛私聊關(guān)心我。

我躺在救護車的擔架上主動點了個贊。

【全家福都拍了，沈夫人的位置也送你了。】

......

1

不到五分鐘，熟悉的手機**響起。

“溫喬，你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遲到，我怎么會讓楠楠替你拍全家福?！?/p>

“你趕緊把評論刪掉，這樣讓楠楠以后在公司怎么做人！”

一連串的指責讓我發(fā)昏的頭腦漸漸清醒。

我卻只覺得心中苦澀。

若想聯(lián)系一個人，原來只需要5分鐘就可以打通電話。

握著手機的指尖在發(fā)抖，我輕聲道：

“我出車禍了?！?/p>

另一邊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響起男人的冷笑聲。

“溫喬，多大的人了，還搞這些吃醋的把戲！”

“不就是因為忙沒接你電話嗎？至于說謊話騙我嗎？”

聽筒隱約傳來交談聲。

“謝謝阿姨給我切蛋糕，媽媽都不讓我吃！”

“只要天天愛吃，阿姨以后給你買——”

腳步聲“啪嗒啪嗒”砸到地板上，兒子天真地問道。

“爸爸，能不能讓楠楠阿姨給我當媽媽呀，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小蛋糕了?！?/p>

空氣中的沉默仿佛是某種下意識的心虛。

他的話像是往我的心口插了一把刀，痛不欲生。

一直在我面前乖巧的兒子，忽然有些陌生。

兒子嗜甜，早已經(jīng)有了蛀牙，怕他疼，我嚴格控制他吃甜食。

卻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里。

沈宴舟捂著聽筒，低聲呵斥著兒子天天。

“別亂說，你媽媽在呢？”

“不嘛不嘛~我要楠楠阿姨，嗚嗚嗚嗚——爸爸你兇我——”

兒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有一個溫柔的女聲輕聲安慰著他。

我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出聲。

許是感覺到我的沉默，沈宴舟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

“童言無忌，你也該好好反思一下，為什么天天不想要你這個媽媽?！?/p>

隨后，冷冰冰的“嘟嘟”聲響起。

一同而來的是小腿上傳來的疼痛。

醫(yī)生給我縫了3針，包扎后問我需不需要住院。

這期間，沈宴舟的朋友圈更新了。

是生日宴的照片和暗含指責的解釋。

【因本**子個人原因未到場，才請求助理幫忙，各位不要引戰(zhàn)】

我看著桌子上的定制蛋糕，如今正完整地放在桌子上。

婆婆有三高，嚴禁甜食。

我跑遍整個海城，找人特地**這款適合老年人的蛋糕。

甚至發(fā)生車禍時，我都是緊緊將它抱在懷里。

而現(xiàn)在，看著照片上歡笑的眾人，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和醫(yī)生道別后，我打車回家。

家里空無一人。

我剛把蛋糕放下，卻聽到門口的嬉笑聲。

沈宴舟一手抱著熟睡天天，一手牽著陸楠走進來。

他低頭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臉色是少有的溫柔。

看見我的一剎那，他松開陸楠的手。

陸楠臉色微變，隨即爽朗笑了一聲。

“嫂子別誤會，老板酒喝多了，我怕他跌倒！”

沈宴舟輕柔額頭，眼底閃過不耐。

“溫喬，適可而止！”

突如其來的指責讓我愣了一下。

喉嚨像是卡住一樣，不知說些什么。

他打量我全身，臉色鐵青。

“沒想到你為了爭寵，將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兒子在此刻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

等看清我的瞬間，他捂住鼻子，滿臉驚訝。

“媽媽，你為什么沒洗澡呀，不是你說要愛干凈嘛？”

“太臭了，今晚我要和香香的楠楠阿姨睡?！?/p>

2

兒子的話仿佛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腦中嗡嗡作響。

沈宴舟微蹙眉頭，主動解釋。

“太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p>

話剛說完，陸楠牽著天天，捂嘴輕笑。

“真是羨慕嫂子有這么好的老公，要是我估計做夢都要笑?！?/p>

我攥緊掌心，忍住即將掉落的眼淚。

說了一聲“好”。

剛談戀愛時，我一天要打五份工。

最后一份工作要到晚上十二點才結(jié)束。

那時，沈宴舟無論風雨，每天等我下班，送我回家。

我心疼他，故意和他鬧脾氣，想讓他在家休息。

當天晚上卻突然下起暴雨，漆黑的環(huán)境只有雨聲和一閃而過的雷電。

我嚇得渾身發(fā)抖。

是他冒著雨奔跑而來，將我緊緊抱在懷里。

那一瞬間，堅定了我和他過一生的想法。

可現(xiàn)在，他把這獨屬于愛人的溫柔送給了另一個女人。

晚上，我和沈宴舟躺在床的兩側(cè)，涇渭分明。

他主動伸手將我摟在懷里，薄唇慢慢湊向我的臉頰。

我下意識地轉(zhuǎn)頭。

沈宴舟擰眉不解，出乎意料地安慰我。

“我看見桌子上的蛋糕，是我誤會你。”

“你別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我只是心疼她自己在外打拼罷了?！?/p>

見我不說話，他臉色一沉。

“溫喬，別耍小孩脾氣！”

我安靜地聽完他的話，抬眸望著他，聲音輕飄飄有些微顫。

“沈宴舟......我們離婚吧......”

男人瞬間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溫喬，你在胡說什么？”

“不就是讓楠楠替你拍了一張全家福，你至于這么小氣嗎？”

我鼻子一酸，將喉間的酸澀咽了下去。

強撐著傷心反駁。

“就是這么一點小事，我不想和你過了！”

沈宴舟從床上站直身子，臉上閃過一絲兒慍怒。

許是看見我泛紅的眼眶，他放軟語氣。

“別任性，溫喬。你要是介意陸楠，我以后和她少接觸?！?/p>

“我們畢竟還有一個孩子，離了婚你讓天天怎么辦?！?/p>

他徑直向門外走去。

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本以為一夜無眠。

白日的煩悶讓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我被門外的動靜吵醒。

揉揉發(fā)暈的額頭，我起身走出臥室。

卻看到一片狼藉。

沈宴舟的西服還是昨天那套，上面還有天天抹的奶油。

兒子正在手忙腳亂收拾書包。

只聽“砰”一聲，廚房又冒出一陣黑煙。

“救命——”

父子二人急忙跑進廚房，將滿臉黢黑的陸楠扶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給天天做早飯——”

沈宴舟出聲安慰。

“你是客人，不需要額外做這些，溫喬會做的。”

天天板著小臉遞上濕毛巾，一臉贊同。

“都怪媽媽今天偷懶，不然阿姨也不會受傷！”

他看見我，小跑過來拉著我的手進廚房。

“懶媽媽，快去做飯，我要遲到了！”

他們說的理所應(yīng)當。

我忽然一動不動地僵在那里，

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素顏朝天，眼角皺紋叢生。

沒有一絲笑意。

是他們口中的理所應(yīng)當，是圍繞著他們父子的生活瑣事，

將我磋磨成了這樣。

我甩開天天的手。

“快遲到了就趕緊去上學(xué)。”

看到我冷漠的樣子，天天忽然愣了愣，

又很快急的哇哇大哭起來。

沈宴舟抿緊嘴唇，面露不悅：

“你還想鬧到什么時候？天天還要去上學(xué)！”

我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伺候你們的保姆?！?/p>

轉(zhuǎn)身向臥室走去。

3

忽然，后頸傳來一陣風。

右肩被狠狠撞了一下，緊接著傳來鈍痛。

我轉(zhuǎn)身一看，天天手里拿著玩具槍，正憤怒地看向我。

“媽媽，都怪你我要遲到了，你都補給我做飯！你一點也不愛我！”

“我不要你這個懶媽媽了，我要跟著楠楠阿姨走?！?/p>

又想起他昨晚的天真發(fā)言，我一股失望襲上心頭。

我冷著臉，深吸一口氣。

“既然這么喜歡她，那你跟著她走吧?！?/p>

空氣瞬間凝固。

沈宴舟瞇起眼睛，聲音低沉。

“你跟孩子鬧什么？明明就是你太懶了。”

我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我出車禍了，需要休息?！?/p>

天天卻突然沖到我面前，對我拳打腳踢，嘴里叫嚷著。

“懶媽媽，你快走！我要楠楠阿姨來照顧我?！?/p>

小腿的傷口被踢到，疼得我冷汗直流，下意識咬緊牙關(guān)。

沈宴舟察覺我的異樣，連忙將我抱到沙發(fā)上。

撩起褲腿，白色的繃帶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

沈宴舟臉色鐵青，怒喝道：

“給媽媽道歉！”

天天一哆嗦，放聲大哭。

“嗚嗚嗚，爸爸，我討厭你——”

他沖著沈宴舟吼完，哭著跑出門外。

陸楠急得直跺腳，“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么?！?/p>

她擔憂地追了出去。

仿佛她才是關(guān)心孩子的好媽媽。

而天天口袋滿滿當當?shù)奶枪?，書包里空空的零食袋?/p>

無一不顯示著她對天天的放縱。

就在這時，沈宴舟牽起我的手，“你放心，我會和天天好好溝通?！?/p>

“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天天以后由我來管教?！?/p>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我打了兩個電話。

隨后，我看向鏡子的自己，素顏朝天，眼角皺紋叢生。

沒有一絲笑意。

也難怪，他們父子會變心了吧。

這天之后，我和天天似乎陷入僵局。

他的一切都交由沈宴舟負責。

六一兒童節(jié)這天。

沈宴舟發(fā)來短信，邀請我一起參加親子運動會。

想起之前每一次的運動會，天天都會拉著我的手問：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和我們一起呀！”

我終究心軟，決定替天天完成他的心愿。

因為路上堵車，等我到時，運動會已經(jīng)開始。

天天在陸楠和沈宴舟的中間，興高采烈。

他高興地繞著操場奔跑，然后向周圍的小朋友炫耀。

“陽陽，你看我媽媽漂亮嗎？”

“我媽媽是不是和爸爸很配？”

小朋友們卻是一臉好奇。

“天天，你為什么換了一個漂亮媽媽呀？”

天天噘著嘴，一臉得意。

“當然是那個太丑，爸爸不要她了！”

天真的話語讓我心口一滯，呼吸發(fā)緊。

這時，陸楠正貼心地為沈宴舟擦去額頭的熱汗。

男人轉(zhuǎn)頭的一瞬間，嘴唇擦過女人的臉頰。

陸楠低頭嬌笑，滿臉羞赧。

那一瞬間，我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心口隱隱作痛。

忽然清脆的童音打斷我的思緒。

天天旁邊的女孩正指著我。

“天天，你的丑媽媽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

沈宴舟心虛地和陸楠拉開距離，走到我身邊。

“你別多想，我們和陸楠是偶遇，她正好在旁邊談業(yè)務(wù)。”

聽完他的解釋，我只覺得自己可笑。

或許那一條短信只是試探，他們早已經(jīng)做好讓陸楠替代我的準備。

我看向沈宴舟的眼睛。

“所以你就讓陸楠一次次替代我的位置嗎？”

“不論是家宴還有親子運動會。”

4

他的臉色一沉，嘴唇緊抿。

“陸楠只是幫天天實現(xiàn)愿望，你不要無理取鬧！”

陸楠向前一步，握起我的手，語氣可憐。

“嫂子，你別誤會，我只是心疼天天沒有媽媽陪著！”

“你要是介意，我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在天天面前。”

說完，她眼眶含淚，看向天天。

“天天以后要乖，阿姨不能再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天天嚎啕大哭。

他氣沖沖地向我跑來，捶打我的雙腿。

“壞媽媽，你走......我和爸爸都不要你了......”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一股憤怒直沖心頭。

忽然，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下意識甩開陸楠的手。

她驚呼一聲，向后倒去。

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沈宴舟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將她抱在懷里。

陸楠半個身子倚靠在他胸前，眼眶泛紅。

“嫂子.......”

我身子一僵，張嘴想要解釋。

“我沒有，是她——”

話還沒說完，沈宴舟大步向前，甩了我一個耳光。

“溫喬，我沒想到你心思這么歹毒，竟然會推陸楠?！?/p>

而天天也紅著眼睛瞪著我，拿起旁邊的石頭扔向我。

我僵在原地，額頭被石頭砸中流下鮮血。

沈宴舟愣了一下，陸楠輕聲說道：“我腿疼——”

下一秒，沈宴舟橫抱起陸楠，向校外走去。

天天動員他身邊的小伙伴，將身邊的物品全都扔向我。

水壺，沙包。

額頭又多了幾個青黑色痕跡。

我只感覺腦中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等我醒來，整個房間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門外有幾個護士閑聊。

“樓上的那個美女真是太幸福了，不僅老公帥，兒子也聽話！”

“不過是崴了一下腳腕，老公就讓全部的骨科醫(yī)生一一檢查，要是我有這么好的老公就好了！”

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已經(jīng)站在她們所說病房門口。

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淼穆曇糇屛倚目谝煌?，我下意識舉起手機。

“沈宴舟......你為什么不承認你愛上了我？”

男人的聲音痛苦而又糾結(jié)，“我不能......對不起溫喬！”

“那我呢？在你身邊做小三嗎？”

“既然如此，那我們分——”

話還未說完，沈宴舟將她死死圈在懷里，俯身覆上女人的唇。

女人的喉間溢出一聲不可聞的低喘。

我握著手機的指尖在發(fā)抖，心頭卻愈發(fā)平靜起來。

恍惚間，耳邊傳來沈宴舟難耐的喘息。

“等我......馬上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我關(guān)掉錄音錄像設(shè)備，小心離開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沒叫他們發(fā)現(xiàn)。

剛出來，手機**恰好響起：

【溫**，離婚協(xié)議書擬好了，需要發(fā)給沈先生嗎？】

看著手機里同步好的證據(jù)，我勾唇一笑。

【不用了，我準備起訴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