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十分迷信。知道我懷孕后，她連忙趕來家里，說要測胎神的方位。一天，

我正準備坐下吃飯，她一把攔住我：「胎神今天在椅子上，她不能坐！」

我端著飯碗的手僵在半空，最終只能扶著墻，慢慢蹲下來。過了幾天，閨蜜心疼我孕期嘴饞，

特意給我送來了麻辣兔頭。我剛咬一口，婆婆突然從廚房沖出來，一巴掌拍掉我手里的兔肉，

尖聲道：「作死?。〕酝萌夂⒆訒L兔唇！」我盯著地上散落的兔頭，

紅油慢慢滲進地板縫里，終于忍無可忍?！改悄纱喟盐夜┥先ニ懔耍　?我，蘇家怡，

懷孕六周了。當驗孕棒上浮現(xiàn)出兩條紅線的那一刻，我第一時間告訴了我的丈夫許澤明。

他高興得像個孩子，抱著我在客廳轉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回沙發(fā)上，

摸著我的肚子傻笑：「我要當爸爸了！」然而，這份喜悅僅僅維持了三天。第四天早上，

門鈴被按得震天響。我剛打開門，婆婆江芳華就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沖了進來，

臉色凝重得像是在執(zhí)行什么重大任務。「家怡，你懷孕了怎么不早說！」

她一邊換鞋一邊數(shù)落，「這么大的事，怎么能拖？胎神要是生氣了，孩子會出問題的！」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從布包里掏出一個古舊的羅盤，開始在客廳里轉悠。

「媽，您這是……？」我有些莫名其妙?！竸e說話！」她嚴肅地瞪了我一眼，

眼睛死死盯著羅盤指針，「我在測胎神的方位！」許澤明從臥室里走出來，

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媽，您干嘛呢？」「你懂什么！」婆婆頭也不抬，

「懷孕頭三個月最要緊，胎神每天都會在家里走動，要是沖撞了，輕則孩子體弱，重則流產！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個？但礙于她是長輩，我沒吭聲，

只是默默坐到沙發(fā)上。結果我剛坐下，婆婆就猛地抬頭，臉色大變：「別坐那兒！」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怎么了？」「胎神現(xiàn)在就在沙發(fā)上！」她指著羅盤，

一臉篤定，「你剛才一坐，把胎神驚動了！」我：……許澤明干笑兩聲，

試圖緩和氣氛：「媽，您別嚇家怡，她剛懷孕，情緒容易緊張……」「緊張？

現(xiàn)在知道緊張了？」婆婆冷哼一聲，走過來把我拉到一旁，

然后對著沙發(fā)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嘴里還念叨著，「胎神莫怪，小輩不懂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接下來的日子，簡直魔幻。

婆婆以“照顧我”為由，直接住進了我們家。每天早上，她第一件事就是拿著羅盤滿屋子轉，

確定胎神今日方位，然后鄭重其事地告訴我：「今天胎神在餐桌旁邊，你吃飯的時候離遠點。

」「胎神現(xiàn)在在陽臺上，你別去晾衣服?！埂柑ド衽驳脚P室了，你今晚去客房睡。」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她測出胎神坐在椅子上，于是那天我連椅子都不能坐，只能站著吃飯。

我忍了三天，終于受不了了。晚上，許澤明下班回來，看到我蹲在茶幾旁邊吃飯，

愣了一下：「家怡，你怎么不坐椅子？」我還沒說話，婆婆就搶先道：「胎神今天在椅子上，

她不能坐！」許澤明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有點荒唐，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蹲下來陪我一起吃飯。我看著他，心里一陣發(fā)涼。這就是我的丈夫，

明知道婆婆的行為毫無道理，卻連一句反駁都不敢說。晚上，我躺在床上，

忍不住問他：「澤明，你真的信媽那一套嗎？」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只是輕輕抱住我，

低聲道：「媽也是為我們好，忍忍吧，等孩子出生就好了。」我閉上眼，沒再說話。

但我知道，這才剛剛開始。2婆婆的“胎神方位論”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里，

我像個犯人一樣被監(jiān)視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聽婆婆宣布今日“胎神禁地”。

沙發(fā)、餐桌、陽臺，甚至臥室的某個角落，只要羅盤指針一動，我就得立刻遠離。

許澤明從一開始的無奈，到后來的麻木。每次我想抱怨，

他就用那種疲憊的眼神看著我：「家怡，媽年紀大了，你就當哄她開心，行嗎？」

我咬著牙忍了。直到那天，閨蜜林妍來看我。林妍是我大學同學，性格直爽，

最看不慣封建迷信那一套。林妍推門進來時，我正蹲在茶幾旁吃午飯。

因為婆婆說今天的“胎神”坐在餐椅上?！柑K家怡！你干嘛呢？」

林妍的尖叫聲嚇得我筷子都掉了。她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

一把拽起我：「你懷孕了還蹲著吃飯？許澤明是死了嗎？！」我鼻子一酸，還沒來得及說話，

婆婆就舉著鍋鏟從廚房沖出來：「嚷嚷什么？胎神正在休息呢！」林妍的眼睛瞪得溜圓。

她看看我，又看看蹲在角落吃飯的許澤明，最后目光落在那碗清湯寡水的白菜豆腐上，

突然紅了眼眶?！傅戎！顾а狼旋X地掏出手機。半小時后，

外賣小哥送來一個紅彤彤的食盒，蓋子一掀，麻辣鮮香的味道瞬間充滿整個客廳。

那是我念叨了三個月的麻辣兔頭?！赋裕　沽皱苯影淹妙^塞我手里，

「我倒要看看哪個神仙敢來找茬！」婆婆的臉色唰地變了。她像看見毒藥似的撲過來，

指甲差點劃傷我的手：「作死?。言心艹赃@個嗎？！」「怎么不能吃？」林妍一把攔住她，

「家怡孕檢各項指標都正常，醫(yī)生說了要補充優(yōu)質蛋白……」「放屁！」

婆婆的唾沫星子噴到林妍臉上，「吃了兔肉孩子會兔唇！老祖宗傳了幾百年的規(guī)矩！」

我握著兔頭的手開始發(fā)抖。這一個月來的委屈突然決堤。

不能坐沙發(fā)、不能去陽臺、連喝水都要看時辰……「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打顫，

「2025年了，您怎么還信這些東西?。　埂讣意鶆e怕?！沽皱蝗晃兆∥伊硪恢皇郑?/p>

她的掌心滾燙，「你記不記得大二那年，我們在成都吃的那家兔頭？

你說以后懷孕了也要吃……」記憶突然鮮活起來。那年盛夏，我們擠在蒼蠅小館里，

辣得滿頭大汗卻笑得開懷。許澤明當時還承諾：「以后你想吃多少我都給你買……」

「給我放下！」婆婆的尖叫打斷了回憶。她劈手奪過兔頭，

油汁濺在我的孕婦裝上：「不要臉的東西！存心想害我孫子！」啪！我盯著地上散落的兔頭，

紅油慢慢滲進地板縫里，終于忍無可忍：「那您干脆把我供上去算了！」

我渾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江阿姨，」林妍突然笑了，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

「您當年懷許澤明的時候，沒少吃咸菜配粥吧？」她故意上下打量著許澤明，「怪不得……」

「林妍！」許澤明終于從角落站起來，臉色鐵青。「怎么？我說錯了？」林妍把我護在身后，

「你媽用香灰水代替葉酸的時候你在哪？她逼家怡半夜對著馬桶磕頭的時候你在哪？

現(xiàn)在裝什么孝子！」婆婆突然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p>

我天天伺候祖宗似的伺候她，就換來這么個下場啊！」許澤明手忙腳亂去扶他媽，

抬頭沖我吼：「蘇家怡！你就這么看著外人欺負媽？」這句話像刀一樣扎進我心里。「外人？

」我慢慢走到垃圾桶前，撿起沾滿垃圾的兔頭，「林妍記得我愛吃什么，

記得我大學時的樣子……」我的眼淚砸在兔頭上，「而我的丈夫，只記得他媽說的規(guī)矩。」

整個屋子突然安靜得可怕。許澤明的嘴唇在發(fā)抖，婆婆的哭聲卡在喉嚨里。

林妍緊緊摟住我的肩膀，我感覺到她在顫抖。是憤怒的顫抖?！缸摺！顾テ鹞业陌?/p>

「我?guī)闳プ霎a檢，順便問問醫(yī)生……」她盯著婆婆，一字一頓地說，

「吃、兔、肉、到、底、會、不、會、兔、唇！」婆婆突然撲過來抓住我的衣角：「不準去！

家丑不可外揚！」「放開！」我猛地甩開她。

積蓄已久的怒火終于爆發(fā)：「您要是真這么在乎孩子，怎么不問問醫(yī)生該怎么科學養(yǎng)胎？

天天弄這些封建迷信……」我指著墻上的羅盤，「這東西要真有用，

您怎么沒靠它發(fā)家致富呢？！」許澤明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在原地。婆婆癱坐在地上，

手指著我你你的說不出話。林妍趁機拽著我往外走，在關門前一秒突然回頭：「對了阿姨，

您知道孕婦情緒不好會導致胎兒畸形嗎？」她甜甜一笑，「這可是科學。」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屋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林妍緊緊握著我的手，

發(fā)現(xiàn)我滿手都是冰涼的冷汗?！竸e怕，」她聲音哽咽，「這次我絕不讓你一個人回去?！?/p>

**在電梯墻上，突然想起結婚時許澤明說的誓言。他說會永遠保護我，可現(xiàn)在，

我最大的風雨竟都來自他的家人。而他就站在那里，看著他母親往我身上捅刀子，

還嫌我喊疼的聲音不夠動聽。3我在林妍家住了三天。這三天里，許澤明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起初是低聲下氣地道歉，后來變成了焦躁地催促：「家怡，媽知道錯了，你回來吧?！?/p>

我知道他在撒謊。江芳華那樣的人，怎么可能覺得自己錯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鉆進鼻腔時，

我的手指還在無意識地發(fā)抖。B超室里，醫(yī)生皺著眉頭看了很久，

最后嘆了口氣：「胎位不正，臀位?！刮业男呐K猛地一沉。醫(yī)生趕緊安慰：「別緊張，

很多孕婦都會遇到，可以做操調整?！沟业氖謾C剛開機，許澤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到這個消息，他聲音都變了：「我馬上來接你！」半小時后，他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

眼睛通紅，像是幾天沒睡好。我剛上車，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家怡，

媽說這是胎神發(fā)怒了！我們得趕緊回去……」林妍在后座冷笑出聲。果然，

一進家門就聞到濃重的香燭味。婆婆跪在客廳中央，面前擺著個插滿香的銅盆，

嘴里念念有詞?？吹轿疫M來，她立刻撲過來抓住我的肚子：「快給胎神磕頭！

你亂跑沖撞了神明，孩子才會不正！」我躲開她的手：「醫(yī)生說了這是正常現(xiàn)象……」

「放屁！」婆婆突然尖叫，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我早說了不能出門！

你非要去那個狐貍精家！現(xiàn)在好了，胎神降罪了！」許澤明站在一旁，嘴唇發(fā)抖：「家怡，

要不……就聽媽一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澤明，你大學讀的是醫(yī)學院吧？

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婆婆已經撥通了視頻電話，屏幕里是個化著濃妝的老太太，

眼睛瞇成一條縫：「哎呀，這媳婦面相不好啊，印堂發(fā)黑……」「這是張仙姑！」

婆婆激動地介紹，「她看得準得很！」

視頻里的仙姑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胎神被惡鬼纏住了，要趕緊作法！費用8888，

包孩子平安落地！」林妍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搶過手機：「阿姨，

我認識三甲醫(yī)院的產科主任，要不您把錢給我，我?guī)湍鷴靷€專家號？」「你！」

婆婆氣得渾身發(fā)抖，突然一**坐在地上開始嚎哭，「我這是造了什么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