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我的人生被換給了首富之女。她替我享受了十年榮華富貴,
而我替她在鄉(xiāng)下照顧癱瘓的「父親」。十年后,首富和我名義上的哥哥終于良心發(fā)現,
來接我回家,臉上寫滿愧疚??粗麄兲搨蔚哪?,我微微一笑,拿出了兩份親子鑒定報告。
一份是我和鄉(xiāng)下「父親」的,另一份,是我「哥哥」和這位「父親」的。
01.來接我的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它停在泥濘的村口,與周圍破敗的土坯房格格不入,
像一只誤入雞窩的黑天鵝。車上下來兩個人。為首的中年男人穿著手工定制的西裝,
保養(yǎng)得極好,眉眼間和我依稀有幾分相似。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海城首富,顧振雄。
跟在他身后的年輕人,眉眼鋒利,神色倨傲。他是我名義上的哥哥,顧沉。十年未見,
他們看我的眼神,一個充滿了愧疚,另一個,則帶著高高在上的審視與憐憫。「念念,
爸爸對不起你?!诡櫿裥勐曇暨煅剩劭舴杭t,「跟我們回家吧,爸爸會補償你的。」
顧沉則皺著眉,環(huán)顧了一圈我住的、四處漏風的破舊小屋,毫不掩飾眼里的嫌棄。
「這里能住人嗎?沈念,你受苦了?!顾恼Z氣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施舍。
我沒理會他們影帝級別的表演,只是安靜地走進里屋,端出一碗黑乎乎的中藥,
用勺子攪了攪,吹涼,然后一口一口喂給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無法動彈的男人。他叫沈山,
我叫了十年的「爸」。顧沉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干蚰?,你還在磨蹭什么?
微微還在家里等著我們。」微微,顧微微。那個頂替了我十年人生的假千金。聽聽,多親熱。
我喂完藥,用毛巾替沈山擦干凈嘴角,這才轉過身,看向他們?!覆患?。」我笑了笑,
從床頭柜里拿出兩個牛皮紙袋,輕輕放在桌上,推到他們面前。「在走之前,
我想請你們看兩樣東西。」顧振雄和顧沉對視一眼,滿臉困惑。
顧沉率先不耐地拆開其中一個。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結論處清清楚楚地寫著:排除我與沈山存在親子關系?!高@不可能!」顧振雄搶過報告,
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抖,「當年……當年明明……」「當年什么?」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當年你們把我從顧家丟到這里,告訴我他是我親生父親,我就該信嗎?」
顧振雄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顧沉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冰冷。「所以呢?你現在證明了你不是他的女兒,你是顧家的千金,
滿意了?可以跟我們走了嗎?」「走?」我笑意更深,
指了指桌上另一個完好無損的牛皮紙袋,「哥哥,那個,不打開看看嗎?」
顧沉的眼皮狠狠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動作遲疑。最后還是顧振雄顫抖著手,
撕開了封口。第二份親子鑒定報告。鑒定人:顧沉,沈山。結論:支持存在親子關系?!皋Z」
的一聲,像有驚雷在顧沉的腦子里炸開。他一把奪過報告,那雙曾經滿是倨傲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震驚和恐慌?!讣俚?!這絕對是假的!」他沖我咆哮,
英俊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扭曲,「沈念,你好惡毒的心!你偽造這種東西來報復我們?」
「報復?」我輕笑一聲,眼神平靜無波,「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埂割櫦抑挥幸粋€女兒,
那就是我。至于顧家的兒子……」我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和他身后同樣震驚到失語的顧振雄,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究竟是誰,恐怕要打個問號了?!刮业娜松梢员粨Q掉。
那他的呢?邁巴赫行駛在回城的路上,車廂里死一般的寂靜。顧振雄坐在副駕,
從上車開始就一言不發(fā),只是透過后視鏡,一遍又一遍地用復雜的眼神看我。
顧沉坐在我身邊,渾身僵硬,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大概還在消化自己是鄉(xiāng)下癱子兒子的事實。我則靠著車窗,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和樹木,心情平靜。這場仗,我謀劃了三年。從三年前,
我無意中發(fā)現沈山藏在床板下的一個舊鐵盒開始。里面沒有金銀財寶,只有一封泛黃的信,
和一張顧沉小時候的照片。信是當年送我來的人留下的,字里行間都在威脅沈山,
讓他務必把我當親生女兒撫養(yǎng),否則,他和他的「親生兒子」,都別想好過。那時我才知道,
我的人生,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而顧沉,這位高高在上的顧家大少,
不過是另一個謊言的產物。車子最終駛入一片掩映在半山的別墅區(qū)。顧家到了。
金碧輝煌的客廳里,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和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女孩早已等候多時。
女人是顧沉的母親秦嵐,女孩自然就是顧微微??吹轿覀冞M來,秦嵐立刻迎了上來,
拉住我的手,眼淚說掉就掉。「念念,我的孩子,你終于回來了!媽媽對不起你!」
顧微微也怯生生地跟上來,紅著眼圈,小聲說:「姐姐,歡迎回家?!?/p>
好一派母慈女孝、姐妹情深的感人戲碼。如果我沒有看到秦嵐在擁抱我時,
投向顧沉那個擔憂焦急的眼神的話。我抽出手,淡淡地避開了她的碰觸?!割櫡蛉?,
您可能誤會了?!刮噎h(huán)視著這棟奢華如宮殿的別墅,微笑道,「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回家。」
「我是來,幫我哥哥認祖歸宗的?!刮业脑捯粢宦洌蛷d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十幾度。
秦嵐臉上的悲痛僵住了,顧微微的怯懦也凝固在嘴角。顧沉的身體猛地一顫,
像被針扎了一樣。只有顧振雄,他疲憊地跌坐在沙發(fā)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似乎默認了我的說法。「念念,你……你這是什么意思?」秦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試圖打圓場,「你哥哥他……他不是一直在家嗎?」「是嗎?」我故作驚訝地看向顧沉,
「哥哥,你在家?。课疫€以為,你也該收拾收拾行李,回村里照顧咱爸呢?!埂干蚰?!」
顧沉終于爆發(fā)了,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你閉嘴!」「我為什么要閉嘴?」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懼,「被偷走十年人生的又不是你,
在鄉(xiāng)下吃糠咽菜、伺候癱子的也不是你。你憑什么讓我閉嘴?」「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本該是我的。顧沉,你享受了本不屬于你的二十七年人生,你不虧。」我的每一句話,
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捅在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引以為傲的出身,他高人一等的地位,
頃刻間成了一個笑話?!附憬悖挂慌缘念櫸⑽⑼蝗豢蘖似饋?,她梨花帶雨地看著我,
楚楚可憐,「你別這樣說哥哥,這一切都不是我們的錯……我也是被抱錯的,
我也是無辜的啊……」她一邊哭,一邊去拉顧振雄的胳膊,試圖尋求庇護。「是啊,
你也是無辜的?!刮尹c點頭,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冷?!改悄闳昵埃?/p>
為什么要一個人偷偷跑到村里,塞給沈山十萬塊錢,讓他永遠閉嘴,別說出任何不該說的話?
」顧微微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的臉上血色盡褪,震驚地看著我,像見了鬼一樣??蛷d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顧微微慘白的臉上。連一直暴怒的顧沉,此刻也愣住了,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疼愛了十年的「妹妹」。秦嵐的臉色最是精彩,震驚、慌亂、憤怒,
最后統(tǒng)統(tǒng)化為對顧微微的失望和冰冷?!肝⑽ⅲf的是真的嗎?」秦嵐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顧微微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替她回答了?!府斎皇钦娴??!?/p>
我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在指尖把玩,「我還錄了音。顧夫人要聽聽嗎?
聽聽你這個‘單純善良’的好女兒,是怎么威逼利誘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
讓他把秘密爛在肚子里的。」「不!不是的!」顧微微終于崩潰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哭著去抓秦嵐的衣角,「媽,我錯了!我當時太害怕了!
我怕你們知道真相后就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的!」原來,
顧微微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一切。她無意中聽到了秦嵐和別人的電話,
得知了自己并非顧家親生。她沒有聲張,而是偷偷跑到鄉(xiāng)下,找到了我和沈山。
她用十萬塊錢,買沈山的沉默,也買她自己的心安理得。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卻不知道,她前腳剛走,我就在沈山的枕頭下,發(fā)現了那沓嶄新的人民幣。
以及他無聲滑落的、渾濁的眼淚?!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xù)當你的顧家大**,
繼續(xù)享受我的富貴人生,是嗎?」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割櫸⑽?,
你不是無辜,你是自私,是惡毒?!诡櫸⑽⒌膫窝b被徹底撕碎,她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秦嵐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厭惡,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肝覜]有你這樣的女兒!」
這場鬧劇,顧振雄全程冷眼旁觀。直到此刻,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肝⑽?,
你先回房間去?!诡櫸⑽⑷缑纱笊?,連滾爬爬地跑上了樓??蛷d里只剩下我們四個「真正」
的家人,氣氛卻更加詭異和壓抑。「沈念,」顧振雄看向我,眼神復雜,「說吧,
你到底想怎么樣?」他大概以為,我鬧這么一出,無非是為了錢,為了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我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爸,」我輕輕叫了一聲。顧振雄的身體明顯一震,眼眶瞬間紅了。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肝沂裁炊疾灰!刮夷曋难劬?,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要顧家的財產,也不要顧家大**的身份?!埂肝抑灰患?。」我頓了頓,
目光轉向面如死灰的顧沉和臉色緊繃的秦嵐?!肝乙銈儯亚肺液蜕蛏降?,都還回來?!?/p>
「特別是,」我的聲音陡然轉冷,「十年前,沈山那場‘意外’的真相?!乖捯袈湎碌乃查g,
我清晰地看到,秦嵐端著水杯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水灑了一地。沈山是在十年前癱瘓的。
就在我被送到村子后不到一個月。當時的說法是,他上山砍柴,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坡,
傷了脊椎,從此臥床不起。村里人都說他命苦,剛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自己就倒下了。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意外。因為我在沈山出事的前一天晚上,
曾親眼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村子,停在我家門口。一個穿著講究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和沈山在院子里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夜色太黑,我看不清女人的臉,只隱約聽到「兒子」
、「顧家」、「秘密」之類的詞。第二天,沈山就出事了。這件事像一根刺,
在我心里扎了十年。直到三年前,我看到秦嵐的照片,那張雍容華貴的臉,
瞬間就和十年前那個模糊的雨夜身影重合了?!甘裁匆馔獾恼嫦??」秦嵐強作鎮(zhèn)定,
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念念,你在胡說什么?沈山的意外,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有沒有關系,一查便知?!刮业卣f道,「十年前,沈山摔下山崖,
是村里人發(fā)現后送去鎮(zhèn)上醫(yī)院的。但據我所知,他后來被緊急轉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醫(yī)院,
做了一場昂貴的手術。那筆錢,是誰出的?」「一個窮困潦倒的鄉(xiāng)下男人,
誰會為他支付那筆天價的醫(yī)療費?」我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探照燈,直直地射向秦嵐。
「除非,有人想讓他活,又不想讓他,再開口說話。」秦嵐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神里充滿了恐懼。顧振雄不是傻子,他看看我,
再看看自己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秦嵐!」他低吼一聲,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我……」秦嵐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她渾身發(fā)抖,
語無倫次,「振雄,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保護我們的家,
保護阿沉……」她終于承認了。十年前,沈山拿著顧沉的襁褓信物來找她,
想要回自己的兒子。秦嵐自然不肯。顧沉是她后半生的依靠,是她在顧家地位的保障,
她絕不能讓任何人毀了他。于是,她給了沈山一筆錢,讓他永遠閉嘴??缮蛏讲煌猓?/p>
他只要兒子。爭執(zhí)之下,秦嵐的保鏢「失手」,將沈山推下了屋后的山坡。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也為了讓沈山徹底成為一個無法造成威脅的廢人,秦嵐動用關系,
書友評價
《他們換我人生十年》可以說是同題材小說中的優(yōu)秀代表,作者二斤桂花酒在故事架構、角色創(chuàng)設中的手法獨特,為精彩情節(jié)的發(fā)展營造了神秘氛圍。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