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

這也需要跟誰回報么？

周囡帶著這個疑問，睡過去。

……

再醒，她在一張大床上完好無損地躺著。

睜眼只能看到四下無人，空蕩蕩的房間。

房間很空，周囡難免心里發(fā)慌。

她努力回憶才想起，自己應該在醫(yī)院，應該是給囝囝換腎的。

現(xiàn)在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周囡往腰腹摸去，卻沒摸到傷口。

是做夢嗎？

還是，在手術室，真的誰阻止了她？

努力回憶，周囡才意識到那人的聲音，是梁鐿凡。

而且，腦海中梁鐿凡說的那句話，越來越清晰。

真的是他！

周囡瞪大眼，深知自己再次被“綁架”了。

憑什么，這是她自己的事，梁鐿凡憑什么還插手，他憑什么管？

她根本就不知道，醫(yī)院那頭，梁鐿凡親口下了指令。

“周囝的腎既然壞死，就摘除?！?/p>

醫(yī)生有些疑慮，看向院長。

院長點頭。

“這，得看病人自己的造化。衰竭壞死的腎留在體內，沒有好處，不如摘除，防止病變，影響病人別的器官?！?/p>

院長發(fā)話，自然沒人敢不聽。

周囝的腎，終究是只剩下了半個。

這意味著，他的命，不會拖得過兩個月。

……

梁鐿凡在周囡打翻第八只盛粥的碗時，推門進了臥室。

傭人不敢靠近，不敢阻止，唯一能做的，是勸周囡吃飯。

可是周囡除了破口大罵之外，就是砸碗摔東西。

太可怖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有膽子在梁先生家里如此造次的人。

這位周小姐，怕是被驕縱慣了。

“先生，周小姐她……”傭人見梁鐿凡推門進來，反而松了口氣。

梁鐿凡有些疲，點了點頭沒多開口。

傭人急忙收拾好地上的東西，連滾帶爬就出去了，生怕多待一秒，牽連了自己。

萬事不想往自己身上折騰。

他們個個都聰明，生怕引火燒身。

“梁鐿凡，你就是個騙子，強盜，罪犯！”周囡喪心病狂了，撲過去抓住梁鐿凡的胳膊低頭一口咬死。

梁鐿凡倒抽一口涼氣，縱然他再能忍，還是覺得疼。

周囡是鐵了心制他。

她是沒打算要放過他，沒打算要跟他客氣。

他對不起她！

“梁鐿凡你讓我走，我要去醫(yī)院，囝囝需要我的腎?！敝茑锏念^發(fā)亂得像被強X了一樣，她連聲音都破破爛爛，“我求求你，讓我和弟弟好好過，放過我們，可憐可憐我們，我只有他了，我賠上五千萬，就為了能跟他安穩(wěn)生活?！?/p>

周囡嗓子疼得再多說一個字，都能干出血。

她抓著梁鐿凡的手臂，一點點，一點點下跪。

她不要了，錢，和尊嚴。

統(tǒng)統(tǒng)都不要了。

她就要囝囝。

囝囝是她的命。

梁鐿凡一直看著她，看著她一點點往下跪。

他的眼睛里，除了破爛不堪的周囡之外，空無一物。

“不用去了?！绷鸿O凡任由周囡跪著，“他的腎，被摘除了，你現(xiàn)在去，晚了。移植手術，對他來說，沒用了。周囡，他的命，最多只有兩個月，你要是聽話，乖，我就把他接過來，讓你跟他相處兩個月。你要是不乖，那就讓他留在醫(yī)院，直到死。而你，只能待在這里?！?/p>

“不！”周囡哭得撕心裂肺，“不，不……不！”

她跪著，用額頭一下一下撞梁鐿凡的腿。

梁鐿凡反手抓緊她的手，任由她撞。

怎么，這丫頭，狗變的？

還是，真瘋了？

或者，瘋的是他？

她背叛過他，傷害過他，甚至還有了別人的孩子。

但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收破爛？

他本該一腳踢開她的，這么個破爛玩意，他留著有何用？

一文不值，還是賠錢貨。

可是他就是抓著她的手，松不開啊！

梁鐿凡的手捏緊，把周囝的手都捏得爆了青筋。

可是，她沒有反抗，她感覺不到疼。

她只是一下一下撞著他的腿，眼淚掉了一地，也把他的褲腿，弄濕了。

“梁鐿凡，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求你了?！?/p>

救？

他沒救么？

她跟那個律師廝混的那段日子，不是他留著周囝？

要不是他每天十萬砸在周囝身上，周囝早就沒命了。

現(xiàn)在求他救周囝？

她真有心！

梁鐿凡終于不耐煩了，他把周囡一腳踢開，她卻又纏上來。

她抱著他的腿，死不松開。

“求求你，救命，救命！”

周囡說到最后，嗓子都徹底沒聲了，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兩個月，才兩個月?。?/p>

囝囝怎么可以離她而去呢？

是不是她生命中的至親摯愛，都要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滾開?！绷鸿O凡真的受不了她這樣子。

明明不是虛弱無骨的人，偏偏裝得這樣柔弱。

憑什么？

她就只算計他？

他本來沒有憐憫之心，是她活生生讓他成了一個“善”人。

“梁鐿凡……”周囡像瀕死的棋貓，垂死發(fā)出一聲聲嘶嚎，“梁鐿凡，我……我……求……”

周囡話沒說完，暈倒下去。

梁鐿凡準備踢開她的動作，生生沒做出來。

他把她拽起來，卻被她滾燙的體溫驚到。

周囡，你特么真的沒有一點，讓我省心。

你說救你？

你哪點值得？

梁鐿凡把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看她驚魂未定的臉，心中枉然。

終究還是，把家庭醫(yī)生叫來，替她診斷，打上吊針。

梁鐿凡靠在床邊的墻上，是被她吵太厲害，還是已經(jīng)很久沒休息好？

頭疼欲裂。

長期跟他的一聲見他不對，過來詢問。

梁鐿凡擺手：“不礙?！?/p>

他離開房間前，瞥了周囡一眼。

隔壁就是他的臥室，梁鐿凡關上門，到床頭柜拿起藥瓶，吞了兩片藥。

倒床而睡。

最近，越來越頻繁地頭痛，著實該出國，去一趟醫(yī)院了。

只吃藥，效果已經(jīng)越來越差。

這邊，周囡的眼角，一直有淚水滑出。

她在做夢，夢見周囝死了。

夢見，她自己也悲痛欲絕，跟著周囝而去。

在那邊，她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牽著周囝的手，叫她也過去，他們一家四口，幸福到讓人流淚。

夢里，周囡一直哭泣，一直哭泣。

與現(xiàn)實的差別是，夢里的眼淚，是幸福的。

而現(xiàn)實中的眼淚，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