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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遠在邊境的顧老將軍傳來捷報,宮里舉行了一場慶功宴。
我盛裝出席。
皇弟公開在所有朝臣面前,想定下我與顧淮的婚期。
周圍議論聲響起,“好??!這可是喜上加喜!”
“長公主與顧將軍郎才女貌,真是佳偶天成!”
我下意識捏緊了手中酒杯,期待地看向沈玨。
他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的扳指,一點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手心都被我掐出血跡,眼淚也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下一刻,顧淮站出來跪在了大殿中央,“承蒙皇上厚愛,但臣自知一介莽夫,配不上長公主殿下,所以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臣一家常年駐守邊境,臣也早已習(xí)慣那樣的日子——”
說著,顧淮扣了一首,“長公主下嫁于臣,恐怕委屈……”
話音未落,皇弟拍桌而起,“你這是抗旨?”
顧淮彎下腰,跪在地上,“臣不敢?!?/p>
“皇上!”
沈玨站了出來。
他走向我,朝我伸出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心中那塊積壓許久的石頭仿佛落了地,終于徹底松了口氣。
嘴角緩緩揚起一個笑容,牽住他的手來到皇弟面前跪下。
沈玨高聲道:“皇上,臣沈玨仰慕長公主已久,求您下旨賜婚?!?/p>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殿上安靜片刻,才再次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這……長公主跟千歲大人居然……”
“可千歲大人是閹人啊!”
“是啊,長公主金枝玉葉,怎能嫁給一介閹人?”
皇弟直直地看著我,問道:“皇姐,你的心意呢?”
我緊緊握著沈玨的手,一字一句道:“他的心意,便是我的心意?!?/p>
皇弟沒說話,與我沉默的對視著。
許久之后,他捏著眉心做回龍椅上,一臉愁容,“都給朕退下?!?/p>
這場宮宴就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而草草結(jié)束了。
宮宴上發(fā)生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
比如,長公主與權(quán)傾朝野的太監(jiān)有一腿!
比如,長公主背叛自己的未婚夫,跟千歲大人暗中茍且!
再比如,千歲大人野心勃勃,表面與長公主相愛,實為狼子野心!
一個閹人,居然也敢肖想公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諸如此類。
更有甚者,把此事編成了話本,在民間酒肆里被說書先生說的那叫一個精彩絕倫!
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
我是無所謂。
可沈玨不行。
他看上去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模樣,實則心思敏感的很。
他就像只披了狼皮的羊。
外表看起來再強硬,實際上內(nèi)心柔軟得很。
這日,沈玨獨自一人站在庭院,神色落寞。
我走到他身邊,替他披上一件外衣,問道:“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看星星。”
我撇了撇嘴,“撒謊!今天明明沒有星星!”
沈玨這才抬起頭看向天空,烏黑一片,只有一輪彎彎的明月。
我鉆進他懷里,輕聲道:“不要亂想。”
還記得當(dāng)初沈玨剛成了太監(jiān)之時,他不適應(yīng)這個身份,也不適應(yīng)外界的聲音。
本就自卑敏感的性格,變得更嚴重了。
他不肯見我,見了我也是彎著腰,不敢直視我。
他說:“公主金枝玉葉,奴才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不守規(guī)矩了。”
天知道我那時候的心情。
就好像是鈍刀子割肉一般,疼痛是慢慢滲進心里的。
以至于現(xiàn)在想起來,都會心疼。
我不喜歡他彎著腰,也不喜歡他以奴才自稱。
沈玨自幼無母,在武安侯府時便受人欺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不待見他。
可以說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我第一次見他時,他就在被人欺負。
大冷的天,那些人把他推進湖里,往他身上扔石子,罵他是娼妓之子。
我沖過去,把欺負他的人罵了一頓,然后叉著腰說:“他是你們什么人?你們憑什么在這兒欺負他?”
他們說他是個家仆。
后來,沈玨告訴我,他不是家仆,是武安侯的兒子。
可他爹不喜歡他。
我笑了笑,“那你留在宮里吧!”
“我家好大好大,你可以陪我玩兒,我喜歡你呀!”
從那之后,在武安侯府可有可無的人,成了我最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直到武安侯謀反,他遭到牽連……
思緒回籠,我靠在沈玨懷里,用臉蹭了蹭他的胸口,仰著頭告訴他,“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p>
“我不想看你愁容滿面,我喜歡你笑,如果你這樣不開心的話,我還不如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沈玨摸了摸我的臉頰,“我是不想讓旁人議論你?!?/p>
“我怕……”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許怕!”
“外界想說就讓他們說去!”
“再說了,有本公主在,你怕什么?”
沈玨無奈地輕笑一聲,手臂緩緩收緊,把我摟在懷里,“好,不怕。”
書友評價
睡覺大王的小說《千歲大人輕點愛》,看了讓人韻味無窮,從中讓我明白了:世上最美的情感,不是感覺你有多好,而是感念于你對我有多好;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不是我愛你,而是我習(xí)慣了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