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冰涼。短信提示音清脆得像催命符,可屏幕上顯示的數(shù)字,
卻讓我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7788的儲蓄卡賬戶于XX月XX日14:36收入人民幣5,000,000.00元,
活期余額5,000,128.76元?!亢竺娓淮y行客服號碼。五百萬。
活生生的五百萬,就這么猝不及防地砸進了我那張常年余額不超過五位數(shù)的工資卡里。
我的第一反應是銀行系統(tǒng)抽風了,或者是什么新型詐騙??删o接著,一條新的短信跳了出來,
沒有號碼,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別慌。先還房貸。剩下的,當我提前付的房租。
——顧西洲】顧西洲?這名字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死水潭,激起一點模糊的漣漪,但很快沉沒。
我腦子里一片混沌,像塞滿了浸水的棉花。顧西洲是誰?我認識的有錢人?我認識的有錢人,
除了我那個摳搜得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八瓣花的前夫沈聿珩,好像就沒了。房貸……對啊,
房貸!我和沈聿珩那套婚房,離婚協(xié)議上寫得清清楚楚,房子歸我,但剩余的八十多萬房貸,
也得我背。這幾個月,我被這筆債壓得喘不過氣,工資剛到手,大頭就進了銀行的口袋,
剩下的勉強夠活著。沈聿珩?離婚時他那副生怕我占了他一毛錢便宜的嘴臉,指望他還錢?
做夢比較快??蛇@五百萬……顧西洲……房租?荒謬感排山倒海般涌來。我捏著手機,
手心全是汗,后背卻一陣陣發(fā)涼。這錢燙手,太燙手了。天上掉餡餅?不,
這更像是掉下來一個裹著糖衣的炸彈。就在我盯著那串天文數(shù)字,幾乎要把屏幕盯穿的時候,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來電,屏幕上跳躍的名字瞬間把我拉回冰冷的現(xiàn)實——沈聿珩。
我深吸一口氣,接通,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意外:“喂?”“江見月,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沈聿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和明顯的不耐煩,
“我給你的時間夠多了。那套房子,你一個人根本供不起,趁早賣了,拿錢走人,
還能留點體面。拖著對你沒好處?!斌w面?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真是諷刺。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幾個月前,也是在這個房子里,
我撞破了他和那個叫蘇晚晚的女人滾在我們新買的床單上時,他怎么不跟我談體面?
他逼我簽凈身出戶的離婚協(xié)議,只“大方”地把這背了巨債的房子留給我時,
怎么不跟我談體面?一股冰冷又帶著點隱秘亢奮的情緒,順著脊椎骨竄上來。
我看著短信里那明晃晃的七位數(shù)余額,再聽著沈聿珩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忽然就笑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澳阈κ裁??”沈聿珩的語氣立刻沉了下去,帶著被冒犯的慍怒。
“沒什么,”我止住笑,聲音異常清晰,甚至帶著點輕松,“就是覺得,沈聿珩,
你打電話的時機,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薄笆裁匆馑??”他警惕地問?!耙馑季褪牵?/p>
”我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道,“房子,我不賣。房貸,我剛剛還清了。哦,不對,
不止還清了房貸?!蔽翌D了頓,感受著心臟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動,“卡里還剩四百多萬呢,
正愁沒地方花?!彪娫捘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能想象出沈聿珩此刻的表情,錯愕,
震驚,然后是難以置信的憤怒。他大概在飛速思考,我這個被他榨干、一無所有的前妻,
從哪里突然搞來這么多錢?“江見月!”他終于爆發(fā)了,聲音拔高,帶著氣急敗壞的尖銳,
“你哪來的錢?你是不是瘋了?去借高利貸了?我告訴你,那是你自己找死,
別想拖累任何人!房子必須賣掉!立刻!馬上!”“高利貸?”我嗤笑一聲,“沈聿珩,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做事只想著坑別人?這錢干凈得很。至于房子,
房產(chǎn)證上現(xiàn)在只有我江見月一個人的名字,賣不賣,什么時候賣,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干凈?你騙鬼呢!”他咆哮著,“就憑你?一個破公司的小職員,你能有什么干凈的錢?
幾百萬?江見月,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了什么,跟你沈聿珩,
沒有一毛錢關系?!蔽业穆曇魪氐桌淞讼聛?,像淬了冰,“現(xiàn)在,拿著你的關心,滾遠點。
以后我的事,不勞你操心。再見?!痹谒乱徊ǜy聽的辱罵出口之前,
**脆利落地掛了電話,順手把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世界瞬間清凈了。
胸口那股憋了太久的濁氣,隨著這通電話的結(jié)束,終于長長地、暢快地吐了出來。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麻,但心里卻像是推開了一扇沉重的石門,透進久違的光。
顧西洲……這個名字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他到底是誰?為什么給我這么多錢?
那句“當我提前付的房租”又是什么意思?巨大的疑惑壓過了短暫的輕松。
這五百萬不是餡餅,更像是一份燙金的、帶著未知謎題的邀請函。我盯著那條短信,
試圖從記憶的犄角旮旯里挖出關于“顧西洲”的蛛絲馬跡。高中同學?大學校友?
某個遠房親戚?或者……某個被我遺忘在角落的追求者?一片空白。
這個名字帶給我的熟悉感很淡,淡到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風景,影影綽綽,
卻抓不住清晰的輪廓。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個陌生本地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起。
“您好,請問是江見月江**嗎?”一個非常職業(yè)化、溫和有禮的男聲傳來?!拔沂?。
”“江**您好,我是顧西洲先生的助理,陳默。顧先生交代我協(xié)助您處理一些后續(xù)事宜。
首先恭喜您解決了眼前的財務困擾?!彼穆曇羝椒€(wěn),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昂罄m(xù)事宜?”我抓住了關鍵詞,心又提了起來。
“是的。顧先生希望您能盡快搬離現(xiàn)在的住所。關于新的住處,顧先生的意思是,
您可以暫時入住他在云頂苑的公寓,那里安保和隱私性都很好。當然,
如果您有更心儀的區(qū)域,也可以隨時告訴我,我會為您安排合適的房源?!标惸Z速適中,
條理清晰。云頂苑?我腦子里“嗡”了一聲。
那是本市最頂級、以安保嚴密和天價租金聞名的豪宅區(qū),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貴。
沈聿珩以前做夢都想在那里買一套,可惜他那點家底,連個廁所都夠嗆?!暗鹊?,
”我打斷他,感覺信息量太大,“陳先生,我……我甚至不認識顧西洲先生。
他為什么要幫我?還給我錢?現(xiàn)在還要我搬家?這太……”“顧先生理解您的困惑。
”陳默似乎早有預料,語氣依舊溫和,“他說,有些答案需要當面解釋才清楚。
他目前人在國外處理緊急事務,大約一周后返回。在此之前,
他希望您能在一個安全舒適的環(huán)境里,不必再為瑣事煩憂。至于那筆錢,您不必有負擔,
它只是讓您暫時擺脫困境的工具。顧先生的原話是,‘那點錢,買她幾個月安穩(wěn)覺,很值。
’”買她幾個月安穩(wěn)覺?這話霸道得近乎不講理,
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讓人無法反駁的力量。“那房租……”“顧先生說,
云頂苑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您住進去,算是幫他看房子了。不存在房租一說。
”陳默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您堅持,等顧先生回來,你們可以再詳談?,F(xiàn)在,
您只需要告訴我,您對云頂苑的公寓是否滿意?或者是否有其他要求?
比如需要我?guī)湍?lián)系搬家公司?”我握著手機,站在這個承載了我太多不堪回憶的房子里,
環(huán)顧四周。沈聿珩殘留的氣息仿佛還彌漫在空氣中。那張床,那個沙發(fā),甚至空氣里的灰塵,
都讓我感到窒息。搬走。立刻,馬上。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強烈?!安挥昧?,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決然,“就云頂苑吧。搬家公司我自己聯(lián)系,
謝謝?!蔽也幌朐偾愤@個神秘顧西洲更多人情,至少在見到他本人、搞清楚狀況之前。
“好的,江**。稍后我會把公寓的具體地址、門禁密碼以及我的聯(lián)系方式發(fā)送到您手機上。
有任何需要,請隨時聯(lián)系我?!标惸纱嗬?,沒有多余的廢話。“謝謝。”掛了電話,
**在冰冷的墻壁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周。一周后,謎底揭曉。
當我把最后一個箱子封好,
看著這個曾經(jīng)被我稱之為“家”的地方徹底變成一堆打包好的回憶(大部分是不堪的),
心里沒有多少留戀,只有卸下重擔的輕松。搬家公司的人動作麻利,很快就把東西搬空了。
鎖上門的那一刻,我把鑰匙隨手扔進了樓道垃圾桶。再見了,沈聿珩。再見了,
過去那個懦弱隱忍的江見月。云頂苑的公寓在頂層,視野開闊得驚人。
一整面墻的落地窗將城市璀璨的夜景盡收眼底。房子是極簡的現(xiàn)代風格,黑白灰的主色調(diào),
線條冷硬,纖塵不染,昂貴得像一個精致的樣板間,沒什么煙火氣,但足夠?qū)挸ㄊ孢m。
智能家居系統(tǒng)一應俱全,安保嚴密得連只蒼蠅飛進來都得打報告。
我?guī)淼哪屈c寒酸家當放進去,顯得格格不入。我挑了一間最小的客房,
把自己的東西簡單歸置了一下。巨大的主臥和那些奢華的擺設,
讓我有種闖入別人領地的不安感。手機響了,是閨蜜林晚,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像被掐住了脖子:“月月!你…你發(fā)達了?!云頂苑?!
你怎么住進云頂苑了?!快從實招來!是不是中彩票了?還是……”她壓低聲音,
帶著八卦的興奮,“遇到霸道總裁了?”我苦笑,
把從天降巨款到神秘顧西洲再到被迫搬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當然,
隱去了沈聿珩那些齷齪事。林晚在那邊倒吸一口涼氣:“五百萬?顧西洲?
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啊……等等!”她突然尖叫起來,“顧西洲?!
是不是那個‘西洲資本’的顧西洲?!我的天!月月!你撞大運了!
那可是真正的鉆石王老五!財經(jīng)雜志封面???!身家保守估計這個數(shù)!
”她在電話那頭比劃著,雖然我看不見。西洲資本?顧西洲?財經(jīng)雜志?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記憶的迷霧。
一些模糊的片段浮現(xiàn)出來——似乎是在某個財經(jīng)新聞的邊角料里瞥見過這個名字,
背景是某個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剪影,配的文字是“新銳資本巨鱷”之類的。
當時覺得離自己太遙遠,根本沒往心里去?!笆撬??”我有點懵。這樣的人物,
怎么會認識我?還給我錢?“絕對是他!名字對得上,出手這風格也對得上!
”林晚激動得語無倫次,“月月!茍富貴勿相忘啊姐妹!不過……”她語氣一轉(zhuǎn),
帶著點擔憂,“這種大佬,平白無故砸錢……他圖什么?。磕愦_定你以前不認識他?
沒救過他命?或者……你該不會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吧?小說里都這么寫!”“去你的!
”我被她逗笑了,心里的那點不安也沖淡了些,“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根正苗紅。我對他,
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就是陌生人。”“那更**了!”林晚在那邊拍桌子,
“一見鐘情!霸道總裁愛上我!天降巨款只為博紅顏一笑!月月,你的春天來了!
準備好迎接你的豪門生活吧!”“別瞎說。”我打斷她的白日夢,但心底深處,
一絲隱秘的、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漣漪,還是被這番話輕輕撥動了。
顧西洲……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一周,我過得像是踩在云端。沒有催命般的房貸壓力,
不用再為柴米油鹽斤斤計較,住在奢華卻空曠的公寓里,時間變得緩慢而奢侈。
我辭掉了那份雞肋又受氣的工作,每天睡到自然醒,看書,追劇,
跟著視頻學做菜(雖然成果慘不忍睹),偶爾和林晚出去逛逛街。物質(zhì)上的匱乏感消失了,
但心里的那根弦,始終繃著。顧西洲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懸在我的頭頂。
我嘗試在網(wǎng)上搜索他的信息。跳出來的照片不多,大多是財經(jīng)報道的配圖。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側(cè)臉線條冷峻利落,鼻梁很高,
薄唇微抿,眼神深邃平靜,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種上位者的疏離和掌控感。很英俊,
是那種極具侵略性和距離感的英俊。
他身邊的背景通常是高端論壇會場、慈善晚宴或者私人飛機舷梯。
報道的內(nèi)容充斥著“眼光精準”、“投資神話”、“低調(diào)神秘”這樣的字眼。
我看著那些照片,努力想在記憶里找到一絲交集,卻徒勞無功。我們的人生軌跡,
就像兩條平行線,過去從未有過交點。終于,陳默的電話來了,通知我顧先生回來了,
約我晚上七點在市中心一家會員制的頂級餐廳見面。掛掉電話,我的手心又開始冒汗。
該來的,終于來了。晚上七點整,我站在那家餐廳低調(diào)卻厚重的木門前,深吸一口氣。
侍者確認了我的名字,恭敬地引領我穿過光線幽暗、私密性極好的長廊。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氛和食物昂貴的香氣。包廂門被推開。里面只坐了一個人。
他背對著門,正看著落地窗外繁華的夜景。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照片遠不及本人帶來的沖擊力。顧西洲很高,目測超過一米八五,
純黑色的手工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線條。
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鼻梁挺直,下頜線清晰冷硬。他的眼睛是深邃的墨色,
像不見底的寒潭,此刻平靜地看向我,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沒什么溫度,
卻有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沒有照片上那種刻意營造的距離感,但真實的他,氣場更強,
更沉靜,也更……迫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個空間絕對的中心。我的心跳,
毫無征兆地漏跳了一拍?!敖?*?!彼_口,聲音低沉悅耳,帶著點金屬的質(zhì)感,
比電話里聽到的更沉穩(wěn)有力,“請坐?!彼隽艘粋€請的手勢,動作從容優(yōu)雅。
我努力穩(wěn)住呼吸,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侍者悄無聲息地上前,為我倒上檸檬水,
又無聲退下。包廂里只剩下我們兩人,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邦櫹壬?,
”我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謝謝您的幫助,無論是那筆錢,
還是讓我暫住的地方。但……為什么?我們認識嗎?”這是盤旋在我心頭一周的核心問題。
顧西洲端起桌上的水晶杯,輕輕晃了晃里面琥珀色的液體,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像是在仔細辨認什么,又像是在回憶。那眼神專注而直接,
看得我有些不自在?!笆昵?,”他終于開口,聲音平穩(wěn),像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
“南城大學圖書館,舊館三樓,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我的心猛地一跳。南城大學?
那是我的母校!“那天下午,雨很大?!彼^續(xù)說,目光似乎穿透了我,落在遙遠的過去,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坐在那里,一邊啃著一個很干的面包,
一邊埋頭抄寫一本很厚的、早已絕版的英文專業(yè)書。她的筆尖很用力,
神情專注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那本書?!眽m封的記憶閘門被猛地拉開!
那個畫面瞬間清晰起來——大二的暑假,為了省下回家的路費和下學期的部分學費,
我申請了留校勤工儉學,在圖書館整理書籍。那本絕版的《國際金融史》,
是我下學年一門重要選修課的指定教材,圖書館僅此一本不外借。我只能利用午休時間,
偷偷抄寫重點章節(jié)。那天下午,確實下了很大的雨……“她抄得很慢,很吃力,面包啃完了,
就喝幾口自帶的白開水。”顧西洲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后來,她大概是太累了,
也可能是低血糖,趴在那堆手稿上睡著了。雨點敲打著玻璃窗,外面天色昏暗,
圖書館里沒什么人。她睡得很沉,眉頭微微皺著?!蔽彝耆×?。
那個狼狽的、困窘的下午,每一個細節(jié),竟然都被一個陌生人如此清晰地記了十年?而我,
對他毫無印象!“顧先生……您當時也在圖書館?”我艱難地問出口,聲音有些干澀?!班?。
”他淡淡應了一聲,放下酒杯,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我當時……處境不太好。家道中落,被一些事情困住,坐在她斜對面的角落,
看著窗外發(fā)呆,覺得前途一片灰暗?!彼D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然后,就看到了她。
看到她那么艱難,卻那么專注,那么……用力地活著。像石縫里拼命向上鉆的一棵小草,
明明那么弱小,卻有種不管不顧的韌勁?!彼⑽⑼nD,包廂里只剩下悠揚的背景音樂聲。
“后來呢?”我忍不住追問,心跳得飛快?!昂髞?,”他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幾乎看不出來,“管理員來清場了。她猛地驚醒,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那本厚厚的絕版書,
被她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我想起來了!那天被管理員叫醒時,我的確驚慌失措,
書掉在地上,書頁都摔散了,我又急又怕,生怕把書弄壞了要賠償,那是我根本負擔不起的。
“就在她蹲下去,急得快哭出來的時候,”顧西洲的聲音低沉而平緩,“有人先她一步,
彎腰把書撿了起來,仔細地幫她整理好散落的書頁,遞還給她。
”記憶的碎片在這一刻完美拼合!那個模糊的身影!當時光線很暗,
我滿心都是驚慌和書會不會壞的恐懼,只記得那雙手很干凈,手指修長有力,動作很穩(wěn),
幫我把書頁按順序理好,遞給我時,似乎還低聲說了一句什么……“他說,‘別急,書沒事。
’”顧西洲看著我,清晰地復述了那句話?!笆恰悄??”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那個在我最困窘狼狽的時刻,
給予我微小卻無比珍貴幫助的陌生人,竟然是眼前這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資本巨鱷顧西洲?
“是我?!彼谷怀姓J,目光深邃,“她當時甚至沒看清我的臉,只小聲說了句‘謝謝’,
就抱著書和手稿,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跑掉了。”我臉上微微發(fā)燙。是的,
我當時窘迫得要命,只想趕緊逃離現(xiàn)場?!澳侵竽??”我追問,心里涌動著復雜的情緒,
有震驚,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莫名的酸澀。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
曾有人那樣注視過我?!爸螅俊鳖櫸髦薅似鹁票?,淺淺抿了一口,神色平靜無波,
“我離開了南城。那一眼,算是灰暗日子里的一點意外光亮吧。后來,我境遇好轉(zhuǎn),
也曾想過找找那個在雨天的圖書館里,用面包就著白開水抄書的女孩。但人海茫茫,
毫無線索,也就作罷了?!薄澳沁@次……”我更加困惑了。如果只是十年前的一面之緣,
他憑什么幫我?還是以如此大的手筆?“這次,”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
那雙墨色的眸子直視著我,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是因為沈聿珩?!蔽业男拿偷匾怀?。
“你離婚的事,動靜不算小?!彼Z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蘇晚晚的父親,
蘇明遠,是我的一個……不太重要的合作伙伴。偶然間,聽到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
”他頓了頓,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凈身出戶,背負債務,前夫步步緊逼……聽上去,
過得不太好?!蔽业氖种冈谧老买榭s起來。原來如此。他是通過蘇晚晚那邊知道我的?
一種被窺探的難堪涌上來?!八?,顧先生是出于同情?”我抬起眼,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點自嘲,
“同情那個十年前啃面包抄書的可憐蟲,十年后又被前夫掃地出門的棄婦?所以大手一揮,
五百萬,再加一套豪宅,就當是……慈善捐款?”“同情?”顧西洲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像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微微搖頭,目光鎖住我,那里面沒有憐憫,
反而有一種極其冷靜的評估,“江見月,你太小看自己了。
十年前那個在逆境里還拼命想抓住知識改變命運的女孩,她骨子里的那股韌勁,十年后,
不會消失。它只是被一些垃圾暫時掩蓋了?!彼眢w靠回椅背,姿態(tài)放松,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敖o你錢,不是施舍,是投資?!薄巴顿Y?”我愣住了?!皩Γ?/p>
投資?!彼隙ǖ?,語氣斬釘截鐵,“投資你這個人,
投資你被埋沒的潛能和那股不肯服輸?shù)膭艃骸D俏灏偃f,是啟動資金。云頂苑的房子,
是讓你擺脫過去那個泥潭、能安心思考下一步的環(huán)境。我不需要你感恩戴德,我需要你證明,
我顧西洲的眼光沒有錯?!彼哪抗怃J利如刀:“證明給我看,
那個在石縫里都能掙扎向上的江見月,還在。證明給所有人看,離開沈聿珩,
不是你人生的低谷,而是你真正騰飛的起點?!卑鼛镌俅蜗萑爰澎o。
悠揚的琴聲仿佛都遠去了,只剩下他擲地有聲的話語在我耳邊回蕩,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不是同情,是投資。他看到了十年前那個狼狽卻倔強的我,
也看到了十年后這個被生活捶打卻并未真正倒下的我。他給我錢,給我地方,
不是讓我當金絲雀,而是給我一個重新站起來的跳板。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
混合著強烈的斗志,瞬間沖散了之前的迷茫、難堪和不安。我抬起頭,迎上他審視的目光,
眼神不再躲閃,而是亮得驚人?!昂谩!蔽仪逦赝鲁鲆粋€字,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顧先生,這筆投資,我接了?!鳖櫸髦薜难鄣?,終于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滿意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的菜單:“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重新開始。
”那頓晚餐吃得像一場戰(zhàn)役后的休整。食物精致美味,
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消化顧西洲的話和他這個人帶來的巨大沖擊上。他話不多,
偶爾問及我對未來的想法,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但那雙墨色的眼睛卻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我盡量坦誠地說了自己想做點事的想法,
但具體做什么,一片茫然。他只是聽著,沒有評價,也沒有指點。離開餐廳時,夜風微涼。
陳默開著那輛低調(diào)奢華的黑色轎車等在門口。顧西洲替我拉開車門,動作自然流暢。
“回去好好休息?!彼驹谲囘?,高大的身影幾乎融進夜色里,
只有側(cè)臉的輪廓被路燈光勾勒得清晰冷峻,“需要任何幫助,聯(lián)系陳默?;蛘?,直接找我。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感。我點點頭,坐進車里。
車子平穩(wěn)地滑入夜色。**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心緒起伏不定。十年。那個雨天的圖書館。沈聿珩的嘴臉。還有顧西洲那句“投資”。
回到云頂苑空曠冰冷的公寓,那份激蕩的情緒沉淀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壓力和責任。五百萬不是白拿的,顧西洲的“投資”更不是兒戲。
我必須做點什么,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份“投資”??勺鍪裁??我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
畢業(yè)后在沈聿珩的“建議”下,進了一家小公司做行政助理,瑣碎繁雜,
幾年下來專業(yè)早荒廢了。創(chuàng)業(yè)?我一沒經(jīng)驗,二沒人脈,三沒核心技能,五百萬聽著多,
在商海里可能連個像樣的水花都砸不起來。焦慮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我打開電腦,
漫無目的地搜索著各種項目信息,從奶茶加盟到跨境電商,看得眼花繚亂,越看越心慌。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是林晚的微信轟炸:【月月!月月!驚天大八卦!
沈渣男和蘇白蓮要訂婚了!就在下周六!在帝豪酒店!請柬都發(fā)出去了!**,
這對狗男女動作真快?。∵@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搞破鞋搞出真愛了?還特意選帝豪,
顯擺他們有錢了?蘇晚晚她爸最近是攀上什么高枝了吧?】后面跟著一張朋友圈截圖,
是蘇晚晚發(fā)的。照片上,她依偎在沈聿珩懷里,笑容甜蜜刺眼,手上碩大的鉆戒閃閃發(fā)光。
配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命中注定是你。余生請多指教。@沈聿珩訂婚宴,期待大家的祝福!
】地點:帝豪酒店宴會廳。時間:下周六晚六點。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嚨。
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合上電腦屏幕,胸口堵得厲害。他們竟然要訂婚了?
在我剛剛離婚幾個月后?在我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
在我還住在前夫留下的“債務房”里的時候?而他們,
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去帝豪酒店昭告天下他們的“真愛”了?用著從這段婚姻里吸走的血汗錢?
憤怒像巖漿一樣在血管里奔涌,燒得我指尖都在顫抖。屈辱,不甘,還有被狠狠踐踏的痛楚,
瞬間淹沒了剛剛?cè)计鸬亩分?。憑什么?憑什么他們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然后轉(zhuǎn)身就光鮮亮麗地開啟新生活?而我,卻要背負著他們留下的債務和陰影,
在泥潭里掙扎?不行。絕對不行!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帶著毀滅般的快意,
在我腦海里炸開——我要去!我要去他們的訂婚宴!不是去哭訴,不是去哀求,
是去親眼看看他們得意的嘴臉!是去……砸場子!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再也壓不下去。
我需要一件戰(zhàn)袍,一件能讓我在那個場合不落下風、甚至能壓過蘇晚晚那身行頭的戰(zhàn)袍!錢,
我現(xiàn)在有。但那種頂級的、能瞬間提升氣場和殺傷力的奢侈品,不是光有錢就能立刻買到的,
尤其是當季新款和高定。我翻看著手機里寥寥無幾的、以前加過的奢侈品SA的微信,
心里沒底。就在這時,
我的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張燙金的、印著“西洲資本”LOGO的名片上——陳默的聯(lián)系方式。
顧西洲說過,需要任何幫助,聯(lián)系陳默。鬼使神差地,我撥通了陳默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敖?*,晚上好?!标惸穆曇粲肋h那么職業(yè)、平穩(wěn)?!瓣愔?,
抱歉這么晚打擾你。”我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有些微啞,“我……我需要一套禮服。
下周六晚上,帝豪酒店,參加一個……不太愉快的場合。需要能鎮(zhèn)得住場子的那種。
時間有點緊,不知道……”“帝豪酒店?”陳默敏銳地捕捉到了地點,但他沒有多問,
只是干脆利落地回答,“明白了,江**。請稍等,我馬上為您聯(lián)系。三十分鐘內(nèi)給您回復。
”他的效率高得驚人。不到二十分鐘,我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澳茫?/p>
江**?我是‘云裳’的主理人,Luna。陳默先生已經(jīng)跟我溝通過了。
很榮幸能為您服務。請問您今晚或明天上午方便來我們工作室嗎?
我們有一些當季高定和**款樣衣剛到,或許有您喜歡的。或者,如果您不方便,
我們可以帶著樣衣去云頂苑為您服務?!痹粕眩?/p>
本市最頂級、最難預約的私人形象定制工作室,只服務于金字塔尖的頂級客戶。
以前只在財經(jīng)雜志的八卦版塊見過名字?!拔摇颐魈焐衔邕^去吧?!蔽叶硕ㄉ?,
報出時間?!昂玫?,江**。明天上午十點,云裳工作室,恭候您的光臨?!钡诙?,
走進“云裳”那座掩映在綠蔭中的獨棟小樓,我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頂級服務。
沒有奢華的炫耀,只有極致的低調(diào)和舒適。Luna是一位氣質(zhì)優(yōu)雅干練的中年女性,
笑容親切但分寸感極強。她親自接待我,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題。“江**,
陳默先生簡單提過您的需求。參加前未婚夫……嗯,重要人士的訂婚宴?”她措辭委婉,
眼神卻帶著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目標是?”“碾壓?!蔽彝鲁鰞蓚€字,
目光平靜地看著她。Luna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的笑意:“明白了。請跟我來。
”她帶我走進一個巨大的、燈光柔和的試衣間。衣架上掛著寥寥數(shù)件禮服,
但每一件都美得驚心動魄,設計感十足,面料在燈光下流淌著低調(diào)奢華的光澤。
Luna的眼光毒辣精準。她并沒有讓我盲目試穿,
而是仔細詢問了我的偏好(我其實毫無概念),觀察了我的身材比例、膚色氣質(zhì),
然后直接從中挑出了三件。第一件是香檳金的吊帶長裙,流光溢彩,性感嫵媚,
但被我pass了,我不想走那種路線。第二件是寶藍色的絲絨抹胸裙,復古華麗,
氣場強大,但總覺得有點用力過猛。直到她拿出第三件。那是一條黑色的禮服長裙。
設計極其簡約,沒有繁復的蕾絲或亮片。深V的領口開得恰到好處,
露出纖細的鎖骨和一小片肌膚,卻絲毫不顯暴露。高腰設計,流暢的線條從胸部下方收攏,
然后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腳踝處形成優(yōu)雅的魚尾。
面料是某種啞光的、垂墜感極強的重磅真絲,走動間仿佛有暗流涌動。整條裙子唯一的亮點,
是左邊肩頭到胸口處,用同色系、但光澤度不同的絲線,
手工刺繡出一枝蜿蜒的、姿態(tài)凌厲的銀色荊棘,荊棘頂端,
盛開著一朵小小的、幾乎看不清的銀色玫瑰。神秘,冷艷,
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極具攻擊性的美。像暗夜里悄然綻放的帶刺玫瑰?!霸囋囘@件。
”Luna的眼神帶著篤定。當我換上這條裙子,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時,
連我自己都屏住了呼吸。鏡子里的女人,身材被完美的剪裁勾勒得凹凸有致,
黑色襯得皮膚白皙勝雪。那條銀色的荊棘玫瑰,從肩頭斜斜蔓延至心口,像一道無聲的宣言,
帶著一種破碎又倔強的美感。簡約到極致的設計,
反而將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穿著者本身的氣質(zhì)上。冷冽,疏離,帶著一股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就是它了?!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簦惓远?。Luna滿意地笑了:“您的眼光很好。
書友評價
最近幾天,整個人沉浸在小說《踹掉前夫后,我成了首富的白月光》的精彩故事情節(jié)中,同時讓我懂得: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找對了人,他寵著你,縱容你的習慣,并愛著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