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之雀

我是青樓妓子，俊美絕倫的九皇子是我的第一位恩客。

一夜過后，九皇子擲下萬兩黃金替我贖身。

惹得青樓姐妹艷羨不已。

她們哪里知道，不過是因?yàn)槲遗c他心上人長相極其相似。

后來，九皇子摟著他的心上人對我說。

「你與瑤瑤長得如此相似，不如替瑤瑤嫁人可好？」

1.

我跪在大殿之上，九皇子擁著心上人坐在高位之上，目光冰冷的望著我。

「抬起頭來看看?！咕呕首喻然蟮穆曇魪念^頂傳來。

我抬眼一望，蘇瑤半依在顧淮之懷里，睜著一雙杏眼怒氣沖沖地盯著我。

明明生著同一張臉，蘇瑤是金枝玉葉的宰相獨(dú)女，呈現(xiàn)出的便是一番嬌生慣養(yǎng)的嬌憨之態(tài)。

而我卻是卑賤的青樓女子，眉眼間盡顯妖艷嫵媚。

「淮之哥哥可曾碰過她？」蘇瑤緊咬著嘴唇。

「我的眼里從來都只有瑤瑤一人。」九皇子輕輕捻起蘇瑤一縷青絲，拿在手中細(xì)細(xì)把玩，看向我的眼里盡是玩味?！笡r且若我破了她的處子之身，她還怎么替瑤瑤出嫁呢？」

蘇瑤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緋色，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蘇瑤從顧淮之懷中抽出身向我走來，捏起我的下巴細(xì)細(xì)端詳，「一個卑賤的青樓妓子，怎敢與我共用同一張臉?！?/p>

「小姐金枝玉葉，奴怎敢與小姐相提并論?！刮殷@恐的看著她，身體忍不住微微發(fā)抖。

「淮之哥哥，我好想把她的臉劃爛啊。」蘇瑤拔下頭上的金釵，在我臉上劃來劃去。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話。

「好了瑤瑤，你若是劃花了她的臉，誰來替你去嫁給顧時晏那個病秧子呢。」顧淮之走來捉住蘇瑤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笡r且瑤瑤的美，在我這里永遠(yuǎn)都是獨(dú)一份的?！?/p>

這番話讓蘇瑤很是受用，配上顧淮之蠱惑人心的嗓音，更是將她夸的飄飄然。

「奴顏媚骨，一副狐媚樣子。」她撇了一眼跪在殿上的我，吩咐道：「給這賤人好好教教規(guī)矩，別到時候丟了我們蘇家的臉?！拐f完便被顧淮之擁著走出了大殿。

2.

夜里我躺在柴房的小床上，揉著白日里跪腫的膝蓋。

忍不住感慨我們明明生了同一張臉，但人生的際遇卻如此不同。

聽教我規(guī)矩的王嬤嬤說，小姐與九皇子青梅竹馬，早已私定終生。

誰知圣上突然下旨為小姐賜婚，要將小姐嫁給身體孱弱，時日無多的三皇子顧時晏。

九皇子舍不得心上人，便尋來與小姐長相相似的我替小姐出嫁。

此事丞相與丞相夫人也是知情的，他們知曉女兒對九皇子的情誼，也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不受寵的皇子受委屈，便就也依了她愿。

蘇瑤的命可真好，有風(fēng)光月霽的九皇子寵著，有權(quán)傾朝野的父母護(hù)著。

而我不過是卑賤的妓子之后。

娘親被發(fā)賣至青樓，不久后便有孕生下了我。

青樓妓子產(chǎn)子，若誕下男子，那便養(yǎng)大了做龜公。若是誕下女子，那這小女子便逃不開繼續(xù)當(dāng)妓子的命運(yùn)。

鴇母見我生得粉雕玉琢，從小便教我識文斷字，琴棋書畫，閨房妙法，誓要將我培養(yǎng)成樓里的搖錢樹，待我長大狠狠賺上一筆。

若不是九皇子將我贖了出來，我大概會像娘親一樣，在青樓被磋磨至死吧。

就像鴇母對我說：「穗歲，人的命啊一出生就是被定好的，像你這樣的身份，命運(yùn)從來不掌握在自己手中?！?/p>

可是憑什么，我的命運(yùn)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3.

「穗歲姑娘在想什么呢？」突然一雙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只能驚恐的睜大雙眼，嘴里發(fā)出嗚嗚的響聲。

「噓?！乖鹿庀拢呕首訉⒁桓揲L的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安靜下來。

原來是顧淮之。

此刻，我才認(rèn)真打量起顧淮之那張美艷的臉，一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玉白膚色，眼角的一顆淚痣更平添幾分欲色。

這么好看的人，怪不得把蘇瑤迷的神魂顛倒。

「我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叫穗歲姑娘瞧的入了神?！诡櫥粗χ聪蛭摇?/p>

「沒有沒有，只是九皇子生得太好看了，一下看得入了神。」我趕緊擺手。

顧淮之的眼里笑意更濃了，「你這小女子倒是不害羞?！?/p>

害羞什么，我本就是青樓女子，才不會害羞。

欸...欸欸，但是這個顧淮之怎么離我越來越近了啊。

「那穗歲姑娘可喜歡我?！诡櫥粗慈说穆曇綦x我越來越近。

救命啊，雖然我從小都是按著青樓花魁的目標(biāo)去培養(yǎng)的，但也僅限于理論知識??！

顧淮之這樣的妖孽放在我面前，饒是我這個青樓準(zhǔn)花魁也被勾的小鹿亂撞，臉紅心跳。。

「不不不，我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不是不是，小姐知道了會殺了我的...」我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了。

顧淮之只是笑意盈盈的盯著我，一只手輕輕遮住我的眼睛，呼出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

不會吧不會吧，這可是老娘的初吻啊！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感受到他修長的手指在我唇上輕輕一點(diǎn)，隨之便松開了我，新鮮空氣涌入身體，我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你喂我吃了什么？」我撲上去抓住顧淮之，甚至都忘了尊稱。

就在剛剛，顧淮之將一粒小小的藥丸塞進(jìn)我口中，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滑進(jìn)了咽喉，嗆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過是往你這只雀兒腳上綁上了金絲線。」顧淮之眼里依舊掬著盈盈的笑意，「穗歲姑娘艷色絕世，倘若就這樣任你這只金絲雀四處飛翔，若有一天跑丟了怎么辦，所以要勞煩穗歲姑娘每逢初一十五來我府上拿解藥了。」

「哦對了，穗歲姑娘還不知道不來拿解藥的后果是什么吧，沒關(guān)系，第一次服下此毒時便會感受到同樣的效果?！?/p>

一陣劇痛襲來，我抓著顧淮之的手漸漸沒了力氣，模糊中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角從我手中抽離，消失在夜色中。

好疼，全身骨頭像被一節(jié)一節(jié)捏碎，我緊緊咬著嘴唇，不敢驚動了蘇府上的人。

該死的狗皇子！披了一張美人皮，底下藏著的是一頭吃人的野獸。

我想著顧淮之那張討人厭的臉，疼的昏了過去。

4.

我是被一桶冰水澆醒的，一睜眼就看到了怒氣沖沖的蘇瑤。

蘇瑤怎么老是氣急敗壞的樣子，好好的一張臉笑起來多好看吶。

鴇母常說，要笑臉迎人，這樣才會招男人喜歡。

蘇瑤老是生氣，顧淮之怎么還是那么喜歡她啊。

果然妓子和小姐是不能比的。

「淮之哥哥的香囊為什么會在你手里。」蘇瑤惡狠狠的盯著我說。

香囊？什么香囊？

「小姐，奴從未見過此物啊?！刮遗e起雙手想要自證清白。

欸欸？怎么會有個香囊在我手里，而且還被我捏的很緊，甚至掐出了指甲印。

我拿著香囊的手懸在空中很是尷尬。

蘇瑤冷笑一聲，「你這賤人，不僅賤，而且蠢。」

我細(xì)細(xì)想了想，昨夜我被疼的神志不清，恍惚記得抓著顧淮之的衣角。

會不會是那時候不小心順下了他身上的香囊。

「賤人，別以為你生了長與我相似的臉就肖想勾引我的淮之哥哥?！固K瑤抽出腰間的軟鞭朝我狠狠抽來。

「小姐饒命啊?！贡拮哟蛟谏砩匣鹄崩钡奶邸Ｎ乙怀酝?，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顧淮之這個狗東西，昨夜剛折磨了我一夜，今日又因?yàn)樗装ひ活D鞭子，純純命里克我。

可是我又不能將昨夜的實(shí)情講出來，顧淮之手上還攥著我的性命，把他供出來我還要不要活了。

想到這里我欲哭無淚，怎么橫豎都是死啊。

「小姐饒命，此香囊是奴在府中撿到的?！构懿涣四敲炊嗔耍荒芟认咕幰粴饬?。

「你這個賤人，還想誆騙我，當(dāng)我是傻的嗎?！贡拮右槐抟槐薜乃ο聛?，血肉連帶著衣裳一起爆開。

真疼啊。

「九皇子對小姐情深一往，女貌郎才，有小姐金玉在前，奴就是存了心往跟前湊，九皇子也是斷斷瞧不會往奴這里瞧一眼的，奴哪敢做這青天白日夢啊?！?/p>

我這些年在青樓學(xué)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說哄別人開心的話。

蘇瑤聽了這些貶低我捧高她話，氣消了一大半，但手里的鞭子仍是不住向我抽來。

要死了，要死了。

這蘇府是什么人間地獄啊，還沒有我在青樓呆的舒服。

5.

「瑤瑤這是怎么了，生這么大氣?！诡櫥粗芎蠒r宜的出現(xiàn)了，我都懷疑他是故意踩點(diǎn)來的。

「這不是我昨日弄丟的香囊嗎，怎么會在穗歲姑娘這里?！诡櫥粗蛭沂掷锏南隳?。

此刻的他渾身散發(fā)著救世主的光芒，差點(diǎn)讓我忘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過一個香囊而已，既然經(jīng)了他人之手那便丟了好了，別為了一個奴婢傷了瑤瑤的手。」顧淮之輕輕握起蘇瑤的手，膩聲膩語的說：「瑤瑤再替我繡一個可好，這樣便可以代瑤瑤天天伴在我身邊。」

「都聽淮之哥哥的?！诡櫥粗畮拙湓捑桶烟K瑤哄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下丟掉鞭子，鉆進(jìn)他的懷里開始撒嬌起來。

膩死人了膩死人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成為二位愛情的磨刀石啊。

我摸摸身上的傷口，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

好像被顧淮之看到了，飛來一記刀眼，嚇得我趕緊垂下頭，我可不想再招惹這二位祖宗了。

我謹(jǐn)小慎微，終于熬到了替蘇瑤出嫁的那一天。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不知道要嫁的三皇子是個什么樣的人，聽說體弱多病，至少不會動不動給我下毒，拿鞭子抽我吧。

我喜滋滋的穿上喜服，蓋上喜帕，被人扶著坐上花轎，這還是頭一次享受小姐的待遇。

風(fēng)吹動轎簾，我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邊的顧淮之，依舊盈盈笑著，朝我晃了晃裝著解藥的瓷白小瓶。

我心里一驚，高興的太過頭了，一下子都忘了還有顧淮之這一茬。

顧淮之給我服毒，為的就是讓我替他監(jiān)視三皇子，還派了冰墨做我的貼身侍女，實(shí)則也是為了監(jiān)視我。

真搞不懂，一個是青樓妓子，一個是將死之人，這有什么好監(jiān)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