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是個戲精。

嘴上說把我當親女兒對待，背地里恨不得讓我吃盡她年輕受的苦。

吃不飽睡不好，不僅要干家務活還要去外面搬玻璃掙錢。

后來娃生在工地里，她稍微找到了平衡。

周圍人都說我是個壞媳婦。

那索性我就壞到底了。

一場車禍，讓她提前體驗“老年生活”。

最后，她醒悟了，愛我如子。

1

“媽，我好像要生了～”

我剛搬好一車玻璃，肚子就開始止不住地疼痛，衣服都被汗水浸濕，癱倒在臟亂的水泥地上。

“叫什么叫，我們那個時候不都是干著活就把孩子生下來的，就你矯情！”

婆婆說完也不送我去醫(yī)院，冷漠地還在繼續(xù)忙活手頭上的事。

我捧著肚子痛不欲生。

回想剛見公婆那年。

婆婆親熱地拉著我的手，真誠地跟我保證：“等你嫁到我家，我肯定把你當親女兒對待，絕對不會讓你吃半點苦?！?/p>

我感動得紅了眼眶，老公憨厚，公婆親和，我以為找到了好人家。

沒到一年就嫁了，結婚前兩天查出了懷孕，雙喜臨門。

那時候婆婆還是溫和的模樣。

直到我孕早期辭職保胎，老公又去外地出差，我必須住在婆家時。

我才了解她另外一副面孔。

剛開始她只是在吃的方面整治我。

孕期前三個月，我聞到香油便嘔吐不止。

可她偏偏頓頓都放香油。

我從來就沒吃飽過，一個月瘦了七八斤。

后來孕中期了，她早上四五點就喊我起來吃早飯。

我不吃她就喊到我吃。

樓底下震耳欲聾的聲音不斷，我逼不得已瞇著眼起來，吃了兩口還要把碗刷了才能睡。

我嘗試把這些事告訴老公。

可老公并沒有覺得不妥，他說：“她吃香油習慣了，可能忘記你不喜歡，你多說兩遍試試?！?/p>

“她早起習慣了，你要是不想吃早飯就直接跟她說啊，跟我說有什么用？”

這是我第一次哭泣。

我忐忑地把心里話跟婆婆坦白。

以為她會體諒我孕期的不易，沒想到她說了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話。

“我那時候懷孕什么都沒得吃，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錯了?！?/p>

“誰家媳婦結婚后睡到日上三竿啊，我那時候天不亮就得做飯洗衣服還要下地干活呢?！?/p>

我陌生地盯著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

心中生了寒顫。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現(xiàn)在這個婆婆才是真的她。

沒結婚前，每次回來，她都會做一桌子好吃的等著我。

帶我逛街買衣服。

還揚言如果老公欺負我就告訴她，她幫我教訓。

所以我把她也當親媽一樣，逢年過節(jié)不是紅包就是禮物。

處得跟親母女一般。

那段時光，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

婚后也肯定不會有婆媳矛盾的。

沒曾想，到底還是我年輕了。

原來我早就掉入了婆婆挖好的陷阱里。

2

孩子還是在工地里出生了，35周加，早產(chǎn)兒。

婆婆看我恨鐵不成鋼地說：“生了個女娃娃還敢擺臉色，要是我那個年代，早就棍棒子上身了?！?/p>

我顫抖地起身把孩子緊緊抱在懷里。

剛剛經(jīng)歷過地獄，現(xiàn)在身心俱憊，可婆婆依舊不依不饒。

“把孩子放一邊，還有一車玻璃還沒搬呢，干完才能回家?！?/p>

我虛弱得不想跟她爭吵，把身上的血仔細擦干凈，抱著孩子打了輛出租車去了醫(yī)院。

孩子沒有足月，需要做詳細的身體檢查，還得住保溫箱，每天都承受著高額的費用。

另外，我下身嚴重撕裂，也得縫上幾針。

第二天，老公才帶著婆婆來了醫(yī)院。

剛進門，婆婆就大喊大叫地跑進來，抱住我道：“做女人不容易啊，一胎生了個女兒也好，抓緊生個二胎，現(xiàn)在三胎政策也出來了，咱家都能養(yǎng)活?！?/p>

我推開她的身子，拉遠距離。

月子還沒出呢，又想著勸我生第二胎了。

當初我沒懷孕她咋說的：你放心生，孩子她來帶，她來養(yǎng)，不需要我操一點心。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句話的虛偽。

不過從懷孕，她對我做的種種惡事，我就知道二胎是不可能的事。

“老公，你先去交錢吧，再請個催乳師，孩子到現(xiàn)在還沒喝上奶呢?！?/p>

老公聽完就準備出門，被婆婆攔下。

“找什么通乳師，我會，我生你的那個時候也沒奶，回家買點油餅吃吃就來了，多到你都吃不完呢?！?/p>

我對老公搖搖頭示意他趕快去找。

他卻止住腳步，聽話地點點頭：“媽，聽你的?！?/p>

轉頭又對我解釋：“我媽生了兩個，肯定是有經(jīng)驗的，要不先吃油餅試試吧，沒用的話咱們再請催乳師?！?/p>

婆婆得意地朝我仰起頭。

我望著懷里小小的寶寶，心里止不住地心酸。

他們都沒有問過我和寶寶的身體狀況，只是一門心思在意錢的問題。

一想到寶寶身為女孩，以后也要承受嫁人懷孕生子的命運，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是順產(chǎn)又沒有刀疤，身體怎么可能不舒服，你們這輩年輕人就是沒吃過苦，我剛生下你，就下地干活了，哪能有福氣坐月子?！?/p>

婆婆陰陽怪氣地諷刺。

老公卻沒有為我打抱不平。

“你的苦是你老公不作為造成的，和我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強求我去經(jīng)歷你的苦楚？”

婆婆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對我破口大罵：“你個小丫頭，敢這么說你公公，他要有什么作為，男人掙錢養(yǎng)家就行了，也就是我兒子好，給你點面子?！?/p>

老公眼見情況不妙，拽了拽我的手。

“少說兩句，我媽也挺不容易的，你就讓著她點?！?/p>

我冷哼了一聲。

婚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還是個媽寶男呢。

他媽不容易，是他娶了媳婦才造成的嗎？

沒結婚前，他也不是個孝順的兒子。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爸媽在外面裝玻璃，他躲在家里吹空調(diào)。

這時候他醒悟了？

“要讓你讓，我已經(jīng)忍夠了，她就是更年期提前了，心思歹毒的瘋婆子?！?/p>

“以后別求著我過來！”

3

婆婆被我氣回家了。

老公又不是個會照顧人的，笨手笨腳的連寶寶都不會抱。

我讓他花錢請個月嫂或者就住月子中心。

結果，第二天他就把他媽叫來了。

還低聲下氣地哀求：“媽，小欣剛生完孩子，情緒不穩(wěn)定，你就大人有大量先原諒她吧？你看你大孫女一直哭呢?！?/p>

婆婆勉強地接過寶寶，隨口一說：“長得真磕磣，跟你那媽一模一樣?！?/p>

我怒火中燒。

寶寶被她在懷里，哄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為了寶寶，我忍，等我傷口愈合，我發(fā)誓再也不想再見到她。

“老公，產(chǎn)褥墊該換了?！?/p>

“老公，我要去衛(wèi)生間?！?/p>

“老公，我要喝水?！?/p>

老公不太熟練地照顧我。

他這人雖然是個媽寶男，但性格老實。

談戀愛的時候，我經(jīng)常發(fā)小脾氣，他從來不發(fā)火，耐心地哄我開心。

掙的錢也都交給我。

沖了這幾點，我跟他談了長達五年的愛情長跑。

婆婆橫眉豎眼在一旁輸出：“兒子，這點事讓她自己弄就行，男人不能粘那血，會倒霉的?！?/p>

老公糾結不已，我咳嗽了一聲把他怔住。

“是不是看見你兒子伺候我，心里不平衡??？雖然你不是個好婆婆，可是你生了個好兒子，伺候得還挺仔細的?！?/p>

“你就是個賤坯子，兒子你看她咋跟你媽說話的，不尊重長輩，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p>

我冷笑不止。

旁邊床位看熱鬧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

老公臉皮薄，羞紅了臉：“媽，你能不能別說臟話，這里這么多人呢?！?/p>

婆婆驚訝地愣住了。

這還是她兒子第一次反駁她呢。

我勾唇輕笑，她一點都不了解她的親兒子。

老公最重臉面，和他爸一樣，心里還是隱藏著點大男子主義。

因為順產(chǎn)恢復還是挺快的，所以住了三天院就回去了。

我是在三樓，公婆住二樓。

剛好又是趕在炎熱的酷暑坐月子。

每天二十四小時空調(diào)根本不能斷，不然寶寶全身都要起痱子。

電費我也是自費的。

就連吃的食物也是老公去買。

還要給婆婆一筆不小的辛苦費。

就這樣都沒享受到她半點照顧。

熬夜的是我，喂奶的是我，換尿布的是我，帶娃的也是我。

老公產(chǎn)假就三天，早早就出差上班去了。

婆婆不僅不幫忙，還指責我：“我也是一個人把倆孩子帶大的，我婆婆什么事都不管，經(jīng)常手里抱一個還牽著一個，我那時候好苦啊，你現(xiàn)在有多幸福啊?！?/p>

“孩子我可以一個人帶，等你老了，也別來找我就行。”

我的身體已經(jīng)快到了極致。

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忍受婆婆的手段。

腦子里整天懵懵的，腰酸背痛，根本不像坐月子的。

好幾次我都產(chǎn)生了不好的念頭。

反省自己為什么會嫁到這樣的家庭。

為什么會識人不清，為什么要嫁人生子。

可一切的一切都來不及了，

看著眼前這個婦人，我厭惡地轉過身子，給老公打通電話。

“明天接我去你那，我和你媽八字不合，再待下去要打起來了?！?/p>

老公疲憊的聲音傳來：“又怎么了？我媽就是說話難聽點，其實心里都是你好，我這邊的工作已經(jīng)很忙了，你們娘倆你再過來，我哪里有時間照顧你們，等我忙完，我回去陪你一段時間，好不好？不跟你說了，又來活了，嘟嘟嘟……”

掛斷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尤其清晰。

打亂了我的心跳。

4

又是一個不眠夜，寶寶剛吐了奶，差點窒息，我生疏地給她清理了奶漬，便沒了睡意。

到了中午，婆婆才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進來。

“這是我特意問鄰居要的土方子，催奶特別管用，她家母豬吃了都能喂十頭小豬呢，你快趁熱喝了?！?/p>

我伸手把碗摔在地上：“人家拿來喂畜牲你喂我！再說了沒奶還不是你造成的，頓頓連塊肉都沒有，我怎么可能有奶水！”

婆婆心疼地把碗撿起來。

“這碗湯我還花了十塊錢呢，你咋這么浪費啊。我看網(wǎng)上說坐月子不能吃太多葷腥，為了你好才讓你多吃點蔬菜，沒想到真是好心喂了狗。”

我蒼白著一張臉，佝僂著身子：“為我好？就天天給我吃泡面？”

“泡面怎么了，我那時候坐月子想吃都沒得吃呢，泡面是最有營養(yǎng)的，里面還有牛肉粒呢?！?/p>

我狂躁大笑起來。

她那個時候，她那個時候……

耳朵聽得都快起繭子了。

人家坐月子都得胖個十幾二十斤的，我卻連孕前體重都達不上。

我媽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在老家種田。

早早養(yǎng)了二十幾只母雞，殺好了寄過來。

我一只都沒吃到，估計全進了公婆的肚子里了。

左右鄰居也來看望我?guī)状?，豎著大拇指在我面前夸我婆婆。

“你有個好婆婆，每天都在那燉雞湯，大老遠都能聞到香味?！?/p>

“是啊，天天大門都不出，就在家?guī)湍銕Ш⒆?，不想我們那個年代真是苦啊?！?/p>

“你公婆都是老實人，你放心，他們干不出欺負媳婦的事?！?/p>

我低頭不語。

這群人和婆婆都是一路貨色。

和她們也自然講不通道理。

明明我才是最無辜的人，在她們口中我卻是尖酸刻薄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