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和尉遲延說了此事。

他皺著眉頭問：“阿蕪想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我解釋:“當然不是，臣妾懷著孕，不能侍奉皇上，覺得內(nèi)心有愧?！?/p>

“若是能多幾個同時有孕的姐妹，那些閑言碎語不攻自破，豈不美哉！”

尉遲延眼神微瞇地盯著我隆起的小腹看了許久，終是什么都沒說，甩手離去。

當晚他就去陸憐雪那里。

但這，只是開始。

一連半月，他每日寵幸不同的嬪妃。

尉遲延看似將我的話聽進去了，但我心中明白，他是生氣了。

但其實我是故意，尉遲延一直在我這里留宿，簡直就是給我拉仇恨，他去寵幸別的妃嬪，大家都不會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倒是樂得自在，在重華宮里閉門不出，誰請都不去，安心保胎。

第二天，陸憐雪滿臉得意，扶了扶發(fā)間的步搖，“昨晚皇上夸我好看，還給我升了位份?！?/p>

“若是我也能懷上皇嗣，四妃的位置定有我一席之地?！?/p>

采萍一臉你做夢的表情，想開口打破她的美夢。

我拍了拍她的手。

“我這里有幾盒青州進貢來的胭脂，懷著孕也用不著，都給你吧！”

陸憐雪趕緊行禮，笑著回道：“多謝姐姐！”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尉遲延當晚去別的妃嬪處。

一連來半個月不同樣。

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fā)陰森暗沉。

跑到重華宮里來質(zhì)問我。

“你給皇上說了什么，他為何不來我這里了！”

采萍上前攔住她，絲毫不留情面：“娘娘幫了你，是你自己你留不住人，怎么還怪到娘娘身上來！”

陸憐雪聲音尖銳，指著我說:“誰知道你怎么跟皇上說的，你肯定是嫉妒我年輕漂亮，怕我搶走了皇上?！?/p>

“可是姐姐你再美也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時候只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如早做打算，扶持我上位，倒時候我定會好好對你的?！?/p>

我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正準備開口。

外間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陸美人言行無狀，頂撞貴妃，杖二十。”

尉遲延大步邁了進來，我有些意外這個時間，他不應該在侍寢嗎？

陸憐雪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顫抖。

囁嚅著：“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頂撞姐姐的。”

尉遲延滿臉寫著不耐煩，“當初是阿蕪求我，你才能進宮，不然你這種女人，孤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你自持甚高，實則太過愚蠢，論容貌，我魏國女人并不輸你。”

“論才德，陸美人連尊卑貴賤都分不清，真的當?shù)闷稹琶搽p全’四字？”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幫他順毛，“憐雪是心直口快了些，不是故意要頂撞臣妾，皇上您消消氣，臣妾好著呢！”

尉遲延盯著陸憐雪，漆黑眸子蘊含的黑色風暴，戾氣十足。

陸憐雪后背冷汗直流，嚇得癱坐在地。

“那便依阿蕪的，陸婕妤在宮中禁足，沒有孤的允許，不許出來?！?/p>

陸憐雪臉色瞬間煞白如紙。

……

三個月后。

京都迎來了第一場初雪，雪稀稀疏疏地下著。

皇后懷孕已經(jīng)九個多月，景仁宮一直沒什么消息，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協(xié)理后宮之權(quán)都下放給了賢妃。

采萍端著洗好的葡萄走進來，帶著剛打聽到的消息：“聽說昨夜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在景仁宮守了一夜?！?/p>

我問：“要生了？”

采萍搖搖頭：“沒有，張?zhí)t(yī)告訴我，皇后這一胎一直不安生，而且還有胎位不正等問題，有難產(chǎn)的跡象?！?/p>

這幾月，她過得確實不太好，家中兄長被貶的消息屢屢傳來。

她應該很著急，但又無能為力。

尉遲延做事不留痕跡，連續(xù)抄了幾個與王氏有關(guān)系的家族，查出了不少貪污受賄之事，連王氏的旁支也被牽連進去。

這幾個月，朝庭里稱得上是大換血，多了許多陌生面孔。

尉遲延忙著抄家，連后宮都極少踏足，偶爾來看我一眼，就匆匆離開。

我點點頭，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里。

“不管她，現(xiàn)在的形勢顧好我們自己就行。”

“若是陸美人中用些，我們也不會這般孤立無援了。”采萍言語中透露著嫌棄。

“虧她還是修然公子的妹妹，如此愚蠢?！?/p>

我搖頭打斷她的話，“公子的初心是好的，你不用這般?！?/p>

這時，有宮女來報。

“陸婕妤說她已經(jīng)錯了，特來給娘娘賠罪?！?/p>

采萍輕嗤一聲，“說曹操，曹操到?！?/p>

我開口:“既然她已經(jīng)悔過就讓她進來吧！”

“那日是妹妹自作聰明，沖撞了姐姐，請姐姐責罰，無論姐姐想怎樣處置我，我都接受。”

陸憐雪說著說著，便低聲哭了起來，看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示意采萍扶她起來。

采萍撇撇嘴，還是照做。

我語重心長地說:“你我都來自吳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萬不能因為其他事疏遠了我們的感情?！?/p>

“那是自然?！?/p>

她抹了把眼淚，笑了起來。

“姐姐不怪罪我就好，這是我一大早就熬的補品，燉了有兩個時辰，姐姐可不要推遲?！?/p>

說完，外間走進來一個宮女，手上端著一碗藥羹，還冒著熱氣。

采萍下示意皺眉，上前接過藥羹，“我來吧！”

我瞥了一眼，“讓你費心了?！?/p>

“有些燙便先放著吧！待涼再喝?！?/p>

陸憐雪扯了扯嘴角，催促道：“天氣冷，藥涼的快，姐姐還是先喝了吧！”

“那好?！?/p>

我接過藥羹一飲而盡，很甜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她手藝不佳放多了糖。

陸憐雪好似松了一口氣，起身道別，“那我便不打擾姐姐休息，先行告退了。”

我點點頭，讓采萍送她出去。

沒過多久，我就感覺肚子劇烈疼痛起來，整個人都使不上力。

身子軟到在地，腿間暖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