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噠噠噠……”
我快速地敲出幾個字,想了想,又刪掉了。
“啊啊啊,完犢子,寫不出來了啊,沒靈感了……”
我整個人好像軟腳蝦一般癱在了床上,大腦里亂糟糟一片。
我是個寫小說的,因為文筆還算是不錯,再加上有公司的培養(yǎng),所以寫了三年,也算是有了點成就。
可現(xiàn)在,我卻被卡得死死的,腦袋里好像突然被清空了,啥也想不出來了。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聊的刷著視頻,這些視頻也很無聊,我看的眼皮直打架,困意襲來,竟然直接睡死了過去。
“相公,相公……”
一陣陣溫柔的女子聲音傳來,我皺了皺眉,啥年代了,怎么還會有人喊相公的。
我一睜眼,竟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床上,陌生環(huán)境讓我不由自主的打量了起來。
一座古色古香的木橋,汩汩流水從橋下經(jīng)過,就在橋邊,有一棵特別粗壯的柳樹,綠色枝丫在我臉前輕輕搖擺著。
“這是哪兒,環(huán)境挺好的嘛。”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點點頭。
“相公,相公……”
就在這時,那之前的女子聲音又突然出現(xiàn),聲音中竟帶上了絲絲哽咽。
不知為何,我聽到這女子聲音時,心臟竟不由自主的抽疼了起來,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了淚水。
“你,你是誰?”
我擦了擦眼睛看向四周。
一個女子身影,出現(xiàn)在了橋的那頭,她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似乎是在哭?
“你是誰???”
我走上橋,朝她漸漸靠近著。
可就在我離她不到一米遠(yuǎn)時,她突然化為煙霧消失了。
“嗚嗚嗚,相公,我好想你……”
下一秒,聲音又從橋?qū)γ鎮(zhèn)鱽怼?/p>
我快速轉(zhuǎn)身,只見那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柳樹下,顆顆淚珠掉落在地,我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這次不再猶豫,快速朝著她跑了過去。
離她越來越近,我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
可就在我馬上就能碰到她時,她卻又消失了。
“來番陽鎮(zhèn),來……”
女子的聲音漸漸消失,只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
“你,你到底是誰?”
我喃喃自語。
“阿宇,阿宇,起來吃飯了……”
突然地,我被一陣搖晃晃醒了。
一睜眼,我就看到張雪正坐在床邊,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我。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一直在說夢話?!?/p>
她伸手抹掉了我眼角的淚珠,輕聲問道。
“沒,沒事?!?/p>
我晃了晃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
“可能是最近沒靈感了,做夢也做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夢?!?/p>
“沒事就行,我做了你最愛的菜,快過來吃吧?!?/p>
張雪笑吟吟的看著我。
“好,老婆做的菜最好吃了?!?/p>
我親了親她的臉,拉著她朝著廚房走去。
“番陽鎮(zhèn)……”
電腦搜索欄里,我看著上面的簡介,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還真的有這個地方,就是偏了點兒,不過看這上面的照片,風(fēng)景倒是不錯,正好最近也沒有靈感,寫不出東西來,還不如出去散散心。
于是一天后,我和張雪便開車到了這個番陽鎮(zhèn)。
“哇,阿宇,你是怎么找到這種地方的啊,風(fēng)景真不錯!”
張雪從車上下來,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不愧是江南小鎮(zhèn),雖說不如那些有名的旅游景點,卻別有一番韻味。
我看著面前的木橋和生長旺盛的柳樹,瞇了瞇眼。
和我夢中見到的,還真是一模一樣啊。
夢里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阿宇,阿宇,你在想什么呢?快走了,先找個酒店住。”
張雪伸出手在我面前擺了擺,嘟著嘴說道。
“我們這小地方,哪兒有酒店讓你住啊,這小姑娘真是。”
就在我準(zhǔn)備開口道歉時,在路邊賣嫩豆腐的老大爺卻笑著開口了。
“大爺,這兒,沒有酒店?”
張雪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可思議。
“我們這小地方,常年也沒有個外人來,誰會吃飽了撐的在這兒開酒店啊?!?/p>
大爺笑著搖搖頭。
“都怪你,出來玩也不做做攻略,這下我們都沒地方住了,晚上睡大街吧?!?/p>
張雪努努嘴,埋怨的看了我一眼。
“怪我怪我,是我的不對,下次不會了。”
我親了親她的眼角,道歉道。
“現(xiàn)在的小年輕談對象就是好啊,你們感情真不錯?!?/p>
大爺笑著看了我倆一眼。
“不過也是,誰談了個這么好看的小對象,也會對她好吧。”
大爺揶揄的聲音傳來,惹得張雪羞紅了臉。
張雪長得極為好看,嫩白的瓜子臉,圓圓的杏眼,尤其是眼角那顆美人痣,更是襯得她有種別樣的美。
“大爺,您就別取笑我們了,我們還得趕緊去找個住處?!?/p>
我和大爺打了聲招呼,就準(zhǔn)備開車離開,不管怎么樣,先找地方住比較重要。
“哎呦,不用這么麻煩,一般來我們這的外地人吶,都是借住老村長家,給個借住費就行,也管吃?!?/p>
老大爺擺擺手,擺弄著小三輪車上的嫩豆腐道。
“老村長?”
我停下了腳步。
“對,他家呀,祖上是原來我們番陽鎮(zhèn)上的首富,家里有錢的很,可惜傳到他這代家道中落了,只留下了一個大宅子,就他們一家人住著,所以空房間多得很。”
老大爺指了指街道盡頭:
“這條街一直走,然后左拐,再往里走,就能看見個可大的門,那就是他家了,你們過去問就行。”
“哦哦好,謝謝大爺?!?/p>
臨走前,我還買了兩塊嫩豆腐。
很快,我和張雪便步行到了老大爺所說的很大的門門口。
這小鎮(zhèn)基本上沒有柏油路或者水泥路,都是以前那種青石板路,所以開車進(jìn)來是不現(xiàn)實的,只能把車停在小鎮(zhèn)外面,步行進(jìn)來了。
“這個門,是真的,太有感覺了。”
我抬頭看著那古樸卻又不失莊嚴(yán)的大門,感嘆道。
“是啊,這種小鎮(zhèn),一看就屬于那種有古老歷史的,這老村長家,不愧是番陽鎮(zhèn)的首富,就這大門,也沒幾戶人家有?!?/p>
張雪也是點點頭。
“你們找誰?。俊?/p>
就在這時,從門里出來了一個小女孩,她扎著兩條羊角辮,一臉的天真。
“小朋友你好,我們是來找老村長借宿的?!?/p>
張雪露出笑容,蹲下身和小女孩齊平,笑吟吟的開口道。
“媽媽,仙女來了,媽媽!”
誰知女孩一看到張雪,轉(zhuǎn)身就朝著門里大喊。
“嘿嘿,看來我老婆的美貌有目共睹,就連小女孩都被你征服了?!?/p>
我看了看小女孩的夸張反應(yīng),嬉皮笑臉地開口道。
“別胡說八道。”
聽到從里面?zhèn)鱽淼哪_步聲,張雪微紅著臉瞪了我一眼。
“請問,你們找誰啊?”
沒多久,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女人就出現(xiàn)在門口,她一把拉過小女孩,目光看向了我們。
“姐姐您好,我們是過來游玩的,只不過出了點意外情況,我們找不到住的地方了,聽人們說你家肯收留游客,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張雪笑著開口道,語氣中有點尷尬。
那年輕女人見到張雪,竟愣了愣,瞳孔放大又縮小,沉默了半響,這才開口道:
“這件事情不是我做主,我家老爺子現(xiàn)在在家里,他說了算,你們進(jìn)去直接問他吧。”
說完,便看了我們一眼,拉著那小女孩朝著家里走去。
我和張雪對視一眼,趕忙跟了上去。
一進(jìn)門,一股濃濃的水汽迎面撲來,中間還夾雜著一股清新的荷花香。
諾大的院子里,擺放著好幾個巨大的水缸,那水缸里,荷花正搖曳生姿。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正坐在一個水缸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荷花看。
“小雪,是你最愛的荷花?!?/p>
我低聲開口。
"這荷花香,和我在別的地方聞到的很不一樣,有種,別樣的味道。"
張雪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臉的陶醉。
“爹,有兩個年輕人過來玩,沒地方住,想在家借住幾天,您看?”
那年輕女人拉著小女孩快步走到老頭面前,伸手指了指我們,低聲和那老頭說道。
老頭子聞言,這才抬起了頭,朝我們看了過來。
“像,像,真是太像了啊!”
只看了一眼,那老頭子便噌的站了起來,圍著我和張雪轉(zhuǎn)了好幾圈,嘴里還不停的嘟囔著。
“老爺子,你,你在說什么啊……”
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這老頭子也太奇怪了吧!
“啊,啊,沒事,沒事……”
“咱們家好久都沒來外人了,顯得怪冷清的,你們來了也好,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這老頭子擺擺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翠蓮,既然來客人了,你就帶他們倆去西客房住吧,晚上做荷花羹吃?!?/p>
說完,他便雙手背后,悠哉悠哉的離開了。
“兩位跟我來吧?!?/p>
翠蓮點點頭,拉著小女孩朝著西邊走去,我和張雪對視一眼,趕忙跟了上去。
整座宅子古色古香,處處彌漫著一股荷花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木頭味道,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
“這宅子真大,想象不到,當(dāng)初的主人是多有錢?!?/p>
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張雪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感覺在逛御花園一般。
“在以前能買得起這么大的住宅,那有錢程度,估計就和現(xiàn)在的億萬富翁差不多了吧?!?/p>
我唏噓不已,我都不敢想象,我要住在環(huán)境這么好的地方,我能有多開朗。
“吱呀。”
木門被翠蓮打開,一股風(fēng)迎面撲來。
“兩位在門口稍微等一下,我先進(jìn)去打掃一下,這個房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難免有點兒灰塵。”
沒多大功夫,翠蓮便從里面走了出來:
“打掃的差不多了,你們進(jìn)去吧,居住條件肯定是比不上大酒店里面的,有啥需要的東西你們和我說就行?!?/p>
翠蓮朝著我們笑了笑,拉著小女孩離開了。
“謝謝翠蓮姐?!?/p>
謝過人家以后,我們進(jìn)了房間。
木制房間,家具也都是木頭的,而且看使用痕跡,也有不少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估計這些桌子椅子啥的,就是當(dāng)時他們家那有錢的老祖宗置辦的。
“阿宇,這地方,我感覺比那種有名的江南景點還要有味道。”
張雪在屋子里溜達(dá)了一圈,滿意的開口道。
“你喜歡就好。”
我摸摸她的腦袋,笑著開口。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期待今天的晚飯了,荷花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p>
她坐在床上,輕輕舔了舔殷紅的嘴巴。
“真是個小饞貓?!?/p>
我無奈地?fù)u搖頭。
時間很快過去,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哥哥,仙女,開飯啦!”
木門被突然推開,那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進(jìn)來。
“你為什么叫我仙女???”
張雪笑著拉過小女孩,開口問她。
“仙女就是仙女啊,哪有為什么。”
小女孩撓撓頭,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幕卮鸬馈?/p>
我和張雪拉著她,朝著來時的大院走去。
不知道是剛下了雨的緣故還是別的,總覺得空氣中荷花的味道更加濃厚了。
“來來來,快坐,翠蓮做了我家獨有的荷花羹,來嘗嘗。”
剛進(jìn)客廳,老頭便笑著讓我們坐他旁邊,熱情的招呼著。
“謝謝大爺。”
我道了一聲謝,坐在了椅子上。
四菜一湯,看著簡單,飯菜香味卻像不要錢一樣地往我鼻子里鉆。
“哇,好香??!”
張雪這個小饞貓看著面前已經(jīng)盛好的荷花羹,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迫不及待的直接開吃。
清甜,回甘,透著新鮮荷花獨有的香味,真的很好吃。
她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哈哈,愛吃就行啊,多吃點兒,這東西,別的地方可是沒有啊?!?/p>
眼見著碗見了底,那老頭子又樂呵呵的讓翠蓮給張雪盛了一碗。
整頓飯下來,這家人沒吃幾口,全讓我和張雪吃了,這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吃過飯后,我們又在院子里溜達(dá)了一會兒,欣賞了一會兒荷花,這才回屋睡覺。
“嗚嗚嗚……”
迷迷糊糊中,隱隱約約一陣女人的哭聲傳來。
我皺了皺眉。
“嗚嗚嗚……”
窗戶被一陣冰涼的風(fēng)吹開,我渾身打了個哆嗦,這地方半夜還真挺冷的。
“嗚嗚嗚……”
女人的嗚咽聲更加清晰了一點。
我揉了揉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黑暗中,一道瘦弱人影正靜靜的站在角落。
我渾身一激靈!
“你是誰?!”
隨手抄起一旁的掃帚,我護(hù)在了床前!
“走,走……”
低低的聲音響起,帶著哭腔。
我緊了緊手中的掃帚,就要朝那身影走去。
“吱呀!”
下一秒,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那道身影化作一陣煙霧,飄飄忽忽的飄出了門外。
“嗚嗚嗚,快走……”
那女人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縈繞。
“你到底是誰?!”
我猛地一睜眼,直挺挺坐了起來!
抬手一摸,身上的冷汗已經(jīng)打濕了我的背心。
我趕忙抬頭看去,門窗都關(guān)得好好的,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阿宇,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迷糊著的張雪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擔(dān)憂的問道。
“沒事,沒事,睡吧……”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安撫道。
躺床上,我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到底是誰?
為什么讓我來了,現(xiàn)在卻又讓我走?
腦袋里亂糟糟的,就這么迷迷糊糊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頭頂黑眼圈的我,就這么跟著張雪出了門。
她說好不容易出來玩,這么有風(fēng)土人情的小鎮(zhèn),當(dāng)然要好好逛逛,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糖人,賣糖人嘍!”
“嫩黃豆腐,來嘗一嘗??!”
小街小巷里,老大爺大娘騎著老舊三輪車,在小巷子里叫賣著。
尤其是賣糖人,糖糕的老大爺身邊,圍滿了孩子,個個想要買著吃。
“這個真的好吃,甜而不膩,你嘗嘗?!?/p>
張雪手里拿著一個剛做好的糖糕,一臉開心。
“兩塊錢一個,倒是便宜?!?/p>
我淺嘗了一口,確實清甜不膩。
“純手工做的,而且沒有景區(qū)溢價,這地方真的不錯?!?/p>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這里。
“你要是喜歡,就多住幾天……”
“這位老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俊?/p>
就在我倆邊走邊聊時,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闖進(jìn)了我們的耳朵。
我抬頭一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男人正坐在路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我?”
我看了看他,又指了指自己。
“對,看你印堂發(fā)黑,三陽之火微弱,恐怕最近身邊不太平吧?”
他點點頭,緩緩開口。
“噗!”
低低笑聲傳來,張雪笑著開口:
“什么印堂發(fā)黑,明明就是昨晚上做噩夢沒睡好,眼圈發(fā)黑才是。”
我眼神閃了閃,卻沒有急著辯駁。
“這個小姐姐,情況比你還嚴(yán)重,眉心黑中帶紅,恐怕最近要有血光之災(zāi)??!”
當(dāng)那道士看到我身邊的張雪時,卻是臉色一變,面色嚴(yán)肅。
聽到道士的話,張雪卻是撇了撇嘴,拉著我就準(zhǔn)備走:
“快走啦,這種人都是騙子,動不動就血光之災(zāi),凈想著嚇唬人想騙錢,窮瘋了吧!”
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明顯是不相信這道士的話。
“兄弟,你,不該來的?!?/p>
就在我被張雪拉著要離開時,那道士的一句話卻讓我頓在原地,再也走不了一步。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道士:
“你,你知道?”
他聳了聳肩:
“知道一點,但是不多。”
“知道什么???”
張雪見我一臉震驚,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兄弟,你在哪兒???”
我看著他。
“我就是游歷四方,只是路過,我給你我的電話吧,有事聯(lián)系。”
說完他掏出了個小本子,在上面寫了一串?dāng)?shù)字,撕下來給了我。
“這道士,怎么又先進(jìn)又落后的樣子……”
張雪嘟囔了一聲。
要到了電話,我這才拉著張雪離開了。
接下來,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的,腦海中不停地冒出夢中女人的身影,還有那道士說的話。
張雪見我魂不守舍的,一臉無語,只能先打道回府了。
剛到院里,天氣就陰了下來,厚厚的烏云蓋住了天空,一時間電閃雷鳴的,馬上就要下雨了。
在客廳吃過飯后,張雪逗弄了一會兒那小女孩兒,我們便回房間了,這天氣不太好,還是早點睡吧。
“轟隆??!”
半夜,一陣一陣響亮的雷鳴聲把我吵醒,我起身走到窗戶邊,想關(guān)上窗戶,要不然這驟降的溫度張雪適應(yīng)不了,會生病的。
可就在我關(guān)上窗戶的下一秒,一道黑影快速閃過。
我被嚇了一跳,心臟都漏掉一拍。
“誰啊這是,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溜達(dá)。”
我低聲嘟囔了一句。
還是不放心,我又打開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
這個窗戶挨著房間的門,一打開就是走廊。
一個高高壯壯的黑影,正朝著走廊左邊走去,身體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是喝多了。
“這不是老大爺?shù)膬鹤尤~麟嗎?這大半夜的他干嘛呢?”
這時,張雪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走到我身邊,悄聲說道。
“看這樣子估計是喝多了,我們跟上去看看,萬一摔倒了,在外面睡一晚上,鐵定得生病?!?/p>
她還是那么善良,總是不由自主地關(guān)心別人。
說干就干,我倆披上衣服就跟了上去。
葉麟走的不是很快,雖然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搖擺擺的,但是卻出奇的穩(wěn)當(dāng),一路上都沒摔跤。
從西客房我倆一直跟著他,一直走到了東邊。
這東面基本上都是他家里人在住,我們也沒來過這邊。
葉麟腳步不停,就在我們以為他要回房間的時候,他卻擺著身體,在走廊盡頭左拐了。
“阿宇,這,拐過去好像就是他家后院了吧……”
張雪低聲說道。
“沒事,我們只要不亂跑就行,等他安全到了地方,我們馬上就回去?!?/p>
雖然是出于好心,但是大半夜的在人家家里亂跑,總歸是不禮貌的。
跟著葉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終于停下了腳步。
我抬頭向前看去。
在我們面前的好像是個祠堂一樣的地方,門上掛著兩盞紅彤彤的燈籠,因為刮風(fēng)下雨的緣故,燈籠時不時的隨風(fēng)搖晃著。
“吱呀?!?/p>
厚重的木門被葉麟打開,他低著頭走了進(jìn)去。
“這大半夜的他不回房間睡覺,來祠堂干什么?”
我和張雪對視一眼,根本搞不懂這男人是在干什么。
“可能就是喝多了,認(rèn)錯房間了,等他睡下我們就回去吧?!?/p>
我和張雪探出頭,朝祠堂里面看去。
只見葉麟雙手垂在身側(cè),走到中央放著的蒲團(tuán)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抬眼朝里面看去。
這是一個看起來古色古香的祠堂,在葉麟面前擺著的是一個巨大的香案,上面的一排白蠟燭悠悠燃燒著,三根香也散發(fā)出獨特的味道。
就在祠堂正中央,正懸掛著一幅古人畫像,是一個中年男子。
葉麟低著頭,不停的在給畫像上的男人磕頭。
不知怎的,我看著那畫像,總覺得那上面的男人在俯視著葉麟,眼睛仿佛有神一般,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阿宇,我看他也沒事,我們趕緊回去吧?!?/p>
一股股陰冷的風(fēng)刮來,凍得張雪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好?!?/p>
我低聲說了一句,拉著張雪就準(zhǔn)備往回走。
可就在我扭頭的一剎那,眼角余光卻看到葉麟直起身來,掏出了一把刀!
他握著刀的那只手顫顫巍巍地朝著另一只手探去,那刀的刀鋒,也分明對準(zhǔn)了手腕!
“快,快去通知老大爺!我去阻止他!”
我臉色大變,瞎子也看得出來他要干啥了!
我一個疾步?jīng)_進(jìn)祠堂,兩只手死死地握住葉麟拿刀的那只手,想阻止他的行為。
可是盡管我再用力,臉都憋得發(fā)紫了,那把刀還是緩慢而堅定的往下移,葉麟的力氣簡直大的嚇人,我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你,干什么!”
我死死咬著牙關(guān)低聲吼道,臉因為用力而一直顫抖著。
他卻仿佛沒聽到一般,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目光渙散。
那副樣子,簡直就跟丟了魂一樣!
刀一寸寸的下移,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泛著寒光的刀鋒割在了他的手腕上!
殷紅的血液頓時順著傷口流出,我眼前就是一暈!
“快停手,你瘋了嗎?!”
我使勁拽著他的手,大聲吼道!
“咣!”
一聲巨響,我被葉麟狠狠一甩,巨大的力道直接把我甩到了墻上,背上傳來的劇烈疼痛竟讓我一時間沒辦法動彈了。
“嘿嘿嘿!”
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傷口,嘴巴里發(fā)出滲人的低笑聲。
“都來陪我,都來陪我,她終于回來了……”
他嘴里一直念叨著,嘴角夸張的往兩邊扯開,手里的刀再次割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那手腕上頓時被割得不成樣子,密密麻麻的刀口橫列其上,鮮血像不要錢一樣瘋狂往外涌,他的身上,衣服上,甚至是蒲團(tuán)上,都沾滿了鮮紅的血液!
“阿宇!”
就在我掙扎著起身時,一連串腳步聲傳進(jìn)了我的耳朵,張雪帶著翠蓮和老大爺終于到了!
“阿麟!”
翠蓮看到眼前的場景,眼淚當(dāng)下就涌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沖向了葉麟,老大爺提著拐棍緊跟在后面,狠狠一棍子便敲在了他拿刀的手上!
刀應(yīng)聲落地,葉麟的身體頓時就倒了下去,我心里一松,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傳來,緊接著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
“阿宇,阿宇,你醒醒……”
一片黑暗中,傳來了張雪溫柔的聲音。
我緩緩睜開眼睛,她正杵在我臉前,仔細(xì)地觀察著我。
“你可終于醒了,嚇?biāo)牢伊恕!?/p>
她輕撫著我的臉,一臉的擔(dān)憂。
“雪兒,葉麟呢?”
記憶一瞬間涌上大腦,我臉色難看的問道。
“他,他……”
她咬著嘴唇,神色間有點糾結(jié)。
“告訴我啊?!?/p>
我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昨天晚上就把他送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了,只可惜,沒救過來……”
我身子一軟,果然嗎,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
手腕被割成那個樣子,鮮血流了一地,怎么可能還能活著……
“那,那他自殺的原因是什么,到底是為什么想不開?”
葉麟正當(dāng)年輕力壯,而且有老婆有孩子,又有現(xiàn)成的家產(chǎn)可以繼承,我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我也問老爺子了,他卻對此好像忌諱莫深,不肯和我說,就連翠蓮也是,雖然傷心難過,卻不和我多說一句,我總感覺,他們好像都知道原因,但是卻不肯說出來?!?/p>
“唉,就是可憐這一家子了,頂梁柱都沒了,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p>
張雪輕嘆一聲。
“走吧,我們出去看看,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借宿在這里,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能幫忙就幫一下吧?!?/p>
我穿好衣服,拉著張雪朝院里走去。
整個院子現(xiàn)在都掛上了白燈籠,在院子中央已經(jīng)搭建好了靈棚,而葉麟的棺材就放置在靈棚中。
翠蓮和小女孩披麻戴孝的跪坐在靈棚里,尤其是翠蓮,滿臉的淚水,神情卻看起來呆滯麻木。
“嫂子,節(jié)哀?!?/p>
我和張雪走進(jìn)靈棚,給葉麟大哥上了一炷香。
“唉,沒事,都是命啊,命該如此……”
翠蓮不停的抹著眼淚,嘴里低聲喃喃道。
我動作著的手一頓,感覺怪怪的。
哪有老婆剛死了丈夫,說丈夫命該如此的?
“嫂子,你不覺得大哥的死很蹊蹺嗎?他當(dāng)時的樣子,很奇怪。”
我回想起當(dāng)時葉麟的樣子,就算是自殺,也不應(yīng)該是那副模樣吧,而且,他的力氣大到嚇人,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力氣,而且,他當(dāng)時說的話也很奇怪。
翠蓮聽到我的話,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趕忙抹了抹眼淚開口道:
“當(dāng)時我們趕到的時候,阿麟已經(jīng)倒下了,你也暈倒了,我沒發(fā)現(xiàn)哪里有不對勁的地方。”
我微微皺了皺眉,才準(zhǔn)備再次開口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翠蓮快速站起身來,看了我們倆一眼: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p>
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我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異。
“哎呀,你好你好,真是麻煩了,貧道歷練經(jīng)過此地,正巧趕上下雨,無處可去,多謝收留了?!?/p>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撓了撓頭,這個聲音,怎么感覺在哪里聽過?
“阿宇,是他誒!”
當(dāng)我們看清楚跟在翠蓮身后進(jìn)來的人時,眼珠子都瞪大了。
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道士,沒想到他也來蹭住了。
“哥們,你怎么?”
我疑惑地開口問道。
“害,沒辦法,你看這雨下這么大,我確實是沒地方住了。”
那道士無奈地聳聳肩。
“你們,認(rèn)識?”
翠蓮看著我倆,愣了一下。
“啊,沒事,之前在小鎮(zhèn)上逛的時候認(rèn)識的。”
我解釋道。
“既然是這樣,那這位小道士就住你隔壁吧,你們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翠蓮點點頭。
“家里這是,有白事?。俊?/p>
道士抬頭看了看那靈棚,開口問道。
“唉,是啊,可憐我丈夫,年紀(jì)輕輕就送了命……”
一提到這個,翠蓮剛止住的淚水便又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
道士看著那擺放在靈棚里的棺材,默不作聲,眉頭微微皺起,手指不知道在掐算什么。
“這個你們拿著。”
下一秒,他從隨身帶著的布包里拿出了四五張符,然后疊成了三角形,分發(fā)給了我們每個人。
“這張符你們拿好,貼身帶,最近幾天,一定不要離身?!?/p>
看著他嚴(yán)肅的表情,我心里有十萬個為什么想問,但是主人家還在這里,還是私底下問他吧。
“謝謝。”
翠蓮接過符,點點頭,將符放到了小女孩的貼身衣服里。
“哎呀,跑一天都累死了。”
做完這些事情,道士才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確實有點累的樣子。
“你的房間也在西邊,跟我來吧?!?/p>
看到道士的樣子,翠蓮趕忙開口到。
“多謝多謝?!?/p>
看著道士要跟著翠蓮離開,我也趕忙拉上張雪跟了上去。
一路上道士好像拿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一樣,左看看右瞧瞧,還時不時的掐指算半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到了,這個就是你房間,我先進(jìn)去打掃一下。”
翠蓮對著我們微微笑了一下,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哥們,這個地方,是有什么不對勁嗎?”
趁著翠蓮嫂子在里面打掃,我低聲問道。
“你看出來了?”
他似乎是很訝異。
“不瞞你說,那大哥死的時候我在場,很不對勁!”
我低聲開口。
“而且對于這件事,他家里人的表現(xiàn),也不對勁,根本不符合常理?!?/p>
道士聽了我的話,神色微微變了變:
“其實我剛剛在門外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他家里,陰氣重的很,所以我才借口借住進(jìn)來看看?!?/p>
“阿宇,不會吧,陰氣真的很重嗎?”
胳膊被張雪緊緊抱住,她的大眼睛四處瞟,神色有點緊張。
“放心吧,這幾間房我都看了,陰氣不是很重,最重的是靈棚,還有他家后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p>
道士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他家后面,那不就是祠堂?
我心里咯噔一聲,葉麟大哥,就是死在那兒的。
“而且,死了的這個,恐怕也不是善終?!?/p>
道士扭頭看了一眼靈棚的方向。
“好了,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很久沒人住,確實是灰塵多了點?!?/p>
就在這時,翠蓮從房里走了出來,我們干咳一聲,趕忙停止了這個話題。
“我會在靈棚里守靈,你們要是有什么需要,去靈棚里找我就行?!?/p>
看著翠蓮漸漸走遠(yuǎn),我們這才松了口氣。
“大哥,說說唄,那人,咋死的?”
剛進(jìn)房間,小道士便著急的開口問道。
一頓交流后,他蹙著眉頭思考起來。
“就按你們說的這種情況來看,這葉麟,恐怕是鬼上身了!”
我和張雪對視一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而且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嗎,你倆眉間黑氣繚繞,最近也恐怕要出事,尤其是她?!?/p>
道士看了張雪一眼。
“李道長,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啊?”
看到張雪驚慌失措的表情,我趕忙開口問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一定要保護(hù)好她。
“你們倆這事啊,跟他家有關(guān)系,唉,難搞。”
掐指算半天,李道長搖搖頭,嘆了口氣。
“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p>
我摸了摸張雪的腦袋,不管怎么樣,有我和道長在,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因為葉麟的死,所以小鎮(zhèn)上很多相熟的都來幫忙操辦白事,我們也幫忙干點雜活兒,而李道長,則在他家到處溜達(dá),手里那個轉(zhuǎn)盤一直不停的轉(zhuǎn)。
晚上隨便吃了一口,我們便都回房間了。
“雪兒,你把道長給的符貼身放好,我把我的貼到門上去,以防萬一。”
我白天特意去買了502膠水,現(xiàn)在用正好。
貼好符,我又把門窗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沒啥問題后,我這才放心的躺到了床上。
可能是白天太累的緣故,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細(xì)碎的聲音吵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張雪正穿著睡衣往外走。
“雪兒,你要干嘛去?”
我坐起身來,使勁揉了揉眼睛。
回答我的是一片安靜,她并沒有理我,徑直朝著門口走。
“雪兒?”
我又喊了一遍,她還是沒理我,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忙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快步趕上她,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雪兒,這大晚上的別亂跑。”
誰知,她卻看也不看我,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
“今天是吃了牛了,這勁兒怎么這么大?!”
我憋紅了臉,拉也拉不住。
索性,我直接抱住了她的腰,想把她扛回去。
“砰!”
下一秒,我便被狠狠的甩到了墻角,撞得我滿腦子冒金星。
這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雪兒肯定是撞邪了!
“李道長,李道長,快出來救命?。 ?/p>
“老李,老李!”
他房門被我敲得邦邦響,沒一會兒李道長便拎著他的羅盤跑了出來。
一出房門,那羅盤上的指針便瘋狂轉(zhuǎn)動了起來,最后指針直指雪兒!
“果然!”
李道長神情嚴(yán)峻,我和他對視一眼,趕忙朝著張雪追了過去!
張雪腳步不停,在走廊上快速走著,穿過院子,穿過大堂,朝著東邊一直走,看那去的方向,赫然便是葉家祠堂!
“這可怎么辦,我們根本攔不住她?。 ?/p>
張雪現(xiàn)在的力氣簡直比牛還大,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事,讓我來,你只要拖住她一會兒就行!”
李道長神情嚴(yán)肅的看了我一眼,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紫色符箓。
我狠狠點頭,一個箭步?jīng)_到了張雪面前,然后像八爪魚一般,四肢緊緊地纏在了她身上!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茅山弟子,今行旨令,五臟俱全,內(nèi)有金光,九天玄火,急急如律令!”
隨著最后一個字的落下,李道長狠狠一咬舌尖,一口鮮紅的血液便噴了出來,迎風(fēng)燃燒出金色的火焰,那火焰仿佛有靈性一般,直接纏繞到了紫色符箓之上。
“去!”
他一聲低喝,那紫色符箓眨眼間便出現(xiàn)在了我和張雪面前,可奇怪的是,我并沒有感受到火焰的灼熱感。
“轟!”
紫色符箓貼到了張雪的額頭上,下一秒!
那金色的火焰迎風(fēng)暴漲,瞬間便把我倆裹在其中!
書友評價
《緣》這部小說,堪稱經(jīng)典之作,表現(xiàn)超群。作者水絲梨以其慣有的縝密構(gòu)思,輔以生動繁復(fù)的情節(jié),以及鮮明豐滿的人物,將一部女頻小說寫得行云流水、回腸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