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蘇諾的動作,付鈞晏垂眸,薄唇緊抿。
他沒有說話,只是眸光早說明一切,他想知道,蘇諾想做什么?
蘇諾仰頭凝視付鈞晏冷漠的臉,囁嚅著唇,想說點什么,眼中歉意的笑容讓付鈞晏心中微動。
“鈞晏,我來講!”
她還不知道錄音的事情,但有一點她非常清楚,能驚動央視記者來采訪,必然不是小事。
即便現(xiàn)在她依然覺得自己沒有泄露任何消息給媒體,還是會覺得歉疚。
可她是真不知道還有份錄音!
誰知道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附近究竟有沒有人?
門里面沒有不代表門外面沒有,她不是傻子。
付鈞晏是何等睿智的人,哪怕不相信她也不會如此質問,之所以這樣,勢必是因為事情跟她有關聯(lián)。
問題的關鍵指不定就在那份錄音上。
付鈞晏眼瞼動了一下,大手在她肩膀輕拍,說話的聲音清冷,但少了一絲漠然,“好?!?/p>
俞鐘熙就站在他們兩步遠的地方,觀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付鈞晏親密互動,感受他們之間那種別人無法插足的默契,垂下眼眸。
面前的這兩個人,一個高大冷漠,一個瘦小柔弱,明明差距萬千的組合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那一刻,俞鐘熙覺得自己的心臟某處有些類似于嫉妒的情緒正在慢慢發(fā)酵。
“我們開始吧?!?/p>
蘇諾轉身,笑望著俞鐘熙,細白的手掌依舊被付鈞晏握著。
溫婉柔和的笑容,恬靜如春風,恰如當年那個白裙飄揚的女孩。
可是為何那笑容多了份讓人難懂的莫名?
俞鐘熙陷入那個疏離的淺笑里,眸光黯淡。
“你剛才的問題我能回答你。”
清冷的聲音,有某種堅定夾雜其中,蘇諾沒想到俞鐘熙卻在這個時候走神。
他似乎并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蘇諾蹙眉,心中劃過一絲緊張,付鈞晏依舊面無表情、沉默寡言,可是心里對這個記者的反應頗為不滿。
莫名他不喜歡這個記者盯著自己的女人看。
“先生?記者先生?”
“呃,抱歉,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么了?”
俞鐘熙深覺自己失態(tài),聽到蘇諾對自己的稱呼,竟覺得陌生。
她再也不會稱呼他“鐘熙”了嗎?
疏離淡漠的口吻聽起來和付鈞晏如出一轍,他偏頭看著付鈞晏,發(fā)現(xiàn)他正用一雙銳利冷漠的眸子睨著他。
心中頓時敲響警鐘!
“……是這樣,我想針對你剛才的問題做一個澄清?!?/p>
不管付鈞晏和她的感情如何,蘇諾都覺得她不該讓這種不正常的婚姻關系暴露于人前。
俞鐘熙薄唇微微張著,黑眸劃過無數(shù)復雜,最后也只能點頭,道了聲,“好的?!?/p>
之后是一瞬間的靜默,病房里突然變得格外安靜,空氣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我和鈞晏是在一年前相識的,他對我很好,我們很相愛?!?/p>
話一出口,付鈞晏不動如山的臉上有著些許松動,垂下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諾。
他和蘇諾交握的手掌處,似乎正散發(fā)著灼熱,在他心里烙下什么。
從沒想過,蘇諾會主動說出這些話,心里有一點細微的東西正慢慢發(fā)生改變。
這種感覺挺奇怪,他偏頭看向俞鐘熙,覺得自己并不需要這感覺。
可是,該死的,這感覺并不壞。
殊不知,蘇諾說出這句話,需要多么大的勇氣才能逼迫自己說謊。
她一只手和付鈞晏相握,另外一只手已抓緊母親的手,正源源不斷的從那只枯瘦微涼的手掌里汲取溫暖。
病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母親,她所有的牽掛,為了這個牽掛她只能讓自己說出違心的話。
哪怕她知道,這些話一點也不真誠。
但是沒關系,能讓俞鐘熙相信就夠了!
“您剛才說什么?”
付鐘熙斯文陽光的臉上,笑容差點維持不下去,他微垂著眼眸,遮住自己不為人所知的憂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就連聲音也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不受蘇諾的干擾。
自從知道付鈞晏的妻子是蘇諾之后,俞鐘熙便再也不愿意用“付太太”來稱呼蘇諾。
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的脆弱,感覺到她的委屈,可為什么不說出來呢?
難道她和付鈞晏真的是彼此相愛?
那他又算什么?
所以他疑惑,他不解,甚至他覺得自己很受傷。
一年前?那個時間……他們倆還有聯(lián)系吧。
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難道說,當初蘇諾給他發(fā)短信說分手的時候,就是她和付鈞晏相識的時候?
俞鐘熙忽然記起來,貌似他莫名其妙被分手之后沒幾天,商界第一人付鈞晏就向媒體宣布結婚了。
雖然沒有什么具體的婚禮,但是這消息是他本人發(fā)布的,可信度極高。
當時……
“記者先生,我剛才說我與我的先生非常相愛,我們很好,我不知道你所謂的錄音是指什么,但是那些必然都是無中生有的事情?!?/p>
蘇諾剛哭過,情緒雖然平穩(wěn)過來,聲音卻依舊帶著沙啞。
“這……難道你和付先生結婚不是因為母親昂貴的醫(yī)療費,也不是因為付先生提出的生子要求,而是因為你們彼此相愛?”
俞鐘熙拿著錄音筆的手不斷收緊,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渾身的肌肉緊繃。
如果是這樣,那么她為什么要答應他做他的女朋友?
原本極善控制自己情緒的俞鐘熙深覺得自己就要失控,可是他看一眼一直沉默,冷漠以待付鈞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我們彼此相愛,而且替我母親承擔昂貴的醫(yī)療費是鈞晏自己提出來的,因為他不想我那么辛苦?!碧K諾偏頭看一眼冰冷如常的付鈞晏,別開視線直面俞鐘熙,“一開始我也不同意,可是他說夫妻本是一體,自然應該相互分擔?!?/p>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諾覺得自己竟然無法保持平靜。
她一下子抓緊付鈞晏的手,將自己心中那種無力感打壓下去,她要面對的是現(xiàn)實。
付鈞晏感受到這股力道,終于不再沉默,另外的大手攬在蘇諾的肩膀上,仿佛在配合她的言語。
就這樣相信蘇諾的話,那簡直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個時候作為最直接的當事人,蘇諾的話無疑比他自己去說更具說服力。
他不懼任何緋聞,任何留言,但是有句話說的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能免則免。
努力把自己內心的那股子憤怒壓下去,俞鐘熙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不能讓自己在付鈞晏面前露怯!
但是此時,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把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
“至于你說的……生孩子的問題,我想每一對相愛的夫妻都會希望有一個自己的愛情結晶,所以完全不存在你所謂的條件,我們很相愛,很好,你說是不是,鈞晏?”
蘇諾轉頭,望向付鈞宴的眼神無比溫柔。
她還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與之對視過。
“嗯,你說的對?!?/p>
被點名的付鈞晏,自然會在此時全力配合蘇諾。
好像聽到那些話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反感,雖然覺得疑惑,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質問的好時機。
“原來是這樣,那付先生也愛自己的妻子嗎?”
俞鐘熙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堅持,問話的時候語氣格外認真。
蘇諾偽裝的堅強差點因為此話破功,她垂眸不敢看俞鐘熙的眼睛,更不敢再與付鈞晏對視。
這算什么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最清楚,可是卻不能說。
至于付鈞晏,他們之間哪有半分感情!
他對她不曾有過尊重,不曾有過信任,真能相愛才見鬼了。
嘴角劃過不易察覺的苦澀,她慢慢松開母親的手,繼續(xù)攥緊拳頭蹂躪自己的掌心。
“我和她感情自然很好,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傷害到她,流言止于智者,大家無需過多關注這件事情,虛假捏造的事實終究如泡沫,不堪一擊。”
這是付鈞晏入病房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沒有直面俞鐘熙的話題,巧妙的回答讓俞鐘熙挑不出任何可以追問的地方。
他的話如他的人一樣,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意料之中的回答,蘇諾一點也不意外,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俞鐘熙。
大學的時候,他為她做過很多傻事,不令人討厭的恰到好處的行為動作,曾經也讓不懂情為何物的她有過期待。
那一年,她想過如果真要找個人開始她的初戀,她不排斥俞鐘熙。
最起碼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并不討厭,他甚至為她做了很多令她感動的事情。
眼看著自己周圍的同學都成雙入對,她也憧憬過。
青春年少總是最美,她記得她終于答應和俞鐘熙在一起的時候,這個陽光一樣開朗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
那個一把將她抱起來,在陽光下轉圈圈的大男孩終于隨著現(xiàn)實遠走,隨著時光遠去。
再也不復當初的模樣。
她回不去那個時候,現(xiàn)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必須為了自己的母親好好活著而繼續(xù)維持和付鈞晏的婚姻。
“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付鈞晏睨著漫不經心聽自己說話的人,清冷的眸光在蘇諾和這個叫鐘熙的男人身上慢慢移走。
淡漠到極致的聲音,涼薄便更多幾分,付鈞晏的冷透著沁入骨髓的力度,搭配他深眸微微的不耐,更讓人心驚。
“付先生,怎么證明你們說的都是真的?畢竟那份錄音可是很真實的記錄了您夫人的話。”
俞鐘熙窮追不舍,他直覺蘇諾現(xiàn)在并不快樂。
否則怎么會瘦成這個樣子?
美則美矣,卻過于單薄。
他問這些話的時候,俊臉上透著專業(yè)的堅持,仿佛只是一個恪盡職守的記者本身。
天知道他想問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付鈞晏。
錄音,又是錄音!
蘇諾覺得自己真該去聽一聽那份錄音,到底是誰一定要陷害她,讓她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她精致的小臉再一次揚起,尖尖的下巴讓人心疼,當然這個人,是指俞鐘熙。
脆弱、疑惑、不解,各種復雜的情緒在眼前劃過,她一眼望進付鈞晏深不見底的眸子,找不到任何答案。
付鈞晏抿著薄唇,安慰似的拍拍蘇諾,讓她有種類似于溫暖的錯覺。
估計真是她多想了,付鈞晏怎么會給她溫暖?
唯一的一次溫柔之后還讓她徹底領悟了他的冷酷和絕情。
蘇諾偏頭,望著俞鐘熙那一臉的堅持,清澈的瞳仁里劃過不易察覺的悲傷和歉意。
她只能這么做,只有裝作陌生人才能不讓付鈞晏想多。
不給別人添麻煩是她現(xiàn)在一直努力去做的事情,雖然她好像還是讓付鈞晏不滿了。
“付先生無話可說嗎?”俞鐘熙不著痕跡收回放在蘇諾身上的視線問道。
“何以見得那就是我夫人的聲音?”
書友評價
果果偶吧的這部言情小說《契約嬌妻:豪門閃婚慢慢愛》,,故事生活氣息濃郁,在矛盾沖突中則始終堅持積極向上的主線,從而拓寬了小說的廣度與深度,值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