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

嚴正清鄭重其事道：“嚴某年近四十，未有一刻如此時般認真！”

你就扯淡吧，使勁扯。

之前有人在公堂上眾圍攻老子時，你都干了啥？

毫不猶豫一句拿下，殺威棒敲的震天響。

狗官，呸！

偷奸耍滑就是！

陳益壯撇了撇嘴：“拜把子也不是不行，但我個條件，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p>

“賢弟請講?！?/p>

“你我一旦結(jié)為兄弟，那么……汝妻便如吾妻，吾妻還是吾妻，你就說，同不同意吧?！?/p>

嚴正清瞪大了眼，隨即苦笑道：“賢弟莫要說笑。”

“只準你說笑？”

嚴正清：“……”

你是官，我是民，官跟民拜把子，你當(dāng)我好欺負呢？

拜把子？拜個雞毛把子。

你安的啥心思，我能不知道？

你就直接說，這縣衙里里外外你有多少異姓兄弟。

親兄弟明算賬在你這兒好不好使，兄弟給你干活，你給不給結(jié)工資？

是金鳳樓的姑娘們不夠騷，還是年紀輕輕我有手有腳干點啥不行，想不開要去給你當(dāng)師爺？

再說了，師爺能是個啥正經(jīng)職業(yè)？

大奉朝的師爺，幫助老爺們管理日常事務(wù)，處理各種文書，聽起來好像權(quán)利挺大，有頭有臉的。

然而實際卻是，師爺是大人們外聘的個人助理，經(jīng)典屬于臨時工，打工仔，根本不被官方承認的職務(wù)。

工資俸祿什么的，也全看雇主老爺們的臉色和心情。

高興了多給你仨瓜倆棗，不高興了，拖你半年一年的，你也只能憋著自己喝悶酒。

那你能咋滴？還能跟老爺大人們較勁不成。

啥，老子不干了，老子辭職還不行？

天真燦漫。

見天的幫老爺大人們擦屁股，時間越長，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還想著能全身而退，你自己能信不？

受點委屈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萬一老爺大人們遇到麻煩事，倆手一推，師爺是干啥的。

背鍋的啊，古往今來哪次不是先死師爺，再死老爺?shù)摹?/p>

陳益壯越琢磨，越覺得眼前的嚴正清不是個東西。

“賢弟這點情面都不給，是看不起嚴某嗎？”

“大人又說笑了?！标愐鎵岩槐菊?jīng)道：

“陳某就是一不入流的神棍，這要傳出去，我碧水縣堂堂青天大老爺，跟一神棍結(jié)了兄弟，那還得了？”

“你呀你，這張嘴我真是服了?！眹勒蹇嘈χ鴩@了口氣：

“也罷，便由著你，結(jié)義之事往后再說，但師爺一職，還望賢弟切莫推辭?！?/p>

“畢竟尤師爺可是賢弟一手給摘掉的，不能光摘不填，你說是吧。”

嚴正清瞇著眼，嘴角浮起狡黠的笑意。

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陳益壯一聽頓時不樂意了，跟你客套幾句，咋還蹬鼻子上臉了。

“陳某志向淺薄，只想替姑娘們打打小官司，掙點外快，過點小打小鬧的閑散日子?！?/p>

“至于一縣師爺，陳某既沒能力，也無意愿，還請大人莫要強求?！?/p>

這話已經(jīng)說的夠直白了吧。

姓嚴的，我勸你最好善良。

“賢弟話莫要說死了，來日方長嘛?！?/p>

嚴正清本來眼就很小，這會兒又瞇著眼，陳益壯不禁打了個激靈，真瘆人。

聽著狗官的意思，不把老子拉上賊船誓不罷休了還。

娘的，還要不要點臉了？

“賢弟這般冷淡，莫不是在怪我輕易放過了尤德旺？”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陳益壯立馬來了脾氣。

要說當(dāng)時最壞的，就數(shù)姓尤的那狗雜碎。

一口一個仁義道德，骨子里全是把人算計到死的壞水。

自己被揭穿了，毫不猶豫轉(zhuǎn)頭就拉替死鬼墊背。

結(jié)果呢，嚴正清大手一揮，人只是丟了差事，啥事都沒用。

走的時候還沖陳益壯擠眉弄眼，聳了聳肩，攤了攤手，一副你拿老子怎么樣的嘴臉。

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

這種狗東西，就該當(dāng)場被活活打個半死，接著拖入牢房。

用冷水潑醒，接著繼續(xù)毆打，打暈了繼續(xù)潑水，依次循環(huán)。

“尤德旺無才無德，無疑是個小人爛棍，本官對他也早不耐煩，只是……”

嚴正清面露難色。

“賢弟有所不知，尤德旺有一胞弟，名為尤應(yīng)道，乃是……”

“等等……尤什么？”

“尤應(yīng)道啊，怎么，賢弟識得此人？”

“不……哈哈……不是……”陳益壯擺著手，笑不活了：“你別管我，你接著說……”

嚴正清皺了皺眉眉頭，感覺莫名其妙。

“尤應(yīng)道此人乃是新科二甲進士，朝考在即，此人一旦通過朝考，那便是要留在天子掌下任職的?！?/p>

“這考不過倒也好說，萬一考上了，你說……”

陳益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這么一解釋，也就合情合理了。

陳益壯自問向來不是個糾結(jié)的人。

人尤德旺有個牛掰親弟弟，說話大聲點，走路囂張點又怎么了，沒毛病啊。

“那尤德旺心術(shù)不正，還愛記仇，你今日得罪于他，來日他必會加倍報復(fù)。”

“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為兄也正為賢弟著想啊?！?/p>

這話說的陳益壯沒了脾氣，是不是真替他著想一點不重要。

重要的是，成年人做的是選擇題，而嚴正清的選擇，確實是對的。

“尤德旺此人交際面甚廣，三教九流，江湖上的人，他都有多交集?！?/p>

“賢弟往后還當(dāng)多加小心，萬一察覺不妥，要立即通告于我?！?/p>

三教九流，江湖人士？

陳益壯表面點頭，心里卻暗暗琢磨了起來。

越來越有意思了。

“咳，提此爛人只會掃興。”嚴正清擺了擺手。

忽然湊近身子，欲言又止道：

“賢弟，那金萍兒 ……不如……”

陳益壯直接起身：“虧你還是咱碧水城的父母官，思想怎么這么齷齪?！?/p>

“我告訴你，你最好想都別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