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都是一群廢物！”

“配方已經(jīng)給了你們，可到現(xiàn)在你們卻告訴我燒不出瓷器？”

三日時間已過，原本信心滿滿的趙婉茹接到消息后，卻氣的接連摔了一套茶具。

桌子上的托盤，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瓷杯，房間地面上滿都是碎瓷。

報信的下人跪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喘了幾口粗氣，趙婉茹抓起最后一只瓷杯，狠狠砸到下人頭上。

瓷杯應(yīng)聲而碎。

下人疼的呲牙咧嘴，可在趙婉茹面前，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

房間一角，躲得遠遠的趙得志試探性問道：“妹妹，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三天前秦安離開后，趙家已經(jīng)廣發(fā)請?zhí)缃?，趙家正門大開，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賞光前來。

若是到了正事兒上，他們卻連一件可以賞析把玩的瓷器都拿不出來，豈不是白白丟了趙家的名聲？

他趙得志雖然蠢，但不傻，看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面對趙得志的詢問，趙婉茹沉默不語，輕輕敲著桌面，宛如三月柳葉的秀眉皺作一團。

好半晌，趙婉茹咬著牙吐出一句話：“把祠堂供著的那件東西拿出來?！?/p>

聞言，趙得志臉色瞬變。

身為趙氏子孫，他自然知道趙婉茹說的是什么。

“妹妹，那玩意兒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到現(xiàn)在可是已經(jīng)有近百年歷史了！”

“那又如何？”

趙婉茹漸漸收斂怒容，語氣中多出幾分不屑：“不過是一只杯子罷了，你現(xiàn)在放一只新瓷進去，百年之后同樣有百年歷史?！?/p>

“可是......”

趙得志還想辯解兩句，可沒等他把話說出來，趙婉茹已經(jīng)轉(zhuǎn)頭看了過來：“今天拿不出東西，趙家能不能有下個一百年都說不準(zhǔn)！”

趙得志自然是不敢跟妹妹為難的，最后只能黑著臉出了房間。

等到趙得志走后，趙婉茹接連深呼吸數(shù)次，又抬手揉了揉面頰。

不過眨眼功夫，趙婉茹面上的怒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

知書達理趙婉茹。

雖然換了副表情，但趙婉茹的語氣里依舊透著濃濃的冷意：“找?guī)讉€人，守在從梁王府到趙家的各個路口，若是秦安空手前來，便不必理會?！?/p>

話說一半，趙婉茹聲音驟冷：“可如果他手里拿著東西，不管是什么，不擇手段搶下來！”

“是！”

跪在門口的下人埋頭叩首，地上頓時多出一片血漬。

掃了眼那下人被碎瓷刺破的額頭，趙婉茹厭惡的揮了揮手：“滾！”

得了允準(zhǔn)，下人立即匆匆退出房間。

“我趙婉茹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失敗過。”

輕笑兩聲，趙婉茹眉眼中已經(jīng)看不出半點怒意：“秦安，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憑什么自證清白！”

與此同時，梁王府。

秦安已經(jīng)收拾完畢，隨時可以出門。

按照和趙婉茹約定好的時間，今天就該有結(jié)果了。

若成，他便可以安心留在梁王府，受李思嵐庇護，不用擔(dān)驚受怕。

若不成，他就得離開王府，生死自負(fù)，不過最好的下場估計也就是能留個全尸。

秦安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

真要算起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雖然小舅子已經(jīng)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耽誤事兒，但他總覺得不太靠譜。

“小舅子啊小舅子，我的小命可就握在你手里了，千萬別坑我！”

秦安低聲自言自語，身后卻傳來李思嵐的詢問：“什么？”

秦安聞聲回頭，臉上多出幾分笑容：“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天趙婉茹會怎么對付我。”

“或許，她根本不用出手?！?/p>

李思嵐冷冷的掃了秦安一眼，話里透著濃濃的失望。

她專程留意過秦安的行蹤，雖然表面上說的三天后可以自證清白，但據(jù)她觀察，這三天里，秦安什么都沒有做，除了和自家弟弟見了幾面外，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都躲在書房，和以往并無二致。

如果秦安真的努力過，即便沒辦法自證清白，她拼著和父親爭執(zhí)，也會想辦法留下秦安。

但現(xiàn)在，秦安卻毫無作為，甚至連一絲進取之心都沒有。

察覺到李思嵐話里另一層意思，秦安笑了笑，主動轉(zhuǎn)移話題：“夫人，請吧。”

聞言，李思嵐直接越過秦安，往梁王府大門方向走去。

秦安干笑兩聲，轉(zhuǎn)頭看了眼梁王府后山方向。

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小舅子足夠給力了。

趕往趙家途中，秦安沒有和李思嵐同乘馬車，而是打著在街上逛逛的旗號，一路步行。

在路上磨蹭了將近一個時辰，秦安才進了趙家。

和李思嵐進門時眾人紛紛起身行禮不同，秦安進門時，聽到的卻只有毫不避諱的議論聲。

“這就是梁王府那個上門女婿？書呆子秦安？”

“聽說他和趙家小姐有爭執(zhí)？今天這場賞瓷大會也是因此才舉辦的?！?/p>

有知情者立即將秦安賣配方給陶新元的事情講了一遍。

“雙方都說配方是自己的，秦安說可以證明自己才是配方的原主，因此有了三天之約，不過看趙家小姐的架勢，今天秦安輸定了，只是不知道代價是什么?！?/p>

“還能是什么？招惹了趙家，只有死路一條?！?/p>

“......”

耳邊滿都是類似的議論聲，而秦安卻置若未聞，徑直進入正堂。

“秦公子可算來了?！?/p>

趙婉茹主動迎了上來：“我原本以為秦公子會嚇得不敢到場呢?！?/p>

那些議論聲她自然也聽到了，甚至于有些話還是她的安排，為的就是徹底擊潰秦安身心。

而且，剛才她已經(jīng)從下人口中得知消息，秦安一路上都是空著手來的。

“剛才我還與郡主姐姐閑聊，說若是你離開了王府，我可以幫著給姐姐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良婿呢?！?/p>

一側(cè)的椅子上，李思嵐臉色有些沉悶，顯然秦安尚未到場的時候，她已經(jīng)聽了不少類似的話。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秦安瞇了瞇眼，笑著回答道：“該來的總是要來?！?/p>

“秦公子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趙婉茹掩嘴輕笑：“按照三天前立下的約定，你今天無法自證清白，就必須主動離開梁王府。”

秦安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并沒有忘記。

但也僅限于此。

面對趙婉茹的詢問，秦安并沒有做出任何回復(fù)。

瞥了眼李思嵐，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趙婉茹再度向秦安發(fā)難：“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秦公子打算如何自證清白？憑借著那份配方燒出瓷器？”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我還是勸秦公子放棄吧?！?/p>

“今日一早，趙家所屬的窯廠也用這配方燒出了一窯瓷器，依著秦公子的意思，這配方是否能說成是我趙家的呢？”

即便心思沉穩(wěn)如趙婉茹，在大局已定的時候，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得意神色。

而秦安繼續(xù)沉默，心里則算計著時間。

剛才一路步行，拖了將近一個時辰，從進了趙家到現(xiàn)在，和趙婉茹打交道則拖了一刻鐘時間，而從梁王府到趙家騎馬則需要兩刻鐘。

也就是說，他至少還要再拖延一刻鐘時間。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李思嵐，見自家夫人臉色并不好看，秦安主動上前半步：“趙小姐說的的確沒錯?！?/p>

“若趙家能夠憑借那份配方燒出瓷器，自然可以說配方是自己的，不過......”

秦安刻意停頓了一下，而后道：“我有些好奇，趙家可是成功燒出了瓷器？”

“那是自然?！?/p>

趙婉茹臉色微變，但很快便用笑容掩蓋了過去：“把東西拿上來！”

隨著趙婉茹下令，趙得志的身影出現(xiàn)在正堂入口處，

秦安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只見趙大少捧著一個鎏金涂銀的紫檀木匣子小心翼翼進門。

而正堂里入座閑聊的那些富紳們也都紛紛起身。

看著圍上前去的富紳們，秦安深吸一口氣。

還有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