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算算時間,楊言軒此事也該起來習(xí)武練劍了,哦,對了,她現(xiàn)在病了,言軒那孩子怎么也該跑一趟才會甘心。
如果算的沒錯的話,應(yīng)該可以從言軒的嘴里套出一些話來。一想到事情可以進行的如此順利,楊玉瀟那閑不住的心立馬活泛了。
“大姑娘,夙依姐姐讓奴婢來收拾一下。”小丫鬟進來對著楊玉瀟行了一個禮,脆生生的說。
楊玉瀟揮揮手,沒有去管她,自己搬了一個凳子做到了床邊,“對了,府里有沒有派陳情過來?”
“回大姑娘的話,府里并沒有派陳情姐姐過來,不過繼夫人派了好些婢子過來,這些凌婭姐姐都是曉得的?!毙⊙诀呤帐巴陽|西,在楊玉瀟旁邊立著回答。
派了好些婢子,卻沒有派陳情過來,“你叫什么名字?抬起頭來讓我看看?!?/p>
楊玉瀟把目光放在了小丫鬟的身上,夙依不適合管理內(nèi)宅,而最適合管理內(nèi)宅的凌婭又病倒了,繼夫人又派了好些婢子,里面也不曉得有多少是別人的眼線,嘖嘖,一醒來就那么多事,真要是把自己累垮了那多虧,不如,再培養(yǎng)出來一個凌婭?
不論怎么說,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回大姑娘的話,婢子名左遷,先夫人身邊的左姑姑是婢子的養(yǎng)母?!弊筮w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還未長開。卻已是能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
左姑姑?
楊玉瀟垂下眼眸,心里暗暗思索著,她母親是正經(jīng)出身的大家閨秀,身邊的丫鬟真要是數(shù)也數(shù)不清,那些前塵往事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左姑姑,左姑姑,到底是哪一個左姑姑。
“娘親身邊的左氏……是陪娘親殉葬的左琳姑姑?”差不多摸索了幾個,楊玉瀟才拿出來一個名字,這個左姑姑的存在很弱,如果不是因為她跟隨娘親殉情,常在丫鬟口中提起過,她也不會有印象。
左遷點點頭,“婢子是先夫人撿回來的,后來因著先夫人雙身子的緣故,婢子就被放在左姑姑身邊了,姑姑見婢子有些眼緣,便請先夫人做主,收了婢子做了養(yǎng)女?!?/p>
楊玉瀟用手抬起了左遷的下巴,兩個人注視在一起,“我不信什么巧合,為達目的蟄伏多年只為一刻的事多了去了。”
也許楊玉瀟不夠聰明,可她到底在后宮沉浮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純?nèi)绨准?,毫無心機?更何況,當(dāng)年凌婭陳情接連離開,她身邊無可用之人,狠下一口心和秦皓逸合作后才曉得,她身邊到底被安插了多少眼線。
她將她們一一拔除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未雨綢繆四個字到底該怎么寫。
更加明白了,世上根本沒有巧合二字!
左遷雖然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跪在了地上,“姑姑臨走前交給婢子一封信,婢子之所以一直還留在鳳棲閣就是為了傳達這封信!”
“自那日先夫人生產(chǎn)大姑娘和大少爺血崩仙逝之后,老爺就開始驅(qū)逐先夫人身邊的老人!姑姑曾說,她生是先夫人的人,死是先夫人的鬼!便是死,也要和先夫人葬到一起!”左遷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眼神中滿是不甘!大小姐未免也太蠢了一些,一直被老爺和趙姨娘蒙在鼓里!
楊玉瀟的眼神變得冷冽起來,“反了你了!主家的事情也由得你信口胡說!你是不想要命了嗎?”
上輩子直到死她都不知道這件事,這會子也不能只聽左遷的一面之詞,想到此,楊玉瀟的臉色更加冷冽了幾分!
“左遷死不足惜,只是希望大姑娘能多多提防趙姨娘和楊老爺!”左遷重重的對著楊玉瀟磕了好幾個響頭,不多時,頭已經(jīng)磕出血來了。
楊玉瀟冷眼看著不似作假,“要磕頭滾出去磕,現(xiàn)在你給我滾到外間跪著,沒我的吩咐,不許起來?!?/p>
左遷抬起頭死死的瞪著楊玉瀟,“大姑娘,婢子說的話句句屬實!不曾有半句虛假??!”
“本來只想讓你跪半個時辰,你既如此不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心狠了,滾出去,跪三個時辰,期間不許喝水不許用飯,若有膽子大的丫鬟給你走后門,那我就連她一并罰!”
楊玉瀟自問不是什么好人,浸淫宮中掌后宮事務(wù)多年,自是能看得出來左遷藏在眼里的厭惡,明明不喜歡她,卻還要上她這邊通風(fēng)報信,先不說她背后有沒有人說過,但是這一件事都不允許她冒險去用。
不知底細,不明所以,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這樣的人她不敢用,更用不起。
左遷握緊了拳頭,心里還有些不忿,但因為身份懸殊,不得不離開。
夙依從外面端著藥進來,正好看到左遷在那里跪著,也不置可否,有些人永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若是在皇宮那種地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夙依姐姐救我!”
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理就能不理的,夙依看著眼前擋了她路的左遷,歪著頭看著,一臉不解的說,“大姑娘有說過要你的命嗎?還是說,她打算讓你跪死在這里?”
沒想要她的命,可如今已是入秋,跪三個時辰她的腿撐得了嗎?想明白這一點,左遷咬咬牙,狠心道:“大姑娘雖然沒直言,可她讓婢子跪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不給吃喝,這不是要婢子的命嗎?”
“若不是左姑姑走得早,婢子何至于如此讓人懷疑!婢子知夙依姐姐心善,還請夙依姐姐勸勸大姑娘從輕發(fā)落婢子!婢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姑娘?。 弊筮w磕頭從來不會假磕,這一聲聲的響的讓一般人看著聽著都會有些心疼。
可惜,夙依從來不在一般人的范疇。
“你之前說血書必須親自交給大姑娘,我特意給了你這個機會,你交了沒有?”夙依說完,就趁著左遷愣神的功夫離開了,可沒走幾步又被攔下了。
也不知道誰給左遷的勇氣,直接讓她站起來攔住了夙依,以一個粗使丫鬟的身份去攔一個一等丫鬟,“固然婢子有錯,可大姑娘未免罰的也太重了一些!而且婢子不交出血書也是為了大姑娘著想!”
左遷錚錚有聲的說道,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卻不曉得自己這么做,等同于拿了一碗燙手的湯放在楊玉瀟面前,卻又刻意的捂住她的眼睛,想讓她伸手去抓一樣,這要是到了王侯將相面前,就是大不敬,少不了要拉出去拷打一番。
在夙依看來,楊玉瀟已經(jīng)很仁慈了,如果換了她,左遷這個女人根本就活不過一柱香,“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了,否則,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夙依的語氣太過冰冷,看左遷的眼神和看死人沒什么區(qū)別,左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讓出了路。
“去院子外面跪著,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起來,大姑娘罰你的時辰,若是少了一刻,你這雙腿就別要了。”夙依踏入里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吩咐了一聲。
說罷,連頭都沒回,夙依就進去了,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左遷會不會按照她的吩咐行事,這欺軟怕硬的人呢,就得強勢應(yīng)對,楊玉瀟雖擅長打理內(nèi)宅,可到底是心軟了些。
心軟,終成不了大事。
夙依嘆了一聲,徑直進去了,再不進去,這藥就要涼了,涼了藥性減半,楊玉瀟的身子也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好。
另一邊,楊玉瀟在里面聽了半天戲,也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小碟瓜子,不知不覺已經(jīng)磕了小半碟瓜子了,看到這一幕,夙依不由得一笑。
“你看戲倒是看的挺歡實,怎么不多罰她一些?你將來必定會嫁進王侯富貴家,若是還不懂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將來受苦的必定是你?!币幌氲阶筮w那個小女人,她就莫名的煩躁,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那個左遷是我前不久順手救下的,她被人下了毒,雖然我在你身邊不久,但她畢竟是你院子里的人,就算死,也需得你同意才是?!?/p>
把藥碗放到楊玉瀟的桌子前,“這藥不會很苦吧?”
看著這碗顏色便濃郁的藥,楊玉瀟本能的拒絕,眼巴巴的看著夙依,期待她變出甜甜的糖丸來,就算是只有一顆也是好的!
“放棄吧,我不是凌婭,不會給你準備蜜餞這類東西?!敝灰谎劬涂闯鰜項钣駷t真正的想法,奈何夙依對于打擊楊玉瀟這件事越來越順手,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只怕是不會改道了。
楊玉瀟一聽這話臉就垮了,“要不你先出去瞅一眼,或者是看看凌婭,我覺得她快好了?!?/p>
本來都打算放棄了,認命的拿起了藥碗,結(jié)果夙依說了一聲,“好”。
明明是極簡的話語,楊玉瀟聽了簡直就是心花怒放!眼睜睜的看著夙依一步一步的離開,楊玉瀟端著藥碗直接走到花盆面前。
“我好像是瞎了,什么都沒看見?!辟硪辣晨恐鴫?,似笑非笑的看著楊玉瀟。
氣氛突然有些凝滯,楊玉瀟把藥碗轉(zhuǎn)了一個彎,硬生生的從花盆那邊拿到了自己嘴邊,天曉得她都要將那苦的讓人心痛的藥倒掉了!就差一點!前功盡廢!
視死如歸的把那藥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一下子就充盈在嘴里,“真,好,喝!”
“好喝就好,下一次我會盡量把藥給你調(diào)得更好喝一些?!睂λ齺碚f好喝的東西放到楊玉瀟面前就是苦到極致,借著良藥苦口利于病的幌子,夙依可沒少折騰楊玉瀟。
對于夙依的話,楊玉瀟直接翻了一個白眼用來表示自己的想法,不過還是不敢做太大的動作,凌婭還在床上沒有醒來,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左遷來給她添麻煩,如今她身邊只剩下一個夙依可用,于情于理,她都不好翻臉,萬一這貨興致大發(fā)撂挑子走人,她哭都沒地哭去,前世簽了賣身契都擋不住夙依的去處,今生為了消除這丫頭的防備,她可是連賣身契都沒讓她簽!
欸,世道炎涼,人心不古??!
“你這次昏迷了這么久,就是因為平日里胡思亂想太多,若是再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夙依見楊玉瀟又晃神,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直接開罵了。
楊玉瀟心里有些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我明明很乖的好不好?!?/p>
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但是并不妨礙她拿去膈應(yīng)夙依,雖然不能對夙依做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是嘴上的功夫她還是不想讓,不然也太委屈了些,重活一世,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干嘛不好好享受享受呢。
楊玉瀟好像突然想開了,臉上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莫名的讓人看著心安。
她的笑好像帶著一絲絲的魔力,能輕而易舉的感染到身邊的人,就像夙依,她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讓楊玉瀟突然笑的這么開心,但還是跟著笑了,嘴角輕輕的扯起一絲弧度,不輕易看還察覺不到。
“咳咳,咳咳……”
床上的凌婭毫無意識的輕咳著,頭晃來晃去,看上去應(yīng)該是有些難受。
楊玉瀟剛撥弄著自己手上的紅麝香珠串,一聽到動靜,手下的力氣也沒了一個輕重直接給扯斷了,麝香珠子一下子就散落了一地。
不過楊玉瀟根本沒有在意,還是毅然決然的跑去,就在快要到床邊時腳下正好踩到了珠子,整個人順著慣性就往前溜去,眼看著就要撞到床沿上去,楊玉瀟也不叫喚,直接閉上了眼睛打算著地后再掙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還是沒有著地。
楊玉瀟悄咪咪的睜開一點點眼縫,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真的沒有著地,然后又閉上了眼睛,嗯,對了,腰間還有一種熱熱的感覺,蠻舒服的。
書友評價
和男朋友分隔兩地,甚是思念,孤獨之余,翻開了這部小說《毒后難當(dāng)》。原來,那個相思的渡口,是我們必經(jīng)的地方。雨季過后,你的身影印入我的眼簾,只此一眼,便是萬年。